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吐血
白幽說著,拿出一個信封,信封上沒有署名,平常無奇。凝露接過信封,上前遞給了孫伶韻。
孫伶韻看著白幽那張笑的燦爛的臉只感覺呼吸困難,難道又是什麼證據?
「孫小姐不敢打開嗎?」
「有何不敢!」
心中已亂的孫伶韻打開信封,拿出裡面的一張宣紙。宣紙上,首先是兩個醒目的大字:休書。
孫伶韻的手微微一抖,強忍心慌看完。
書信字體剛硬霸道,筆鋒凌厲,這等氣勢磅礴的字體自是出自冷閻之手。兩世中,冷閻從未給她寫過隻言片語,沒想到這第一次,收到的竟然是一紙休書!
「孫小姐可還滿意?上面有夫君的印章和簽字,絕對無假。這份厚禮可抵得過孫小姐多年的苦心經營呢?」
孫伶韻抬起頭,看著木椅上淺笑嫣然的白念幽,眼神已經有些瘋狂,手中的書信也三兩下被撕成碎片。「王爺一定是受了你的蠱惑!今日嫁禍之罪,他日我必當奉還,待事情大白於天下,王爺自然會為我正名!」
「怕只怕你沒有他日了,本妃知道你在想什麼。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的人脈之廣,眼線之多確實讓人佩服,只要有一絲空隙,他們便會無孔不入,前來營救。只是今日,你就沒有想過為何只有本妃一人來此,王爺哪裡去了呢?」
孫伶韻這才意識到,自白念幽來此,她就被吸引了全部心神,一時間竟然忽略了冷閻。
「你這百足之蟲只怕現在已經被我夫君砍成蚯蚓了,孫小姐先別激動!本妃這裡還有一封書信,不要誤會,這封信是本妃親自寫給孫小姐的。」
又一封信遞到孫伶韻面前,孫伶韻還是接了下來,她現在的思緒混亂,已然被白幽牽著走,而且,她也想不明白,白念幽能有什麼話對自己說。
展開書信,同樣的一張宣紙,上面圓潤的兩個大字:休書。不同的是下方的內容全部都是由白念幽所寫,言辭之懇切,語氣之真誠讓人怒火攻心,偏偏信上字跡連秀氣都算不上,甚至還有錯字。
更氣人的是,休書末尾還簽著冷閻的名諱,扣著冷閻的印章,這樣一篇休書簡直就是明晃晃的羞辱。
孫伶韻氣得幾乎仰倒,偏偏白幽還在一旁煽風點火。「實在抱歉,第一次寫休書難免生疏,你之前撕的那張本來挺好,可是本妃覺得誠意不夠,特意在夫君的指導下又寫了一份,本妃才疏學淺,文筆拙略,還請孫小姐多多包涵。」
毫無意外的,這封休書再次被撕的粉碎,孫伶韻終於也體會到了冷臨容的感受,何謂憋屈至極。
「唉,孫小姐怎麼又撕了?看來只能等你死後寫一封燒給你了,你是喜歡橫版的還是豎版的,是喜歡草書的還是楷書的,本妃盡量滿足你。」
眾人:「……」他們突然覺得孫伶韻好可憐。
堂上一片靜默,孫伶韻眼睛竟然開始微微犯紅,動作迅速的抽出藏在衣中的軟劍,向著白幽刺去。
府台大驚,恨不得衝過去以身擋劍,這王妃若是出了什麼事,王爺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孫伶韻還未近身,已經被藏身在暗處的影衛拿下。
白幽坐在輪椅上嗤笑。「你是不是傻?我夫君怎麼可能放心本妃一人前來,這下好了,行刺之罪也落實了。」
「你……你……」孫伶韻這麼多年來,從未被人氣成這樣,引以為傲的冷靜,沉穩都被白幽氣到十萬八千裡外了。
白幽示意凝露推自己到孫伶韻面前。孫伶韻已經被影衛牢牢壓制,跪在地上。
白幽居高臨下的看著孫伶韻,依舊掛著輕笑。「玩權謀,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比靠山,我能一腳踩死你!我只有夫君一人,卻敵得過你千般算計,現在是不是很生氣,很不甘,也很不解,為何你樣樣強過我,王爺卻視我為寶,視你如土?」
孫伶韻抬頭,白念幽確實一一點中了她心中所想,她也確實想知道為何冷閻如此待她。「為什麼?」
只見白幽露出自己的一口小白牙,樂呵呵的回答。「原因很簡單,我比你年輕啊,老女人!」
「白念幽!!」孫伶韻青筋暴跳,瘋狂怒吼,掙扎著想要起身,力道之大讓影衛都壓制不住,在她正要直起膝蓋之際,一把未出鞘的長刀飛了過來,直擊膝窩,孫伶韻又重重的跪了下去。
公堂外,冷閻收回手,黑色的披風還在因剛剛的動作隨風翻卷。冷閻身後跟著衛誠、熊司文和玖黎。
熊司文維持著握刀的動作愣了好一會,才飛奔進公堂,一邊還心疼的喊著。「我的刀啊!」
府台一臉蒙圈,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上前迎接冷閻。
扔了屬下愛刀的冷閻邁進公堂,直接走至白幽身邊,抱起白幽退後兩步,迅速遠離孫伶韻,那樣子,彷彿孫伶韻是什麼可怕的瘋子一般。
冷閻的反應成了壓到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孫伶韻滿臉不敢置信的望去,冷閻正抱著白念幽細心安慰,又蹭又捏。
玖黎桃花眼中含笑,在孫伶韻身邊蹲下身子。「你看,安安靜靜的多好,何必詐屍呢。不過多虧了王妃,我才能目睹曾經的巾幗女將落魄如犬。」
孫伶韻狠狠的瞪著玖黎,這個狐狸無論哪一世都看自己不順眼,處處與她作對,多番刺激之下,孫伶韻胸中翻湧,氣血不穩,猛地吐了口血。
玖黎起身,語氣平淡的輕聲說道。「情緒易怒,氣血不穩,眼底泛紅。看來我的猜測沒有錯,孫伶韻,骨中花雖好,但吃多了卻能擾人心神,這點你可知道?」
白幽指著孫伶韻意外的問道。「她怎麼就吐血了?我還沒說什麼刑罰呢,太沒用了吧。」
那遺憾的語氣讓眾人為孫伶韻掬一把同情淚,不過王妃好威武,能把人氣到吐血,古往今來也沒誰了。
冷閻也頗感無語,即使萬事俱備,他也曾憂心,小丫頭單面對上孫伶韻會不會吃虧,現在看來,他完全是多慮了。「現在說也來得及,你想怎麼判?」
冷閻不但不加以制止,反而寵溺無度。冷閻為人冷血無情,但行事恪守章程,御下極為嚴苛,從未有過半點懈怠,孫伶韻沒想到,冷閻竟會將對她的刑罰當成兒戲,任由白念幽胡作非為。
孫伶韻心中極度不甘。「冷閻!我哪裡比不過她!你竟如此對我!」
「孫小姐不必害怕,本妃對冷國律法雖然不如你精通,但好在記性不錯。賣國通敵者株連九族,主犯者處凌遲之刑,從犯者處腰斬之刑,株連者處斬首之刑,孫小姐若知悔改,或可從輕發落。夫君,我說的對嗎?」
冷閻低頭,溫柔的摸了摸白幽的腦袋。「沒錯。」
何為虐狗的最高境界,何為虐渣的最佳方式,冷閻和白幽的默契配合讓,孫伶韻眼前一黑,感覺頭腦發暈。曾經說的話被一字不差的還給了她,而且同樣的話,卻得到完全不同的兩種結果,深深的無力和不甘環繞著她。
解決了孫伶韻,白幽看了眼同樣被制住的其他幾人,以冷臨容的掙扎最為激烈。「放開本殿!你們不想活了!」
發現白幽在看自己,冷臨容頓時更為激動。「白念幽!你放了韻姐姐,你敢傷她一根頭髮試試!本殿不會放過你的!」
「冷臨容,你真是本妃見過的最愚蠢之人。你身為公主卻私自離宮,已經連累了你的生母,你離宮已有半年之久,為何長寧無人來尋你?」
「因為你母妃已經失寵了,皇帝也已經厭棄了你這個女兒。長寧的傳聞難道公主你連關心一下的時間都沒有嗎?還是有人刻意斷了你的消息?至於孫伶韻,放心,本妃不會碰她一根頭髮,因為本妃要的,是她的腦袋!」
冷臨容不願相信白幽所言,卻還是被帶了下去。
「茹眉,真是遺憾,本妃罪名沒有成立,看來你是不能陪葬了,不過這麼多人陪你,想來黃泉路上也不會孤單。」白幽的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純良笑容,說出的話卻將茹眉求饒的後路堵得嚴嚴實實。
至於蘇冉,此時早已成了一隻鵪鶉,恨不得白念幽看不到自己。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太弱,才會被白念幽三番五次的戲弄,今日才知道,白念幽對待自己的手段還真是溫和,與孫伶韻相比,他顯然要幸運的多。
看著安靜彷彿認命的蘇冉,白幽也沒有再嘲諷一番,蘇冉被帶回牢房好久都不敢相信,白念幽竟然沒有對再次一敗塗地的自己冷嘲熱諷。
圍城之事終於落下帷幕,能夠如此完美解決,除了白幽和冷閻的警覺,還多虧了玖黎。孫伶韻雖然跟在冷閻身邊兩世,但從未得到過冷閻的信任。
玖黎謀略不輸孫伶韻,在冷閻身邊一直擔任謀士的角色,但是除此之外,他還是冷閻王陵的督建者。
帝王將相的陵墓都由自己的親信督建,玖黎的身份若嚴格來講,其實是當朝國師古月釗的師叔。后因天賦欠佳,觀天卜卦之能較弱被逐出師門。
玖黎雖不能觀天象,測吉凶,卻熟讀百家經典,對尋龍點穴,勘測風水頗有研究,後接手了冷閻陵墓的督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