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 藏族
巫舞面具
在原始宗教觀念支配下的藏族先民們認為:無論是在天上。地下或是水中,都有神靈,而且世間萬物也都無不聽命於這些神靈。例如在青藏高原上所常見的地震天火、風雪雷電、洪水冰雹等自然現象和自然災害,都歸之於是這些神靈所顯示出來的神奇力量。同時,按照自然界生存競爭的規律,藏族先民在生活、生產實踐中,又發現了某些客觀事物和自然現象,只要人們在生活習慣、勞動方法上稍加變動即可適應,有的甚至還可以為人們左右,並使其為己所用。換句話說,就是可以通過人為的方法,來影響某些客觀事物與自然現象,或避其傷害,或變害為益。例如下雨,人們可以用樹葉來遮體;颳風,人們可以躲進山洞;渡河,人們可以利用浮木。同時。獵取,可以獲得鳥獸、採擷可以獲取果實,如此等等。隨著人類社會繼續向前發展,人們通過實踐,又進而把僅能遮雨的樹葉,逐漸擴大到既能遮雨又可禦寒的獸皮,甚至後來的織品;採摘野果逐漸發展到栽種和定期收割;躲風避雨的山洞,逐漸演進到築屋而居;捕獵也逐漸發展到對鳥獸進行馴養……
基於同樣原因,藏族先民的精神世界也在向前發展,就像在生活。勞動上不滿足於樹葉遮體、山洞藏身、採擷野果和狩獵鳥獸以果腹等一樣,他們不再滿足於被動地聽命於神靈的賜與和懲罰,產生了想利用一定的方法或工具,來影響和控制這些神靈,以改變他們所具有的「神奇力量」。這就是藏族先民原始巫術產生的背景。實際上這也是人類為了謀求能戰勝大自然的另一面,只不過前者應該是屬於「勞動創造人」的實踐,後者是屬於精神的一面而已。
儘管藏族先民有著美好的願望,但這並不一定就能兌現。由於當時的生產力還十分低下,對於客觀事物和某些自然現象,人們還無法控制和對其施加影響,而單純地利用「精神」方法,當然就更難以如願以償了。這在今天雖然已是盡人皆知的常識,可這在那遠古年代,藏族先民是不可能像我們這樣去理解的。當他們這種「精神」要求無法實現和滿足時,於是十分自然地就把這一美好的幻想,寄托在「能有一種可以聯繫鬼神的人」身上。然後通過這種能「上達民意、下傳神旨」的人,來影響和控制客觀事物和某些自然現象。這便是青藏高原巫師應運而生的客觀背景。
正如藏族先民幻想能控制和影響客觀事物以及部分自然現象一樣,巫師的產生,還是經過了一段相當長的過程。當人們在舉行祭祀和施行某些巫術的時候,常常是在絕大多數時間內這一主觀要求都未能兌現。不過總還是有某些巧合得到應驗,也會取得一些預期的效果。於是這一位主持祭祀和巫術活動的人,便被視為具有特殊的巫術技能。這樣,巫師這種原始宗教的特殊人物,便應時代的要求而產生了。
作為藏族原始宗教祭祀主持人的巫師,在原始部落和氏族時代,大都是由氏族的長者和部落的首領來擔任。掌握神權,是他們能否牢牢掌握和控制氏族與部落大權的關鍵條件。據說這類在遠古時代的巫師,都能通神,且能同鬼神通話,能上達民意、下傳神旨;可預知吉凶禍福,除災祛病;還能從事徵兆、占卜,施行召魂、驅鬼等巫術。他們是人與神之間的橋樑和媒介,在某些場合還被視為是神的代言人。總之,巫師在藏族先民的心目中,享有十分崇高的威望。
儘管今天我們從藏漢典籍之中,已無法找到有關這些藏族原始時期巫師的任何資料,但我們從後來由象雄傳入藏區的本教巫師對吐蕃王朝的影響,卻也可見一斑。
《本教源流》一書說:「為王師者稱喇辛,侍王左右者稱古辛」。又說:「王極重本辛之言,辛未發言,王不能發布旨意。」這裡的「辛」,即本教巫師。因為本教徒說他們的祖師(創始人)是辛繞米沃,故後來的藏文史書即常以「辛」作為本教的代稱,或是把「辛」作為本教巫師的代名詞。從這則記載之中,我們可以看到在當時本教巫師的權力是相當大的。而且他們一直影響吐蕃王朝達二十六代之久。直到公元6世紀左右,印度佛教傳入吐蕃,得到吐蕃王室的接納,本教才逐漸失勢,到後來終於退出了政治舞台,被佛教取而代之。
對於這些藏族原始宗教時期的巫師,由於在藏漢歷史文獻中已無據可尋。因而,對他們的名稱、傳承、服飾、法器、神壇、咒語、巫術、占卜等等,我們都幾近一無所知。即如那些曾參與吐蕃王朝二十六代政權的巫師們,能查找到的資料,也是微乎其微,更何況那些遠不可及的年代的巫師了。就是在那有著「青藏高原原始部落社會的百科全書」之稱的(格薩爾王傳)之中,我們也僅能發現一些「阿尼」、「亞木」、「莫瑪」等古老巫師的稱謂。所幸的是,由於我國藏區地域遼闊、交通閉塞,許多偏遠地區藏傳佛教的影響相應薄弱,還為我們或多或少保留了一些較為接近於原始宗教巫師的面目。這是不幸中之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