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君心深似海
顏鈺不明白這種心尖兒被撓得麻酥酥的感覺算什麼,在他三十年的生命里,他從來沒有對哪個人像現在這般上心過。
可是上心不代表他就可以容忍這個人的胡作非為,等這個蠢貨醒來,他必須讓他嘗到後果,如果這廝還是死不悔改,那就只好將他綁起來做得他欲生欲死再說了。
這麼想著,顏鈺握住了那隻不老實的手,摁在了自己心口。
溫暖得近乎發燙的觸感讓顏鈺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底蔓延,他瞧著卓植那微微合上的雙眼,忍不住抬手撫了撫那長長的睫毛。
濃密修長的睫毛像那俏皮的蟬翼,在他指尖不斷閃躲逃避,一下一下,撩撥在他的指肚上,讓他的心跟著被撓得痒痒的。
情之所起,便難自持,顏鈺不知不覺間已經俯下身來,冰涼的雙唇貼上了卓植火熱的唇。
雙唇相觸,電光火石間猶如過電一般擊中帝王的大腦,他輕輕閉上眼,腦中出現的是那一日在浴池中繾綣糾纏的旖旎畫面。
也許是當時的水汽太重,也許懷中的人兒太誘人,顏鈺恍惚間總覺得那是不小心落入凡間的仙子,讓他痴迷讓他發狂。
一隻手不自覺地解開了卓植的衣襟,撫摸上那灼熱的胸膛。
瓷實光滑的肌膚有著撩人的觸感,隨著呼吸起伏的胸口像是在對帝王做著下意識的邀約,不自覺間變得□□火熱。
顏鈺一時情迷,薄唇一路向下,吻遍卓植上半身每一寸肌膚。
夢裡的卓植,意識遊盪在這幾日變換不斷的場景之間,忽而是那風沙漫天的戈壁荒漠,忽而是那潮濕黑暗的地下水牢,忽而是暗無天日的極寒冰窖,忽而又是負氣出走的滂沱大雨。
這些天來所發生的一切猶如一場被放慢了鏡頭的電影,一幕一幕,真實又殘酷地上演著。
飢腸轆轆時,對顏鈺的憎恨;囚牢困頓時,對顏鈺的期盼;暗黑冰窖中,對顏鈺的信任;滂沱大雨里,對顏鈺的失望。
種種情緒在心間交錯瀰漫,叫他時而眉心緊蹙,時而嘴角微揚。
他恨顏鈺,恨他不理會自己的為難之處,一味地要他生孩子。
生孩子生孩子,生什麼孩子?一個男人,沒有子宮,沒有哺乳的機能,沒有生兒育女的通道,叫他到底如何生去?
總不能讓他將孩子從丁丁里尿出來,更不能從後面拉出來!顏鈺他是不是傻?
對的,顏鈺是傻了,顏鈺是個偏執狂,只願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結論,哪裡聽得進去他這個草民的心聲。
卓植苦澀地笑笑,恍惚間又看到那個在浴池中對自己予取予奪的男人,那個男人猶如天神一般耀眼,卻如同猛獸一般瘋狂,一次又一次地索要,一遍又一遍地高|潮。
兩世為人,所有的**體驗都被這個男人奪走,他卓植還剩下些什麼?
最後那點可悲的可嘆的自尊么?是的,要不是被囚禁起來,也許他還會繼續委曲求全,也許他的委屈求全只是因為他開始在意這個瘋子一樣的帝王了,否則,他找不到別的理由。
這讓他很不安,睡夢中,不由得緊了緊摟著自己的臂膀,將自己蜷縮在無聞問津的角落,默默神傷。
可是耳畔不知為何總是想起顏鈺的聲音,那聲音帶著絕世罕見的柔情蜜意,在他耳根處呢喃:「美授,你真好看。」
「美授,你真可愛。」
「美授,你真誘人。」
「美授,寡人又想要你了。」
什麼?卓植難以置信地看著夢中的男人,水汽瀰漫中,是男人英俊到令人窒息的臉龐,男人的眼神是那麼的痴迷,帶著無比的自信與無上的尊貴,命令一般將他擁入懷中,上下其手,撕衣扯褲。
卓植覺得自己沒救了,做個夢都是春夢,還是跟傷害自己的這個人在做春夢,他真的沒救了。
可是他的身體根本由不得他,這具**就像那上好材質打造的古琴,在顏鈺的指尖總是能彈奏出引人遐想令人沉淪的絕妙樂章。
熱,好熱,卓植不由得攀附住顏鈺的雙肩,情難自持地迎合著顏鈺的索取。
一室旖旎,汗水濕透衾被,微弱的聲音從卓植的嗓子里溢出,刺激得他身上趴著的人不由自主間更加瘋狂起來。
一晌貪歡,到最後,卓植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在真實地做|愛,他無法矜持,嗓子里溢出的□□聲漸漸強烈,以至於大殿外的宮人們全都紅著臉,默默對視一眼后,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時間過去了很久,久到湘雲端著葯碗在外面足足等了一個時辰,葯涼了她只得去溫,來來回回走了第五遭,才看見殿門被人從裡面緩緩打開了。
背著光,湘雲看不清這個帝王的面部表情,卻清晰無比地感受到了帝王身上一種由內而外的滿足感與天生的強大壓迫力,湘雲不由得屈膝行禮,顫聲道:「陛……陛下……」
顏鈺聽到女人的聲音,臉上的笑意頓時散去。
他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女人,只見她穿著淺粉色的撒花煙羅衫,頭上梳著墜雲髻,上面簪著一根碧玉簪子,簪子上小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將她清秀出塵的氣質很好地襯託了出來。
顏鈺心裡莫名一陣煩惱,他聽扶翠說過了,說這是卓植之前答應幫忙的女人,能讓卓植瞧得順眼的女人,都是危險的女人!
顏鈺一想到那天在窗外聽到的話,想到卓植對無法與女人結合的嘆息,當即判定卓植他對所有女人都沒有抵抗力!
不行,不能讓這個女人接近卓植,顏鈺一把奪過湘雲手中的湯藥,揚聲道:「扶翠——」
扶翠忙從旁邊小跑步過來,點頭哈腰地以為顏鈺要誇他選了個姿色尚可的女子來御前伺候,心裡正美著,沒曾想顏鈺直接將手中有些涼了的湯藥劈頭蓋臉對著他澆了下去,罵道:「放肆!」
扶翠一頭霧水,抹了把被黑乎乎的湯藥弄得慘不忍睹的臉,賠小心道:「陛下,奴才愚鈍,望陛下——」
「愚鈍?既然連你都愚鈍了,那就不要再來御前伺候了!找個不愚鈍的,寡人好好提拔提拔他!」顏鈺怒吼著,冷哼一聲合上大殿的門,親自去找老御醫煎藥去了。
扶翠愣在原地,一張閱人無數的眼不由得仔仔細細將湘雲打量了一番,奇道:「不對啊,我怎麼瞅著都不像是姑娘你哪裡做錯了啊。」
湘雲也是委屈,早就嚇得跪在了地上,聞言啜泣道:「義父,陛下可是厭倦女兒這張臉,女兒自知生得不算傾國傾城,不如義父幫陛下重新找兩個絕色美人伺候在側吧。」
扶翠嘆息一聲,勸道:「姑娘,陛下最近火大,估摸著是因為卓縣令一直昏迷不見醒轉。我瞅著你與芙淑都挺好的,再換也換不到什麼合適的,還是不換了。不如這樣,你與芙淑姑娘先在殿外伺候著,做些跑腿的差事,到了大殿門口就將東西給我吧,我端進去總該沒有問題的。」
湘雲抽泣著嗯了一聲,隨後扶著身側的柱子慢慢起身,捏著芙蓉泣露的手絹擦了擦眼淚,道:「說起卓縣令昏睡不醒的事,女兒倒是有點想法,義父要是信得過女兒的話,可以讓女兒進去把脈一試。」
扶翠難以置信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小小的弱女子,問道:「此話當真?」
湘雲絞著手中的帕子,咬緊那薄薄的粉唇用力點頭:「女兒被拐走後,有一段時間被一個老郎中買回去當葯童,老郎中對女兒很是照顧,教會了女兒嘗百草,也教會了女兒一些基礎的望聞問切,只是老郎中年事已高,有一天夜裡無聲無息地仙去了。那之後,女兒失去了庇護,再次被人拐賣,這才進了朱府做了通房丫頭。」
說到傷心事,湘雲不由得淚盈於睫,她像是很不願意回憶那段往事,一張小小的鵝蛋臉煞白煞白的,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扶翠哪裡有不信的道理,他叫身側的宮人在門外把風,隨後領著湘雲進了大殿。
湘雲來到殿中,環顧一周后才走向卓植躺著的卧榻。
她的神色有點難看,像是在掙扎著什麼,修長如蔥的手指搭在卓植的手腕上,似乎在與什麼力量對抗著。
須臾間,她已經出了一身汗。
扶翠見狀一顆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卻又不敢催促,只得小心地等候著消息。
當顏鈺端著碗湯藥進來時,湘雲仍然在閉目沉思著抗爭著。
顏鈺已經處置了殿外放風的宮人,此刻他料定了大殿內有鬼,走起路來便虎虎生風,帶著幾分怒氣幾分戾氣,連碗里的湯藥灑了些也渾不在意。
他將湯藥重重擱在桌案上,居高臨下俯視著已經嚇得跪拜在地的扶翠,罵道:「放肆!」
一聲怒吼打斷了湘雲的探查,她渾身都已被汗水濕透,卻不得不暫停這一切,隨後跪拜在地,道:「陛下恕罪,容民女回稟一件要事再氣不遲。」
顏鈺怒火中燒,哪裡聽得進去湘雲的話,心裡想的眼裡看的都是這個女人摸了他心愛之人的手,他怒吼道:「扶翠!砍掉她這隻爪子!再給卓植的手洗上一百遍!」
扶翠心道:完了,陛下又狂暴了,這會兒多半是聽不進去別的話了,只得起身試圖拽著湘雲出去。
湘雲卻倔強地不肯起身,她瞪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然而她卻毫無勾引帝王的心思。
她生來如此,怨不得她。
只見她將自己的袖子捲起來,露出裡面嫩藕一般的手臂,手臂上紋著一道奇怪的符文。
她簡短有力地自我證明道:「陛下!請看這是什麼?」
顏鈺早在她亮出手臂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那一道詭異的符文,語氣有些不善地問道:「你是巫族之人?」
湘雲忙斂眸頷首:「正是,陛下,民女乃巫族之後,因自小被拐,學不到族裡的巫術,但是卻有著與生俱來的感知能力。民女方才替卓縣令把過脈了,他體內似乎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在作亂。陛下可否將卓縣令近日來的飲食以及接觸過的人說與民女知曉?」
「你說什麼?」顏鈺不是不震驚的,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卓植,又不可思議地盯著湘雲看了又看:「此話當真?」
「民女不敢欺君。此物刁蠻異常,最擅長在人體虛弱時趁虛而入,控制寄生者的心智,只是民女天資有限,尚未探查到本源。」湘雲一五一十地說著,袖子里的拳頭不由得緊了又緊。
成敗在此一舉,若是陛下信了,那麼她就有翻身的機會;若是陛下不信,她也只能認命了。
顏鈺不由得原地踱步起來,他忽然煩躁地將一旁的黃花梨雕花椅子踹翻在地,咆哮道:「扶翠!」
扶翠忙陪著小心頷首聽令,顏鈺吼道:「縣城留著的那幫人呢?怎麼還不到?去,給寡人將衛熵的徒弟接過來!立刻!馬上!」
扶翠喏了一聲急忙退出去操辦,顏鈺盯著地上這個小心恭敬地女人,將信將疑道:「你且在殿外候著,若你所言屬實,那麼寡人必然不會虧待於你;可若是你膽敢胡言亂語,寡人定踏平你巫族,叫你巫族寸草不生!」
湘雲溫順地答道:「一切全憑陛下定奪!」說著她款款起身,不卑不亢地離開了大殿。
顏鈺回到了卓植身側,扶起昏睡的卓植,將碗中湯藥一口一口吐餵過去。
卓植大夢沉沉,渾然不知自己這幾日喝的葯全是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暴君親自喂下的,他只覺得有什麼苦澀的東西正一點點擠進自己口中,那麼的難以忍受。
他忍不住用舌頭抵抗著,卻叫顏鈺連舌頭帶葯全卷回了自己口中,繾綣親吻似乎激發了卓植的需求,他的手不由得就在顏鈺的身上亂摸起來。
顏鈺被摸得渾身焦躁,只得推開卓植將他平放在床,俯身再次吐喂著湯藥。
折騰了半天,等顏鈺終於將一碗葯盡數喂下,卻見卓植撅著嘴在那裡不滿著什麼。
那粉色的薄唇像是索吻一般,叫顏鈺看了忍不住低頭就是一番啃咬,直啃得卓植喘息不已才作罷。
顏鈺強忍著躁動,凝視著卓植紅潤的面龐,自言自語道:「寡人定要揪出那作祟之人,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卓植在夢中聽了,忍不住嗚嗚了幾聲,卻含糊得根本聽不真切,顏鈺懶得理會,將卓植的背角掖好,又仔細地給卓植額頭上換上一條新的濕毛巾,這才離開了大殿。
大殿外,暮色沉沉,晚霞將東洲的大地照耀得異常絢爛多姿。
顏鈺遙看西方,恨不得衛熵的弟子現在就來到身邊,將他的心上人治好。
片刻后,扶翠弓腰走近,道:「陛下,有件事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顏鈺負手迎風而立,面無表情道:「說!」
扶翠斟酌了下措辭,道:「卓縣令與陛下鬧僵之前,不是在翻閱東洲族長的與外界的往來信函嗎?當時他注意到一件事,大致意思是,有個朱家不是省油的燈。奴才順著他的意思,這兩天暗中走訪了下,有幾個可疑之人告知陛下。不過,奴才沒有十足的把握,只能等陛下裁奪。」
「哦?朱家?」顏鈺的眸子不由得斂起,寒芒一閃,道,「可是寡人那野心勃勃的弟弟的頭號門客朱子昂的朱家?」
扶翠聞言一愣,顯然他還沒有聯想到這一茬,只得狐疑道:「目前奴才查到的朱家人只有這麼幾個:一,朱子冇;二,朱實;三,朱老幺。這朱老幺便是陛下御前的人,下巴上有顆痦子,先前奴才撞見他向湘雲索要一萬銀兩,說是可以保湘雲無憂。這朱實便是那范迪的相好,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據說這幾天暗中活動不少,也不是什麼安分之人。至於那個朱子冇,奴才覺著陛下不妨傳湘雲一問,之前她可是在朱府做著通房丫頭的,對朱子冇應該了解得很清楚。」
顏鈺聽了這些豬食不豬食的人名,只覺得粗俗不堪,加之那朱子冇與朱子昂只一字之差,他下意識已經將這幾隻豬與那隻豬打為同類,怒道:「傳湘雲,讓她去書房見寡人!」
說著,顏鈺頭也不回地去了先前與卓植批閱函件的大殿。
湘雲得了消息,踩著略顯濕滑的地磚,不急不躁向顏鈺所在處走去,當她走到游廊盡頭向右一拐,猛不丁叫一個蒙著臉的粗壯漢子一悶棍敲暈拖走了。
顏鈺在書房左等右等,怎麼也等不來湘雲,不由得開始焦躁著摔起東西來。
他對著匆忙趕來的扶翠罵道:「你這廢物辦事是越來越不當心了!怎麼讓你傳個人傳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嗯?」
扶翠一臉的慘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老奴該死,老奴不該在事情尚未調查清楚時就將湘雲置於險地,老奴該死啊!」
險地?顏鈺不耐煩地將手中厚厚的線裝書摔在地上,罵道:「什麼險地?什麼尚未調查清楚?說!一五一十地說!」
扶翠不得不壯著膽子道:「陛下,方才湘雲在來時的路上叫人給綁走了,老奴本不知情,奈何那游廊拐角的地上正躺著這枚簪子,陛下您看——」
說著,扶翠雙手托起那簪著百合花的碧玉簪子:「陛下,這是湘雲姑娘的發簪啊。這姑娘不是不仔細的人,怎麼會將自己唯一的髮飾丟在地上呢?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叫人綁走了。」
顏鈺聞言,忽然拿起一卷公函摔在書案上,冷笑道:「很好,連御前的人都敢動了,很好!寡人倒要看看,是哪個不想活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寡人眼皮子底下作妖!」
是夜,東洲的大地上燈火通明。
顏鈺下令戍邊軍將東洲所有人綁起來,全部押到東洲最大的一處空地上跪著聽候發落。
戌時正,顏鈺穿著他華貴的龍袍,戴上象徵著身份的冕冠,踩著蟒皮靴子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猶如天神一般,強大的氣場讓各懷異心的人們紛紛投去震驚與崇拜的目光。
這一刻,幾乎所有人的心裡都發出一聲感嘆:這就是大顏的暴君,名副其實的暴君,那眼神彷彿是鋒利無比的刀刃,只需要輕輕一掃,就可以讓宵小之輩灰飛煙滅。
眾人在扶翠的示意下齊齊山呼萬歲,隨後低著頭,不敢再窺探帝王的容顏。
顏鈺冷哼一聲,站到了扶翠臨時命人搭建的高台上,環視在場的眾人。
他的沉默,讓有些人開始心慌,也讓有些人開始得意。
他不動聲色居高臨下地看著,看著那個目光閃躲的痦子男,看著那個渾身是傷的柳家庶長子,沒有人能夠從他臉上讀出一絲一毫的訊息。
良久,眾人跪得雙腿發麻,忽然聽到一聲冷漠且不容抗拒的命令:「寡人今日心情不好,眾所周知,寡人有個癖好,那就是看人廝殺。那麼,寡人給你們兩個時辰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你們互相檢舉拆台,無論對方做過什麼出格的事,都可以大聲說出來,兩個時辰后,選出最出格的十個人,在場上廝殺,這十人,寡人只許一人活著離開!」
眾人如遭雷擊,紛紛驚呆當場。
沒錯,顏鈺是個暴君,可是他們從沒聽說過這種整人的法子啊,難道是因為東洲太過偏僻太過無人問津,所以消息閉塞得讓他們從來不知道顏鈺是個這樣的帝王?
眾人詫異著,無奈著,掙扎著想要說些什麼打消帝王這可怕的念頭。
可是,剛有人要起身回話,便叫一旁候著的彭碩一把飛刀丟過去,噗呲一聲射穿膝蓋,跌跪在地。
驚叫聲混著哀嚎聲,讓場面一時有些混亂,只是,那些尖叫的在看到彭碩再次亮出飛刀的瞬間齊齊戛然而止。
哀嚎者很快被一旁的戍邊軍拖出去,跪在了高台之下面對著眾人。
顏鈺補充道:「再有異議者,與他一起,直接計入廝殺的額外人選中,上不封頂。寡人生性嗜血,只愁人少不夠看的,想死的儘管試試!」
場上頓時鴉雀無聲,片刻后,扶翠張羅著一行人搬著書案筆墨紙硯來到了場上,那幾個被扶翠選來的宮人都是略微識得幾個字的,他們奉命端坐在書案前,手握蘸滿墨汁的毛筆,準備記錄在場者的舉證。
於是,在場的所有東洲人都被戍邊軍領著,分作五隊,一個一個來到書案前檢舉同伴的出格之事。
一時間,整個廣場上瀰漫著陰謀與硝煙的氣息,有人忍不住盯著別人多看兩眼,思考著對方的出格之事,對方立馬回敬一個「看老子不整死你」的眼神。
顏鈺冷漠的俯視著這群在他眼皮子底下還敢眉來眼去的刁民,冷笑著,不聲不響觀察著。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不知不覺間,已經是子時三刻,在場眾人打著哈欠,宮人們總算是全部寫完了檢舉材料,正由扶翠整理著。
顏鈺的意思很簡單,他不喜歡搞背地裡調查這種毛毛雨一般的小動作,他要搞就明著來,來大的,他一個帝王,怕什麼?
因此,在他的授意下扶翠很快將所有涉及「朱」與「柳」的事情整理了出來。
片刻后,扶翠宣布了挑選出來的廝殺人選,加上之前被射穿膝蓋的,一共十一人,在熊熊篝火的映照下,邊喊著冤枉邊被推了出來,走上了生命的修羅場。
顏鈺命人給他們提供了足足五十把武器,一人可選兩把,時限為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后,如果廝殺不出個就結果來,那麼,在場眾人將會被全部處斬。
不幸的是,柳無溝正在這十一人的隊列中。
他正在揣摩著聖意,臉上的神色有些糾結與痛苦。
沒錯,他在柳家沒什麼地位,這一身的傷全是拜他們所賜,什麼危險的繁重的事情都有他的身影,他恨透了欺負他的柳家人,也恨那幾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嫡子,可是這不代表他能濫殺無辜。
他在其餘十人全部選好了武器后才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兵器架前,神色凝重,雙拳緊握。
他抬頭與顏鈺對視著,看著高台之上冷漠無情的帝王,咬緊了雙唇。
扶翠見顏鈺面露不愉,忙道:「倒計時即將開始,請尚未選定武器的廝殺者儘快選上武器,否則,作尋死論處,直接問斬。」
直接問斬?柳無溝沉默了,那麼,他與顏鈺的交易就不存在了,柳家的老弱婦孺便真的要保不住了。
柳無溝的內心劇烈掙扎著,他試圖勸說自己,要不要試試勸說顏鈺打消這個念頭。
可是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冷笑,那是他的弟弟,嫡子中排行老三的柳旭。
只聽柳旭嘲諷道:「庶子就是庶子,畏畏縮縮不成氣候。你若是死在這幾個賤民的手中,可別怪柳家祠堂不讓你進去,丟人!」
這一番露骨的無情嘲諷激得柳無溝雙目通紅,他回身怒目而視,盯著那個高高在上的弟弟,心中的厭惡不由得瀰漫開來。
後背像是又在被柳旭用皮鞭抽打著尋歡作樂,沒錯,他柳無溝只是個庶子,連柳家這一輩的日字輩取名都輪不到他,只能用「無溝」這種莫名其妙的名字。
他不過是個低賤的庶子,他又在這裡瞻前顧後個什麼勁呢?
他若繼續被踐踏,那麼他的娘親將徹底失去希望,他的胞妹將被賜婚給上不得檯面的人家,他必須反擊,必須自衛!
豁出去了!
柳無溝忽然怒吼一聲,從兵器架上抽出一桿長|槍,槍頭一挑,對著身後正看好戲一樣的東洲平民刺了過去。
撲哧一聲,鮮血四濺,有幾滴躥進旁邊的篝火上,刺啦一聲蒸發不見,就像這位平民的生命,無聲無息,輕如鴻毛。
其餘參與廝殺的人在短暫的怔忪之後全都反應過來,一個個揮舞著手中的刀與劍亂糟糟不成章法地向柳無溝砍來。
柳無溝咆哮著,揮舞著猶如神兵一般的長|槍挑穿一個,踹飛一個,又猛地向後一個肘擊,打暈一個。
一時間,眾人嚇得紛紛退避三舍,不敢近前。
柳無溝長|槍一豎,道:「我柳無溝,永不屈服!來啊!!!」
嘶吼聲中,柳無溝被身後暈倒在地又清新過來的那人從背後捅了一刀,一時間,鮮血汩汩而出,暖濕了他的長衫。
他長嘯一聲,回身一□□穿那人得意的笑臉,將他釘在了身後的高台上,順手再次抽出一桿長|槍,橫眉冷對。
顏鈺眸色微變,擺擺手,叫扶翠依計劃行事,扶翠手腳麻利地組織戍邊軍將被淘汰者拖離現場,去柳家的西跨院醫治。
處理好幾具「屍體」后,扶翠不失時宜地說道:「都看到了,不想像他們一樣被野狗啃食屍體的,拼盡全力廝殺吧!」
話音落,當即有人鼓起勇氣向身負重傷的柳無溝衝來,手中的劍刃泛著森冷的寒光。
柳無溝冷哼一聲,挑起地上的短刀,連刀帶槍齊齊向身前刺去,一擊出,兩人倒地,一人胸口插著短刀,一人肩頭被長|槍槍頭的紅纓沒入大半。
很快,被嚇破膽的其餘人等紛紛落敗,最終的勝利者似乎已經沒有了懸念。
然而就在這時,那個一開始就被彭碩一刀射中膝蓋的人逮著了間隙,對著柳無溝的后心一劍刺來。
說時遲那時快,柳無溝聽到動靜當即反戈一擊,將那一劍橫槍格擋開,同時一腳飛踹過去將那人踢飛出去。
尚未來得及喘息,異變又起,一個躺在在地上裝死的人趁著戍邊軍還沒過來拖屍體,忽然一躍而起,舉起手中的砍刀對著柳無溝的肩頭直直劈來。
噗地一聲,鮮血如泉水般噴出,柳無溝吃痛轉身,一槍挑穿這人的肚子,最後兩敗俱傷,躺倒在地。
顏鈺默默看著,心中已經有了結論,長臂一揮,讓其餘人等全部無罪釋放,回家休息。
他卻跟在了抬著柳無溝的戍邊軍身後,邊走邊沉思著,順手接過扶翠遞過來的情報,就著火把的光亮飛速瀏覽了一遍。
「今夜定然有人潛逃,務必清點好人數,叫戍邊軍一個都不許放過!」顏鈺冷冷令道。
扶翠忙不迭點頭哈腰:「是是是,老奴一定辦妥這件事。絕不放走一隻蒼蠅。」
顏鈺捲起厚厚的一疊材料在扶翠腦袋上猛不丁來了一下,訓道:「還不快去!」
扶翠忙小跑步上前,忙得像只蜜蜂。
片刻后,顏鈺來到給柳無溝療傷用的偏殿,他看著老御醫,問道:「怎麼樣?性命無礙吧?」
老御醫捋了把黑白相間的鬍鬚,道:「都是皮肉傷,好生將養著,便無大礙。」
說著,老御醫狐疑道,「陛下,恕老臣多嘴,這柳公子似乎長期遭受虐打,是個可憐之人哪,他身上就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您看,背上是鞭痕,手臂上是燙傷,腿上布滿淤青顯然是被人踢打的。」
顏鈺的眸子里泛著一道寒光,他冷笑道:「正因如此,寡人不得不將他的獸性逼出來,否則他這唯唯諾諾一味受氣忍讓的性子,難當大用。」
老御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陛下用心良苦,只是,此番過後,怕是又要落下個殘暴的名聲。」
「老東西,仗著是你接生的寡人,寡人一向給你幾分薄面,怎麼,難不成被寡人慣壞了,都敢來指責寡人了?"顏鈺冷笑一聲,眼神卻不再兇狠,反倒是多了幾分戲謔。
他看著老御醫,像是看著一個熟稔的老者,帶著罕見的親切。
老御醫忙道不敢,卻還是勸道:「陛下,老臣只是替陛下不值,有幾人知道陛下其實暗地裡早就命人醫治那些傷者了?有幾人知道陛下選出來廝殺的都是些真正十惡不赦之人?譬如那被一□□穿心口的,那人常年猥褻自家兒媳婦,害得兒媳婦敢怒不敢言,還懷了他的孩子,不得不生了下來,卻在東窗事發后被丈夫一刀砍死。再譬如那偷襲柳公子的,原來是個常年在東洲界外擄掠路過商販奪人錢財取人性命的強盜。再譬如……」
「行了,寡人乏了,你好生救治柳無溝,今夜之後,他一定會好好表現給寡人看。」顏鈺不耐煩地打斷老御醫的話茬,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回到了卓植身邊。
此時的卓植,呼吸均勻,面露微笑,似乎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
他側身枕著雙手睡著,姿勢猶如一個嬰兒一般可愛,叫顏鈺看了忍不住俯身就是一個親吻。
纏綿的吻親得睡夢中的卓植雲里霧裡,慢慢地一點點地一手勾住了顏鈺的脖子一手圈住了顏鈺的腰身,最後一個不耐煩,直接將顏鈺圈在了懷中,再也不肯鬆開。
顏鈺被卓植死死地摟著,一時有些尷尬,手腳不好再有什麼動作,怕傷到卓植受傷的部位,憋悶得心慌氣短。
兩人就這麼面對面,鼻子貼著鼻子,嘴對著嘴睡下,顏鈺瞪著卓植近在咫尺的容顏,心裡那股躁動的念頭再次滋生開來。
他覺得心頭痒痒的,像是有些歡喜,又有些期待。
他想看到這個男人在他身下婉轉承恩的嬌羞模樣,像看到這個男人被他顛簸得浪|聲尖叫的模樣,想看到他不可自拔時的滿面潮紅,想看到他徹底淪陷時迷離的雙眸。
不知不覺間,下|身起了反應,顏鈺強忍著躁動,閉上眼,強迫自己睡去。
遙夜沉沉如水,東洲的地下水牢中,東洲族長柳方正滿面凝重地沉思著,他忽然開口道:「賢婿可有脫身良策?」
回答他的是一個精壯的漢子,雖然壯實身材卻是一等一的好,這便是阿蠻的夫婿黃朗。
黃朗是真正的東洲勇士,力能扛鼎,可徒手撕碎一匹健壯的肥牛,也可以一拳砸破厚達一尺的牆壁。
他的眉梢眼角都流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自信與力量感,一舉一動,都有一種大山壓境的感覺。
他回眸瞪著柳方,道:「岳父,我只關心我家阿蠻此時身在何處,是否安好,其餘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性子,何必多問?」
柳方氣得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他掙了掙手腕上的鎖鏈,努力夠到眉心,用力揉了揉,罵道:「黃朗小兒,氣煞我也!」
黃朗橫眉一挑,不屑道:「岳父早知我是這個德性,何必動怒。況且我早就勸過岳父,凡事不可過頭,可是岳父什麼時候聽過?誠然,岳父疼愛阿蠻,才會打錯了主意要讓那卓縣令做男祭,可是你引來了皇帝不說,還害得這個東洲人人自危,你就不能反省反省自己?」
柳方氣得吹鬍子瞪眼,奈何他被鎖鏈牽扯著打不得黃朗,卻依然虛張聲勢罵道:「黃朗小兒你等著,若不是阿蠻看上你那舉世無雙的蠻力,老夫早就將你掃地出門了!還輪得到你在這裡數落老夫?嗯?」
黃朗微微一笑,露出可愛的虎牙:「岳父過獎了,黃朗不過一介莽夫,哪裡談得上什麼舉世無雙。要真說舉世無雙,這東洲可只有一人配得上。」
「誰?」柳方沒好氣地問道,不耐煩地再次掙了掙鎖鏈,徒勞地想要掙脫束縛,恢復自由。
黃朗看著柳方那躁動不安的樣子,只覺得好笑,嘲諷道:「岳父大人最看不上的那個庶子啊,不然還有誰?他不是天天被你的寶貝嫡子們虐打嗎?」
「他?」柳方詫異地陷入了沉思,今晚柳無溝廝殺的畫面猶在眼前,柳方只覺得晦氣,罵道:「那個瘟神一樣的孽畜,我看他被那麼多人捅刀子,小命也不保了,不提也罷。」
黃朗再次亮出他的小虎牙,酒窩裡蕩漾著笑意,道:「岳父大人此言差矣,首先,他若是孽畜,那岳父大人您是什麼?其次,他的小命一定會保住,也許別人看不出皇帝的心思,小婿卻是瞧得真真兒的,那是皇帝給他準備的修羅場,他熬過去了,必然得到重用,熬不過去,皇帝也沒有損失,不過是世間又少了個不中用的草包罷了。」
柳方聞言不由得一愣,寫滿腎虛的一張臉上儘是意外與困惑,他的五官本就擠在一處,這麼一擺出沉思的樣子來,便顯得更加擁擠與可笑。
他的瞳孔不由得齊齊向鼻樑看齊,鬥雞眼一出,他尖酸刻薄的話也跟著崩了出來,罵道:「放屁!他是孽畜,與我何干?不過是我酒後隨便奸|淫的戲班女所生的賤種,他娘是個做□□的,他又能好到哪裡去?」
黃朗聽了這話,知道這人根本沒法溝通了,便嘲笑道:「那岳父大人不妨等著,能讓柳家覆滅的是他,能救柳家於水深火熱的也是他,不信,我們走著瞧,畢竟,他可是我的發小,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能做到什麼地步!」
柳方冷哼一聲撇過頭去,不耐煩道:「我柳家需要這麼一個娼妓之子來拯救?少白日做夢了!」
黃朗不再言語,只是他那小巧可愛的虎牙,在水牢微弱的光線里,顯得是那麼的滲人。
第二日正午,扶翠帶著天大的好消息來找顏鈺,此時的顏鈺終於被卓植鬆開,正在大殿里舒展著麻木的手腳,連早膳都沒有用一口。
飢腸轆轆的君王看到冒冒失失的太監總管,不由得怒火中燒,罵道:「你這閹人,怎麼越來越莽撞了?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在那裡手舞足蹈成何體統?湘雲找到了沒有?那個小太監橫死的事調查清楚沒有?沒有的話即刻給寡人滾出去!」
扶翠被罵了也無法消退滿面的喜色,他眉飛色舞地湊上前來,遞過來一隻白色的信鴿:「陛下,這可是大祭司的弟子傳來的書信,您瞧瞧?」
嗯?顏鈺神色微變,道:「拿來!」
一把奪過眼睛滴溜溜飛轉的信鴿,顏鈺解開鴿子腳上綁著的紙團,打開飛速過目。
片刻后,顏鈺咧開嘴角哈哈大笑:「好!少祭司明日午後便到,美授有救了!」
扶翠也樂不可支,笑得像那三月陽春的花兒:「陛下,這下可安心了?老奴繼續尋人去了。」
顏鈺揮揮手讓扶翠帶著鴿子退下,手中攥著那溫熱的小紙片兒,多日來的愁雲頓時散去。
他坐在了卓植的身側,托起卓植好看的手貼在自己冰涼的臉上,道:「美授,寡人真開心,等你醒了,寡人定要你補償寡人,昨晚可把寡人憋壞了。」
說著肉麻的情話,顏鈺俯身在卓植眉心輕輕一啄,嘆道:「寡人的美授,當真美不勝收,等著,等你醒來,寡人定要你肉|償!」
就在顏鈺用完午膳守著卓植閱覽信函地時候,東洲宮殿群落的一處僻靜的小型大殿內,穿著異域服飾的糙漢一把扯下頭上的發套,褪去身上繁複輕佻的女裝,罵道:「娘的!沒想到范迪小兒背叛了老子,竟然被顏鈺那狗皇帝招安了!」
一個柔柔弱弱的女聲在幔帳后淬道:「死相,誰叫你穩不住你家那個小白臉,害得人家的計劃險些就要暴露了。」
糙漢聽了這話很是不樂意,反駁道:「怎生就怪我了?我是個粗人你不知道?你們這些出謀劃策的自己出了紕漏,反倒怪起我來了?」
那女子隔著幔帳正窸窸窣窣地穿著衣裙,聞言她停下了動作,如水長發披在胸前,罵道:「你這死鬼!都是為那位大人物辦事的,就別推卸責任了,還不是怨你沒看好那姓卓的男妖精?你要是留在柳無溝身邊,他怎麼會放走那姓卓的?只要那姓卓的找不到了,那狗皇帝不就只好到處尋人了?屆時我們伺機下手,哪有不成的道理?」
糙漢聽了,不由得怒從中起,罵道:「娘希匹的,老子真是看錯那個柳無溝了!當時沒有察覺,他見了那卓植像被勾了魂兒似的,我還道他會自己霸佔卓植,風流快活一把,誰料到他居然將人送回了狗皇帝身邊,氣死老子了!」
幔帳后的女子淺笑一聲,又開始慢吞吞地穿著衣服,道:「倒也不全怪他,要不是你這死鬼非要來跟人家快活,也不至於壞了事兒。」
「娘希匹的,你這小賤人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快說,在御前都聽到了什麼消息?」糙漢不耐煩地換回男人的衣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氣呼呼地翹起二郎腿。
幔帳后的女子聽了不由得失笑:「你道如何?那狗皇帝居然被你我弄的信鴿給唬弄住了,正巴巴地等著他的小祭司來救他的心上人呢。真是蠢到家了。」
糙漢問道:「他當真看不破?」
「如何看破?這可是那位大人親自從帝都江臨遞來的仿寫信函,筆跡那叫一個逼真,且一般人根本不懂祭司們的暗號,狗皇帝救人心切,哪裡分辨得出來真偽?」女子終於穿好水綠色的羅裙與半袖衫,掀開幔帳走了出來,典型的中土女子打扮。
糙漢將女子上下打量一番,道:「娘希匹的,你這小娘們兒長得真他娘的水靈,穿什麼衣服,老子還想要!」
「要什麼要?你家小白臉不比我**?」女子冷笑一聲扭頭就要走,卻叫糙漢一把拽住,猥瑣地上下其手。
糙漢邊笑邊道:「少提那賤狗,每次都跟發|情一樣催著老子要要要,這不走正道兒的滋味哪裡好跟你比?老子就喜歡走你的羊腸小道!滋潤,暖和,還他娘的水潤滑溜,又緊又深,老子在外面簡直想得要他娘的發瘋了!」
女子順勢落在糙漢懷中,一手挑起糙漢絡腮鬍子的下巴,粉唇微抿,淺淺一笑:「也是,姑奶奶也是受夠了柳方那個不中用的老鬼,還是跟你在一起最**。走吧,趁著那狗皇帝正樂著,想不起姑奶奶這個無名小卒去御前伺候,咱們再欲生欲死他一回?」
「一回哪夠啊,我的姑奶奶,我要一百回!」糙漢說著一把將女子打橫抱起,掀開幔帳欺身壓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