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暴躁的韓雪
我的想法?!說不喜歡,那是假的;可若說是想娶……張志軒又在心裡糾結的嘆了口氣。
再次對著珠簾一拜,張志軒終究還是咬著牙,將話說出口:「二小姐的深情厚意,在下銘感五內,可二小姐千金貴軀,小生一屆平頭百姓,實在是……不敢高攀!」
說罷,就要轉身向外離開。
「等下!」一聲輕音出口,珠簾后卻又恢復一片寂靜,等了好一會,韓雪才縱聲長嘆,「張秀才,你有三年的時間,好自為之。」
「環翠,送客!」
「是,大小姐。」
守候在門外的環翠推開書房的大門,手臂側伸,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張志軒的身子猛得僵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才大步向門外邁去。
他不是沒有聽到珠簾深處那一聲隱約的啜泣,那聲音彷彿就響在自己心底,將心頭軟肉一層層抽剝開來,可現在的他有什麼資格去安慰佳人?
三年!張志軒身體兩側一直垂下的雙手緊緊的握了握。
眼看著張志軒離開書房,韓雪閉著眼睛背靠在太師椅上,總覺得身子有種說不出的疲累,隔著屏風還能隱隱聽到二妹仍在不住的抽泣。
「你別哭了!!」韓雪長聲嘆道。
韓雪只覺得心裡有一股莫名的煩躁,頭痛欲裂!這是她目前唯一的感覺。
不得已,韓雪只好把兩隻大拇指按在太陽穴上,又用雙手捂住眼睛細細的揉搓著額頭,略有成效,但緩解的效果卻仍是杯水車薪。
這時,韓雨悠悠的聲音從屏風后直穿出來:「呵,他後悔了。姐,你知道么,有時候我都在想,如果我不是定國公府的二小姐,該有多……」
「砰!」
韓雨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韓雪從太師椅上蹦了起來,轉身一腳踹倒旁邊的綉紋屏風,直砸在太師椅上斷成兩截。
這一下,不光沉浸在悲痛中的韓雨發出一聲錯愕的尖叫,連旁邊的碧玉和門外剛剛送人回來的環翠都被狠狠的嚇了一跳,直接匍匐跪倒在地,不敢起身。
「啪!」
接連又是一巴掌的聲音,卻是韓雪一掌扇在自家妹子臉上,想說些什麼卻還來不及開口,只覺得眼前一黑徑直倒了下去。
「姐!」「大小姐!」
……
當韓雪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又被人送回到卧房,穿越過來不過兩天的時間,昏倒兩次、莫名其妙睡著一次,喵的這是非要證明我跟這張床很有緣分么?
韓雪有些苦中作樂的調侃著自己,但她知道,恐怕這具身子真的是有些什麼她尚未發現的不妥,恐怕還是要早早檢查一番的好。
這次的床邊幾乎站滿了人,父親、姨娘、二妹、熊孩子哥倆,還有碧玉、環翠、二妹的丫頭玲瓏和瓔珞……
里裡外外一大屋子的人,全都圍繞在床邊,而更加靠近床帳的卻是一個白鬍子的老頭兒,正捏著自己的手腕摸來摸去。
「那個……老爺爺,您能別再亂捏了么?疼!」韓雪有些弱弱的開口,結果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滿屋子的人瞪大了眼睛,對面那白鬍子老頭更是氣的把鬍子直接吹飛起來。
「小丫頭!老夫在給你摸脈,摸脈你懂嗎?!老夫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哼!」老爺子跟誰鬥氣似的把頭直接撇了過去,兩隻手卻依舊認真的在韓雪的手腕上亂捏,呃,摸脈!
韓雪一頭黑線的看著眼前的老頭兒,摸……摸脈?!她估摸著自己怕是被這老頭兒硬生生給掐醒的吧,這也可以叫做摸脈?
她敢用家傳五代御醫傳人的身份發誓,起碼中醫的診脈跟這老頭兒嘴裡的摸脈絕對、絕對、絕對不是一回事!
前世的韓雪雖說後來大學時候學了金融管理,可父親一身的醫術,早就在她年幼的時候就已經完整傳承下來。對她而言,中醫是她所愛,她卻並不希望以此為主業,讓這份所愛染上銅臭的味道。甚至於她還曾經在大學里旁修過西醫和生物製藥,不過也只是當作個人愛好而已。
這邊韓雪正在心裡暗自搖頭,那邊白鬍子老大爺已經捏夠了,呃,摸脈完畢。
「脈促且虛,氣血不足之症,頭上的繃帶已經可以拆掉,不過還需以大棗紅糖熬水,日夜服用一碗即可。」老爺子對著幾個丫鬟交代了兩句,連招呼都沒打就從房裡邁步出去。
韓允也隨著老爺子追了出去,頓時整個屋內陷入一種極其詭異的氣氛之中。
丫鬟們拚命的低著頭,可不斷聳動的肩膀泄漏著她們的心情;韓雨摸了摸自己紅腫的右臉,似乎也恍然大悟,體諒的看著韓雪;而接近床邊的二娘則是用絲帕捂著嘴,輕輕的咳嗽了兩聲。只有屋子裡剩下唯二的男人——韓雪那倆熊孩子弟弟,仍舊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韓雪的嘴角劇烈地抽搐兩下,她知道所有人都會錯了意,也許自己可能真的是氣血虧虛,而那大棗紅糖什麼的也確實補血,可把這些當成方子就這麼直接開出來,也未免太……那老頭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無奈,韓雪偷偷的用另一隻手按了按尺關寸三部。
粗略的感受下來,確實是虛脈脈弱而乏力、重按空虛之狀,可隱隱間仔細分辨,卻發現若是想感受到自己的脈象,手法終歸還需略略用力,這卻又分明是沉脈輕按不得、重按乃得的表現。
氣血不足很容易理解,原來的雪兒可是因為被花盆砸破腦袋才掛掉的,據說當時就流了不少的血,可如果是腑臟里證導致的氣血阻滯,在脈象上卻又探不出究竟是哪裡出現問題,這麻煩可就有些大了。
這邊韓雪正皺眉深思,二娘卻已經側身坐到她的床尾。這位二娘神情有些複雜的看著韓雪,眼神閃爍了幾下,這才開口道,「謝謝。」
「……」韓雪知道這位二娘指的是什麼,但也不知道該怎麼回話,貌似說什麼都不對。拍拍二娘的手,微微回她一個笑容,這才看向不遠處的二妹。
等到眼神到達韓雨身上,韓雪卻直接青了臉色,「韓雨,知道我今天為什麼打你么?」
「呃……」看著韓雪一張傾國傾城的俏臉幾乎黑成了鍋底,韓雨心裡也不由得有些打鼓。她認真的回憶著自己今天所有的行為,始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觸怒到這位大姐。
「身體髮膚,授之父母,生養之恩,你可曾想過有任何的報答?!」韓雪的怒意不減,直直瞪著自家二妹,「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你身為定國公府的二小姐,一邊享受著父親給予的優越生活,一邊因為區區一段未果的愛情,就開始嫌棄起自己的父母和出身?韓雨,你好啊,你很好啊!!」
韓雪盛怒之下一指身側的二娘,繼續大聲喝罵道:「我等出生之日即是母難之日,九死一生雖不至於,卻也是生生的在鬼門關前轉了兩圈才回來。而你呢?因為自己一時的心動,逼得父親愁白了鬢角,惹的你母親傷神憔悴,兩個弟弟為了見你一面、被魏嬤嬤足足訓斥了半柱香的時間,而姐姐……」韓雪忽然住了口。
如當頭棒喝!隨著韓雪每一句話說出,韓雨的臉便更加慘白一分。
她看了看臉色慘淡的弟弟、又看了一眼正拿絲帕擦拭眼角的娘親,韓雨忽然轉過身去,正看到站在門口發獃的父親。父親的鬢角上真的已經長出些許銀絲!
「對……對不起。」韓雨囁嚅著開口道。
「你在跟誰說對不起?!」韓雪冷笑,「不會大聲點!」
「爹、娘、姐姐、弟弟,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瞬間崩潰,韓雪捂著臉往外跑去。韓雪伸手制止眾人想要追出去的想法:「讓她靜一靜吧,她真的需要一個人好好的想一想。」
如果前世有這麼一個人來提點自己,或許當年也不至於……韓雪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再次拍拍二娘的手,韓雪的臉色也逐漸柔和下來,「姨娘,我還是叫您姨娘吧,習慣了。二妹的事你們不用太操心,很多話我已經跟二妹說通,不過為了二妹的將來著想,二娘您還是得抽空多多教導二妹女兒家的事情。雖說二妹出生在貴胄之家,被人服侍已經習以為常,但多掌握些中饋女紅之事,對她卻也沒有壞處。」
二夫人點頭表示自己明白,自家夫君總還是自己親手侍奉來的好些。而後,她輕輕的握了握韓雪有些微涼的雙手,道:「夜深了,你先好好休息,姨娘明天再來看你。」
說罷,她又看了眼身後的兩兄弟。
碧玉提過,這兩兄弟中三弟名韓正,四弟喚韓勇,二人的性格倒還算與他們的名字相符,也不知道當初爹爹取名的時候是如何算的這麼准。
韓正先一步邁上前來,看著韓雪的眼神卻是比之前更加複雜,半餉,才沉聲說了句『大姐你好生休息』,就又退步回去。
倒是四弟韓勇大紅著臉慢騰騰的湊了上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姐,下午我錯了,要不你揍我兩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