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相府
關好房門,屋子裡一時間靜悄悄的有些嚇人。
白幽將所有的布袋搬到床上,又放下紗帳才稍稍放鬆了下神經,望著滿床的布袋發獃,白幽才意識到從醒來到現在她從未真正放下過心防,神經一直下意識的處於緊繃狀態,甚至潛意識中阻止自己進入空間,總感覺自己處於被監視的狀態中,她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卻找不到調節的方法。
不再多想,白幽將手伸進布袋中,將每一種種子都挑選了一捧放入空間,剩餘的部分則不動聲色的放到床下,反反覆復一刻鐘后終於弄完。
吹熄燈火,躺在華美錦緞上,白幽的意識沉入空間。空間里的蘋果和大棗已經收穫了一次,不大的空地上整齊的碼放著水果。水果周圍的土地上隱隱閃爍著光芒,白幽微微激動了一下,終於忍不住將身體縮進被子,然後身體也進入了空間內。
清新的空氣迎面而來,每一個毛孔似乎都張開了一般。
踩著熟悉的泥土,白幽終於放鬆了神經。幾步走到水果堆旁,伸手撿起一枚無色透明的晶體,晶體毫無雜質,呈直徑一厘米左右的球體,不斷反射出晶瑩的光,這是空間升級所要的必需品,白幽叫它晶核。
晶核的形成條件是將成熟的植物收穫後放在除種子區和倉庫區外的地面上,經過三到七天,成熟的植物就會分解不見,並隨機形成晶核。晶核內存在一種能量,可以被空間吸收。空間吸收能量后就會慢慢擴大面積,到達一定程度后需要更高等級的晶核來衝擊空間壁障以此升級空間。
白幽目前還沒弄明白晶核的形成原因,似乎完全是靠運氣,而且晶核的顏色也並不總是透明的,上一世空間第一次升級用的是一顆淺粉色的晶核,可惜還沒見過更多其他顏色的晶核她就掛了。
圍著水果轉了一圈,運氣不錯又撿到一顆透明的晶核。晶核形成的概率並不高,運氣好的時候一千果實能收到三五枚晶核,運氣不好一枚也收不到。但根據上一世的經驗來算,第一次升級需要一千枚無色晶核和一枚粉色晶核,粉色晶核的稀有度更高,屬於可遇不可求的,白幽也不著急。
將帶進來的種子撒下,也不管疏密程度,只等過幾天收穫分解后賺晶核。
坐在果樹下,又吃了幾個水果后,白幽終於心滿意足的離開了空間。臨睡前還在想著明天早上看一看有沒有新的晶核生成。
第二天,天剛剛放亮,白幽就被鳶兒叫了起來。今天是回門的日子,也就是回宰相府的日子,對此白幽真的提不起興趣,不過鳶兒看起來倒是十分高興。「鳶兒,你今天看起來很高興啊。」
「回王妃,鳶兒的父母和妹妹都在宰相府,今日回去也能見上一面。」鳶兒是白幽的陪嫁丫鬟,自小就跟在白念幽身邊,不過兩人的關係並不親密,只是簡單的主僕關係。
白幽點點頭,心裡卻在思索鈴畫將鳶兒放在她身邊的用意,在白念幽的記憶中並沒有發現鳶兒有什麼異常,但在白幽看來這正是鈴畫的高明之處。鈴畫從不與鳶兒有何牽扯,也不吩咐鳶兒做些什麼,只是將鳶兒的父母安排在宰相府中從事,將鳶兒的妹妹安排在白念靈身邊做丫鬟,這樣即使不主動掌控鳶兒,也會使鳶兒主動偏向宰相府。鈴畫果真是個很有手段的人。
吃過早飯,白幽坐上馬車,出門前得到管家的通知,今天王爺有事,不能陪她同去了。不管別人的表情如何微妙,白幽倒是挺高興不用面對面癱。
坐在馬車上,白幽將一枚晶核拿在手上把玩,猶豫再三還是輕輕捏住,吸收起晶核裡面的能量。沒錯,晶核裡面的能量人也是可以吸收的,但是白幽並不喜歡,因為覺得十分浪費。
手指間的晶核越發透明,最終消散不見。同時白幽睜開眼睛,熟悉著自己的感官,吸收晶核后她的感官變得十分敏銳,像是小說中的神識或者精神力,能夠感覺附近百米內最細微的變化。不過這種作用是有時限的,並隨著時間的延長而減弱,十二個小時后就會完全失效,所以白幽才會覺得浪費。
但是直覺告訴她今天似乎有特別的事要發生,這種感覺在上一世被推進電梯之前也發生過,這讓她有些不安,甚至有些害怕。但她不會表現出來,父母不在,哥哥不在,她裝柔弱給誰看呢?
放開神識,白幽能感覺到有人不緊不慢的跟在馬車后,但是氣息卻忽隱忽現,很難捕捉,白幽心下一驚,猜到這應該就是冷閻的暗衛,他果然派了人監視自己,恐怕從她進入王府開始,她的所有行蹤他都瞭若指掌,白幽額頭微微出了些冷汗,回想自己有沒有露出什麼異常之處。
馬車停在宰相府門前,白幽在奴僕的引導下下了車。
宰相白驍和正妻鈴畫以及長子白子墨,次子白子棋,長女白念靈在門前迎接,看見獨自下了馬車的白念幽神色不一,不過紛紛都規矩的行了禮。
「念幽,王爺沒有同來嗎?」主廳中,眾人落座,白驍,鈴畫還沒開口,白念靈帶著純真的眼神詢問道,彷彿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白幽抬眼淡淡瞥了白念靈一眼。「姐姐好眼力,這都看得出來。」
白念靈一噎,一肚子話卡在嘴裡說不出來,只能微微一笑。
「靈兒只是擔心你初到王府有些不適,故有此一問,幽兒不要見怪才好,想是王爺公事繁忙,脫不開身,幽兒要多多體諒王爺才是。」鈴畫輕易打破局面,並四兩撥千斤的捧高白念靈關心姊妹,暗示白念幽小肚雞腸,不識好歹。
果然,宰相白驍微微皺了皺眉。「幽兒,你母親說的有理,親姐妹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幽兒妹妹不常與我們來往,話語間難免有些差異,不過是些小誤會罷了。」白子棋雖然笑著,不過似乎更像嘲諷,話中說到差異兩字時語氣似乎更重一些。
大廳之中唯有白子墨保持沉默,待三人說完,白幽端著茶杯輕泯一口,良久不說話,壓抑的氣氛讓人有些不適,鈴畫目的達到,自然出言調和。「幽兒怎的不說話?自家人面前不必害羞。」
白幽放下茶杯,杯子與杯托碰撞出一聲清脆之音,這一招還是跟閻王學來的。
「哦?可以說話了?本王妃還以為宰相府的人都要說上一兩句呢。本王妃不過一句稱讚,竟然能換來宰相大人,宰相夫人,宰相嫡子的訓誡,宰相府果真是位高權重。本王妃確實同宰相大人的嫡子女存在差異,畢竟本王妃做不來以怨報德之事,本王妃因何嫁入王府?想必這廳中之人無一不清楚,如今這般又是作何?我得寵如何?我不得寵又如何?與爾等何干?需要諸位耳提面命來管理我王族中事?」白幽端坐在座位上,既然冷閻給了她王室宗親的身份,她不好好的狐假虎威一次豈不太可惜了。
而且白幽上輩子霸道慣了,除了在斐陌的事上,作為白家小公主的她何曾吃過半點虧。霸道,肆意,隨心,伴隨她的兩世,縱使被磨平了稜角,也抹不去骨子裡的傲氣。
「王妃息怒,是老臣逾越了。」一句位高權重壓在宰相府的頭上,就是白驍也不得不低頭,這天下終是冷家的天下。
白驍都跪下行禮,其餘的人自然不敢在坐在座椅上,紛紛跪下行禮。
白幽看不到幾人的表情,卻可以看到白念靈,白子棋因為憤怒輕微顫抖的身體,這樣挺有意思的。
「起來吧,本王妃並不是有意為難,只是不想別人說本王妃的親眷如此不知規矩,上下不分,恩怨不明,顛倒黑白,不識好歹,鈴畫夫人,你說,對嗎?」
「王妃所言極是。」鈴畫的臉色有些蒼白,看向白幽的目光透著幾分審視和驚疑。似是想不明白一直拿捏在手中的人突然不認識了一般。
幾句話下來,將宰相府的人踩的死死的。白幽不按常理出牌的舉動是誰都沒想到的,看到白念幽獨自前來,自然是猜到她在王府中並不得寵,如此她以後必定還要倚仗宰相府這娘家人的勢力來穩固自己在王府中的地位,他們自然可以以施捨般的態度來壓制於她,沒想到白念幽竟然毫無顧忌,挑明自己的立場,以王族身份壓他們一頭。
白念靈幾乎絞碎了手帕,給一個從小看不上的妹妹下跪,她的心情可想而知。不過很快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幸災樂禍的光。
鈴畫則要好一點,覺得白念幽不過逞一時之快,在王府一無寵愛,二無勢力,她無需生氣,只需靜靜等待,看白念幽今後孤苦的生活,她這輩子最大的本事就是忍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