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半個故人
青龍衛的到來,是讓楚尋始料未及的,因為他覺得這個時候過來著實有點太晚,如果站在青霄皇的立場上,還不如再等一段時間,讓佛宗徹底顯露疲態,讓西方之地的百姓徹底對佛宗絕望,那個時候也許更合適一些。
因為,那個時候皇庭出手,雖然肯定也擋不住陰火活死人,但卻能起到一種救命稻草的意思,讓百姓們覺得皇庭還是沒有放棄他們,雖然明知道擋不住陰火活死人,卻還是不惜發兵過來,他們便會感恩戴德。
而現在,佛宗尚在抵抗,且也有一陣沒一陣的創造出一些振奮人心的消息。皇庭此時介入進來,既不能彰顯出自己的重要性,也不能對西方之地陰火活死人橫行的這件事起到本質上的改變作用,簡直就是一場毫無意義的發兵。
當然了,這是楚尋的看法,青霄皇老謀深算,他究竟打著什麼主意也不是輕易就能猜透的。
另外,佛宗不是鬥不過陰火活死人,而是鬥不過來,因為那群行屍走肉的同化能力實在是太強大了,以佛宗的人手,滅殺的速度還沒有它們同化的快,這才是最尷尬的地方。
不過不管到底是怎樣,和楚尋都沒有太大關係,西方之地先有佛宗罩著,後有朱氏皇庭參與進來,他,或者他們客棧,還是先把極東神劍峰的自家地界穩固下來,才是最要緊的。
俗話說得好,攘外必先安內,神劍峰正處於重建階段,客棧弟子在神劍峰大戰中損失大半,當務之急肯定是先穩定內部啊,如果這個時候還逞能的往外派人,去攪合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僅剩那幾千弟子弄不好都得死光光。
楚尋現在所在的位置視線極好,外加他最近這段時間修為突飛猛進,故而即便站在山巔,也是能夠看到大路上青龍衛領頭的那位將領容貌。
還別說,此人是個熟人,金甲金刀,天河神照。
於神照。
看了幾眼,於神照策馬揚刀,雖然還很威風凜凜,但和當初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已經相去甚遠了,也不知道是楚尋實力已經提升到能夠隨便吊打於神照之後自己的心裡產生了變化,還是此人當真就遭遇了什麼事情,從而產生變化。
沉思片刻,楚尋囑咐一眾青妖不要露面,他準備下去和於神照聊聊。
當然了,這肯定不是敘舊,他是想搞清楚皇庭此刻出兵的用意,另外也提前打個招呼,畢竟兵馬甚眾,萬一哪個不長眼的多往山上瞧了一眼,恰好又發現百二等妖的存在,事情可就鬧心了。
想到此處楚尋閃身而出,於神照身為天河巔峰心裡有感,一掌雕龍紋鳳的大弓立刻擎滿,張弓便欲放箭。
不過楚尋速度極快,在他完成張弓搭箭的一系列動作之時,已經達到一個對方能夠看清自己容貌的距離。
於神照見得竟有些面熟,手中弓箭雖然還是沒有放下,但明顯是不準備直接開弓了。
「何人?」
他立在馬上,縱聲高呼道。
「於統領,好久不見!」楚尋催動其疾如風,超凡的速度帶來了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
彷彿,他身影先到,聲音後到!
這手一露,震得無數兵將瞠目結舌,於神照身邊的幾名副將更是手按刀柄,滿臉的緊張之色。
而於神照則先是一怔,旋即恍然大悟,難怪此人看著眼熟,竟是客棧公子!
「公子?竟然在此遇到,當真是始料不及。」於神照翻身下馬,拱手說道。
他這一下馬不要緊,呼啦啦的一串甲胄抖動之聲,竟然所有兵將都跟著齊刷刷的翻下馬來。
楚尋被這陣勢弄的有點不好意思,但禮數不可少,便也拱手笑道:「我與幾位友人剛好在後面那座山巔上談論些事情,聽到馬蹄之聲后便望了一眼,沒想到竟是於統領。」
「好生巧合,打擾公子與友人相談,於某委實愧疚。」於神照很是客氣,即便在萬餘大軍面前,也沒有顯露一些官氣。
這就是他好的地方了,也是楚尋對他印象格外深刻的地方,此人不能說不亢不卑,但最起碼能做到表裡如一。
若是換了別的官員,如南征之時跟在朱佲身邊的那群貨色,在朱佲和兵士面前,他們對楚尋都是一副「哼,你是誰啊」的樣子,而在背後,都恨不得跪在楚尋面前跪舔,雙方的差距便是這般,傻子都能看出來哪個更值得讓人記住。
「於統領嚴重了,這又不是神劍峰,哪有什麼打擾不打擾之說。」楚尋拱手一笑,又佯裝不解,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皇庭要對佛宗出兵了嗎?」
「不不不,佛宗仁善,皇庭豈會對佛宗動武,於某此番領兵前來,是為了幫助佛宗共同壓制活躍在西方之地上面的行屍走肉。」於神照急忙開始解釋道。
「哦……」楚尋假裝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公子怎麼突然來這了,西方之地現在十分混亂,您和您的友人也是來查看行屍走肉的形勢的嗎?」於神照問道。
聽起來皇庭應該還不知道他們所謂的行屍走肉乃是陰火活死人,否則於神照也不能說的這麼拗口,當然了,也可能是只有最高層才有資格知道,為的是安撫朝野上下,不起慌亂之心。
而於神照,雖是青龍衛禁軍統領,但他貌似還不具備得知最高機密的身份。
「非也,我只是閑著沒事而已,最近想來西方之地尋一位友人,便就來了。」楚尋笑道。
於神照聞言面色微變,心說莫非自己以前是高看了客棧公子一眼?當此時事,他怎麼還有心遊山玩水,難道看不見九州大陸傾覆在即,妖魔鬼怪橫行無忌嗎?
「呵呵,公子好雅緻。」於神照尷尬的笑了笑,便欲找個說辭上馬離開。
楚尋看出了他的意思,但想問的還沒問,哪能就這麼把他放走。於是趕緊轉移話題,道:「於統領,我聽說最近皇庭裡面是出了什麼事兒了,嚴重嗎?」
他這句話純屬就是使詐,因為他走的都是深山老林,哪有什麼機會去聽說。而之所以這麼詐於神照,乃是出於皇庭發兵的不合時宜而考慮,先前也分析了,皇庭在這個時候出兵西方之地,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並不合適,如果不是青霄皇糊塗了,那肯定就是皇庭出現了什麼事情,使得他不得不做出這種決定。
顯然,這句話是詐到了於神照的,因為他臉色再度變了變。
「公子,您也別跟我扯馬虎眼兒了,此事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正好今日遇到公子,於某倒想聽聽,公子對這件事的看法,也好為我解惑。」於神照拱手說道。
楚尋一聽有點發矇,他深深看了於神照兩眼,卻並不能從後者的神色間發現任何異常,故而也就無法分析出對方是真的以為自己已經知道什麼,還是在反過來試探自己。
「這個,我聽說的並不詳細,於統領不如跟我仔細說說。」楚尋沒準備費盡心機的套話兒,抱著問出來最好,問不出來拉倒的心思,也就這麼說了。
不過於神照顯然是真的想請楚尋解惑,便道:「既如此,那於某就跟公子說說,但公子聽完具體情況,不管怎樣,還請為於某參詳一下。」
這句話他說的聲音就有些低了,甚至說完還伸手一邀,請楚尋借一步說話。
什麼事兒,竟還搞得如此神秘。
楚尋滿心好奇,跟隨於神照來到遠處后,開口問道:「於統領有話但說無妨,昔日在皇城時你也算沒有為難我,如果需要什麼幫助,我還是很樂意幫忙的。」
他這麼說自然是客氣,因為當時壓根就不是於神照沒有為難他,而是於神照不敢。這可是性質上的差別,不敢與敢而不做完全就是兩回事。
但楚尋既然如此說話,自然也會說換算話,因為他覺得於神照此人還算是不錯,雖然跟自己談不上什麼交集,但最起碼看著順眼,要知道,當今九州,能看著順眼的人都已經越來越少了。
當然了,楚尋也是知道於神照不會真的要他幫什麼忙,因為如果於神照是那種人,楚尋也可能看他順眼。
「咳咳,公子聽我細說,前不久,熙公主自盡了。」於神照低聲開口,顯然這事兒在目前來說是一個忌諱話題。
啥,朱熙自盡了,她那樣的女子還能自盡,這得是什麼事兒能讓她想不開啊……
楚尋著實是楞了一下,反應好一會兒,這才說道:「因為什麼啊?」
「畢竟是涉及到皇庭顏面的事兒,但於某聽說,好像是因為辰王獨子,朱誠。」此刻於神照的神情其實很是搞笑,和他那威嚴的形象一點都不符合,但楚尋明白,這件事必然會牽扯到青霄皇的很多決定,甚至有可能跟於神照的這次出征有關,而他,則大概是覺得青霄皇因朱熙自盡而做出的某些決定有點不妥,所以才會流露出這種怪異的表情。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於神照嘆了口氣,再度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