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一個世界（9）

江天原退休多年，開始返聘工作3年，後面身體開始吃不消，乾脆把實職卸了個乾乾淨淨，只當顧問。

作為一個教授級的人物，江天原即使人到晚年，依舊有一番靜雅風采。

江別開回去的時候，老人家在書房裡讀書看報，學習新知識。看見江別開帶著夜露來了，江天原取下老花鏡擱在梨花木書桌上，問:「有事？」

兩父子之間的對話向來有事說事，江別開點頭:「我是來問侯夫人，也就是文女士的事情。」

江別開其實說的不清楚，江天原這些年的病人何止千千萬萬，但是老人家瞬間明白了江別開問的是誰，他看向江別開:「怎麼突然問起侯夫人？因為少年時接觸過？」

江別開搖頭:「她的兒子……侯易，我們在一起了。」

這櫃出的太過風平浪靜，江別開臉上也沒有絲毫愧意。江天原稍微頓了下，開口語調緩慢:「我以為你會像我一樣孤獨終老。」

江別開笑了笑。

江天原嘆氣一聲，說了兩個也好也好，他也不在意兒媳婦是男是女，看過無數變態殺人犯，無數心靈受創的病人，他已經對很多事情不那麼在意。江天原看著江別開說:「別開，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有時候不一定要找到事情的真相，反而會開心。」

江別開:「可惜人一生再痛苦的事情，會經歷就會經歷，我們沒法避免命運。」

江天原沉吟一下:「你說的對，當年我確實在侯夫人的診療記錄上作了假，這也是我唯一一次……或者說唯二，跟娶你母親一樣，我不能坐視不管。」

江別開點頭，江天原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但更是個內心有決斷的人，當年他打破治療界限娶他母親，為此背負罵名，但江別開卻被拯救了。

他是多個強.奸犯的兒子，如果他出生，他還得去跟幾個罪犯核驗DNA，說不定還得被哪個混賬的父母接回去當孫兒撫養，從此被當恥辱的標準。

江天原會做這份假報告，大概也是為了保護什麼人。

保護誰呢？

「當年侯夫人懷孕是假的。」

「那他母親是誰？」江別開直接問。

「我只能說侯晉是他父親。」

江別開皺眉，這是他預料過最差的情況，以當時來說，侯晉在家裡尚未站穩腳跟，根本不可能讓千金大小姐忍住頭頂上的綠帽子，還替他假懷孕。

除非孩子的母親是個不可說之人，甚至跟文家有著相當緊密的關係。

看江別開神色，江天原就知道兒子想到哪裡去了，他垂下眼睛，又嘆氣一聲:「確切來說，如果人類對於生育來定義母親，那侯晉不算是他兒子的父親，而是他的……母親。」

「什麼？」繞是見多識廣的江別開都嚇了個目瞪口呆，好一會才緩回來，他跟侯晉正面交鋒超過三次，他很確定他是個男人，除非……

「是你想的沒錯。」江天原嘆氣:「當年我出於對兩個家庭的保護，關鍵是要出生的孩子，所以選擇了秘而不宣，侯夫人那些日子很痛苦……」

「她知道么？知道侯晉……」江別開問:「結婚前知道么？」

江天原惋惜的搖頭:「不知道，而且知道后侯晉又懷孕，讓侯先生懷孕的男士身份她更加不能接受，所以深受打擊。」

江別開心裡犯冷，突然有些緊張，這件事的真相侯易不能知道。

侯晉也不愧渣男，騙婚騙到這個份上。可一個正常男人不會這麼乾的，侯晉大概跟文家有什麼恩怨，才會騙了侯母來報復，至於這個懷孕……

江天原知道他的想法，搖搖頭說:「侯晉先生當時並不是自願的。」

江別開終於找到了一絲安慰。

也難怪侯晉一直跟侯易不親，他們之間的關係太過複雜。而侯晉多年沒有感情生活，對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卻相當敏感。

江別開吐出一口氣，事情搞明白了，他反而一點都不輕鬆，他該告訴侯易真相么？瞞得住么？

而且……江別開是一點都不懷疑自己父親是穿越者的，他父親知識太過於專業，這是穿越者做不到的，就像是他跟侯易以前，其實打槍御劍飛行之類的會有系統修復，他們不可能操作的了。

江別開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侯易那個神秘父親到底是誰？」

「他已經死了，我死後這個秘密就會被帶進黃土。別開，我這麼做，不是為了維護他的生育，還是不忍心一個孩子受到傷害。」

江別開是自信的，可是在想象侯易的痛苦后，他根本樂觀不起來，那個小孩精神不好他就亂了方寸，如果哭一哭，江別開不怕自己心疼死，只擔心他哭的難受。

沒有刨根問底，江別開便起身告辭，他們父子關係比較特殊，更準確的來說，江天原更像他的良師益友，所以他們對彼此親切卻不會親熱。

江天原把他送到客廳門口，眼神里有些壓抑與不舍。

「別開，你能遇到喜歡的人，我很為你高興，如果有機會希望我能去看看他。」

江別開笑了笑:「爸，我會帶他來看你的。」

江天原拍拍他的肩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江別開乘夜而歸。

他並沒有去侯易那兒，而是回到自己家，坐在沙發上思考片刻，江別開決定將這件事永遠的掩埋。

而要掩埋這件事情，第一關便是侯晉。

事情又恢復到了原點，所有故事都指向了核心人物，《基督山復仇記》的主角:侯晉。

現在，應該到了完結這篇小說的時刻了。

江別開垂下眼睛，金絲框的鏡框擋住了他眼裡的光芒。

02號的聲音突然響起：「主人，我們查到了一些事情，主系統給我們下達了最後一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