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你欠他的,我替你還了
男孩側身沾地,滾了三五圈。一腦瓜子磕在岸邊的台階上,等馮佳期撲過去抱起他的時候,濕淋淋的睫毛都快被鮮血糊住了。
五年前的噩夢剎那重疊,馮佳期已經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沒夢到那張滿是血污的臉了!
其實小濤長得是有點像他爸爸的。
抱起孩子的時候,馮佳期大腦一片空白。她沒想向任何人去問責,所有的信念都用來祈禱孩子沒事!
「車呢!車在哪裡!」
「那邊有代步車!」雲小瓊指著前面巡邏的公園保安,「師傅,過來!這裡!」
小濤在馮佳期的懷裡半昏半醒,濕淋淋的氣息若有若無的。
喃喃的口中除了有湖水溢出外,還有一聲聲虛弱的『媽媽』,聽得馮佳期各種揪心。
「小濤,沒事的!阿姨送你去醫院!」扳著孩子攥到死死的掌心,馮佳期用外套將他裹好,抱上代步車放平,「師傅先去東門,我們車在那!」
雲小瓊訕訕地彎下腰,撿起剛才從孩子手裡掉下來的半截樹枝。再回頭。就見阿泰怔怔地站在河邊,整個人的表情且懵且惆悵。
「你幹嘛呢?」三兩步跳上去,雲小瓊捶他的肩膀,「我哥人呢?」
「還沒上來。」
「還沒上來?」雲小瓊看了看湖水,「難道是這裡不好上岸,游到對岸去了?」
夜裡很黑,隔著十幾米外的樹影斑駁,視線根本辨不清。
「瓊小姐,你見過宋先生游泳么?」阿泰跟了宋辭雲十多年,印象里是從沒見他下過泳池的。
「好像……我記得有次,去海灘度假的時候,他……」
雲小瓊擰著腮幫子想了想,一拍大腿:「糟了!」
兩人一左一右,拼猛子扎進湖。結果還沒等撈到人呢,就先撞了頭!
宋辭雲不會游泳這件事,並沒有人刻意去關注過。
只是雲小瓊記得有一年出海度假,宋辭雲這個全程禁慾直男裝的傢伙,襯衫長褲地晃蕩在各種ABC罩杯之中。連一絲腿毛都不肯露的。他說自己本來就不帥,所以更怕曬。但聽人家說,那是因為他七歲時在宋家豪宅的豪華按摩浴缸洗澡,一跤滑倒。由於兩隻胳膊不一樣長,差點就沒能撐起來。自打那以後,他十分畏水,根本學不會游泳。
還好這湖只有兩米多深,雲小瓊和阿泰一人找到一隻胳膊,也不管他是不是一樣長了,不到兩分鐘就把宋辭雲給撈上來了。
雖然臉色已經白得不像活人了,但云小瓊探探他的鼻息,還好有出氣。
謝天謝地,否則傳出去宋三爺見義勇為救落水兒童,卻把自己給淹死了這還讓道兒上的朋友們如何看待信仰?!
「哥!!!哥你醒醒啊!」見宋辭雲始終緊閉雙眼,安詳的跟頤養天年似的。雲小瓊這會兒也是急了,「阿泰!叫救護車了沒有!」
「叫了。瓊小姐,先幫他把水控出來吧!」阿泰摩拳擦掌,上手就要去壓。雲小瓊嚇得花容失色,「別亂來,他肋骨都斷了,你會弄死他的!我試試」
雲小瓊撩開宋辭雲的外套,一觸他腰腹,一股新鮮的血水沿著她指縫淌了出來!
「這是」
望著那深埋在傷口裡的小半截樹枝,雲小瓊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濤沒事吧?」宋辭雲醒了,眼鏡已經丟失了,所以他看得不是很清晰。但眼前這兩張焦灼的臉他還是能異樣就認出沒有馮佳期。
「佳佳呢……」
「她,她帶男孩去醫院了。磕到了頭,不過應該沒大礙。」雲小瓊驚悚地看著宋辭雲的傷,又瞅了瞅剛才從男孩手裡撿到的另外半截樹枝。
「哥,難道是」
宋辭雲搖搖頭,示意阿泰扶他起來。
「孩子不懂事,以為我害死了他媽媽……」
「天!」雲小瓊怒道:「我就說他媽那麼狠毒,他能被養成什麼德行!」
「行了,你別說了。阿泰,叫杜醫生過來,你送我回西郊別墅。」
西郊別墅是宋辭雲早年購置的,那房子,本來是打算做婚房的。
宋西爵和周麗娜的事發生后。他再也沒有回去過一次,只留一個鐘點工偶爾進去打掃。
「找杜醫生幹什麼?你傷成這樣還不快去醫院!」雲小瓊尖叫道。
「不用,」宋辭雲拒絕道,「孩子又沒多大力氣,放心傷得不深。何況佳佳在……她……」
「T城又不是只有一家醫院!」雲小瓊如何不明白宋辭雲的顧慮?他是不願意讓馮佳期知道,更沒打算去追究那孩子的行為。
去醫院麻煩多,萬一再被院方或警方深究下去,自己綁架小濤的事兒都要被扯出來了。
「去其他的醫院,路程跟回家也差不多了。別廢話了行么,你想我死在這裡么?」宋辭雲覺得有點冷,可能是因為湖水,也可能是因為馮佳期那個連猶豫都沒有的背影吧。
他沉下去的時候眼鏡就滑落了,但是他看得很清楚。馮佳期跑向小濤的時候,臉上的焦急是真切的。
「哥,可你心裡不難受么?」雲小瓊嗚嗚地哭了出來,「佳姐就這麼把你丟下了,一門心思都在她前男友的兒子身上。甚至都……甚至都沒等你爬上來就走……你為她付出那麼多,她可有領過情?」
「我為你也付出了很多,你領過情?」宋辭雲笑她是個小傻瓜,雖然他知道,妹妹再不靠譜,也是真心疼他的。
「我……我能一樣么!我又不要跟你過一輩子!我就是覺得你蠢,你比我蠢多了!
想當初你跟周麗娜在一起的時候不也是這樣掏心掏肺的,最後換了什麼結果?
哥,我覺得以後史上最為難的問題不是我和你媽同時掉水裡你先救誰。而是你和她前男友的兒子同時掉水裡,她先救誰。唉……」
雲小瓊的腦迴路實在太奇葩,宋辭雲忍著傷痛卻忍不住想笑,這會兒嗆得咳嗽連連。
雲小瓊以為他是嗆水嗆多了,借著慘淡的路燈看過去,才見他掌心滿滿都是怵目驚心的血色。
「哥!」
「瓊小姐你別說了!」阿泰扶著宋辭雲蜷下的身子,急叫道,「你知道他難受就少說幾句啊。」
「哥我錯了!你可千萬別有事,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雲小瓊哭著搖著他的手。在急速行駛的車後座上,倔強如她,總算說出了這輩子第一句服軟的話。
宋辭雲眯了眯眼,笑道有點陰險:「你說真的,不許反悔?」
「嗯,」雲小瓊摸著淚花,攥著她哥滿是鮮血的手,「我聽你的就是,哪怕你讓我去念書。這麼有違雲家祖訓的事,我都答應你!」
宋辭雲真的很想看看,傳說中的雲家祖訓到底是什麼三觀啊?!
「下車,回去收拾東西。」宋辭雲挑了挑唇,一點不像開玩笑。
「只能帶輕簡的日用品,不許帶化妝品。今天凌晨,我送你去個地方。」
「什麼?」雲小瓊怔住了。
「去了你就知道,呵呵。」
宋辭雲真的有點累了,閉上眼睛之前,他吩咐阿泰把車開得穩一點。
身上真的很疼,心裡尤甚。
如果愛時不深愛,那對愛是一種褻瀆。如果分開不堅決,那對自己是極不負責的。
雲小瓊說的一點不錯,周麗娜帶給他的屈辱是無法讓他就此學乖的。
宋辭雲一直都相信,這世上總有一個值得他寵愛的女人。
他愛馮佳期,也僅僅因為她是馮佳期而已。
宋辭雲並不是不能理解馮佳期此時的心態和選擇,也說好了給她時間,給她沉澱。給她安排前塵的空間,也給她冷靜思考的餘地。
只不過真到了需要她的時候,真到了渴望她的堅定和陪伴之時。總還是不自覺地像個孩子一樣提前了期待,也提前了落寞。
難受肯定是難受的,但宋辭雲認為,為一個人付出的目的如果只是希望她領情,那投資也太虧本了吧。
馮佳期,但願這一次你可以想得很明白……
我又不會死,說好了不會像傅子康那樣,不負責任地死。
我會給你確認愛我的機會。自然不會忍心讓你後悔。至於你欠傅子康的命,我已經幫你還給他兒子了,這還不夠我們好好相愛么?
***
「宋先生,傷口已經處理好了。留心看一下會不會感染。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也不可疏忽。要是情況惡化,一定得去醫院看。」私人醫生乾淨利落地處理完畢,常規交代了幾句后,用平和的態度表達守口如瓶的決心。
「謝謝,我知道了。」送走了醫生,宋辭雲把阿泰叫進來,「今晚就把小瓊送去。」
「今晚?」阿泰很是驚訝,「這也太急了吧。況且你傷成這樣,我也走不開啊。」
「你不是整天叫囂著不肯當保姆么?」宋辭雲擺手道,「小瓊的事我想了很久,感覺還是這條路最適合她。
另外,我怕」
「你是怕劉氏父子還有動作?」阿泰畢竟跟了宋辭雲那麼多年,很多事還是很能一針見血。
「我更怕雲老六身邊本來就不幹凈。小瓊太胡鬧了,以為立幾個旗杆就能佔山為王。我罩不住她,也不想再罩了。所以我必須得讓她學會保護自己。除了那裡,我想不到還能送她去什麼地方。」
「我明白了。而且,你也不希望她再去鬧馮小姐是不是?宋先生,其實我也覺得你和馮小姐之間太彆扭了……」
宋辭雲沒說話,只是用蒼白的口型擺了個滾字。
「我滾可以,但是誰來照顧你呢?」阿泰還是很忠心的,像踹不遠的狗一樣。
「只有你滾了,該來的人才會來。」
***
「醫生,孩子沒事吧!」終於等到醫生出來了。小濤慘白著一張小臉平躺在病床上,身上已經換了乾淨的衣服。
「肺部有少量的嗆水,應該並無大礙。至於頭部的傷,可能是導致他昏迷的直接原因。核磁共振的結果要明天才能看到,你是孩子的家屬么?他父親」
馮佳期咬咬牙:「不是,他的父母都過世了。」
「那你是他的監護人么?養母?」醫生又問。
醫院畢竟不是慈善機構,既然馮佳期說他父母雙亡,醫生總得警惕一點。
監護人?養母?
馮佳期的心咯噔了一下,回頭看了眼病床上慘白的小臉。
「不,我不是他的監護人。只是他父母生前的朋友而已。」
「那麻煩你聯繫下孩子的其他家屬吧。因為他到現在都還沒醒,我們也不能排除任何危險性。」
「醫生,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醒不過來?」
「這倒不至於,只是不排除有些後遺症,智力或記憶上的障礙。」醫生的話大多是很嚇人的,但這已經嚇不到馮佳期了。
小濤本來就是智力低下且伴有心理障礙,再傻還能傻到哪去?
「我盡量吧。」馮佳期捏著手機,想了想。她本來是想直接跟傅子康的母親陶翠茹溝通的,後來又覺得人家老太太沒有絲毫心理準備。不如先跟傅婷月說一聲?
「小月,你怎麼樣了?傷沒事吧?」馮佳期打了傅婷月的手機,那邊懶懶的聲音聽起來還有點虛弱。
「佳姐啊,我沒什麼大礙。你們回來了么?找到小濤了?」
「小月你先聽我說,小瓊不是故意的,打傷你,她也很後悔。你可千萬別」
「放心吧佳姐,我才不會為難小瓊姐。你們今晚回來么?宋大哥呢?他跟你在一起么?」
馮佳期停頓了一下,小聲說沒有。
「他把小濤從湖裡救了起來。之後可能去處理其他事了。我在醫院陪著小濤。小月,你有空的話,跟你媽誒?小月?」
電話怎麼掛斷了?
馮佳期想:傅婷月挺雞賊的,可能多半也猜到自己想說什麼了。
雖然小濤是傅子康的親骨肉,但要把一個半大的殘疾孩子被送回本來就不富裕的本家,馮佳期其實一點也沒底傅家人到底要不要接受他?
如果不呢?自己真的能忍下心來事不關己么?
「佳佳,你怎麼在這兒?」看到馮佳期一個人徘徊在走廊的重症室外。
剛剛準備上夜班的白葉溪走上來,叫住她。
她已經八個多月的身孕了,每個月最多安排兩次夜班。沒想到這麼巧遇上了馮佳期。
「啊。是白姐。」馮佳期擦了下眼睛,斂去愁眉,「你今天夜班啊?」
「那孩子是」
「是我朋友的,腦袋受了傷,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CT結果出了么?」
「要明天早上。」馮佳期不自在地搓了搓手,她沒好意思說這孩子父母雙亡,自己又沒資格在一些確認書上簽字。所以大夫的話模稜兩可,她也問不懂個所以然來。
「孩子以前就因外界創傷導致智力發展遲緩,我也不知道。再來這麼一次,會不會發生更可怕的事……」
白葉溪想了想,突然抓起了馮佳期的手:「你跟我來。」
來到急診室辦公桌前,白葉溪交給了馮佳期一張名片。
「我建議你帶著孩子轉院,這家醫院在樊城,有個很權威的神經外科醫生,是我以前的導師。」
「真的?他能治好小濤這樣的病么?」馮佳期覺得這好像天上掉餡餅一樣的好事,怎麼可能在這麼狼狽的時候還能往自己身上砸呢。
「試試看吧。權威人士的號都很難掛,我幫你打個電話。如果你覺得行。明早就安排一下」
「啊,可是小濤現在這個狀況,可以轉院么?」
「醫院會安排妥當的。」
馮佳期跟白葉溪道了謝,收起名片后,回到病房前又看了孩子一眼。
說實話,馮佳期並不是那麼喜歡小孩子的那種女人。
對小濤,她沒有太多的不舍。只是唏噓楊頌蓮的遭遇,可悲傅子康的命運,到最後全都聚集在了這個無辜孩子的身上。
「喂。宋辭雲……你在哪裡?」
終於撥通了宋辭雲的電話,馮佳期有種預感宋辭雲這一晚上都沒主動找她,說不定就是在等她主動找上去。
「佳佳,小濤還好么?」宋辭雲很快接了電話,強打的情緒卻掩蓋不住真實的虛弱。
「還好吧,磕碰了腦袋也不知嚴不嚴重。我明天會帶他去外地就診,有個認識的腦外科醫生。」
馮佳期並沒有告訴宋辭雲,她要去樊城。
樊城距離T城不過兩三百里,上一次他們滿心愉悅地籌劃的是婚禮。
那是宋辭雲長大的地方。有他的家人,有他的點點滴滴。馮佳期嚮往了好幾個興奮的晚上沒有好好入睡。所以她做夢也想不到,第一次去樊城,將會是為了帶前男友的兒子去看病!
「好啊,去看看也好。」宋辭雲淡淡的口吻讓馮佳期的心再次毫無章法地難受了起來,尤其是他後面若無其事地道歉說,「佳佳,我為小瓊地行為感到抱歉,另外。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他推下河的。」
馮佳期噗嗤一聲笑了,眼淚卻簌簌而下。
「宋辭雲,我又不是傻瓜,我當然知道你不可能是故意的……你兩隻胳膊不一樣長,呵呵,應該是沒抓穩吧?」馮佳期挑著唇角,不停地壓抑著哽咽,淚水卻不止不息,洶湧肆意。「可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害怕,我怕小濤出事,我怕我們再也」
「佳佳,別說了。」宋辭雲在電話那端是無能為力的。
壓著痛到意識邊緣的傷口,他想要去抓床頭的毛巾,慢了半步的後果是一口鮮血直接噴在了被子上。
「宋辭雲,你怎麼了……」聽到那邊地喘息聲有點不對勁,馮佳期心頭一凜。
「可能是下水著涼了。呵呵,打個噴嚏而已。」
「你還好吧?等我安頓好小濤。就回來找你。宋辭雲,對不起,我這兩天跟你發了這麼多脾氣……」
「是我該說對不起,讓你跟著擔驚受怕了那麼久。放心吧佳佳,其實無論你做什麼決定,只要真的能開心滿足。我都支持你。」
掛了宋辭雲的電話,馮佳期獨自回家收拾東西。
冷冷清清的室內外,沒了那男人的身影。她知道宋辭雲是故意沒有回來的,他太擅於攻心。太清楚自己想要怎樣的空間了。
馮佳期找了個皮箱,把東西一樣樣理進去。
凜然瞄到茶几上那個小小的火車頭玩具,是楊頌蓮死去的時候還帶在身上的。
馮佳期摩挲了兩下,用小袋子裝好一併塞進去。她想,也許小濤醒來的時候,會想要看到這個吧。
天氣漸漸寒冷了,樊城不比這裡靠海,溫度降得也快。
馮佳期想要去找兩雙厚一點的絲襪,拉開床頭櫃的瞬間。不小心在夾縫裡發現了一個本本。
這是什麼?
平時宋辭雲會習慣睡在床左側,所以,東西是他放的?
馮佳期看著本子封面上的大衛石膏圖,頓時明白了這是一本素描本。
翻開裡面的一頁頁,竟然全是她的畫像。
各種各樣的睡顏,有伸胳膊伸腿的,有半流口水的,有帶著笑容不知道做什麼夢的。
馮佳期一直知道宋辭雲畫的畫很好,但從沒親眼看到過他作畫。
最讓她驚呆的。是這本子的後面幾頁竟然是她好幾年前在聖光集團拍廣告時地造型圖!
無論是颯爽英姿的騎馬裝還是聖潔飄逸地女神裙馮佳期都快忘了,她的二十五六歲,也有這麼美麗的時候?
他,很早很早就已經開始注意自己了么?
生怕不爭氣的淚水滴落在珍貴的畫冊上,馮佳期合上封面,本想塞回去,又想了想
然後小心翼翼地撕下了其中一張,折好放在錢夾里。
有個會畫畫的男人真好。至少他的每一筆每一劃都是精彩的,總比一個不會拍照的男人強多了吧!
帶著些些幸福感。馮佳期很快就睡著了。
她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夢到宋辭雲,但宋辭雲是沒機會夢到她了。
掛了馮佳期的電話以後,宋辭雲拖著弄髒的被子想要扔到洗手間。明天一早會有鐘點工上門,他潔癖的程度不能容忍自己跟病入膏肓似的睡在污穢里。
可是他高燒剛起,腳步虛得不走腎,才邁出一步就蹌踉跌倒了。
宋辭雲有點後悔,貌似不應該逞強把阿泰弄走的。
然而就在這時候,房門外面一聲鑰匙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