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曼珠沙華
弋曼也是一愣,望著地上的殘劍,錯愕對上此時那冷漠的神情,他竟以指力折斷劍身。
其他侍衛見煜王出手,也慌了神,丟下手中的劍瞬間跪在地上。
「怎麼?煜王要插手?」清冷的聲音帶著意味深長的笑,爾倚芩的聲音卻已然難看到了極致。
「太子妃難得回相府,又何必如此?」鬆開懷中的人,洛司煜低沉開口。
「本宮做事,還用的著你來管嗎?」嘴角輕呲,早幹嘛去了。
「芩兒!何人教你如此放肆對煜王說話。」代氏喝到,她當真想讓所有人都來看笑話嗎?
「本王還未閑到如此地步,姨母,我先回去了。」說完,拂袖便也離開了,弋曼並無興趣去關心他們的事,踱步便也朝自己的院落走去,只是卻還是對上了那探究的眸。
天色已近黃昏,回到院落時,卻也望見團兒那焦急的身影,快步走近,弋曼娥眉輕蹙。「誰讓你出來的。」
「奴婢見小姐這般久都未回來,小姐,夫人沒為難你吧!」焦急的上下打量,現在,她也只剩下小姐了。
微愣,這樣的神色,她只是在第二個人眼中看到而已,心中一暖,輕扶那倚在門框的丫頭,低聲道:「傷口還痛嗎?」
「有小姐的葯,早就不痛了。」沒有拒絕,團兒的笑是發自內心的。
葯……腦海不由浮現那一襲紅衫的男子,如今已過去五日,他沒來找自己,看來情況還算穩定,只是,眼前的人自己又該如何安撫。
「團兒,你恨我嗎?」若非因為自己,新兒也不會死,這丫頭,也不會如此。
「小姐……」團兒錯愕的抬眸,卻也在瞬間跪在了地上,弋曼錯愕,想要扶起她,卻聽那顫抖的聲音淡淡響起。「小姐,團兒的命是你救回來的,小姐對團兒只有恩,又何來說恨,若真要說恨,也只是該恨之人,與小姐無關。」
緩緩蹲下身,弋曼看著此刻明明心痛卻極力隱忍的女子,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她們是如此的相似,明明是那麼努力的活著,可老天還是奪取了她們唯一珍視之物。「團兒,你放心,前我們的,總有一天,我們會一一拿回來。」
「小姐……奴婢發現,自你這次回來后,變了……」以前的小姐,是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的。
「人都是會變的。」
「那團兒也想變,可以嗎?」堅定的眸子愣愣的望著弋曼那疑惑的眸,久久才開口道:「姐姐說過,人只要有信念,什麼都會好的,小姐,我想帶著姐姐的信念一起堅持下去,好嗎?以後,團兒便是新兒了,好嗎?」
第一次,弋曼那般心疼的望著這十三歲的孩子,久久,才堅定點頭。「嗯,新兒,我們一起堅持下去。」
···
夜微暗,淡淡的燭光照亮了整個小屋,端坐於模糊的銅鏡面前,這是第一次,她這般仔細的打量這陌生的容顏。
眉若山黛,肌膚似雪,這身子的主人是美麗的,素手輕輕觸碰,只是這交錯的疤痕卻毀去了這原本的傾國傾城。
「新兒,有硃砂嗎?」
「有的,新兒這就去拿……」新兒微微挑眉,難道自家小姐注意起自己的容顏了,即便天色已晚,她還是開心呢的去準備了。
削尖的針頭挑破那帶痂的皮膚,殷虹的液體慢慢滲出,弋曼的手微愣,腦海中卻是那熟悉卻陌生的身影。睫羽顫抖,似是染上一層霧氣,颺,他不是你,可你,又在哪裡。
「小姐?」新兒驚恐的叫著,弋曼卻似未聽到般,縴手再次高抬,一針針的挑破那受傷的絕美容顏,記憶回在那一輩子都不願記起的瞬間。
『混蛋,放開她!』昏暗的屋子裡,一個穿白色絲群的女子匍匐在地上,蒼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手被反手捆綁著,膠帶封住了唇,可她卻並未在意,目光痛惜的望著那同樣被捆綁的男子,不停搖頭。
『不碰她?弋颺,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現在卻像只死狗?』西裝男子蹲下身,粗壯的食指緩緩勾起那削尖的下巴,冷笑。『模樣到不錯,只是不知道躺在床上會是什麼感覺。』
『你敢碰她,我定要你生不如死。』撕心裂肺的呼喊,弋颺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針扎著,似乎並不害怕那綁在自己身上的炸彈,和那一動既觸的引線。
不要!不要!
弋曼拚命的搖著頭,她不該參加這次任務的,更不應該牽扯颺……
『威脅我,弋颺,你真當你現在還是以前嗎?這就是背叛阻組織的下場。』如鐵的鋼棍生生砸在弋颺攤在地上的手上,劇烈的疼痛襲來,弋颺額間滿是冷汗卻並未叫出半分。
不要……颺……
『就為了這個女人,值得嗎?』西裝男子淺笑著,手指更像那長裙撫過去…
寒風,突起……
西裝男子雙眼圓睜的躺在地上,似乎到死都不知道原因。
弋颺輕輕抱起地上的女子,猶如捧著那價值萬千的珍寶,那般小心翼翼,似乎都讓人忽略掉那滴滴的催魂聲。
安心的靠在那溫暖熟悉的胸口,弋曼緩緩閉眸,這樣,也好……只是越來越昏厥的頭又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弋颺寵溺的撫著女子的長發,黑澀的眼眸依舊如此溫柔,卻埋著那深深的愧疚,與傷痛……
緊緊的摟住自己懷中的女子,似要把她融進血肉里,那般不舍,卻有不得不,離開…
『好好…活下去…』
···
銀針一針針的刺破皮膚,弋曼卻如沒感覺般,血肉模糊的容顏早已是鮮血淋漓,看的新兒早已道不出聲。
颺,我一直都在做錯,所以老天才會讓我錯過你,若我早點發現,會不會我們的結局就會不同了。
將硃砂點盡,弋曼緩緩為自己清理著臉上的血跡,緩緩抬頭,鏡中精緻的容顏已是美輪美奐,加上這血紅曼珠沙華的刺青,似乎又有了些邪魅的味道,煞是好看。
「小姐,好漂亮。」看著鏡中不一樣的人兒,新兒一陣欣喜,之後卻也挑眉緩緩道:「只是這是什麼花啊!新兒都沒見過。」
「曼珠沙華」弋曼緩緩撫上那有些紅腫的臉頰,隨即淡淡道:「它是開在地獄的花。」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