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看出端倪
墨允禛轉頭,看著躺在貴妃榻上的魏紫纖,渾身都被冰冷籠罩的他彷彿一個地獄的使者,一步一步地逼近魏紫纖。
「說,你對皇后做了什麼!」墨允禛用力地掐住魏紫纖的脖子,他根本沒有理會此刻還有太醫正在為她的傷口進行處理和包紮。
墨允禛的脖子青筋暴露,可以看得出來他是多麼地憤怒,還有魏紫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大手的力度。
如今魏紫纖只覺得脖子上傳來的疼痛已經遠遠超過了腹部傷口傳來的痛楚。
「皇上……臣妾喘不過氣了……」魏紫纖艱難地從喉嚨擠出來幾個字,但是墨允禛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又重複了一般,「你對皇后做了什麼!」
「皇上,賢貴妃快要窒息了。」太醫在一旁提醒,片刻,墨允禛才冷靜下來,用力地甩開了自己的手。
得到自由的魏紫纖用力地呼吸著新鮮空氣,但是說實話,如今歡生殿內根本就沒有新鮮的空氣,整個歡生殿都被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讓人噁心。
「說!」墨允禛的語氣毋庸置疑,像冷箭一般刺到魏紫纖的胸膛,她強忍住心底的疼痛還有身體的疼痛冷笑了一下。
「皇上,難道您沒有看到臣妾受傷了嗎?」
「朕再問你一次,你對皇后做了什麼!」
魏紫纖心靈再度受到了傷害,她的身軀微微顫抖著,「皇上,是皇后,是皇后先動手的,她從身上拿出匕首要殺了臣妾,她說臣妾勾引皇上,若不是臣妾以命反抗,恐怕如今已經不能面對聖駕了。」
墨允禛的視線移到地上的那一把鑲嵌了寶石的匕首,他染上冰霜的雙眸閃過一絲光芒,儘管這把匕首的通體都被鮮血染紅了,但是根本無法掩飾過了它的根本,還有上面璀璨的寶石光芒。
魏紫纖見墨允禛不出聲,以為他相信了自己,於是繼續說道,「皇上,皇後方才在勤政殿看到臣妾與皇上親熱所以心生怨妒,於是馬上就跑到歡生殿來搬弄臣妾的不是,皇后想要殺了我,我不過是自衛,我不過是一時錯手,皇上……您要原諒我,皇上……」
墨允禛緩緩地走到那一灘刺目的血跡旁邊,隨即從血泊中將匕首撿起,一步一步地走進魏紫纖。
「你說是皇后要殺你,你有什麼證據?」墨允禛語氣冰冷,眼神沒有一絲情緒和溫度。
魏紫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翠菊和小紅都可以作證,她們都看到了皇后想要用匕首殺了臣妾,皇上大可以向她們求證。」
她說著,目光轉向了跪在地上始終沒有抬頭的兩個宮女,此刻被點到了命,兩個宮女都被嚇了一跳,顫抖的身子紛紛往墨允禛面前挪動了一下。
「回皇上,皇後娘娘怒氣沖沖地進到歡生殿的時候奴婢們是有阻止的,但是皇後娘娘我們若是不服從就馬上發配暴室,奴婢們只能退下,在外頭聽到貴妃娘娘的呼救聲衝進來的時候貴妃娘娘已經被皇後娘娘捅了一刀了,而且皇後娘娘當時的眼神恐怖極了,她拿著匕首還不肯要放過貴妃娘娘有想要去刺貴妃娘娘的心臟,娘娘不得已才退了皇后一把的,絕對不是故意的。」
翠菊低著頭將全部早就在心中編織好的謊話說了出來,一說完之後她只覺得整個人都輕鬆多了,她微微抬頭,眼角餘光瞄到了魏紫纖向她投來的讚許的眼光。
另一個宮女小紅也趕緊接著說:「是啊,皇上,當時奴婢都嚇壞了,皇後娘娘一個踉蹌之後原本是可以站穩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且看皇后的模樣像是……像是……」
小紅似乎猶豫著要不要說,站在墨允禛一旁的太監看著墨允禛冰霜似得臉,都不禁為這個宮女的命擔憂了,於是趕緊道:「像是什麼你倒是快些說啊!」
小紅面有難色,終於鼓起勇氣說:「奴婢大膽,皇後娘娘當時似乎是故意讓自己倒在地上的。」
首領太監被小紅說出來的話著實嚇了一跳,他看了看墨允禛仍然風雲不變的臉,他自己倒是急了起來,「大膽奴才,來人啊,拖出去,免得在皇上面前胡言污了聖耳。」
「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啊……」翠菊和小紅大聲地呼喊著,見墨允禛毫無反應,她們趕緊又喊道,「貴妃娘娘救命啊,就我們啊……」
魏紫纖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墨允禛在剛好捕捉到了這樣一絲一閃即逝的情緒,他吩咐太醫將鳳七小心地搬回坤寧宮,安排妥當了所有事情之後,加重了歡生殿的守衛。
「皇上,你什麼意思?」魏紫纖聽到外頭的動靜,明白墨允禛其實只是想要派更多的人監視她。
「愛妃難道不知道自己的破綻嗎?」墨允禛冷冷地看著躺在床上臉色仍舊蒼白的魏紫纖,「你說是皇后拿匕首刺傷了你,但是你記得這把匕首嗎?」
墨允禛說著,將手中已經清洗乾淨的寶石匕首在魏紫纖面前晃了晃,果然,魏紫纖的眼神不過是停留在匕首上幾秒,她的臉色便難看到了極點。
「認出來了?」
魏紫纖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這……這是……皇上派人來宣旨當日送到丞相府的賞賜。」
看著墨允禛手上拿著的那把通體都染上了金漆,柄端鑲嵌著七彩的寶石,其中最絢爛的莫過於那顆紅色的瑪瑙,因為那是這把匕首上鑲嵌著的寶石中最大的一顆,而且也是最神秘誘人的那一顆。
魏紫纖一向最喜歡匕首上的這一顆紅色瑪瑙,此刻她只覺得更加地漂亮了,因為原本的鮮紅色如今似乎變成了血紅色,晶瑩的瑪瑙石中彷彿有著無數細小的血管,魏紫纖的血似乎在裡頭流動著,生生不息。
「皇上……」此刻的她已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沒錯,既然你還記得這把匕首是朕賞賜的,那你為何連謊話都編的如此的愚蠢?」墨允禛說完,冷冷地將匕首扔到了床上,冰冷的刀鋒與溫暖的被窩相碰,卻始終不曾被溫暖包裹和感染。
「還有你沖泡給朕的雨前龍井,朕已經命太醫檢查過了,裡頭有大量的魅香,你竟然為了迷惑朕,在宮中使用魅香這樣的禁香?」
魏紫纖原本熾熱的眼神逐漸黯淡,她盯著靜靜躺在自己身旁的那把匕首,嘴角揚起一抹弧度,「皇上,若不是臣妾使用魅香,你怕是根本不想碰我一下,不是嗎?」
墨允禛移開了自己的視線,他不想要看見面前這個讓他覺得噁心的女人,若不是欽天監的人這樣說,他根本不會收這樣一個女子進後宮再次污了他和鳳七之間的感情。
「當日祭天之時,臣妾不顧生命危險來救皇上,難道皇上就沒有一絲的感動?就沒有因為這樣想要看我一眼?」
墨允禛想起了祭天當日,他其實可以用輕功輕易地就攀上懸崖,但是他不過是想看一看鳳七緊張自己的模樣,也就是因為他一時的幼稚而讓鳳七如今身陷危險,想到這裡,墨允禛又無比地自責了起來。
「皇上……」魏紫纖試圖喚回墨允禛的同情,「你忘了臣妾當日是怎麼救你的嗎?」
「當日若不是朕一時糊塗想要抓弄皇后,你就不會有機可乘,你也不會成為朕的妃子,皇后如今就不會有事!」墨允禛越說越自責,也是因為越這樣說,他便覺得自己更加地討厭眼前這個女子。
「呵呵呵……哈哈哈……」魏紫纖自嘲地冷笑了起來,她的眼角笑出了淚,「原來那日不過是皇上和皇后的一個玩笑,但是皇上你知道嗎,你的一個玩笑對於臣妾來說卻是多麼天大的恩賜,就是那樣一個你們都不在意的玩笑,卻讓臣妾差點為此付出了生命,你知道嗎?皇上你知道嗎?」
魏紫纖一聲又一聲的逼問,卻換不來墨允禛的一絲自責,他的心此刻都在鳳七的傷勢身上,他早就已經排出了人去尋找清妃等人的下落,但是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
「皇上……」見墨允禛走神,魏紫纖徹底地崩潰了,她哭喊著,「若是你從來都沒有正視過臣妾,若是你對皇后是如此地情深,那麼你又為何要迎我入宮,你為何要給了我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之後卻將我推到無底的深淵,為什麼!」
魏紫纖近乎咆哮,她的眼淚不斷地掉落,原本太醫已經處理好的傷口如今因為她激烈的動作而裂開,魏紫纖身上蓋著的薄紗錦被已經被鮮血染紅。
這一切都被墨允禛看在了眼裡,他只是覺得眼前的女子是應有的報應,她活該,是她讓鳳七沒有了孩子,沒有了他們的孩子。
「朕根本從一開始就沒有給你希望!」墨允禛用力地鉗制住魏紫纖的下巴,她逐漸安靜下來,彷彿他是一個優秀的馴獸師,讓一個處於崩潰邊緣的獅子瞬間就安靜了下來,無需任何藥物和話語,只需要一個簡單的肌膚觸碰。
魏紫纖靜靜地掉著眼淚,他說,他根本沒有給過自己一絲的希望,那麼這從頭到尾的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真是諷刺!
「但是皇上,皇后如此不在乎你和她的孩子,你憑什麼認為她就在乎你,或者皇后根本就不在乎你,哈哈哈……」魏紫纖大聲地笑著,彷彿這樣就能證明自己說的話是真的一樣,彷彿這樣就代表鳳七真的不在乎墨允禛一樣。
他沒有出聲,冰冷的黑琉璃雙眸瞪著魏紫纖,事到如今,她根本也不打算再多做隱瞞,她乾脆地說:「是我,是我將皇后推到在地上的,是我故意讓皇後生氣,是我狠狠地將匕首插到了自己的腹中然後嫁禍給皇后,是我,一切都是我,又如何?」
魏紫纖根本就已經視死如歸了,她的眼眸不斷地流著淚,但是卻倔強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