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李智石
朴泰宇心裡的滋味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甚至到現在為止,他都是站在人群中,未發一語。
古川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還是不得不說古川真的很有種。
不過再有種,對上金正南這個不按社交常理來的傢伙,一定是落個慘淡收場。
他已經隱約猜到金正南所說的那個風水大師是誰了。這次晚宴本來就是梨花院組織的,賓客的名單朴泰宇自然是清楚的。
那是物系研究院都光大師的第34代傳人李智石。
李智石在韓國可是個傳奇的人物。早年是窮山溝里的放牛娃,靠著單身母親拉扯長大,後來苦讀通過了律師考試,成了一名律師。
如果說一般人接下來的路子就是在律師界飛黃騰達,或是小富即安,將老母親從山溝里接出來,可是李智石連辦了幾件大案,剛在律師界闖出些名頭,有傳言他就要進入政壇時,他卻甩手撩攤子不幹了。
直接跑回到他那個山溝溝里,說是要研究什麼易數風水。
這下子不只是律師圈裡的人冷嘲熱諷,就連報紙上也登出了「新升律師精神錯亂,停業回鄉研究風水」的新聞。
所有人都等著看他笑話,還有些人則說他是為了進入政壇在做炒作,看好他幾個月後自己打臉,從山溝里出來,那時正好是國會議員的選舉,加上他前些日子搞出的大新聞正好能讓他打開知名度,一舉進入青瓦台。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三個月過去,六個月過去,最後連新一屆的韓國總統都變成女的了,他還呆在山溝溝里,連張照片都沒傳出來。
剛開始時還有人時不時炒起這個冷新聞,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悟道成了一個武者,還有人說他正在寫一本新書。
更有人不懷好意地說他可能欠下了巨額債務,想用這個辦法躲債。
一年時間過去了,還是沒有消息,李智石也就徹底被人遺忘了。
三年後,他出山了。
做的第一件事,就讓眾人瞠目結舌,事實上如果不是他自報姓名的話,沒有幾個人認出他是原來的那個李律師。
他這時的名號是守虛。他辦的大事是進了青瓦台,卻不是以國會議員的身份,而是以一個風水師的身份,將青瓦台的青龍相補好。
據說青瓦台正是因為殘缺的青龍相,才導致歷界的總統下台後,命運多難,或是入獄、或是被清算或是自殺,或是流亡出國,難有善終。
這界的女韓國總統不知發了什麼瘋,竟讓這個守虛道人或是說李智石前律師來主持這次風水補相。
據說補相那晚,青瓦台邊上的荒山上射出一道五人合抱的光柱,直沒入天頂,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至少有上百人堅稱自己親眼看見,而且這百人都是散落在荒山附近的人,有當地村民,也有青瓦台的警衛,還有紮營在外遊玩的情侶。
這百人的證詞更加加深了這個傳言的神秘性。
之後李智石的風水之名就在政壇上層傳開來。
更讓眾人信服的是原本因為國內經濟疲軟,而民調支持率不高的女總統,在換界選舉,外界普遍不看好的情況下,竟然一路逆轉,在最後一個星期,後來居上,再次連任大統領一職。
經此一役后,李智石的名聲徹底打響,上門要求風水堪相的達官貴人絡繹不絕,想想這人連青瓦台綿延百年的氣運都能輕易反過來,就算有運氣的成分,這回誰又不想沾點運氣?
事實上,能請到李智石這樣的人物也讓他有些驚訝,以梨花院的地位,距離李智石這種可以無需通行證就能隨意進出青瓦台的人物來說還是很遠的。
不過據說是李智石親自發出請求,要參加這次宴會,好像是對貢庫興趣。
不一會兒,人群騷動起來。李智石來了!
這個宴會上本來就是兩大中心,一個自然是孔佑真,身邊圍了一圈的年輕男子,而另一個中心,則是那些真正握有實權的中年男子圍著李智石。
現在李智石過來,帶動著宴會裡的兩團人群合流。
所有人都看向孔佑真和古川,好奇地四下打聽。
原本他們只是想借著這個機會來結交一下朋友,維護一下社交圈,大部分參加宴會的人都不知道這個宴會原本是為了迎接中國來的參展團。
尤其是中國的參展團又只有四個人的情況下,直到看到孔佑真這樣的絕色,眾人才聳動起來。
中國參展團這四個人的情況一下子就被在場的賓客了解。
大部分資料都在說孔佑真的事,至於古川和李洪則被徹底無視了。
「哪位小友居然是風水師?讓老夫看看。」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
古川收了手,看向分開人群走過來的一個老者。
那老人紅光滿面,一頭白髮隨意地在頭上挽了個道髻,居然頗有幾分出塵之姿,光是看這面相,就是比陳多福也要勝過幾分。相形之下,古川這身打扮,就是說他是風水師身邊的隨侍,都不和會有人相信。
金正南跳了出來,滿臉笑容道:「守虛道長,這位是中國來的風水師,才20出頭的年紀,就能成為風水師,據說貢庫也是他發現的。」
金正南有意提起古川的年紀,還提起了貢庫。
一下子激起了李智石的興趣。
「貢庫是你發現的?」
李智石這句話居然是用中文說的,而且字正腔圓,只聽聲音的話,還以為是中央台的播音員說的話。
古川愣了一下,答道:「是的。」
金正南臉上露出等著看戲的笑容,在他看來孔佑真無非是想自抬中方的身價了,才故意吹捧古川這等無名小子,這些場面他見的多了,像是家裡只有一間破廠的廠長的兒子,故意花錢買了輛進口的二手車在江南街道上晃悠,或是只有一個在議員辦公室里做助理的媽媽也要裝出一副常去青瓦台樣子的中學生。
古川也是這樣的人吧。
只要李智石聊上幾句,就能讓那個小子露出馬腳。
「我看過相關的資料,說是貢庫水淹之後,你們從十裡外的一個池塘里鑽出來,可是地下另有玄機,照我推算,應是地下有澤,陽臨於地,另有地宮?」
古川一驚,沒想到李智石沒去過現場,只是憑著新聞上的隻言片語就能推斷出貢庫地下的情形,不由大為佩服。解釋道:「正是,地上有澤,成比目之勢,因此我才僥倖脫逃。」
二人說得極為投緣,三言兩語間,別說身邊那些聽不懂中文的韓國賓客,就是孔佑真也覺得一堆的「二爻四柱堪通」在繞來繞去,卻是似懂非懂。
也許是嫌人多雜亂,李智石拉了古川就到了梨花院的一處靜室去詳談,再也不理會留下的眾人。
這些貴客就是再遲鈍,也知道那個年輕人一定是有真材實料的,這才會和李智石談得投緣。
剛才一幫人圍著李智石想套些風水指點的決竅,李智石可沒有那麼好說話,誰知只是和古川聊了幾句,就像碰上多年知己一樣,拉著他去靜室詳談。
這下眾人看往中國參展團剩下三人的眼光也變了許多。
當然注意力還是主要集中在孔佑真身上。
有了那麼多長輩在場,就是再給金正南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再使出之前的摟肩招數。
金正南看著人群中的孔佑真,就像看到一塊肥肉的野狼,怎麼也找不到下口的幾會,只能流著口水。
朴泰宇卻鬆了一口氣,雖然古川莫名其妙地被李智石看中,讓他也很不爽,但是相形之下,沒讓金正南這個人渣佔到孔佑真的便宜才真的讓他寬心。
晚宴已經結束,一直到宴會結束,孔佑真再沒給金正南一點機會。
金正南到了最後,索性不擠到人群里,而是站在一邊,眼色冷冷地像頭受傷的狼盯著人群中盛開的那朵白蓮花。
第一次出現這樣的事情,他想要的東西卻拿不到,孔佑真的那團白色的韓式長裙就像一道熾烈的白光在他心裡燒灼下了深刻的痕迹。
一定要得到你!
金正南握緊了雙拳,他的心裡燒起一團火。眼睛越來越亮。
他叫來身邊的隨從,「去那靜室外面等著,等古川出來后,把看到的事都向我彙報。」
那個隨從點點頭向外走去。
古川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還是和一個韓國人。
以往他也接觸過許多風水大師,只是像陳多福這種人,更喜歡用做的而不是說的,就是有說的,也只是簡單的幾句,其他的任由古川自己去想。
如果不是五行易經的幫助,他也未必能夠補全。
而像余海除了給他一部子午流針經外,就再也沒有其他傳授。
總的說來,古川自行體悟佔了大半的時間。
現在難得有這樣對等的對手,而且所說之法理堪悟都是古川聞所未聞。
和陳林對練涅槃入形法時的情景完全不同。
李智石中文流暢,但是所用的詞語偏於半文半古,彷彿是開卷閱讀般。
古川聽到有啟發處,也插上一兩句,雖然不像李智石引經據典,但卻往往角度新穎,發人深省。
二人就這樣談了一整夜,竟毫無倦意。
可憐的是靜室外有個人站了一夜,一遍暗罵著,一邊用手撓著小腿、手臂被蚊子叮出的包包。
怕驚到了靜室中的兩個人,只能哀屈地用手撓,而不敢用手拍。
「談了一夜?」金正南原本以為只是那兩人對上眼,卻沒想到李智石居然拉了古川在靜室里談了一夜!
「什麼時候離開的?」
「今早七點鐘。」那隨從滿臉是包的回答。
他此時身上癢的只想回家沖個澡,然後抹上藥膏。可是老大站在前面,只能強行忍著。
金正南完全沒有顧及自己屬下的心思,只是沉思著。
他原本叫來李智石是想引得古川露出馬腳,卻沒想到古川居然真有幾分本事,居然能和李智石聊一整夜。
看來要換一個方法了,聽說這個參展團只在這裡呆上三天。如果要把那朵白蓮留下的話,就要用點狠的了。
金正南不自覺的手指用力,弄得指骨咯吱做響。
那個站在對面的屬下驚得還以為金正南不滿意他的會報,要修理他,把頭埋得更低。
「叫上花蟹。說今晚有事。」
「花蟹?」滿臉是包的手下渾身一震,似乎連身上的搔癢都暫時忘了。
見屬下沒有立刻回應,金正南瞪了過去。
那個手下馬上應道:「是。」
當古川回到自己房間時,發現裡面早就坐了一個人,反倒把他嚇了一跳:「佑真,你到我房間里來幹什麼?」
孔佑真坐在椅子上,氣呼呼道:「我還想問你呢!昨天晚上去哪了?一夜都沒回來,你不要跟我說一整夜都和那個老道聊天?」
古川摸了摸鼻子,「還真是唉,李道長和我很是投緣,他的八極睥睨法對我很有幫助。」
古川這句話說的倒不是假的,雖然自身的風水本領大多是從五行易經上得來,但是後來在陳家混的久了,又接觸了二陰脈,無量脈的雜七雜八的東西,現在一身所學龐雜無比,見招拆招是厲害了,但是要更上一層樓就困難的多。
所以那才會在娑羅壽元一事莫名中招,如果換了陳多福,甚至是陳林這種專註唯一之人反而不會上當。
李智石也是這樣的人物,據他所說,他只是得了一本《八極睥睨經》,鑽研三年後,略有小成,出山後又機緣巧合之下連有奇遇才造就了現有的境界。
和他聊了一夜后,古川就下定決心,如果將血親之咒消除后,自己要把自身所學全部融為一爐,去雜存精才是。
孔佑真見他神色疲倦,知道他在韓國語言不通,就算想像那個李洪一樣出去鬼混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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