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天定命數

第207章 天定命數

煜王府

洛司煜清冷的目光望著案前,捲軸寬密,盡覽山河格局,平鋪開來,將眼前一方屋子佔了小半去。

由東而西,由南往北,繪的是郢霧軍機圖,山關海防,重鎮邊城歷歷在目。

窗外花輕,陽光半灑席前,洛司沅靠在窗前漫不經心的看著眼前的棋盤,看著此時如此認真的二哥,開口道:「二哥,近日你整日都盯著這地圖看,不覺煩悶嗎?」

洛司煜眸光微抬,在他身邊坐下,隨手抄了幾顆棋子把玩。玉色棋子跳動在他修長的指間,清脆作響,只聽那清冷的聲音不緊不慢道:「近日爾相似有些奇怪,雖未和我斷了聯繫,卻亦和七弟來往密切了。」

「什麼?」洛司沅微愣,按理說爾相亦算二哥的姨父,而且向來是站在二哥這邊的,怎會突然和七哥交好?

「爾相雖看重權勢,但此舉我亦不明他用意為何,得麻煩你了。」洛司煜語氣異常平靜,將手中棋子緩緩放在棋盤之上,一子落下,盤中糾纏不明的局勢隱有變動。

「若是二哥需要,弟弟自然不會推辭。」洛司沅抬頭看他,神情中有些猶豫。「只是,當真要如此嗎?」

「朝堂之事本就不是我們能預料的了的。」洛司煜語氣略有些鋒峻。「怪只怪身在帝王家,怪之怪他心太大,為達目的,甚至不惜陷害三弟,更對幾個兄弟不留情面。」說話間他將一顆白子『嗒』的丟入局中。

黑白雙子散落經緯,那黑子原本攻勢凌厲,咄咄逼人,但此子入局,一大片黑子頓時成了死棋。

朝中之人,皆以為太子案一事是他所為,可他雖要皇位,卻也不會拿自己表妹的性命去換,那日太子親兵護主,拼力抵抗,若說是護主,倒不若說是兵變。

而掌管京畿司的七弟,是最有機會的人,只是自己一直都小看了他,低估了他。

洛司沅豈會不明他說的是什麼,只是七哥雖與自己不算太親近,卻也是自己的哥哥。「可如今朝中勢力不明,君挽琰更不可小覷,我們,當真要在現在動手嗎?」

「君挽琰雖棘手,可自他從擎蒼回來,便也不若之前涉足那麼深了,他雖弄權,卻不貪權,只是到現在,我們竟還不只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腦海不由想起那日來行刺的女子,從那次之後,他便再也沒見過她。

洛司沅神色卻也不好,懷城地震,他本奉命治理,可回朝之後,二哥便將他留下,誰知數月之後,竟傳來君挽琰滅了陰陽家的事。

他雖派遣人馬極力尋找,可再也找不到陰陽家一人。

「司沅,你是郢霧皇子,該擔任起本該擔任的責任,之前二哥從不曾干涉你在外面所作所為,可如今朝堂大變,牽一髮而動全身,你切莫再把心思花在其他地方。」洛司煜清冷開口,這個弟弟心性太散,該是歷練的時候。

洛司沅手指不由握緊,卻也淡淡開口。「我知道了。」

···

紫沁院中,紫藤開的正好,風拂過,帶著陣陣清香。

素手執杯,弋曼抿了一口冰飲,卻也見紫藤長廊后,一抹淺青的身影掠過,微微蹙眉,紫沁苑現在雖不是禁苑,但也極少有人出入的。

無意走近,卻也望見那站在原處的一人。

與初見時無恙,仙風道骨,一襲淺青色的衣物如初,踏著青石板一步步獨自走著,神情奇異的安靜。

弋曼不由停下了步子,神情更是難掩的疑惑。「左先生?」

左尋蕭不說話,只淡淡看著弋曼,神情中也多了幾許複雜。

邀左尋蕭入座,弋曼卻也替他斟了杯冰飲,卻不想他淡淡拒絕,只自己動手煮著茶。

弋曼也不拒絕,淺泯一口,微微蹙眉,這茶與之前的茶不同,一縷清香送入喉間化做漸濃的悲苦久久不散,余留齒間尚帶著些酸澀,再一回味,卻仍是盈繞不覺淡香。

百味糾纏,浸的人肺腑入境。

「這茶當真特別。」

左尋蕭靜坐於弋曼對面,要不是看向她時眼中透出一絲深睿,幾乎叫人當做了一尊化石,

「這茶特別,卻也不敵姑娘的身份來的特別。」

言盡三分,弋曼卻也知道他是在說自己隱瞞身份一事,將茶杯放下,杯中水清如許,浮了幾片青葉。

「先生於弋曼有救命之恩,當日實屬無奈才隱瞞身份,先生莫怪。」

「人間諸境,皆有命數,姑娘命數不該在此,卻又因何流連?」

弋曼微愣,這左先生本也不是尋常之人,莫非亦看出自己來自異世。「既是命數,便由心不由人,心即已定,在何處,又有何區別?」

左尋蕭淡淡搖頭,語氣依舊平靜。「老夫雖看不清你的命數,卻也能從你的面相看出富貴之相,姑娘命格奇特,越靠近自己想要的,便會離的更遠。」

「什麼意思?」弋曼蹙眉,繼續問道。

左尋蕭還想說什麼,卻感覺一股寒意襲來,弋曼只覺脖頸脖頸一痛,便也沒了知覺。

而一抹紫色竟已不知何時立於她身後,單手一扣,攬上了弋曼的腰際,將她打橫抱起后,頭也不回的朝寢殿走去。

左尋蕭雖心中微驚,卻還是朗聲開口。「你明知道她留不得,又怎可這般放任自己。」

沉穩的腳步停駐,他眉眼刻骨冰冷,沒有了尋常雲淡風清,是少有的認真。「不要以為本督不敢對你如何,下次若再管不住自己的嘴,那便沒有說話的必要了。」

長袍輕揚,不再給身後之人說話的機會。

左尋蕭站在原處,卻也是無奈的低喃。「這便是命數嗎?」

「你剛剛說的,是何意?」一襲白衫從假山後出現,手中的雪貂懶散的趴在她懷中,這女子極美,此時凌厲的神色卻與那美有些不符。

左尋蕭望著來人,神色亦不複雜。

···

悠悠轉醒,弋曼撐起身子,卻也躺在了寢殿的玉榻之上,微微蹙眉,怎麼會在這裡?

「這幾日很累嗎?竟然就那麼睡著了。」君挽琰微涼的手輕輕沿著她的耳側撫過,說得極輕,甚至帶著一絲漫不經心地隨意,如同一道冷冽的清泉微轉,劃過心扉。

「颺……」弋曼回頭,卻也對上那絕色的容顏,臉上顏暈著絲淺緋,在君挽琰紫瞳中映出一抹桃色清艷,她抬手將髮絲理順。「剛剛我是睡著了?」

可剛剛明明就遇見了左先生啊!難道是做夢?「颺,剛剛可有其他人進了這裡。」

「嗯?你想何人來這兒?」君挽琰蹙眉,弋曼卻尷尬笑笑,也是,莫說這紫沁苑尋常人不得入,單是左先生也不可能出現在這兒啊!

揉了揉腦袋,這大白天的睡覺,只怕頭髮更亂了,取過銅鏡,反手抽下發間的簪子,髮絲如瀑,襯在那白綢之上,黑白分明。

君挽琰扶在她肩頭的手順勢接過玉梳,替她梳理著長發,髮絲帶著若有若無的清香錦緞般垂瀉在他指間。

這種溫涼的感覺異常熟悉,隱約在靈魂最深的地方多年前便有過如此景象,一絲一梳,久遠而宿命的糾纏。

「小曼,你可後悔來這兒?」鏡中淡影成雙,君挽琰低聲開口。

窗邊風淡,遠遠送來水的氣息,已經不知道這是他第幾次問了,可弋曼還是微微搖頭,淺聲道:「不悔。」

「若有一天,你發現你來這裡並非意外,你會後悔嗎?」

弋曼轉過眸。「怎麼了?」

君挽琰淡紫色的眸子映出那淺衣倩影,熒光下竟是那麼執著的凝視,抬頭撫向女子發間,低聲開口。「無事,只是今日宮中事情繁多,我無太多時間陪你,你若要去何處,記得帶上新兒。」

弋曼靠著他,他的身體依舊是熟悉的冰涼。「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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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夫君是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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