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病入膏肓
顧然這一睡,到了晚上也沒有醒過來的痕迹。
賀存希早在得知顧然已經沒有危險的時候,便已經走了。
現在這個套間里,就只有蘇半夏一個人站在那裡。當然,還有兩位警察,正坐在病房得門口,守著顧然的門。
蘇半夏的眼睛透過玻璃,一直看著病房裡的各種儀器,彷彿能聽著儀器發出來的聲音。
空氣十分的安靜,安靜的就像那些年,她每月為她獻血的時候,那個房間一樣。
那個時候,她以為,她只是履行協議為顧然獻血。等到協議期滿,便可以一走了之,其他的都可以不再去過問。
萬萬沒想到,這樣的糾纏會是這麼長的歲月。還好,現在就快要結束了。
正想著,門被推開,小墨從外面走了進來。
「蘇姐,剛才抽了那麼多血,你也該去吃點東西了。」
蘇半夏搖了搖頭,「我不餓,你去吃吧?」
「不用!」小墨擺了擺手。「安浩回去叫人煲湯了,等下我們一起吃吧。」
聞言,蘇半夏轉頭看向小墨。要知道,之前小墨跟著安浩走的時候,她還一直質疑安浩會不會給她帶來幸福,現在看來,是她的眼光不好。
不過也確實,她要是眼光好的話,當初怎麼會喜歡上賀荊南……
嘆了一口氣,蘇半夏道,「想不到你和安浩現在這麼好,祝福你。」
「哪兒啊!」小墨頓時害羞的低下了頭,「還好。」
這麼一來,蘇半夏哪好意思留下來了。人家安浩巴巴的回去給自己的新上任燉湯,她哪能那麼沒眼色。
「我突然覺得餓了,我還是出去吃吧。」蘇半夏說完,不等小墨說什麼,便推門出去了。
直到走到外面,蘇半夏才鬆了一口氣,其實她也並不是真的想去吃東西,索性就沿著走廊漫無目的的走著了。
想著,等安浩來了,和小墨親熱好了,她再回去。
自顧自的低著頭走路,一拐彎,便撞上了一堵肉牆。
蘇半夏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一抬頭,對上一張熟悉的臉。蘇半夏頓時愣住了,賀荊南怎麼還在這裡?
忙後退一步,蘇半夏道,「抱歉。」
賀荊南沒有回應,只是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道,「剛抽完血,怎麼不休息一下。」
蘇半夏微微蹙眉。他這話說的有些曖昧,用在他們倆之間未免太熟稔了。
只是,想到那天婚禮上的事情,她並沒有反駁,而是問道,「那視頻的事,你事先知道嗎?」
那視頻的事情,起初她還以為是錢杉安排的呢。可是後來看現場的情況,又不像。問過錢杉才知道,他也不清楚。
他只是跟蹤季凡,發現了幾個總是在背後幫顧然做事的人的資料。想著,應該對蘇半夏的事情有幫助。
誰知道。一回到婚禮現場,就發現那邊出事了。
賀荊南點了點頭,「是,是安浩在調查的過程中無意間發現的。」
「於是你就趁著和顧然結婚的時候放出來?」蘇半夏反問。
賀荊南沒吭聲,但是他淡定的表情已經說明了,她說的是真的。
想到那天晚上,她收到的顧然發給她的簡訊,簡訊上還附了一張照片,是顧然窩在賀荊南的懷裡的照片。
照片里,顧然笑的很甜美。
雖然她很可恨,可是面前的男人卻讓她覺得很可怕。
「你們不是要結婚了嗎?」蘇半夏啞聲問道。是啊,不是要結婚了么?為什麼還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一如當初。他明明和自己那麼相愛,卻可以反過來看著她死。
賀荊南見狀,蹙了蹙眉,「你該知道,婚禮只是將計就計的一個計策……」
「可是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啊。」
賀荊南一愣,頓時有些氣惱,「是顧然告訴你的?你相信她?」
為什麼不信?有圖有真相。
只是,蘇半夏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是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可笑了。她和賀荊南現在並沒有什麼關係,就算她和顧然有什麼,那也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情。
思及此,她笑道,「信或者不信,和我無關。不過,視頻的事情,還是謝謝你。你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說罷,她轉身欲走。
賀荊南卻一把抓住了她,「憑什麼一筆勾銷?我要說我和顧然根本什麼事情也沒有呢?我雖然不知道那晚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但是我自己做了什麼我記得很清楚。這件事,只要等顧然醒來,就一清二楚。」
蘇半夏掙了掙手腕,「那就等你弄清楚了再說吧!」說完,她又覺得說錯了,補充道,「弄清楚也別跟我說。」
「蘇半夏!」賀荊南還要說什麼,小墨突然跑了出來。
「醫生,快來看看,病人醒……」話還沒喊完,她看見蘇半夏站在不遠處,忙開心道,「蘇姐,她醒了。」
蘇半夏和賀荊南皆是一震,慌忙跑了過去。
病房裡,守著的警察因為小墨的喊聲,已經進去了,看見他們一行人要進來,有些戒備的道,「幾位請先出去。」
蘇半夏看了一眼顧然的方向,她確實已經醒了過來,睜大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看見蘇半夏和賀荊南她們跑進來,她淡淡的睨了一眼,又繼續看著天花板。
蘇半夏這才道,「顧然,已經回到海城了,你還不打算說實話嗎?我的電梯事故,我外婆的死……」
顧然沒理她,依舊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道,「警察先生,這人是誰?」
警察再一次上前道,「請幾位出去,關於這件案子的事情,我們會等病人的病情穩定之後,好好的審訊。屆時,一定會有結果出來的。」
蘇半夏聞言,又打量了一眼顧然,她當然願意相信警察的話。可是顧然看起來那麼狡猾,她總覺得還會有事情發生似得。
醫生從外面擠進來,證實了身份后。被警察請了進去。
沒一會兒,醫生便檢查完畢,出來道,「病人醒來之後,整體情況已經穩定了很多,再在醫院住兩天就可以由幾位帶回去了。」
警察點了點頭,看向蘇半夏,「您聽見了吧?再過兩天就可以審訊了,您還是先回去吧,有什麼情況到時候我們在通知您。」
那警察說的十分的客氣,說完之後,才發現還有蘇半夏根本不為所動。雖然沒有再想闖進去了。但是她也沒走。
而是,這間套式病房的外面沙發上坐了下來,顯然是要在這裡等了。
警察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賀荊南,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賀荊南微微搖了搖頭,那警察這才走回去繼續在門口那邊守著,沒再理會蘇半夏。
門外,安浩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看見三個人並排站著,都不太開心的樣子,頓時一挑眉,「怎麼了?」
小墨沖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多問。豈料安浩頓時驚詫道,「裡面的死了?」
氣的小墨瞪了他一眼,其他四位則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安浩這才撇了撇嘴,一副懶得理他們的樣子,將拿來的食盒端到小墨的面前,「今天你辛苦了,趕緊補補。」
小墨看了一眼蘇半夏,「蘇姐,您也吃點吧?這樣下去,裡面的人不醒,您都病了。」
「沒事,你吃吧。」蘇半夏確實不想吃,她現在心急如焚。
小墨見勸解不成,她也將食盒蓋上了,「那我也不吃了。」
安浩頓時一陣哀嚎,「我大老遠的送過來,容易嗎?你們都不吃。」
蘇半夏見狀,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小墨是因為她才來的,還鼎力相助。她要是還害的她東西都不能吃,那就不好了。
索性,她深呼了一口氣道,「吃吧,我們一起吃。」
小墨這才笑著打開了食盒,將裡面準備好的東西都拿了出來。蘇半夏沒有立刻接過來,而是道,「吃完飯之後。你和安浩就離開。」
小墨還想猶豫,但是看見蘇半夏一副,你不走我就不吃的樣子,還是爽快的點了點頭。
……
海城郊外。
賀存希從醫院出來之後,便驅車來到了那裡。
一棟看起來不太起眼的獨棟小樓,顧薇被關在那裡面已經好幾天了,只留了一個小幫傭在照顧她。
賀存希推門進來的時候,顧薇正坐在窗前發獃。聽見聲音她回頭看見是賀存希,眼底閃過一絲欣喜的表情。
不過很快,那表情便淡了下來,道,「為什麼把我關在這裡?」
「沒什麼,只是外面現在不太平。」
顧薇一愣,他說外面不太平。意思是,關她在這裡是為了保護她么?可是之前他明明說,不喜歡自己的啊?
顧薇一時間有些分辨不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賀存希。
正想著賀存希已經走上前來,將一枚戒指放在了她的面前。
「你之前不是說,我們訂婚的禮服和戒指都好了嗎?今天這戒指,他們送到熹微,我就拿過來了。」
戒指?顧薇心中一陣錯愕,之後便是狂喜。
「存希,這真的是我之前訂的戒指嗎?」
「是!」賀存希點了點頭。
下一秒,顧薇突然抱住了賀存希,「存希,其實之前你對我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因為你有什麼苦衷?」
賀存希沒出聲,但也沒有推開她。
這下,顧薇更加確定了,她一掃心底這一段時間以來的陰霾,興奮的看著賀存希。腦中不由得又想起賀存希當上傳承集團董事長的時候,她對他說的話。
那時候,她說,「只要是你,不管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是了。明明是自己說的話,怎麼就忘了呢?顧薇心裡一陣懊惱,旋即又更加開心的看著賀存希。
「對不起,是我之前錯怪你了。」說完,她將自己的手指伸了出來。「存希,你幫我帶上!」
「說夠了么?」賀存希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嗯?」顧薇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又笑道,「又想嚇唬我,我再也不信了。」
「夠了!」賀存希一把將她的手推開,手中的戒指盒子因為大力咕嚕嚕的掉在了地上,而顧薇卻被嚇到忘記了去撿。
「是你想太多了,哪有那麼多苦衷?我之前說的都是真的,不知道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是有苦衷的?」
「戒指……」顧薇愣愣的說道,「你送我戒指,你還說外面很危險。」
是啊,一個男人送給女人戒指,還想要保護她,難道不是愛嗎?
「抱歉,如果是這樣讓你想多了的話,那麼拿走。」說完,賀存希彎腰撿起地上的戒指,從窗口一把丟了出去。
外面的茂密的草叢,戒指盒子丟進去之後,如同石沉大海,一下子沒了蹤跡。
顧薇攔截不成,一把抓住窗戶的框架,喊道,「我的戒指……」
賀存希這才看向她,「我留你在這裡,只是因為顧家這次真的要完蛋了,你也知道的,顧然的醜聞現在整個網上都在傳,賀家這次臉都丟盡了。我不想也跟著丟臉,畢竟你也曾是我的未婚妻。只要你不出去,沒人發現你,就不會聯想到你。但是一旦你出去被記者逮到。我的顏面何存?」
顧薇心下微涼,竟是為了這個?她又自作多情了。
抿了抿唇,顧薇不再吭聲。
賀存希又站了一會兒,接到了一個電話便走了。
他走後,顧薇急匆匆的下樓鑽進了草叢裡。這棟小樓有個院子,那草叢就在院子裡面,所以顧薇可以出去。
傭人勸了兩句,沒勸成功,便由著她去了。
雖然是秋天了,可海城還是有些悶熱。草叢裡蚊子特別多,顧薇找了一下午,最後臉都被蚊子咬的滿臉包。才終於找到了那個盒子。
她將盒子打開,一枚善良的鑽石戒指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用無數次在心裡想象過的那個場景,她自己幫自己戴上了戒指。
正值太陽中天,她將手指抬起,透過太陽的光,看見手上完美切割的鑽石熠熠生輝,這是她和賀存希的訂婚戒指,很美。
……
賀存希說的沒錯,顧然這件事確實讓賀家又倒了風口浪尖上。
從之前的賀荊南被罵成渣男,到現在的反轉,顧然成了渣女。這半年來,賀家的新聞可謂是百轉千回。
傍晚的時候,賀荊南接到了家裡的電話。電話是容嫂打來的,一打過來,她便十分驚慌的說道,「不好了,老夫人出事了,您快點趕回來。」
賀荊南心下猛地一跳,「奶奶怎麼了?」
「老夫人突然昏倒了……」
賀荊南蹙了蹙眉,「我馬上回去。」
掛完電話之後,賀荊南看了一眼一直坐在那裡等待著的蘇半夏,「我有事要回去一下,我叫小福來陪你。」
蘇半夏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不用了。」
賀荊南抿了抿唇。看向身後的兩個警察。便也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
賀家老宅,老夫人突然間昏倒,確實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賀荊南趕回來的時候,賀家已經亂成了一團。容嫂找了醫生過來,老夫人已經醒了,但是不讓醫生幫她檢查,她堅持說自己吃了葯已經好了。
賀家的人都知道,老夫人一直以來精神狀況都不太好,所以大家也都不敢強迫她,只是在外面好言相勸。
何晨有些擔憂的看著老夫人,「要不,您還是接受治療吧?您的病情確實越來越嚴重了。」
何晨雖然是顧然負責帶來照顧老夫人的,但是這麼久的時間相處下來,她又是醫生,是真心的去建議老夫人接受治療的。
老夫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固執的搖了搖頭,「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別說了。」
何晨只好嘆了一口氣,又拿了一杯溫水遞給她。
看見賀荊南回來,容嫂便將事情說了一邊,賀荊南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帶醫生回前廳,我勸勸奶奶。」
「可是……」容嫂猶豫道。「可是老夫人剛才真的很嚴重,需要馬上看醫生。」
賀荊南有些不悅的皺眉,「你也知道奶奶的身體狀況的,她不願意的事情,你越是強迫不是逼她嗎?好了,先帶走。」
容嫂這才低下了頭,將醫生帶回了前廳。
賀荊南又看了一眼一直圍在外面的傭人,道,「你們也都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們。」
傭人也應聲走了,賀荊南這才敲門,「奶奶,我是荊南。」
老夫人嘆了一口氣,看向何晨,「去開門吧。」
屋內,老夫人半靠在床上,含笑看著賀荊南。
賀荊南上前兩步,像從前那樣哄著她道,「奶奶,你生病了,要是不吃藥,爺爺就生氣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何晨,「你先出去,我和荊南聊聊。」
何晨應聲而去,倒是賀荊南,先是楞了一下。旋即笑道,「奶奶,您……您好了?」
老夫人聞言,沖他招了招手,「荊南,過來奶奶這裡。」
賀荊南三步並兩步的走過去。「奶奶,你什麼時候好起來的?」
「就剛才吧!」老夫人半真半假的說道,「大概是昏迷的摔了,就一下子明白了。」
賀荊南有些將信將疑的,不過難得看見奶奶高興,他也沒有拆穿,順著她道,「那就好了,您這段時間,我很擔心。」
「奶奶一把年紀了,有什麼好擔心的?倒是你自己啊,才讓奶奶擔心呢?當初不是給你安排好了,你繼任董事長的嗎?怎麼生了那麼多變故?」
賀荊南眸光一黯,「爸爸的股份,全部都到了存希的名下……」
他說的淡淡的,老夫人卻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怪你爸爸,他也確實是太偏袒存希了。」
賀荊南其實已經知道了賀承厚那股份的事情。是因為潘慧賢和賀成材下了一點手段的緣故。只是現下,他又不想和老夫人解釋了。
老夫人剛醒過來,這些煩心事,說了無益她的身體。
「沒事,我不怪誰。爸爸有他自己的想法。」
老夫人這才點了點頭,「你這樣想就好了,我給你留的那本相冊你看見了嗎?」
賀荊南點了點頭,「看見了。」
「看見了就好,收好它,很快就能用上了。」
賀荊南一愣,狐疑的看了一眼老夫人,「奶奶。您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能知道什麼?」老夫人自嘲一笑,「有些事情很明顯,雖然我之前糊塗了,但是我還是想得通的。」
「我心裡有數、奶奶您放心。」
不管怎麼樣,老夫人醒過來的事情,讓賀荊南終究還是鬆了一口氣。從小,他就是在奶奶身邊長大的。
奶奶一直都在背後保護著他,他豈會不知道呢?就算現在,不需要保護了,可是奶奶在,他的心裡總還是有些依仗的。
看著奶奶睡著,賀荊南踱步出去。
何晨靜靜的站在門外,看著地面不知道想什麼。
賀存希走到她的身邊站定,「奶奶是不是早就醒來了?」
何晨一愣,猶豫了片刻才點了點頭,「是的,老夫人早就醒來了。」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那麼這陣子發生這麼多事,奶奶肯定跟著操心了。怪不得,今天就暈倒了。
賀荊南心下不由得有些自責,早知道,他應該先想辦法安撫一下奶奶的。
何晨則是在猶豫著要不要將老夫人的病情告訴賀荊南。雖然她答應了老夫人幫她保密,但是醫者父母心,她身為醫生不能看著病人死去。
「奶奶身體怎麼樣?」賀荊南突然問道。
何晨正在想這個,一下子便卡住了。老夫人現在的情況十分的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也確實事情比較多的緣故。
老夫人的病情發展比她想象中的要快,而且來勢洶洶。要不好好調理醫治的話,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思及此,何晨終究還是開了口。
「老夫人情況不好,而且很不好。」
賀荊南一愣,「到底怎麼回事?」
何晨這才將自己的來歷,和這一段時間老夫人的情況都說了一遍。當然,她沒有說自己是蘇半夏帶來的,就說自己是老夫人自己想辦法弄進來的,就是為了掩飾她的病情。
賀荊南十分的震撼,他沒想到,奶奶已經病入膏肓了,而他卻懵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