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51章 船影 劫後餘生

他的確走的很慢，卻又給人一種很快的錯覺，之前本來離顧明和李曦薇還有十多米遠，可他只是輕輕走了幾步，就已經出現在了顧明和李曦薇的面前。

而在他的身體周圍的霧氣，在靠近他的時候，也被什麼無形的東西隔絕在外，形成了一個直徑三米的圓形護罩，迷霧就在他身邊翻滾，可就是無法靠近他絲毫。

「是你？」顧明認出了那個男人。

其實不單是他，在他身後的李曦薇也認出了這個男人。因為顧明這段時間，一直都充當著對方司機的身份，那頭扎眼的白髮，他們也絕對不可能認錯。在短暫的驚訝過後，他轉頭和李曦薇對視了一眼，都放鬆了警惕。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李曦薇心有餘悸的問。

白髮男人的臉上露出溫潤的笑意，光滑潔白的面龐，好似閃動著玉石般的光澤，讓人一看到他的笑容，李曦薇本來驚懼的心，也似乎慢慢的恢復了平靜。

「蜃樓即將回歸，你們步入這蜃氣之中，被幻覺所擾，按照你們的說法，就是進入了二度幻境，不過兩位現在已經沒事了。」白髮男人伸手一招，一縷霧氣被他拘禁在手中，低頭看了起來。

「蜃氣？」顧明看著白髮男人手中的霧氣，有些驚訝。

那些本來遊離在他們周圍的霧氣，在被白髮男人抓在手中后，好像活了一般，不停的扭動起來，就像是一條危險的毒蛇，卻遇到了宿命中的天敵，想要極力的逃跑，可是被白髮男人抓在手中，除了徒勞的掙扎之外，根本就無濟於事。

「嗯。」白髮男人點了點頭，將手中的霧氣輕輕的一捏，霧氣頓時消散。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明和李曦薇都聽見了一聲及其尖銳的凄厲叫聲，直往他們的腦袋裡面鑽，好像有人拿著一根針，在他們的腦袋裡攪動一般，但隨著那縷霧氣的消失，又立刻恢復了正常，似乎之前發生的一切，只是一種錯覺。

「這是？」顧明皺起了眉頭。

白髮男人也看出了顧明和李曦薇的疑惑，淡淡的笑了笑，「此氣甚為歹毒，專門迷人心智，勾動人性最深處的慾望，繼而操縱他人神智，讓人自相殘殺，」白髮男人說到這裡的時候，看向顧明和李曦薇搖了搖頭，「不過他們曾經也只是一群可憐人罷了，兩位雖然天賦異稟，不過此地不可久留，還是快速速離去吧！」

「既然這麼危險，難道你不和我們一起離開嗎？」李曦薇說。

「在下還要去見一位故人，姑娘不用為在下擔心。」白髮男人伸手向後一揮，迷霧翻滾，一條一人多高的通道，頓時在他身後顯現，「在下受人之託，既然兩位已經無事，沿著這條通道離開，便不會再次被蜃氣侵襲神智。」

「多……多謝！」顧明有些彆扭的向白髮男人抱了抱拳后，拉著李曦薇就向那條由霧氣組成的通道走去。

「這人好奇怪，說話感覺就像是古人。」李曦薇小聲說。

「其實我也這麼覺得，」顧明乾咳了一聲，「不過我剛才學的還像吧？」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知不知道剛才我差點殺了你？！」李曦薇在顧明的胳膊上掐了一把，一雙眼睛中泛著水汽。

「我們這不是沒事了嗎？」顧明伸手在李曦薇腦袋上揉了揉，下一刻頓時倒吸了口涼氣，不過抓著李曦薇的手，卻握得更緊了。

「對不起對不起，你的手沒事吧？」李曦薇說。

「就是腕骨斷了而已，還死不了。」顧明一臉傻笑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笑的就像個白痴。」李曦薇翻了個白眼，一臉擔憂的向後看去，「我們真的不叫上他一起回……去……怎麼回事？我們身後的通道怎麼消失了？」

「快走！通道要踏了！」顧明驚的一回頭，他們身後的霧氣通道，的確消失了，那些翻滾的霧氣，似乎還在不斷的向前塌縮，逼迫的他們不得不加快速度，向前衝出去。

兩人再也不敢有絲毫的耽擱，用最快的速度向前跑。

剛才他們都已經見識過了這些霧氣的厲害，再也不敢讓霧氣接觸到他們的身體，不過這條由霧氣組成的通道，好像在這個時候活了一般，四周的霧氣開始不斷的蠕動，形成一張張看不清楚面目的人臉，好像要掙脫什麼一樣，對著他們發出無聲的嘶吼。

甚至很多地方，從通道兩邊，伸出來一隻只手，在顧明和李曦薇逃離的過程中，想要將他們抓住，不讓他們離開這裡。

顧明的神經，在這個時候緊繃到了極點。在那些霧氣組成的手，向他們抓過來的瞬間，他幾乎是本能的揮動手中的鈦合金短刀，將那些手一一斬斷，但是當他們衝過去之後，那些手又再次凝結起來，在空氣中肆意的揮舞，造成一種，他們根本就不是在一條由霧氣組成的通道中，而是在一個巨大的怪物的肚子里逃跑。

前面出現了亮光，出口已經近在咫尺。

可是霧氣塌縮的速度，還是超出了顧明的想象，以他們現在的速度，根本就不可能離開。

歌聲！

蒼涼亘古的《禮魂》再次響起：

成禮兮會鼓

傳芭兮代舞

姱女倡兮容與

春蘭兮秋菊

長無絕兮終古

通道在這一瞬間，停止了塌縮，那些由霧氣組成的猙獰人臉，露出了迷茫，揮舞的手，也慢慢的停了下來，好像是被歌聲吸引了。

人臉開始掙扎，從剛開始的迷茫，漸漸的又變得猙獰起來，可看在逃跑中的顧明和李曦薇的眼中，他們好像看到的不是猙獰，而是……哀傷。

它們似乎遺忘了什麼？它們想要極力的去回想，可是一切都忘記了，它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剩下的只是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在煉獄的火光中，飽受著無止境的煎熬。

在通道徹底閉合之前，顧明和李曦薇用盡身體里最後的力氣，跳了出去，那條由霧氣組成的通道，也彷彿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徹底的塌縮了。

他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張由霧氣組成的巨大人臉，猛地從塌縮的通道中沖了出來，對著他們發出無聲的咆哮，最後卻又不甘的重新退了回去。

顧明和李曦薇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劫後餘生的神色。

歌聲消失了，從天而降的是如柱般傾斜而下的暴雨，瞬間淋濕了顧明和李曦薇身上的衣服，狂怒的風在嘶吼，遠處是洶湧的江水，隨著歌聲消失的，還有那些霧氣。

小漁村再次顯露在世人的面前，由簡陋竹條搭建的房屋，在暴風雨中顫抖不安，好像隨時都會被怒吼的風吹走一般，一切好像又恢復了正常。

不過看在顧明的眼中，他卻忽然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事情還遠沒有結束，而這隻不過真正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更加危險和殘酷的戰鬥，還在後面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