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彌留託孤
這伙喪失人性的武裝分子居然言而無信,並且兇殘至極。
他們這回行蹤暴露,此次的目標不但沒有達成,而且還因此戰死了好幾名戰鬥力極其強悍的同伴。他們因此惱羞成怒,在劫持人質抵達邊境線之時,竟然舉起了罪惡的步槍,並指向了毫無反抗能力的人質。
連續三槍之後,中年漢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當少校帶領設有特戰隊員狂奔趕到的時候,那伙武裝分子早就不見了蹤影,叢林中只見到了那個倒在血泊之中的中年漢子。
而經過這麼一路的狂奔,憤怒無比的少校頓時也冷靜了下來。他深刻明白出境作戰的重大利害關係,也深切明白上級三申五令的原則。
徹底清醒過來的他隨即右臂一抬,做了一個停下來的手勢,接著喝道:「停止追擊,全體原地待命!注意警戒!」
「報告!隊長!大伯還活著!他好像有什麼話兒要說。」片刻之後,一名特戰隊員急急忙忙跑了過來,都來不及立正和向他敬禮,就大聲地向他報告道。
近距離連續挨了三顆步槍子彈,此刻居然還活著?
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的奇怪事情?
「走!咱們快過去看看!」少校頓時滿腹狐疑,隨即轉身飛快地向倒在血泊之中的人質飛奔而去。
在邊境線上的一棵老樹之下,四五名特戰隊員眼中蓄著眼淚正環繞在這名年近半百的中年人四周。中年人全身都被鮮血給浸透了,身上中了三顆子彈,卻只留下了兩處極其血腥的貫穿傷,可見有兩顆子彈是重複打在一個部位上。
一顆子彈從右胸穿入,從左後背穿出,鮮血完全掩蓋了傷口,而另兩顆子彈則直接貫穿了他的腹部,腹部的組織被子彈打得血肉模糊,血紅的一片,已經分不清楚哪裡組織哪裡器官了。
很明顯,這兩處槍傷都是致命傷,搶救已經沒有意義了。另在場的所有官兵感到奇怪的是,雖然這名中年人受傷如此沉重,卻依然還堅強地活著,儘管已經奄奄一息了。
是什麼讓他在身受兩處致命槍傷的情況下,還堅強地支撐著自己極其微弱的生命,並且還支撐了這十來分鐘之久?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大伯!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們隊長很快就來了,有什麼話兒,你就跟他說吧!」一名特戰隊員,極速撕扯開了一個急救包,將白色的紗布向中年人的傷口處纏去,做無謂的努力,嘴裡急切地說道。
「大伯怎樣了?大伯怎麼樣了?」少校三步並作兩步地趕了過來,還隔著老遠,就連忙問道,年紀不小的他也跟隨著隊員們叫中年人「大伯」。
所有特戰隊員都沒有說話,只是快速地讓開了一個人的位置,讓少校靠近。
「大伯!大伯!有什麼話兒你就跟我說,我聽著呢!」少校的紅著眼睛,一把將中年人抱在懷裡,急切地問道。
「首,首長……」中年人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目光恍惚地望了少校一眼。
「大伯,大伯,我不是什麼首長,我只是一個兵!人民的子弟兵,是我們沒有做好,沒有保護好你,我們有罪,有罪……」少校心肝俱裂,他覺得自己沒有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沒有保護好村民,愧對村民,愧對人民子弟兵的稱號。
而即便是這個時候,大伯還在恭稱他為「首長」,他覺得自己嚴重愧對這名已經處在彌留之際的老伯。
「我有,我有一個兒子,兒子,他今天十八歲了,十八歲了……」中年人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說道,此刻說話於他而言,已經是一件非常吃力非常費勁的事情了,彷彿隨時都有咽氣的可能。
「是!是!」少校摟著中年人,狠命地點著頭。
中年人歇了歇,緩過了一口氣,繼續艱難地說道:「他,他十八歲了,正是,正是,血氣,血氣方剛的年紀,並且性格極其剛毅。他打獵去了,如果讓他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我擔心他會衝動行事,以身犯險,以身犯險,到時候,沒有,沒有人可以阻攔得住他……」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都這個時候了,中年人還在擔心自己的孩子,念念不忘自己的孩子。他此刻之所以還極其堅強的支撐著生命,完全是在挂念著自己的孩子,說到底,他放心不下哇!
「是!是!」少校機械地習慣性答著是,接著鏗鏘有力地說道:「請您放心,我們肯定會找到他的,也會阻止他衝動行事,以身犯險的。」
「不!我走了,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我想,我想把他交給你們,交給我們自己的軍隊。只有交給了軍隊,交給了你們,我,我才放心。首,首長!你,你,你能答應我嗎?」中年人氣喘吁吁,十分吃力地說道,說得十分的慢。說完后,一雙眼睛忽然雪亮了許多,直勾勾地盯著少校看。
這時候,憋著一口氣不咽的他,心裡還十分的清楚。他走後,他的兒子肯定會為他報仇。到時候,沒有人可以阻擋住他,即便是阻擋了一次,也不可能阻擋一世,只有將自己的寶貝兒子託付首長,託付給軍隊,他才放心。
畢竟,敵人的殘暴性格以及戰鬥力,他是親眼目睹,並親身經歷過的。
一直習慣性答是的少校頓時就為難了。
軍隊是國家的,可不是他私人的武裝。
軍隊每年招兵都是有完整的徵兵流程以及嚴格的甄別程序的,他雖然是個少校,也算是個校級軍官,可是徵兵這個極其嚴肅的事情,他這個少校是沒有多少說話的權力的。
何況,今年的徵兵工作早就結束快一個月了,現在讓他再招一個兵回去,這個棘手的任務,他可不敢輕易接。可是,又該如何跟這位彌留之際的大伯說呢?他可不想輕易就駁了大伯的話兒。
少校頓時左右為難起來。
「這,這,大伯,是這樣的,徵兵這事兒……」少校正要努力解釋,然而當他看著中年人那企盼甚至祈求般的眼神時,卻無論如何也解釋不下去了。
「可是,這,這……」看著中年人的眼神,少校極其為難起來,糾結了片刻之後,少校抬頭望了望身邊的幾名特戰隊員,希望從這幾名特戰隊員身上尋找答案,或者說尋找支持。
然而當他抬頭看向這幾名隊員之時,竟發現身邊的這幾名年輕的特戰隊員早就泣不成聲了。一個個擦拭著發紅的眼睛,悄悄地流著眼淚。
這些個在彈雨紛飛的戰場上來回廝殺都不皺一下眉頭的特戰隊員,鐵血戰士,此刻居然都像一個個孩子一般,哭了。
是啊!誰不是父母的孩子?誰不懂這血濃於水的親情?誰都有親人,誰都跟親人牽著腸,掛著肚,連著心。
「隊長!你就答應大伯吧!答應了吧!要不然,大伯死不瞑目哇!」這四五名特戰隊員流著淚,竟異口同聲地說道,彷彿提前商量好的一般。
「答應?」少校一時也大為感動,他附身看時,眼睛正好又與中年人那幾近渙散,卻依然充滿著祈求的眼神來了一場無差別的對視,頓時十分動情並且擲地有聲地說道:「大伯!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一定將你的兒子訓練成一個優秀的戰士,一定!」
這不是一句簡單的話兒,而是一個承諾,一個軍人如山般的承諾。
「謝,謝謝首長!我兒子叫凌松,凌松,他,他十八歲了,十八歲了……」中年人說話的聲音越發微弱,最後幾乎微不可聞,不過,在他很快就渙散了的眼神中,隱約還能看出有幾分滿意的笑容。
像孩子的笑容那般天真,那般純粹,不帶一絲的虛偽和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