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72
v072紫蘇是回去通風報信了。
「王妃,王爺回來了,我看聶楓侍衛一直守在會客廳附近,王爺應該是在會客,只是不知道見誰呢。」
要是聶楓知道,紫蘇這笨丫頭竟然猜中了王爺的行蹤,他一定會生氣再也不出現在紫蘇面前,他可是暗衛,王府上下能見到他的人屈指可數。
秦晚歌不覺啞然失笑,怎麼紫蘇現在的這樣子好似她的眼線,秦晚歌可沒想將紫蘇培養成間諜,想來紫蘇是因為今日早上的事羞愧才會這麼主動告知王爺的去向。
不過秦晚歌思索,鳳無殤很少會邀請別人來做客,除非那人是自己主動來的,普天之下頑劣不忌憚鳳無殤冷臉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鳳清歌。
看來二皇子已經將鳳清歌逼迫到一個境地,如今正是鳳無殤收網的時刻。
不過鳳清歌的性子高傲,不會那麼容易屈服,還需要給他一個適合得理由。
秦晚歌決定幫鳳無殤一把。
秦晚歌這麼做絕對不是懷疑鳳無殤收復人心的能力,而是怕時間拖延久了,二皇子有動作唯恐生變,所以必須要儘快讓鳳清歌和鳳無殤結盟。
秦晚歌攤開宣紙,執筆落下幾個字,筆跡清秀令人舒服。
「找一小廝去三王爺府送信,晚點再去。」秦晚歌輕聲吩咐道。
「三王爺?王妃這是要做什麼?」
「替王爺辦事。」秦晚歌乾脆的打斷紫蘇的疑問,果然紫蘇聽到王爺的名號,臉上露出恐懼,好歹是不追問下去了。
秦晚歌不希望紫蘇在聶楓面前說錯話,被鳳無殤知道這事,鳳無殤肯定會生氣,性子高傲的人都不喜歡別人插手他的事,所以秦晚歌還得照顧鳳無殤的情緒。
不出秦晚歌所料,鳳清歌不是一個好相與的,即使看清楚了形勢,除了和鳳無殤結盟沒有其他辦法,但是他性子執拗的很,他心裡對鳳無殤不爽,就是死扛也要抗幾天,明明知道形勢不利於他,但是他依然任性,我行我素。但這就是鳳清歌,驕縱不羈。
但是當鳳清歌收到秦晚歌寫的那封信,看著寥寥的幾個字,『第三個要求,結盟。』氣得鳳清歌把那紙撕了個粉碎。
原來他們夫妻聯起手來算計他,一人給個巴掌,另一人給他甜棗。
不過他顯然受用那顆秦晚歌給的甜棗。
鳳清歌瀟洒不羈,不受任何人的挾制,但是他卻非常的重承諾和信用,依他高傲的性子來說,絕對不會失信於人,從之前二皇子婚宴上鳳無殤提出的十塊帝王綠這樣的難以達到的要求就可以看出鳳清歌的性子,他喜歡挑戰,喜歡達成承諾時的塊感。
而如今秦晚歌以第三個要求的形式,要鳳清歌合作,這讓鳳清歌覺得自己佔據主動地位,秦晚歌善解人意,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為了顯示他的能力和誠信,鳳清歌心情愉悅非常傲嬌的給鳳無殤送去一封帖子,上面只寫著幾個大字,『本王要和皇叔合作,皇叔不能不答應。』
當鳳無殤看到鳳清歌的回信,陰沉的眼眸多了幾分陰霾和無奈。
鳳清歌前腳剛走,可是一副堅定,不受脅迫的驕傲樣子。
這會竟然反轉過來,這麼快答應合作,當然忽略這欠揍的語氣的話。
思及此,鳳無殤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笑容,自嘲不已。
『秦晚歌,再一次你又將本王推遠了。』
鳳無殤真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感激,他到底該拿秦晚歌怎麼辦?
思緒飄遠,陰沉的眸子深不見底。
「主子,王妃派人請你過去。」聶楓的聲音有些不自然的響起,旁邊還站著一臉幽怨的紫蘇。
過了許久,聶楓似乎是聽到了若有似無的腳步聲,靠近門外,可等了半晌還不見王爺推門,驟然響起了幾聲咳嗽聲,到後面又硬生生的壓下去了,聶楓不禁無奈的搖搖頭。
「王爺公務繁忙,晚些會去見王妃,你回去復命吧。」聶楓毫不客氣的打發紫蘇走。
「你又不是王爺,憑什麼是你說了算啊?王爺還沒回應呢。」紫蘇生氣的吼道,紫蘇沒有武功底子,自然沒有聽到剛才屋內微弱的響動。
聶楓真想掐死這個笨丫頭,他一次次的保護她,她一次次的送死。
狠狠瞪了紫蘇一眼,然後動作迅速,直接抱起紫蘇速度撤離書房。
過了一會,書房內才重新有了響動,是竹簡打翻在地的聲音。
鳳無殤自嘲不已,虛弱的冷汗豆大珠墜落在案桌上,似乎滴進桌子里留下它深重的痕迹。
他竟然沒用到這種地步,想要邁步出去看看她都無能無力,手中的帕子上咳出的鮮血開出妖艷的花朵,他眉頭緊皺,狠狠震碎了那帶紅的手帕。
夜色寥寥,雪花飄舞在屋頂,窗檯,帶著寒冬的印記,打在人的心頭。
秦晚歌穿著白色狐裘,依然抵禦不了那寒冷,輕步走上前,在離書房不遠處聽了下來,看到書房裡通亮的燭台,鳳無殤高大的身影似乎匐在了案台上,終於他也乏了,秦晚歌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麼?但是他沒有說,她也不去問,等他想跟她說的時候。
秦晚歌抬手接住幾片雪花,月光下的雪花似乎會發光,不過瞬間就融化了,輕輕的擦了一下手。
「夜深了,回去吧。」秦晚歌乾脆輕聲說完轉身。
「啊,王妃不要去見王爺嗎?是紫蘇沒有用。」
「好了,你這丫頭,現在進去是打擾王爺休息,你敢嗎?」果然秦晚歌的話一針見效,紫蘇乖乖閉嘴,可不想去惹王爺。
秦晚歌嘴角帶著淺笑,如果她進去會怎麼樣?體貼的給他蓋上毛毯,泡上一杯熱茶嗎?他睡眠極淺,進去之後估計是他要費心思照顧她同她講話吧。
所以不如不進去,靠得太近,太緊,反而給他帶來困擾,等他忙完之後再來折騰他吧,思及至此,秦晚歌的心情變得好了起來,期待著鳳無殤忙完時。
殊不知,鳳無殤此時最不想見到的就是秦晚歌,趴在桌子上,起伏的胸口處傳來的生疼,周身的寒氣讓他雙臂環繞都無法感覺到暖意,再一次的陷入了昏迷,迷迷糊糊中,嘴唇中發出的單聲調,『秦晚歌,秦晚歌。』
魂牽夢繞,兒時的夢再次席捲著他的記憶,狡黠的女孩扔給他一個咬了一口的饅頭,他孤傲的緊緊盯著女孩,畫面再次迴轉,母親冷眼待他,親手給他中下蠱毒,隨著他的冰冷和絕望,那一場大火燒了他的怨恨。
畫面交錯,無暇顧及。
無論遇到什麼,他口中喊著的只有那個名字。
一直守在門外的聶楓,臉色陰鬱的可怕,他很不理解主子的做法,想王妃就去見,不就是蠱毒複發了嗎?
讓王妃知道又如何,主子一個人受苦又是如何?搞不懂主子為何不能直接點,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真的有衝動,去把王妃帶過來,看看王爺這幅痴情樣子。
實在是挺煩了主子的夢魘,乾脆捂著耳朵不聽。
站了一夜崗,聶楓覺得他身心疲憊。
終於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了書房,聶楓揉了一下太陽穴,忽然開門聲音響起,再次看到主子,又恢復了平日里的高傲和冰冷,這才是他家主子嘛。
「主子,已經見了血光,今日二皇子黨三分之一的大臣不能上早朝。」聶楓終於想起一件讓人心情高昂的事情了。
昨夜派了暗衛,除了裝神弄鬼捉弄那些大臣,還設置了一些陷阱,比如某一位大臣用膳被石頭崩了牙,比如某位就寢時屏風壓斷了鼻樑骨,再比如某位大臣尋花問柳時被嚇得差點萎掉回頭撞在門框上,這應該算是見了血光吧。總不能一刀抹了他們的脖子吧。
「嗯。」鳳無殤的臉色似乎更加的陰冷了,雙手背後,凜然氣勢,巍峨如雪山。
不過鳳無殤剛出門口準備上早朝,就看到某人笑的花枝亂顫,非常熱情的同他打招呼。
「皇叔早上好啊,今日皇侄特地來和皇叔一起上早朝,皇叔這是怎麼了,一臉疲倦,蒼白無色,難道是昨日皇叔聽皇侄要和皇叔結盟,激動地一夜未眠?」鳳清歌調侃的語氣十足,即使他同意了結盟,可嘴上也不饒人。
鳳無殤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隨後坐上馬車,不理會鳳清歌。
到了宮門口,鳳清歌再次湊上去,神秘的問道。「皇嬸呢,改天準備去拜會一下,忘了說了,昨天皇侄看著雕塑又對月感懷了。」
果然他的話觸動了鳳無殤,感覺周身的冰冷空氣都凝結了起來。
「把那樽雕塑立刻送回本王府邸。」鳳無殤陰冷的說著眼眸中極是陰霾。
「太重了搬不動,等皇叔幫皇侄重建勢力后立馬就搬過去。」鳳清歌可不是好糊弄的,二皇子將他名下的產業都封鎖了,他要鳳無殤想辦法要回來。
「暗影堂的勢力,要不要本王幫你重建?」鳳無殤冰冷的單音調,不帶有任何的情感。
那陰鷙幽深的眸子竟讓鳳清歌心生中忌憚,他怎麼感覺現在的鳳無殤渾身都是陰謀泛著森森的寒光。
鳳無殤真是好手段,竟然敢威脅他,暗影堂的勢力二皇子並不知曉,看來是鳳無殤刻意為之,因為鳳無殤想要利用暗影堂的力量,而且還威脅鳳清歌,若鳳清歌有一絲的得寸進尺或者異動,鳳無殤不介意一手毀了暗影堂然後再重建。
鳳清歌在鳳無殤的面前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好似他所有的算計和心思在這個陰冷的男人面前,無所遁形,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非常的不好。
「皇叔,真狠。」鳳清歌由衷的讚歎,毫不掩飾對鳳無殤的不爽。
「你失去的今日便能回來,暗影堂可以不動,但是你的財富該是拿出來。」鳳無殤也不用繞彎子,直截了當提出結盟的條件。
「皇叔是要幹什麼壞事?想要用到富可敵國的財富,本王過慣了有錢的日子,全都給了皇叔捨不得。」鳳清歌不甘示弱的拿話試探鳳無殤。
「殺人。」鳳無殤雲淡風輕的說著,那語氣里似乎還有些譏誚鳳清歌。
鳳清歌這下徹底明白了,鳳無殤放著他的暗影堂不動,只想動他的財富,這是借著他的情報組織,又用他的錢財,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皇叔,尤其是皇叔那與生俱來的高傲和冰冷,硬生生的讓人和他陰險的面目聯繫不到一塊。
「怪不得暗影堂最近都能收到邊境的消息,金元和日升的戰爭一觸即發,皇叔倒是未雨綢繆,覬覦皇侄的財富是要為這戰爭集聚物資吧,皇叔是下定決心要領兵出征了,所以近日來二皇子黨的大臣巧合的摔倒磕碰,不能上早朝,正是應了那句『二皇子會給身邊的人帶來血光之災。』皇叔算計的很好,心思慎密,皇侄就預祝皇叔旗開得勝。」
鳳清歌說這些話的時難得有些嚴肅和冷靜,因為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鳳無殤實在太可怕,若不是他稍有留心又或者是鳳無殤刻意讓他知曉,那麼他就一直和二皇子一樣被蒙在鼓裡,直到最後一刻無力挽回的局面。
「你的吃穿用度不會受影響,好好顧著你的暗影堂。」鳳無殤實在過於高傲,讓鳳清歌望塵莫及,從未見過用別人錢財還這麼理直氣壯的。
「那皇侄等著皇叔凱旋歸來時,到時等著皇叔還錢。」鳳清歌語句如軟刀子,鋒利的很。
鳳無殤聽到那句『凱旋歸來』時,幽深的眸子越發的如冰霜,拂袖直接離開,不去理會鳳清歌。
讓鳳清歌莫名的覺得無奈,他還沒說什麼難聽的話呢,這皇叔果然難伺候。
而這場景看在二皇子鳳清塵的眼中,憤恨難耐。
鳳清歌和鳳無殤兩人狼狽為殲,這會竟然一起來上早朝,實在可惡。
昨日黎剛跟他稟報,鳳清歌被封掉的產業和店鋪因為鳳無殤的強勢干預,衙門只能將店鋪解封,隨後他們在追查下去,鳳清歌名下的店鋪和產業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轉移到了他們查不到的地方。
當鳳清塵聽到這消息時,氣得整張臉都扭曲起來,明明他馬上就要把鳳清歌的產業連根拔起,接受鳳清歌所有的財富,就在最後一刻,竟然被鳳無殤干預,這口惡氣實在難以忍下。
惡氣隱忍難發,鳳清塵忍無可忍,將黎剛拉進地牢狠狠抽打了一夜,他眼中的嗜血和狂暴才勉強褪去,如果不正是用人之際,他一定親手殺了這廢物。
鳳清歌竟然你投靠了鳳無殤,就要做好與本王一生為敵的準備,本王一定要你死。
鳳清塵暗下決心,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要鳳清歌和鳳無殤死。
今日的早朝,氣氛更加的詭異,因為朝中的二皇子黨重臣有幾位昨夜遭遇意外,摔斷腿的,磕破頭的,砸斷鼻樑骨的,總之今日是不能來上早朝了。
朝堂上缺了幾位重臣是開國以來的頭一次,皇帝的表情陰鬱的很,看向二皇子的眼神多了一絲芥蒂。
皇帝很清楚這事和鳳無殤脫不了干係,但是那些大臣告病的緣由都說是意外,他要勞師動眾查這些意外就變得多餘。
現在鳳無殤和二皇子已經完全對立,對於皇帝來說是一件好事,只是看不懂一向不學無術的鳳清歌為何站在了鳳無殤一側,這兩個人又在搞什麼鬼。
今日邊疆的事遲遲未有回應,皇帝不免心中有些著急。
「二皇子,可有關於邊疆日升國擾亂的消息?」顯然此時皇帝問話,還沒有預料到一向物資匱乏的日升國會有舉兵征討的可能。
「兒臣派人查過,卻有此事,但是他們的軍隊還沒有進入金元的邊境城池。」二皇子的話說的模稜兩可,竟不表明此時應該出兵鎮壓,還是靜觀其變,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謹慎小心。
其實鳳清塵近來一直關注日升國的動靜,他肯定日升國會出兵侵入金元,但是他現在不能嚴明,擔憂皇帝對他起疑心,實則他在日升安排了不少的探子,等著戰爭開始,和日升國裡應外合,逼皇帝退位。
老皇帝面上對他寵愛,實則對他有所戒備,鳳清塵早就看出他那父皇老不死的佔有皇位,不肯現在將皇位傳給他。
可是他等不及了,尤其是現在挖掘出來鳳清歌的真面目,皇位的競爭者越來越多。
「繼續盯著日升國的動靜,明日就會有消息,還有何事啟奏?」皇帝似乎越來越力不從心,坐在皇座上都有些重重的疲憊感,後背上都是冷汗,明明此時正是寒冬之際。
殊不知二皇子掠過皇帝那倦怠的眼神時,眼底是隱藏極深的殲妄。
朝中大臣心事惶惶,最近國內無大事發生也沒啟奏的必要。
等皇帝走後,退朝時,不知道人群中誰嘀咕了一句。「顏大臣,李大臣抱恙在家,雖說是意外,可這也太像是百姓口中所傳的血光之災。難道那算命的說的是真的?」
「你這麼說,老夫也想起來了,好像他們可都是二皇子身邊的人啊。」
那幾位大臣悄聲細語,低噓了一聲,眾人都惶恐的看著二皇子。
二皇子聽到了他們的議論,非常不恥,「流言蜚語,庸人自擾。」說罷二皇子冷臉拂袖而去。
那些大臣們巴巴得趕上去討好二皇子,是他們多想了。
鳳清歌雙手抱胸,整暇以待的看著鳳無殤。「皇叔是高手,不費一兵一卒就掌控了當今形勢。皇侄很樂意跟皇叔這樣厲害的人物合作。」鳳清歌的語氣有調侃還是欣賞,鳳無殤沒空去探究,只給鳳清歌留下一個高大冰冷的背影。
一天又是匆匆而過,夜晚來臨的總是那麼快,似乎迫不及待的要將鳳無殤吞滅,感受到時間流逝,生命一點點的耗盡,這種感覺非常得不好。
書房內,已經點上燭台,搖曳的燭光帶著朦朧,晦暗不明,籠罩在鳳無殤冷峻蒼白的臉龐,他俊美如斯,霸道如常,卻偏偏多了一絲孤傲和寂寥。
「主子,該用膳了。」這兩天都是聶楓守在書房外伺候主子,主子是在刻意迴避王妃,連用膳都只是吩咐廚房單獨送來書房。
「什麼時候了?」鳳無殤的問話心不在焉,他單手支撐著額頭,臉上的冷汗如豆大,滴落在竹簡之上,啪嗒啪嗒的聲音在空曠的書房裡顯得很寂寥。
「亥時。」聶楓恭敬的說道。
「事情辦得怎麼樣?」鳳無殤強撐起身子,繞過案台,站在窗戶面前,強有力的雙手打開窗戶,冷空氣隨著敞開的空隙毫不留情的侵略進來,讓鳳無殤的臉色更加的蒼白,幽深的眸子望著那方向,黑暗幽漆的一片沉寂,抬手間,夜空下飄落而來的雪花隨意的落在他冰冷的指甲,這雪大概要持續幾天,而日升國地處寒冷之地,必然是萬里冰封,冰天雪地。
聶楓順著主子的視線看去,那裡正是王妃的屋子。
聶楓心裡為主子捏了一把汗,實在糾結,想去看王妃就去,什麼時候主子也變得優柔寡斷,這種憂思的表情完全不適合冷漠的主子。
就在聶楓心中腹誹之極,頭頂聽到一聲咳嗽,然後就看到主子那陰冷可怕的眼神盯著他。
「回稟主子,事情辦妥,明日城中就會聽到關於二皇子命勢走霉會連累身邊有遭遇血光之災的流言蜚語,而且絕對會讓二皇子黨的大臣聽聞。」聶楓語氣中滿是譏誚,二皇子黨那些蠢貨,該是遭殃的時候了。
「主子還有什麼吩咐?」聶楓摩拳擦掌,幹勁十足。
「注意皇宮裡的動靜,查出二皇子安排在皇宮裡的眼線,此事不能操之過急。等出兵日升國后,再派暗衛緊密盯著,隨時報告。」鳳無殤幽深的眸子越發的深沉,不知道他的猜想是否正確,但此事只能緩不能急。
「宮中有異動,事關重大,屬下覺得主子應該馬上遏制,在主子出兵日升國之前不能出差錯。」聶楓很認真的提出自己的看法,一旦主子出兵日升國,宮中發生異動會對主子不利。
「這事不涉及本王,靜觀其變最好。」鳳無殤非常直接的打斷聶楓的話。
聶楓不禁疑惑,不涉及主子的事情,那到底是何事?難道主子要坐守漁翁之利,坐山觀虎鬥。只是不知道具體所謂何事,他還是派暗衛日夜盯著皇宮為好。
「今晚連夜囤積糧草,後日準備出兵。」鳳無殤嚴肅的話語讓人不容置疑,主子這般冷冽決絕,出征一事已然決定。
「糧草先行?在二皇子和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做這些事有風險。」聶楓不知道主子在考慮如何?但是絕對相信主子會有辦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鳳清歌和慕言楚會暗中協助你,暗影堂的力量不容小覷,京城通往邊疆的暗道只有他們知曉。」鳳無殤對於此事有絕對的把握,和鳳清歌結盟不光是獲得財富招兵買馬,還要利用暗影堂的勢力。
「屬下明白。」聶楓精神奕奕,主子果然將路子已經鋪好,這讓他事半功倍,跟隨在主子左右,早已經見識到了主子的睿智強大,可這時不免心中還是對主子的崇拜和尊敬。
大雪紛飛,邊疆的形勢變化莫測,如何抵禦日升國的陷阱就是要面臨頭等的大事,除了糧草還有足夠的禦寒冬衣。
對於這場戰爭,鳳無殤並沒有足夠的把握可以取勝,但是他有絕對的能力保衛金元王朝。
他本意是要借日升國顛覆金元王朝,但是面對此時殘破的身子,他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不能將金元改朝換代,那就好好守衛,因為他的秦晚歌還身在金元。
就在這靜謐的夜裡,書房裡的燈光搖曳,這時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何人?」鳳無殤不禁語氣有些冰冷,他吩咐聶楓任何人不得靠近書房,是誰如何大膽。
秦晚歌此時站在書房門外,典雅的窗戶上映照著鳳無殤高大的身影,被鳳無殤這冰冷的一問,感覺周身的雪花越發的寒霜濃重了。
「是我,王爺的王妃。」秦晚歌這話語里多好包含了有些慍怒,整整三天,鳳無殤都沒有來看秦晚歌,不是說忙完了就來看她的嗎?
秦晚歌突然覺得自己此時就像是一個怨婦,這種認知讓她心裡也很不舒服,她怎麼變成了那種小家子氣的女子?
「嗯。」鳳無殤也不知道該回答什麼,硬生生的回答了一句『嗯。』這其中包含有多少糾結的意味。
「王爺很忙嗎?但是也不該說話不算話,三天前清晨時分,王爺就答應晚上回來看我。」不到迫不得已,秦晚歌真不想說這種話。
三日前,鳳無殤和秦晚歌纏綿一夜,清晨時鳳無殤答應晚上會回來。
鳳無殤聽聞秦晚歌這一句,尷尬的咳嗽了幾聲,他為何有種被指責始亂終棄,吃完抹嘴就走的感覺。
那一晚,不知道他的努力是否有成效,如果秦晚歌有了他的孩子,他是否會高興。
秦晚歌聽到鳳無殤那輕微的咳嗽聲,心裡莫名的慌了一陣,因為一開始鳳無殤蠱毒發作時就是咳嗽出血。
但這次還真是秦晚歌誤會鳳無殤了,剛才那咳嗽其實是被秦晚歌那曖昧的話語嗆的,掩飾尷尬而已。
「王爺,咳嗽不止嗎?」秦晚歌及時心裡慌張擔憂,但面上不顯,盡量保持淡然無謂的語氣。
「天氣乾燥,無礙。」鳳無殤壓抑著自己的心神,他多麼想打開門看看秦晚歌。只能輕輕的閉著雙眼,平復自己的心緒。
「外面天冷,王爺不讓我進去坐坐嗎?」秦晚歌再一次試探鳳無殤,這三日不見的行徑,秦晚歌肯定鳳無殤這是專門躲著她。
過了一會,依然不見鳳無殤回復的聲音,秦晚歌捂著雙唇重重的咳嗽了幾聲。
果然就聽到鳳無殤的步伐靠近了門口,秦晚歌輕輕一笑,她也是好笑,這種哄騙人開門的招式,鳳無殤也中招了?
秦晚歌透過門縫看到鳳無殤光潔的下巴如玉,但是比之前更加的尖瘦,勾勒出的憔悴容顏,泛著蒼白的雙唇,秦晚歌的心只覺得揪緊了。
「鳳無殤。」秦晚歌呢喃自語,控制不住的衝動,想要跑進他的懷裡。
鳳無殤聽到秦晚歌的聲音,只覺得後背一怔,旋即嘴角輕輕的勾勒起一抹溫柔的笑容,那溫潤輕柔的聲音又是回了一句。「嗯。」
可就在此時,鳳無殤只覺得喉頭布滿了苦澀的血腥味,他的臉色越發的蒼白。
隨著門縫門打開的吱呀一聲,鳳無殤手上的力道變小,他在遲疑要不要開門。
就在這時,一抹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聶楓半跪倒在地。
嚴肅的說道。「主子,有要事稟報,刻不容緩。」
隨即秦晚歌苦澀的一笑,不知道鳳無殤有沒有從門縫裡看到她那抹無奈的笑容。
秦晚歌故作輕鬆,將原本拉開的門合上。
「事情緊急,不打擾王爺了。」
鳳無殤從那細微的門縫裡看到秦晚歌瘦弱的背影,緩緩而行,離他越來越遠。
終於他喉嚨中的血再也抑制不住,那窗戶上四濺的鮮血,如寒冬臘梅,妖嬈如姿,鮮紅如血。
聶楓幾不可聞的哀嘆了一聲,王爺這又是何苦呢?
「屬下斗膽,撒謊,請主子懲罰。」
聶楓並不想那樣做,硬生生拆散王爺和王妃,他也實屬無奈,可他剛剛分明感受到了主子紊亂的氣息,主子這種病弱模樣還是不要讓王妃知道的好。
「盡職盡責,無罪。」鳳無殤的聲音中透露著疏離和冰冷,饒是他知道聶楓的好心,也無法釋懷剛才的一切,如果剛才他見到了秦晚歌,秦晚歌看到他這幅模樣,會不會阻止他出征。莞爾自嘲一笑,哪有那麼多如果?
夜風靜靜的吹,冰雪一層層的積厚,寒梅在風中盛開,皎潔的月光下那孤傲的梅花合著冷風,到底是風雪造就了梅花,還是梅花點綴了風雪?
決戰性的一天終於來臨,京城總關於二皇子的謠言紛飛,二皇子沾染血腥,新婚夜新側妃意外身亡,與二皇子相交的大臣三日來意外不斷,血光之災一說似是應驗。
威嚴肅穆的朝堂上,原本整齊的兩列朝臣,如今七零八落,朝堂上竟然缺席了六位重臣,開國以來聞所未聞。
朝堂上的氣氛低沉,眾人看向二皇子的眼神多有忌憚。
「二皇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勃然大怒,六位大臣身體抱恙未能上早朝,外界傳這些大臣都是和二皇子私交甚密的,這些大臣不是手握兵權就是掌控財庫。
皇帝大怒不光是因為謠言,更是對二皇子結黨營私的不滿,他們之間的隔閡和猜忌又加深了一道。
二皇子明白皇帝的問責,但這時候只能揣著明白裝糊塗。
「兒臣行事端正,百姓謠言實屬無中虛有,請父皇明鑒。」二皇子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還真是讓人不好責怪,畢竟二皇子沒做任何事。
「沒想到這裝神弄鬼的算命騙子,這次倒是蒙對了一回。」鳳清歌那譏誚的聲音非常突兀的響起,這幾日他連著上早朝,每每都站在戰王身邊,好似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他和皇叔近來交好。
「算命,只有庸人才會相信,難道皇弟相信?」二皇子毫不掩飾的譏諷鳳清歌。
這兩人又是針尖麥芒,終於皇帝大喝一聲,非常煩躁讓他們閉嘴。
這時候一名將士從朝堂跑進來,臉上的慌張難以掩飾。
「啟稟皇上,日升國侵入我朝邊疆挑釁,已經攻陷了三座城池,損失幾千名兵將,刻不容緩,臣才冒然驚擾皇上,請皇上速速派兵鎮壓,這是邊疆戰報,請皇上過目。」那將士雙手奉上捷報,皇帝打開一看,臉色驚變,非常的憤怒。
「日升一個小國竟然在一夜之內連續破我金元三座重要城池,這種緊迫的事情為何不速速來報?派往邊境的將士難道不知道輕重,你們是幹什麼吃的?為何此前一點跡象都沒有表明?」皇帝發怒,一時間就聽到三座防守城池失守,饒是誰聽到此事都會生氣,尤其日升一個小國,行動如何迅速,這完全是在向金元挑釁。
鳳清歌看著父皇勃然大怒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戲虐的笑容看著鳳無殤,其中的意味很明顯。邊境戰爭的消息遲遲才傳到京城,其中皇叔肯定動了手腳。
皇叔手段果然狠絕,為了他的計謀,將三座城池拱手相送,這才讓父皇覺得日升國武力強大,不容小覷,不得不重視此事,由此任命誰領兵出征便是要斟酌一番,而這金元只有皇叔最有資格出征。
皇叔這種膽略,為達目的,不惜幫助敵人,而且運籌帷幄,自有信心將那失去的城池奪回。普天之下,也沒人能有皇叔這種謀略過人,敢賭定贏的強大能力。
鳳清歌倒是心裡為父皇捏了一把汗,遇上皇叔這樣逆天的人,難贏。
朝中大臣人心惶惶,皇上大怒,他們都要遭殃。
「父皇息怒,比起追究延誤戰機的責任,兒臣認為應當儘快制定應敵戰略,該是由誰領兵出征。」二皇子深明大義,一副為國著想的模樣,他想要領兵出征,藉此把握兵權,與日升結盟逼皇帝退位。
鳳清歌不禁恥笑一番,邪魅的笑容詭異的盯著二皇子,譏諷二皇子如此殷勤推選帶兵出征的人,無疑是為皇叔做嫁衣。
「二皇子所說的是,各位大臣可有合適的人選?」皇帝只能按下心中憤怒。
這時候太傅毫無壓力的走前一步,說道,「臣認為戰王適合領兵出征,十年前戰王曾和日升國有長達幾月的交戰,日升國的人狡猾詭譎,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只有戰王適合出征。」
隨後擁護戰王的大臣們紛紛表明支持戰王出征,而二皇子黨那邊的人乾瞪眼沒有辦法,因為職位高點的大臣們接二連三出現意外,不能早朝,從人數和聲勢上,二皇子就落入下風。
皇帝未動聲色,但是他絕對不希望鳳無殤領兵,這相當於是將兵權交給鳳無殤,如此冒險的事情。
「二皇子可有建議?」皇帝將話題轉移到了二皇子的身上。
二皇子非常上道的回了一句。「雖說皇叔與日升國對戰有經驗,但是戰場上形勢萬千,十年前的經驗並不能用到現在,怕是墨守成規適得其反,而且皇叔年紀大了,三年前閉門不出,如今才出世,對於天下局勢未必看得清楚,兒臣近幾年來戰場上奮勇殺敵,不畏艱險,希望父皇給兒臣這個機會為金元效力。」
鳳清塵的明說暗諷,直接將鳳無殤這個皇叔排除在外,他和皇帝才是真正的父子,由誰出征,是父皇說了算。
而太傅剛才所說戰王具有豐富的作戰經驗,直接被二皇子否決,也不能再糾結於這一點,但這是戰王勝與二皇子的一個砝碼。
而鳳清歌笑的一臉張狂,似乎對二皇子所說非常不贊同,只是他關注的點讓人真是覺得很無奈。
「皇兄,你剛才說皇叔年齡大?可只比皇兄年長兩歲,不過二八,也不至於打不動仗吧。」鳳清歌這番話別有深意,到底是在諷刺戰王還是二皇子?
眾人知道鳳清歌的性子,都選擇忽略,省的和鳳清歌扯上麻煩。
「軍心不穩,徒告失敗。」在這大殿上,鳳無殤冰冷幽然的聲音滲透在各個角落,每個人的耳朵里,他的話語低沉卻讓人難以忽視,似是回應一般,瞭然不覺。
戰王從始自終一直沉默,如今這簡單的一句話,讓人重視,紛紛探究其中的意味,不免皇帝和二皇子的眉頭都輕輕一皺,但掩飾的卻是很好。
「皇叔這話什麼意思?我朝將士忠心耿耿,神勇無敵,軍心穩固的很。」鳳清塵這會也不顧及,毫不留情的反駁,這軍權絕不能被鳳無殤完全掌握。
可眾人都等不來戰王的回答,好似戰王完全沒將二皇子的話放在心上,這種直接的無視也只有戰王能做的這麼自然。
「臣認為戰王所說在理,軍心穩固在於領導者的威信,臣說句不當的話,京城總關於二皇子會給身邊人帶來血光之災的謠言四起,如果二皇子領兵作戰,手底下的那些將士多少會顧及那謠言,領兵作戰最忌諱這種不吉利的輿論,不論這謠言是真是假,但這些天幾位大臣遭遇意外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難免會被人利用,如果我軍出師不利,唯恐將這謠言與之聯繫起來,弄的人心惶惶,軍心潰散,這是領兵之大忌,還望皇上三思。」
太傅一言一行,聽起來有理有據,絲毫不偏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