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不留痕迹的遮掩

?陽光已經完全驅散了那薄薄的晨霧，來自遠方的海風也已經鼓起了那精心修補的三角帆，后尾樓上的舵手牢牢的把控著整艘德沃商船，他們依舊沿著海岸線快速的向前行駛而去。對他們來說僅僅是一點旅途上的小波瀾，是航海枯燥無味的一種小花樣，只不過最後他們額外收穫了一些沒多大價值的戰利品，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鬱悶。

主桅上的三角帆能夠充分利用任何風力，而副桅上的三角帆則能調整風力，這是來自阿拉伯半島上，那些曾擁有開拓精神的海商們的智慧。這種三角帆獨特的而絕對科學的設計，儘管無法如四角帆那樣沿著海風筆直的向前行駛，但這巧妙的設計就算是逆風，也能依靠之字形的航線依舊向既定的目標前行，外加科學的流線型艦船構造，可以說是凝聚了阿拉伯人數百年造船精華，在近海海域相當優秀的商船設計。

時間隨著商船碾過片片海浪而顯得瞬息，李維他們接下來的路上到一切平安，除了偶爾路過的幾艘或大或小的商船以外，便再也沒有遇到其他什麼異常的情況。當所有人都在心中估算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就在那海平線的盡頭，突兀的也出現了一片暗色的物體，似是山脈的頂端，而隨著德沃商船繼續向前行駛，遇到的商船也已經多了起來。

這說明大銀盤島上的灰霧城即將到達，所有人的臉上都流露出放鬆的微笑。數個小時的航海不僅枯燥乏味，而且其中危險重重，這些習慣在海島上受到保護的旅客們，可並不像李維的水手們那樣，喜歡這時不時就會出現刺激冒險的旅途。畢竟那似是無處不在的兇殘異族，還有那同樣殘暴的海盜，都是令人值得畏懼的事情。

「李維船長，似乎發現了些小可愛。」

不過在格林大副檢查戰利品的時候，卻發現了一點驚喜，那是一個用天鵝絨製成的小巧袋子，上面還用帶有顏色的精細麻線紋出了玄奧的圖案，看樣子似乎是貴族們使用的物品。當他用手搖晃了幾下之後，那金屬互相碰撞的清脆響聲也在耳邊回蕩，不由得臉上帶起一絲微笑，伸手將這東西朝著旁邊的李維扔過去，道：「要不要當個驚喜？」

「我的大副，我可不是喜歡驚喜的年輕人。」李維伸手接住那天鵝絨的小巧錢袋，細膩溫柔的手感讓他習慣了粗糙亞麻布的手都覺得猶如握住了少女的乳鴿。同樣在耳邊搖晃了一下，他的臉上也是帶了幾分微笑，伸手將那綁住錢袋的細繩索拉開，剛想要笑著說些什麼，眼角餘光發現的那抹金黃卻讓他臉色微微一變。

不過他的面容卻很好的遮掩過去，周圍的旅客們也因為即將到達灰霧城而都湊到了船首處，沒人發現他臉上的怪異表情。李維順手將這個天鵝絨的錢袋塞到自己的口袋裡，臉上就猶如之前那樣帶著微笑，揮手對著周圍的水手們大聲道：「回去海長槍酒館輪休三天，記在我的賬上，我請客！」

「萬歲，我慷慨的船長！」

李維的話頓時引來了水手們興奮的吶喊，就算是那些船首處的旅客們也露出羨慕的表情，畢竟一個對自己下屬相當慷慨的船長可是不多見的。而那些水手們也似是嗅到了麥芽酒和蜂蜜酒的香甜，都紛紛大笑著開著玩笑道：「海長槍酒館的老闆，可是把船長當成親兒子來看，我們去一定會額外送幾杯麥芽酒的！」

而他們的玩笑話也頓時將整艘德沃商船上的氣氛引開，那些旅客們也紛紛笑著談論自己回去后的生活。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危險和機遇，但家庭永遠都是一個溫暖的港灣，而隨著灰霧城的外港越發靠近，看樣子不需要半個小時就能到達目的地的距離，都是露出輕鬆開心的笑意，也沒有了之前焦急的心態。

不過李維還是朝著旁邊不遠處的格林大副打了個手勢，同時招呼了兩個水手讓他們快速將這些堆積在甲板上的戰利品收起來。而他的目光掃了眼船舷內側排列的鯡魚木桶，也是安排了水手檢查一遍，避免有什麼損失出現在這，仔細的對走過來的格林大副囑咐道：「最好是儘快脫手，這些海魚到了中午以後，那可就不太新鮮了。」

「這些鯡魚會很快出手的，按照我們的航速計算，到達灰霧城剛好是那些魚販子們收魚，然後進入外城市集販賣的時間。」

格林大副點點頭，順手在口袋裡掏出自己的筆記本，翻看了幾頁之後也已經將計劃在心中定下。一般這種商品採購買賣都是他來負責，畢竟是專業的船長和財務人員，他在被李維召喚到這個世界之前，在地中海當也已經有了二十幾年的航海貿易生涯，比起李維這個半路出家，還是相當的專業，而且也是極為的盡職儘力。

不過對於李維來說，格林大副和船上的水手們也是值得信賴的戰友和夥伴。甚至可以這樣說，就算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朋友都背叛了他，這艘船上的水手們都會陪他一起血戰到底。這可不僅僅是平日里養成的信任，還有那固定在靈魂深處的忠誠，而且是絕對恆定服從於李維的設定。

「夥計們，灰霧城在向我們招手！」

天際而來的海風帶著船帆，已經將整艘德沃商船送到了目的地，片片浪花在礁石和岸邊碰撞碎裂，帶著悅耳的聲響似是雀躍著歡迎歸來。李維不需要望遠鏡也能看到遠處那連綿山脈的巍峨，嘴角緩緩的翹起微笑，他的目光極處已經看到了灰霧城的輪廓，笑著道：「看樣子還有幾分鐘的時間，就能通過外港那兩個丑巴巴的燈塔了！」

李維的話也引來了周圍旅客和水手們的鬨笑，不過他們也都來到船首前端，看著那極遠處巍峨的群山和如長蛇般的灰霧城城牆，臉上都帶著笑意。隨著商船壓下浪花的翻滾，他們也逐漸進入灰霧城的外港當中去，而那外港城牆上一左一右兩個燈塔，也已經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也能清晰的看到那斑駁的外表，被巨物砸開的裂痕和燃燒的灰燼。

北呼嘯海可不是什麼良善的地方，大銀盤島盛產銀礦和各種白銀製品的名聲可是在外面流傳極遠，而作為重要的貿易港口城市，灰霧城的富饒也在周圍極是有名。不管是海盜聯軍的掠奪，或是戰爭年代敵軍的進攻，油水十足的灰霧城永遠都是處於最先受敵的第一線。而外港城牆上那斑駁的戰亂痕迹，也能說明戰況的激烈。

就算是那兩個燈塔，因為是用開採自大銀盤島內的石頭打磨成長條狀，一層層壘起來的建築風格。而戰爭期間也被多次毀壞又重建的緣故，成了現在青條石為基座，燒制的磚石為中間製成，外加頂層木製結構的建築物。這看上去極不協調，但因為應付每隔四五年必會發生一次大動、亂的北呼嘯海來說，這種修起來不麻煩，而且價格便宜的燈塔還是相當適用，儘管看上去較為醜陋，但也是灰霧城市政廳一直沒有繼續改造的重要緣故。

主帆已經降下，德沃商船借著海浪和自身的慣性繞過幾艘小漁船，與另外一艘差不多的商船一同駛入灰霧城的港口，微微的嘈雜聲已經傳來，儘管看天色才不過六點鐘左右，但作為貿易集散地的灰霧城外港，也已經有大量的商船或漁船在裝卸著貨物。有些昂貴的物資要在早餐前運送到灰霧城內城的貴族家廚房和倉庫里，而灰霧城外城的集市中也要擺滿平民們採買的生活必需品，所以儘管時間還早，外港的碼頭上卻已經熱火朝天的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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