37.將軍大人太正經（十一）

梁明玉看著齊皇喝下自己親手給他做的烏骨雞湯時，嘴角劃過一抹得逞的笑。

無它，這湯里被她一種慢性□□，不會致死，但是會一點點地滲入人的血液，一年之後，藥石無靈。

一年時間，足夠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足夠她哄得他立自己的孩子為太子。

對於齊皇，她有萬分的把握能留住他的人和心。

皇后？帝后大和？皇后之位又算得了什麼！

到那個時候，她真真是萬人之上了。到那個時候，和親的什麼還不任她處置。要其生便生，要其死便死。

至於顧寰的下場，梁明玉已經想好了，就把他囚禁起來做自己的男寵好了。

想著，梁明玉對龍床上的齊皇笑得更加溫柔。

收到手下的飛鴿傳書之後，安國公憤怒地一掌劈碎了屋內的紫木圓桌。

這個梁明玉，小小女子竟心如蛇蠍。引得自己與她合作之後更加貪得無厭，暴露了自己的狼子野心。本來他只以為她想要那皇后之位，沒想到她所圖的竟是齊皇的寶座。

安國公繼續往下看那信件內容，心愈發是如火在焚。

梁明玉用自己的人去買得慢性□□誘哄齊皇喝下，轉眼之間就把自己送她的眼線處理得一乾二淨。

沒想到自己機關算盡幾十年卻被一個不足雙十的女人給捉弄了，想到她手中有自己通敵的把柄自己竟然還奈何不了她。

這讓安國公如鯁在喉。

「陳五齣來，」安國公喚道，一個黑影閃現，一抬臉，正是當日被顧寰卸了下巴的男人。

「你速去齊國九公主府，讓翠柳停了九公主一日葯，然後......」安國公低聲吩咐道。

全然不知自己的心腹已然受制於人。

「你的意思是，安國公有意讓九公主嘗嘗半月石的滋味，然後好好替他辦事？」顧寰問道。

「正是。安國公希望九公主能夠一舉除去梁明玉，並將安國公想要的資料帶回來。」

「安國公為何要除去梁明玉？」顧寰不知其中緣由，不明白安國公為何對梁明玉這等人上了心。

「這...」陳五有些猶豫。

顧寰並不著急，也不逼問，只等他自己說出口。

「因為梁明玉借用安國公的人給齊皇下了慢性□□，」陳五終是說了出來。

「什麼？！」顧寰大為震驚。梁明玉竟有這樣的膽子給皇帝下藥？並非顧寰有多忠君，只是這個國家，離不開齊皇。

「正是如此，故而安國公也想讓九公主揭發出來，」陳五說道。

「九公主如何揭發？」顧寰追問道，他不能讓顧念也處於險境。

「這個您不用擔心，安國公一早便設想好了。九月九日齊皇在公眾設宴必會邀請九公主。屆時九公主只要私下以知道梁明玉給齊皇下毒要挾，讓梁明玉交出安國公想要的東西。之後的事情，屬下會派人料理的。」陳五回答得滴水不漏。

「半月石的毒發病症是什麼樣子的？」顧寰開口：「你做你該做的，只當是向我透露了消息，其餘的，不用管，我也不想讓你為難。」

「謝大人，」沉默了半晌，陳五百感交集。

「啊！...」正在屋內伺候的青霞聽得屏風內的顧念也一聲驚叫，趕忙丟下手中正在綉著的荷包，繞到屏風內。卻見顧念也已經是抱著肚子蜷縮在地疼痛地呼喊。

「公主你怎麼了？」青霞嚇得不輕，趕忙想把顧念也扶起來，怎奈青霞也只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沒什麼氣力。

眼見得顧念也疼痛得快要暈厥過去，青霞朝屋外連聲喊著人。

「大夫，怎麼樣？公主是生了什麼病症？」藍月憂心忡忡地問道。顧念也做的事情她都知道，故而只是面上憂心，心裡恨極了那翠柳，更惱怒那高堂之上的安國公。

「這...依老夫之見，」老大夫行了個禮，「公主這是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所致，我且開個方子，隨後姑娘來取葯吧。」

大夫說得頭頭是道，藍月也假裝聽得認真：「那就有勞大夫了，」說著率一干人等出去，只留下顧念也一人在房內。

門被合上，不久又被悄悄地打開。

翠柳看著躺在床上面色潮紅，秀眉緊蹙的顧念也，跪了下去。

「翠柳你這是做什麼？」顧念也撐著身子艱難地問道。

「公主請閱吧，」說著掏出一份疊得方方正正的信紙。

「我現在身體難受的歷害，看不下去，」顧念也想也不想地拒絕道。

「公主若不看，這半月石之毒症怕是消不下去了。」

看完了不算長的安國公的親筆書信，顧念也五指收緊，把紙張攥成一團。

「我不這樣做是不是就沒有解藥？」

翠柳看著床上虛弱無力的顧念也，罕見地笑了笑，這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只能是一個木偶，不能有思想。

翠柳從袖口拿出一粒藥丸，正是顧念也每隔半月「吃」一顆的那種。翠柳把藥丸放在顧念也床邊，也起身站了起來。

「這件事對公主百利而無一害，除去了梁姑娘，公主日後入宮也少了個對手，安國公也是為您考慮啊。」

說著替顧念也蓋好被子就要離開。離開前看向顧念也的手心。

「那信，公主還是儘早銷毀了好，以免落人口實。」

「顧公子還不出來是想留下來用飯嗎？」翠柳走後，顧念也也不裝病了，聲音清脆地問道。

從那鋪金窄門后緩緩走出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

顧寰三兩步走到顧念也床前，看著她仍舊泛紅看起來一場可口的俏顏皺了皺眉頭。

「不是說不要叫我顧公子了嗎？」像以前那樣乖巧地喊自己顧哥哥，多好。顧寰在心裡想道。

「那可不成，」顧念也起身輕捶了一下他堅實的胸口，硬邦邦的，剛想收回手卻被顧寰輕輕握住。

「我們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叫什麼都不合適吧，」顧念也瞄了一眼他握著自己拳頭的大手，表明心跡之後倒是開竅了許多，知道要護著自己媳婦兒了。

「什麼關係都沒有，嗯？」顧寰一手就握住顧念也兩個小小的拳頭，放在自己胸前，眼睛靜的一座古潭，深不見底，要把她深深的吸進去。

顧念也感受著掌下溫熱的胸膛，還有有力的心跳，難得的沒有頂嘴。

顧寰卻忍不住了，臉慢慢湊過去，從顧念也的額頭開始，細細的吻輕輕地落下，眉心，一雙看著他時會笑的眼睛，還有挺翹的瓊鼻，然後是那張讓他又愛又恨的小嘴。顧寰停在那裡，輕輕地邀她共舞。

顧念也配合地仰臉承受。

雙唇分開后，顧寰伸手摸了摸更加嬌艷的粉唇，輕笑著說：「別擔心，一切有我。」這笑，這溫柔的舉止，哪還有上一世油鹽不進不苟言笑的顧將軍的影子。

不行，不行，顧念也重新躺回床上，沒想到開竅后的顧寰這麼會撩。

顧念也從被子里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攻略了顧寰將軍，接下來就是梁明玉了。

重陽節這日，齊皇倒是沒有在宮內為文武百官擺宴，只全朝休沐，讓大臣們各自回去與家人團聚。

但是，顧念也被請進了宮內。總不能讓一國公主孤孤單單地過重陽吧，穿出去也不好聽。

「朕今晚再好好陪你，」齊皇摸了一把梁明玉的纖纖玉手，溫厚地哄道。

只是這逢節日，皇帝都必得按照規矩去皇後宮內安寢。梁明玉沒有多說，既然是齊皇給的恩寵，她便受著又能如何？這是她該得的。

酒杯咕嚕咕嚕地從矮桌上滾下，裡面的酒水灑在了顧念也精緻的裙擺上。

皇帝皇后二人離得較遠，又因歌舞聲音嘈雜，沒有注意到顧念也這邊的情況。旁的妃子倒是看到了，但也沒有要理會的意思。

「皇上還請恕罪，」顧念也起身，朝齊皇微微屈膝行禮。

「念也剛剛不小心將酒水灑了，濕了衣裳，不知哪裡能讓念也換件衣裳？」顧念也有禮地問道。

「這……」齊皇開口。這宮內大多是宮妃的衣服，讓未出閣少女穿卻有不妥，宮女的衣服更是萬萬不可。讓堂堂汴國公主在自己宮內濕著衣服更是不合適。

「不知我可否去明妃娘娘殿內換件衣服？」顧念也問道，目光微微轉向梁明玉。

「皇上，臣妾宮中倒是有幾件未出閣時的衣服，公主若是不嫌棄便隨我過來吧。」梁明玉知道躲不過，便開口道。她可不相信一個小姑娘能給自己造成什麼威脅。

齊皇應允地揮揮手，讓二人且去換身衣服。

「你去我碧紗櫥右邊的箱籠里取件新衣裳過來，」到殿內時，梁明玉吩咐身邊的宮女道。

梁明玉接過宮婢手中的衣裙朝顧念也遞過去。

顧念也捻著衣服的一角，沒有接過去。

「你們先退下吧，我想與娘娘說幾句閨房女兒家的話，正好醒醒酒再過去，」顧念也朝自己帶來的丫鬟吩咐道。

梁明玉看顧念也似是有話要對自己說，雖不滿她主人般的態度，但還是扭頭讓宮婢退下去，把門帶上。

顧念也取過梁明玉捧著的衣服，放在桌上。

「公主要同我說什麼秘密？」梁明玉掩嘴，笑得艷光四射。

「還真是個秘密，」顧念也也輕笑，坐下來斟了兩杯茶。

「不知道你的盛寵何時斷？」

「你！」梁明玉聽言，怒火四起，張嘴便想怒斥她。

「大概就是皇帝被你毒死的那天吧？」顧念也看著茶杯里旋轉著的一片茶葉，問道。

「你！」

這下不單單是憤怒了，梁明玉驚恐地伸手指著顧念也。

「行了，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顧念也一五一十地跟她說了真相：「安國公已經知道你通過他的眼線買了□□想要毒殺齊皇。他讓我過來以此相要挾，讓你交出手上握著的他的把柄。然後，再把你的狠毒行徑揭發出去。」

梁明玉身影不穩地朝一旁倒去，撞到了桌角，疼痛讓她清醒了很多。

「休想！如果安國公想致我於死地，我一定會在死之前先祭奠他！」冷靜下來后，梁明玉想到自己手中有著安國公的把柄，這才感到些許安心。

顧念也搖搖頭。

「別傻了。你一個深宮婦人如何能揭發遠在汴國的安國公？把你所謂的證據交給齊皇？」顧念也有些好笑：「你想想看，如果齊皇知道了安國公與我父皇的矛盾，他還甘心保持著與我父皇面和心不合的狀態？他真的不會與安國公互為同盟從他那裡謀取利益？」

梁明玉畢竟過去在深宮中生活了一輩子，眼界不開闊。但她也不是傻子，聽得顧念也一番話，她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關係。

那她，是走投無路了嗎？

梁明玉覺得恐懼浸透四肢百骸，渾身冰冷。

「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你就這麼想在這宮中為妃？你不是和顧寰拉拉扯扯嗎？」事到臨頭，梁明玉也不再避諱。

顧念也一陣苦笑。

「齊皇被最親近的枕邊人下了毒，我說他可憐可悲。而我被本應是最親的親人，外祖父下了毒，」顧念也滿臉淚痕地看向梁明玉。

「你說我可不可憐？可不可悲？」

梁明玉看著顧念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被他，下了毒？」梁明玉不敢相信安國公比自己還能夠狠下心。

「翠柳就是他派來監視我的你不會不知道吧，」顧念也看著有著心虛的梁明玉。

「昨天，她故意不給我延緩毒性的解藥，讓我毒發，就是為了讓我今天來找你。」

屋內一陣沉默。

「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父皇母后被奸人所害，」這奸人指的是誰，彼此都知道。

「你是否有能力避開安國公的視線回到抄國見你父皇？」梁明玉計上心頭，抓著顧念也的胳膊急切地問道。

「能，我有父皇派給我的侍衛，」顧念也抹了把眼淚說道。不僅有侍衛，顧寰說過會護送她回汴國的。

「這樣，我把證據交給你，你立即回宮面見你父皇，告發安國公，但是只一件，」梁明玉說道：「不要提到我。」

顧念也保證地點了點頭。

「我不明白，你已經進了宮，齊皇那麼寵你，你何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呢？」顧念也勸道。

這是梁明玉第一次真心誠意地對她笑，梁明玉抬手摸了摸顧念也的腦袋。到底只是十三歲的孩子，大是大非面前看得再清楚，說得頭頭是道。在感情面前，都是一竅不通的。

不，她還有顧寰。

想到那個冷峻的男子，梁明玉暗暗搖了搖頭。也許，重複上一輩子的命運，再好不過了。起碼，她知道接下來，這小小宮廷里，她，和他的命運走向。

能抓得住的幸福，不是嗎？

顧念也拿著衣服到屏風處穿戴。耳邊聽到系統愜意的調侃。

「你還挺會裝小可憐的嘛。」顧念也可以想象如果系統有動作，此刻肯定是翹著二郎腿的弔兒郎當樣。

「我不是小可憐難道你是嗎？小可憐？」顧念也面無表情地在心裡調戲系統。兩個人都在為即將完成激動著。

梁明玉看著手中一真一假的信件。

上輩子欠你的，今天就還了吧。希望你也不要讓我失望。

一月後，安國公因涉謀權篡位，勾結蠻夷，震怒朝野上下。三日後便被抄家。因九公主及各大臣求情，只三族之內令其遷往塞北苦寒之地，並未定下死罪。

三月後，顧念也看著眼前顧府的牌匾，笑得燦爛。顧寰，山不來就我，只能我來就你了。

「公主？」顧父驚訝道。汴國那邊的事他當然也知道，更何況現在挑撥離間齊汴關係的安國公已被處決，兩國又恢復到了以往的友好關係，這和親自然也就取消了，現在宮中傳言聖上寵梁家姑娘寵得不行。所以對於顧念也的到來，顧父很吃驚。

「顧伯父，顧寰哥哥呢？」顧念也開門見山道，她已經等不及得要見顧寰了。

「顧寰？」已經是顧老將軍的顧父古怪道：「那小子前個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回來，立馬就進宮請令駐守邊疆，已經走了好多天了，算算時日也快到了。」

顧老將軍還是有些為自己兒子自豪的:「到時候，還望公主多多照拂啊。」

「自然自然，顧伯父嚴重了，」顧念也客氣地回答道。

看著高牆外的陽光，顧念也笑得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