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天人行屍
「噗!」
雷鳴仗劍,立劈而下,雷光閃爍,電芒激蕩,只一擊便將一重古殿的禁制劈碎。
「吼!」
吼聲震天,這一次並非是靈寶直接飛出,而是一頭強大的凶獸自古殿衝出,嘶吼天地,似有焚天怒火,破封而出。
「現在出現凶獸守護寶貝了嗎?有意思。」雷鳴放聲而笑,沒有半點驚懼和顧忌,他是眾天人中最特立獨行的一個,頭髮削得十分短,周身雷霆繚繞,利落而強大。
「讓我看看你守護的是什麼寶貝吧!」
雷鳴仗劍而出,沖向古凶獸,這是一隻雙頭蒼,體型碩大無比,渾身肌體強健,有雙頭四尾,凶齒鋒利,面目猙獰。這隻雙頭蒼被封數萬年,一出世就欲擇人而噬,它四足踏霧,從虛空處俯躍而下,沖向雷鳴。
「鏘!」、「鏘!」
長劍與獸爪撞擊,竟然傳齣劇烈的金鐵撞擊聲,雷鳴輕咦一聲,有些意外凶獸居然如此強橫,嘴角咧開一個燦爛的笑容,戰意愈濃。
「哧!」
雷鳴手中長劍脫手而出,化作一道十餘丈的劍光,沖向雙頭蒼。
他是蜀山劍修,手段自然不可能單一,此時以御劍術對敵,橫劈豎砍,靈活而凌厲,雷霆在劍身繚繞,威勢巨大,凶獸都不敢硬接,騰挪移轉,應接不暇。
「吼!」、「吼!」、「吼」
雙頭蒼不斷怒吼,以強健的尾橫掃衝來的雷霆劍,它的四尾是一身最堅韌之處,泛著烏光,等同修士使用的兵器。
但是無用,衝來的一劍蘊含了雷鳴的全力,這是必殺一劍,之前的攻伐皆是為了這一劍準備,雷霆之勢凝聚了多時,現在立劈下,根本無可阻攔。
「鏘!」
御劍術下,這一劍有無雙風華,璀璨而決絕。雙頭蒼此時的抵擋這般無力,四尾齊出也無濟於事,「鏘」得一聲全部被斬斷,且雷霆劍余勢未絕,依舊沖至,將雙頭蒼兩個獸首皆取下。
「敖!…」
凶獸最後傳出一聲嗚咽,獸軀突然停頓住,轟的一聲墮落而下,將已失去了禁制的一重古殿壓塌一大片。
雷鳴嘿笑一聲,御劍將獸齒與蒼尾收入法寶袋,然後向古殿走去。
只見古殿之中,有一個玉凈瓶懸浮,雷鳴走近取下,瓶中忽然滾落出一滴晶瑩的液珠,遇到空氣便直接逸散了,忽然間一種濃郁的酒香溢滿古殿,雷鳴只聞了聞,便搖搖晃晃,腳步虛浮,臉紅了一片,直接醉了。
「好東西…好東西!…」
他搖搖晃晃的走出古殿,言語不清,一個勁的念叨,臉紅得像個剖開的西瓜,一點劍修天人的樣子都沒有。
李墟與許衡眾人走來,他們皆有收穫,笑語盈盈,突然看到搖搖晃晃走來的雷鳴,還以為發生了什麼變故,立刻出言詢問。
雷鳴以神海傳音道:「沒什麼,得了一瓶好東西,身體醉了。」他的身體醉了,有點不受神智控制,但雷鳴修為早以通神,此時神智居神海,以此和眾人交流。
許衡有些驚奇,問道:「什麼酒,居然醉倒了你這個千杯不醉?」
雷鳴哈哈一笑,道:「真的是好東西,我只聞了酒香便醉了,像極了你說過的太白居醉仙釀。」
許衡睜大了眼睛,道:「給我嘗嘗看是不是真品。」
雷鳴以神海傳音:「少來,我一共只得了兩三滴,還有一滴在取的時候浪費了,此時心裡不知道多疼。」
許衡許下重諾,道:「雷鳴師弟,師兄手上看得上的東西儘管提!」
雷鳴不吃這一套,嚴詞拒絕,堅決不受蠱惑,控制搖搖晃晃的身體就走。
許衡高喊:「感情淡了,咋們師兄弟之間的感情淡了啊……」惹得眾人大笑。
最後,在許衡不知道許諾多少寶器與元泉后,終於才得嘗所願,分得一滴醉仙釀,吞下后也如雷鳴一般身體醉掉,搖搖晃晃的行在最前面。
玄武侯也向前討酒,許下海量天品元泉,他的酒量最差,聞香便醉,一滴仙釀都沒飲完,也加入了醉鬼的行列。
是以,三具天軀如行屍一般,搖晃著在最前邊開道,後面劉承忍著笑,肚子都痛了,偏偏李墟從兜里拿出一些烤好的獸肉,分給他,並教育他飲酒不好,很沒風度,前面三人就是榜樣,飲酒不如吃肉,不僅有益身心,而且還能提高修為,若是他遇上雙頭蒼,必定不會放過,會將之鼎烹。
劉承笑慘了,在地上滾,這都是些什麼嗜好啊,喝酒吃肉還有高下之分,說好高高在上、高冷淡漠的天人呢,怎麼不見?
李墟扶劉承起來,但後者立馬又笑跪,無奈只好罵咧了聲,便不再管他。
有三具「行屍」搖晃在前邊,速度真的不能再快,許衡的「屍體」位列最前,此時以手指天,神海傳出感嘆:「晨餐神露行鵬鳥,夜飲仙釀百丈天!人生如此,方不負年華!」
玄武侯囔囔:「許兄你酒量真差,才一滴就連神智都不清,大白天的喊什麼夜飲,大白天的,媽的,大白天的怎麼這麼黑……」
許衡白了他一眼,不與醉鬼說話。其實玄武侯才是醉了神智,他並沒有將神智轉居神海,是以為三人中真正醉酒的。
許衡與雷鳴是因為已經完成宗門指派的任務,心情愉悅才飲酒,而玄武侯卻是真的沒心沒肺。
洞天藏寶殿終年隱在暗中,只有夜色,而不升天晷,此時的洞天之外,卻應當是白晝才對。
此刻,洞天之外卻是極為熱鬧的,一點不復劉承一人在廢墟中奔跑的光景,因為此時太阿源盤中隨處都是人影,萬族天驕至少來了半數,一個個身綻神光,如太陽一般耀眼,他們皆是玄墟仙鏡親自點選的真正天才,絕無濫竽充數之輩,連身邊扈從都格外強大,至少天人修為。
這一次玄墟仙境點選萬族天驕,統共只有三千餘位入選,一些未入選的修士不甘,情願以入選天驕的扈從身份入其中,這些人至少都有天人修為,否則入選者不會浪費僅限三個的扈從的名額。
可以預料,仙陣之中必定會發生驚天大戰,因為來者都是同輩最強的一批修士,一山尚不容二虎,何況近萬人爭鋒。
此時,還未真正入遺迹,就已經有大戰發生,兩名天驕有舊仇,入陣時聚在了一起,立時便大打出手,寶術與天兵齊出,若不是這裡為仙陣源盤,可能虛空都將被打碎。
大戰始啟,便如瘟疾傳播,多數人都不得倖免,加入其中。
這是大勢,沒有絕對實力很難獨善其身,因為避戰是為怯,既為天驕,那個又不是心高氣傲、膽敢戰天者。
終於,有人敗了,不敵更強者,被一道神符接引走,徹底淘汰。
敗者是一個小族的天驕,戰績煌煌,不可謂之不強,但還是不能無敵,輸在人族一名提劍的少年手中,天軀被洞穿,寶具被擊碎,徹底不能反抗,最後由族中老人留下的神符救走,才得以保全性命。
這種天驕已經關乎一族氣運了,代表了族落的未來,所以族中長輩必定會留下後手以保全他的性命,不能讓之直接妄死。
但敗了便是敗了,落後於人,不夠強,己身非無敵。
這對於自出世以來就難逢敵手的天驕而言是一種極大的打擊,無敵的天心被擊潰,若不能重拾信念,將來的路必定會充滿崎嶇與難走很多。
這場大戰相當於仙陣第一關,總共有數以百計的天驕敗走淘汰,上千人傑敗亡,血染太阿源盤。很是殘酷,這些人連遺迹為何物都不見,就與世長絕了。
不過沒有人退縮,最強試煉並非虛言,肯定會以血淚書名次,最後站著的人才稱尊。
戰止,有人開始在源盤內奔走尋找,很快,一個個洞天入口顯化在眾人眼前。
他們邁過光幕,進入洞天中。
核心陣紋並不能阻攔他們的步伐,那種陣紋雖然玄妙,但似乎被某種力量壓制住,不能強行侵襲神海,所以只需暫封神海便可無恙通過,他們都是人傑,自然能夠發現這一點,是以沒有多少人會折隕在這裡。
最後,他們一個個沖入藏寶殿,很快就泥牛入海,化整為零,消失在龐大的宮殿群中。
藏寶殿真的很大,容下近萬人亦像只是在大河中拋落了數顆石子,雖泛起一時漣漪,但很快便杳然無蹤。
東方,一個自萬木祖氣匯聚之地闖入的天驕佔據了一方,他寶術通玄,舉手間岳落山移,古殿結界根本不是其一擊之敵,很快便收取了眾多寶具,但他卻不屑一顧,自將所有通靈器丟入一口寶爐中熔解。
南邊,萬火祖氣匯聚處走出一位人傑,一步數十丈,天軀有神光綻放,肉身成聖,不知比之林昭起強了多少,他一拳轟碎一重殿宇,一路不知轟出了多少拳,所過之處皆成平地。
西處,金光陣崩碎,一個少年提著鐵劍踏出,他只在古路石刻前停頓了一刻,便化作劍光遁走,入藏寶殿後更是一劍絕塵,將十餘重古殿連同寶具全部粉碎。
北地,一個女子踏蓮而行,她臂若白藕,指似青蔥,青衫聖潔,翩然若仙,面容為輕紗所遮,神秘而靜美,她沒有停留,亦未出手破結界,似不食煙火,只一心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