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番外(容_雲,下)

75.番外(容_雲,下)

「吱呀」一聲,店家明顯上了年紀的房門被一雙手輕輕推開,因為怕驚醒屋裡熟睡的人,雲司的所有動作都格外小心。

周圍很安靜,空氣里瀰漫著安心,雲司倚著床柱,靜靜地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自家夫郎的睡相還是如此豪放,整個一標準的「大」字,本想摸一摸夫郎的臉,可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因為看見自己的手又臟又粗糙,怕把人弄醒了。幫容澈攏了攏被子,他直接坐到了地上,下巴擱在枕頭邊兒,但眼睛依舊放在容澈身上。

「是不是瘦了……」雲司喃喃。

等雲司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是之前容澈蓋的那床淺藍色被子。

使勁兒搓了搓臉,雲司感覺清醒了很多,自從開戰以來就沒有睡過安穩覺,被胡人設計抓走之後又忙著逃亡回家,吃飯睡覺就更加隨緣了,想到這兒,他突然有點近鄉情怯,怕容澈見到自己現在這副落魄邋遢的樣子。

胡思亂想間,雲司把自己亂糟糟的頭髮撓得更抽象了,此時推門而入的容澈見此情景忍不住笑起來,快步走到床邊,他把手裡端的飯菜放在矮柜上,轉而拿過梳子,決定先給雲司搞一搞儀容儀錶。

聽容澈笑得這麼開心,雲司也笑起來,不過於他而言笑容里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笑過之後,容澈就開始覺得心疼了。以前鮮衣怒馬、瀟洒帥氣的少年將軍,自己心心念念的枕邊人,驀地失了音訊,歸來后落得個滿面風霜憔悴不已,如何能不心疼。他有一堆話想問,也有一堆事情想告訴雲司,卻又覺得,人找到就好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出身將門,打小就進軍營歷練,雲司的性子內斂甚至有些木訥,之前和容澈剛開始相處的時候就是,明明已經訂婚,明明他也喜歡這個聰明跳脫的太子,可依然一板一眼,誓死不肯越禮一步,最後甚至急得容澈主動爬床,就差霸王硬上弓。

雖然現在已經被容澈帶的好了很多,但云司還是不習慣表達自己的情感,比如說對於現在這個少有的溫柔消沉的夫郎,感受著頭頂輕柔的動作,他想出聲安慰,想告訴他自己一直都很想他,可話在心裡轉了千萬遍,嘴上卻難發一言。

各懷心思的兩人都沉默不語,午後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紙灑進來,倒也顯得寧和安穩。

花了好一會兒功夫,容澈才大致上搞定了頭髮,起碼不會妨礙吃東西了。稍稍退後一步,容澈看著恢復清爽利落的雲司點點頭,欣慰地扔了梳子,端著托盤坐到桌邊。

「快過來,這可是我親手做的。」語氣里滿是他自己都沒有覺察的溫柔,「這地方還挺荒涼,一時間也只能弄到這麼多,你先墊墊肚子,回去再給你做更好吃的。」

雲司接過筷子落了座,看著面前的一葷兩素深深吸了口氣。開戰以來,除了睡覺問題之外,伙食水平也是直線下降,雖然他打小就不是嬌生慣養的主兒,但三月不識肉滋味之後,現在不僅能吃到最喜歡的紅燒肉,而且還是自家夫郎親手做的,雲司總覺得有些恍惚。

敵不過咕嚕咕嚕直響的肚子,雲司拋開感慨狼吞虎咽起來。

一邊的容澈托著下巴,饒有興緻地盯著對方,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始問他失蹤事件的來龍去脈。

「說來話長。」雲司的嘴裡塞滿了飯菜,說話有些含糊不清,不過還是斷斷續續地講述了自己的遭遇。

決戰之時,胡人大勢已去,不過是在負隅頑抗,而這邊將士士氣高昂,仗還沒打便可分勝負了。雲司遇到了之前設伏襲擊他們的胡人頭目,立刻拍馬追了上去,本以為也該是個響噹噹的漢子,沒想到只打了幾回合就掉頭逃跑。

雲司捨不得這條大魚,沒多想就追了上去,卻沒發現,他跟上去之後,胡人隊伍便開始且戰且退向這邊移動,有意將他和大部隊隔開。

在單槍匹馬闖進一片狹長的山谷后,雲司終於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手一緊,他勒停了坐騎,打量著周圍的情況。

兩邊都是高聳的山崖,底部光禿禿的□□著灰色的岩石,再往上灌木越來越茂密,天空也被擠得越來越狹窄。有風灌進來,吹得雲司後背發涼。

果不其然,還沒等他調轉馬頭,前面便閃出一臉奸笑的胡人頭領,緊接著後面也傳來胡人大部隊的聲音,他被包圍了。

「一軍之將!怎麼關鍵時刻那麼傻?單刀赴會?你到底怎麼想的!」

容澈聽著聽著就忍不住了,平日里那麼沉穩的一個人,沉穩得自己想打個情罵個俏都會被破壞氣氛,而在戰場上竟然會如此衝動。

正在對食物風捲殘雲的雲司沒有反駁,捧著粥碗乖乖聽訓。當時確實是太衝動了,但他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因為打完最後一仗就可以回家見夫郎才興奮難當的。

哎哎哎,夫郎氣鼓鼓的樣子也很可愛。雲司聽著聽著便忍不住開始神遊,表情十分痴漢。

「……」

容澈見他那眼神飄忽的樣子,不禁氣得拍桌子,兇巴巴喝道:「快吃!」

一直到雲司吃飽喝足,容澈還是覺得煩躁,有火沒處發,瞅一眼對面乖乖坐著的「始作俑者」,他站起來三兩步繞到雲司後面,揪著他的脖子開始晃。

「你真是要氣死我了!怎麼這麼不愛護自己呢!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乾脆被抓走算了。還不好好聽我說……」

雲司隨著容澈的動作搖搖擺擺,他皮糙肉厚的,容澈這明顯沒有使勁的「懲罰」根本算不了什麼,不過隨著夫郎的力度越來越輕,他的心裡也越來越柔軟。感受到肩膀上靠上來的力度,他伸出手揉了揉容澈的腦袋,沒有說話。

容澈趴在雲司背上,把臉埋在對方頸窩裡蹭了蹭,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把人轉過來,跨坐在雲司腿上摟住他的腰,繼續把臉埋起來。

「你說你該怎麼補償?」容澈說著,在雲司脖子上咬了一口。

一直享受著夫郎撒嬌的雲司冷不丁被嚇了一跳,隨即樂開了花,容澈這是消氣了啊,哎哎哎,連鬧脾氣都這麼可愛。

緊了緊手臂,雲司把容澈摟得更緊了些,低頭「啾」了一口,笑眯眯地回道:「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其實容澈並不是生氣,他只是后怕,怕萬一雲司出了什麼事,他卻什麼都做不了。現在人回來了,還這麼順從,容澈才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吵架上。不過真要問他想幹什麼,他也不知道。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氣氛沉默卻很溫暖。

但是,這種安寧沒有持續多久,雲司抱著容澈站了起來,容澈下意識摟緊了對方的脖子。

「幹什麼?」

「你。」

雲司只回了一個字,就迫不及待地把人按到了床上。他忍不住了,雖然平時在房事上十次有八次都是容澈主動,但他絕對是樂在其中。本來想的好好的,打完仗就可以回家和夫郎親親熱熱了,結果被胡人擺了一道,耽誤了這麼久,現在終於見了面,容澈卻出乎意料地止步於親親抱抱,那隻好由他主動了。

雲司格外耿直的回答讓容澈反應了一好會兒,搞明白之後就有些哭笑不得,他還是頭一次見雲司這麼主動,這麼猴急。這讓他心裡很是舒暢,終於體會到自己之前面對榆木疙瘩一樣的他是多麼頭疼了吧。

深感欣慰的容澈還來不及勾起嘴角,雲司就親了上來,兩個人唇齒交融,只一吻便激起了所有壓抑的**。且不說小別勝新婚,沒有什麼比虛驚一場后的欣喜相逢更讓人踏實與安心了。

卸掉了心理負擔,容澈熱情地回應著雲司,手上動作不停,幫著解掉兩人的衣服,還順手放下了床帳。坦誠相對的那一刻,感受著對方熟悉的體溫,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雲司稍稍撐起身子,自上而下直勾勾盯著容澈,那眼神似乎馬上要把人吞吃入腹。毫不在意被當成「獵物」的容澈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是對雲司的遠離有些不滿,泛起水汽的眼睛里已經滿是**。他雙腿一抬勾在雲司腰上,輕輕往下按了按,兩人本就離得極近的地方馬上就碰到一起,引得雲司悶哼一聲,差點飈出鼻血。

見雲司憋成這樣,容澈忍不住笑起來,身體的抖動讓他感覺頂在他腿間的東西漲得更大了。

雲司被夫郎笑得有些羞惱,氣呼呼地湊上去封住了容澈的嘴唇,這次他不再客氣,在心裡暗下決心要讓容澈下不了床。

門外,影一聽著屋裡的動靜有些不好意思,往遠處走了幾步,咳咳,畢竟他還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光棍。不過說實話,平日里他們都得跟著太子警戒,已經習慣了太子和雲將軍的親密,所以更多的還是替容澈感到開心。

「老大,開始了開始了?」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影二影三賊兮兮地湊過來問道。

「瞎打聽什麼!」影一收起表情,佯裝嚴肅道。

「切。看老大你一臉蕩漾的樣子就知道了,哈哈哈……」影二滿臉「我都懂」的表情拍了拍影一的肩膀,笑哈哈的和影三離開了。

等雲司從屋裡出來,已經是掌燈時分了,饜足的樣子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雲司沒有做飯的天賦,只好找手藝很好的影四齣馬,做了些容易消化的東西慰勞容澈。

不過飯還沒吃,容澈就覺得肚子有些墜痛感,本來沒當回事,可雲司卻不放心,趕緊出門拉來了城裡最好的大夫,結果卻出人意料。

「什麼?!我有喜了?!」

聽到消息的容澈目瞪口呆,這麼容易嗎?苗安才生就輪到自己了?怪不得之前一直嗜睡,時不時還乾嘔。

「再次恭喜,是真的,已經三月有餘了。」大夫笑道,隨即又嚴肅起來,「不過現在還不穩當,房事莫要再做了,這次便是因為過於激烈,所幸並無大礙,我會開些安胎藥,平日里注意便是。」

雲司聽到容澈有喜的消息之後高興得差點跳起來,自己和容澈這麼快就有孩子了!不過聽到後面又立馬蔫了,暗自懊惱自己太衝動了。

旁邊的容澈捏了捏雲司的手,示意他不要自責,但云司還是萎靡了好幾天。

因為這個意外之喜,雲司決定馬上啟程回宮,畢竟宮裡條件和大夫都好,免得讓容澈再受罪。

一路上雲司簡直就是供著夫郎,捧著都怕摔了,容澈一開始還反抗說不要這麼大陣仗,後來就完全放棄了,雲司想怎麼辦都隨他吧。

回宮之後,皇帝接手處理了雲司被抓的後續,讓雲司專心照顧容澈。

容澈被管得很嚴,時不時就寫信給苗安吐苦水,苗安有時候打擊他有時候也會安慰他。

日子一天天過去,容澈最終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哥兒,皇帝十分高興,送了一大堆賞賜,還大手一揮大赦天下。

三年後,容澈又一次懷孕,這次生了個爺兒,卻差點難產,把雲司嚇得不輕。

又九年後,皇帝駕崩,容澈登基,繼續維持和平盛世,攘外安內,經濟愈加繁榮。

再十年後,容澈讓位給兒子,和雲司過起了閑雲野鶴的生活,只在史書和民間留下一個明君的稱號。

「阿爹!爹!等等!」剛剛登基完的新皇撩著衣袍,急匆匆地追著前面的人。

雲司跳上馬車,駕車的影一馬上拍馬出發。馬車裡,容澈掀開帘子,沖著追上來的容扶道:「我們去你苗叔家,很快就回來!」

眼見馬車越來越遠,容扶便停了下來,表情十分無奈,自家阿爹早早把皇位甩給他不說,剛舉行完儀式就和爹跑路了,好歹讓他送個行啊。

「皇上,這個……」侍衛手裡拖著個包裹問道。

「算了算了,拿回去吧。」容扶擺了擺手。包裹里是他給苗安叔叔一家準備的禮物,雖然不多但都是他親手挑的,看來派別人送了。

「你也真捨得,他可剛登基。」雲司笑著戳了戳容澈的額頭。

容澈也笑:「全當鍛煉了嘛。帝王之道還得靠他自己琢磨。哎,你也有不少白頭髮了。」

「你以為我們都多大了?」

「是啊。」容澈語氣感慨,湊上去親了親雲司的臉頰,「我還要跟著你一起入土呢。」

雲司笑眯眯地把人摟過來,「瞎說,我們再活個百八十年的。」

「好!哈哈哈……」

道路有些顛簸,但馬車裡傳來的笑聲卻蓋過了一切。路上□□正好,天上太陽正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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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安的種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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