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布防
項羽和項梁二人走後不久,又有三人坐到了秦陽旁邊,這三人一副商賈模樣。幾杯小酒下肚,馬上就天南地北地海聊起來,不時居然聊到了始皇帝巡狩的場景。
「今日一見皇帝的巡狩儀仗才知道什麼叫皇家威嚴啊!」
「是啊,那排場,嘖嘖……。」
「我看啊,光護衛的馬隊騎士就足足有五千人。」
「就是,還有那個什麼連弩陣,臂張弓,夠嚇人的啦!」
「你們說這樣的防衛,皇帝前些年第三次出巡在博浪沙竟然還差點遇刺,那張良不簡單啊。」
「噓,這話也是你說的?小心禍從口出啊。」
「對,對。我們就是看看而已,那些不是我們該管的事。也許皇帝晚上就能到清河附近了,說不定到時候我們還能再去看看呢。」
……
旁桌的秦陽笑了。他覺得自己這壺酒絕對沒有白喝,不但偶遇了項羽,獲得了這個潛在對手的第一手信息,還基本上弄清楚了始皇帝車駕現在的確切位置。據這三人所說,皇帝車駕晚上就能到棗園,秦陽估計了一下皇帝行營的前進速度,覺得現在始皇帝的行營離這裡最多不會超過六十里,也就是大約兩個時辰的行程。既然如此,秦陽決定先去看看情況,以確定自己的行動計劃。
秦陽結了帳,下樓就直往踏雪那邊而去。那踏雪遠遠看見秦陽過來,馬上就不停地嘶鳴起來,興奮之極。秦陽一見踏雪的模樣,知道它的傷勢並無大礙,當下也不再猶豫,牽出踏雪縱身上馬,順著官道往東而去。
小半個時辰,踏雪就馳出了五十餘里,來到了一座小山面前,山不是很高,但是樹木極為茂密,而且南陡北緩。原本筆直的官道在小山前拐了個彎,順著南面山腳東去,高高的山樑和寬闊的大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弓背」。山腳下還有一條寬約一丈深可見底的小溪,溪水淙淙也往東去。
秦陽一見此處地勢,大是欣喜。因為要想觀測始皇帝車駕情況莫過於這樣的地勢條件。於是秦陽決定就隱藏在小山上等候皇帝車駕的到來。他下了馬,牽著踏雪蹚過小溪,轉了一圈拐到北面山腳,看了看周圍,他發現北面全是一馬平川的荒野。秦陽心中更是大為安心,即使暴露了行蹤也可以從這裡安然撤離,畢竟習慣了孤身作戰的他安排好自己遇到危險時的退路是至關重要的。這也是秦陽在原來的那個時空可以屢屢化險為夷的重要原因之一。
秦陽在北面找了一個最為平緩的地方上了山,又在半山腰找了一處稍微平緩的地方安頓好了踏雪。秦陽在另一個時空經常在各種森林裡潛伏,對各種猛獸的出沒規律瞭若指掌,也就不再擔心踏雪的安全,只是輕輕地和踏雪耳語了一陣,要踏雪保持安靜,從兩天來踏雪的表現來看,秦陽有十足的把握踏雪能夠懂得自己的意思。之後,秦陽才獨自一人爬上了山頂,找了一處甚是隱蔽卻又視野開闊的地方隱藏了起來。山下官道情形一覽無餘,秦陽相信下面官道上即使是有一支鳥飛過他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秦陽不能確定始皇帝的車駕什麼時候會過來,但是他知道始皇帝的車駕今天一定會過來。現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等,他有的是時間和耐心。對於秦陽來說,短短几個時辰的等待是再輕鬆也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倏忽兩個多時辰過去,約莫酉時正刻,警覺的秦陽突然看見東邊的官道上先是一陣沙塵飛揚,而後一陣陣「得、得」的馬蹄聲和車輪滾過路面的「沙沙」聲還有悠揚沉雄的號聲不停地傳來。
始皇帝的車駕儀仗終於過來了。近了,越來越近了。秦陽的心中掠過了一絲絲的興奮。
山下的官道上首先是一個千騎方陣,一面將旗之後,騎士全部黑甲闊劍,沒有一支長兵器,顯然是一支真正的作戰之旅,而不是虛設排場的青銅斧鉞之類的禮儀排場。千騎方陣之後,是三十六面大書「秦」字的五色旌旗方陣,旗手全部是馬上騎士。旌旗方陣后,是一個一百輛戰車的方陣,每輛戰車肅立著十名重甲步卒,人人背負一架臂張連弩手中一支兩丈長矛。戰車方陣之後,是雙車並駛的二十輛特製的大型座車,內中全數是官仆宮女內侍等一應無法騎乘賓士的人。大型座車后,是連續九個百人騎士隊護衛的九輛皇帝御車。每個百人騎隊前一輛青銅御車,每輛御車都是駟馬架拉,九車一式,沒有任何差別,其中一輛必是嬴政皇帝的正車無疑。九隊九車之後,是一輛寬大精美的兩馬青銅軺車,八尺車蓋下肅然端坐著丞相李斯。丞相軺車之後,是兩車并行的大臣座車十餘名大臣。大臣座車方隊之後,又是一個三十六騎的旌旗方陣,旌旗方陣之後,是殿後的一個千騎方陣。一個將官模樣的人(秦陽估計這人是衛尉楊端和)身著黑色斗篷,懷抱令箭,從容策馬行進在騎陣的最前方。也就是說,嬴政皇帝的這支巡狩車騎沒有一個人步行,是一支真正能夠快速啟動的皇家巡狩之旅。
始皇帝的車駕儀仗行進速度確實比較緩慢,通過這個山口足足花了近半個時辰。這讓秦陽好好地看了個夠。只是他覺得始皇帝的車駕和護衛馬隊威嚴有餘,但是卻並非毫無破綻,比如只看見車駕過來而沒有派出斥候隊到周圍探查,如果有危險不知他們該如何應對?其次車駕行動太過緩慢,隨從侍婢過多,如果有敵來襲,這就是致命的累贅;再者,護衛穿著多為甲革皮胄類,各式車蓋窗帘又均為綢布,如果遇到火攻,那結果可真難想象。這些都讓秦陽有點不解,在他看來這楊端和用兵還是有些許欠缺,可他卻不知道楊端和心中深深的無奈。
戰國末期要說將領用兵,秦陽最佩服的就是王賁和李牧,所以在秦陽的印象里,這個始皇帝出巡的護衛軍要是由王賁或者李牧領軍就應該不會有此疏漏。想到這王賁和李牧均已不在人世(注),秦陽心裡不禁浮起一股濃濃的惆悵。「天妒英才,夫復何言啊!」秦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秦陽一直等到始皇帝的儀仗隊全部過完又慢悠悠地遠去,這才悄無聲息地下山,騎著踏雪遠遠地跟在了皇帝儀仗後面。他想,既然防衛並不是無懈可擊,那麼自己就一定有機會。
秦陽有這個自信,也相信自己對機會的把握絕對比那項羽要略勝一籌。他現在等的就是一個能在皇帝車駕宿營時出現的潛入最佳時機。
亥時初,只是稍有些殘缺的明月毫無遮隱地掛在天上,照得整個大地秋毫畢現。正在尋找宿營地的楊端和發現離官道不遠的地方有條小河,小河旁一大片無人耕種的土地荒蕪著,長滿了齊腰深的雜草。荒地的東側有一小山丘,山丘上一片小樹林,林子雖小卻樹木茂密,荊棘叢生。
總司始皇帝行營防衛的衛尉楊端和打馬四周轉了一圈,沒有發現有什麼疑點,便決定今天晚上就在此宿營了。雖然他也知道這不是很理想的宿營地,但是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因為按照丞相的行止指令,每天要宿營兩次,時辰也是定好了的。雖然楊端和對丞相李斯在皇帝陛下病重的情況下下達的指令有所疑惑,但是他還是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幾千人的隊伍緩慢行進,一天也就走個**十里,到時辰宿營時不一定就剛好遇到有水有草的地方。大熱的天,人一天不吃東西沒有關係,要是一天不喝水可還真有點難受,況且還是上萬人和馬的飲水問題。即使在途中像早兩個時辰那樣遇到了水源,為了保持隊形也不能隨意地去取水,而原來的水早就用光了。所以昨天晚上從清河出發到現在絕大部分人都已經整整一天沒有喝到水了,這些人沒有誰不是口乾舌燥地渴得厲害的,戰馬就更不用說了。再加上護衛兵士人人甲胄在身,劍不離手,宿營時要守衛,前進時又要時刻保持警惕,一天暴晒下來,汗水早就將甲胄、內衣浸了個透濕,實在是身心俱疲苦不堪言。現在好不容易遇到個有水有草的地方既可以給兵士們解解渴洗洗澡,又可以給戰馬吃吃草喝喝水,素來以愛兵著稱楊端和實在找不出理由來讓自己另覓宿營的地方。
隨著楊端和的一聲令下,宿營的號角響徹夜空。秦軍畢竟不虧為訓練有素的百戰雄師,頃刻間就在楊端和的統領下在離小樹林不遠的地方將皇帝和大臣們的行軍大帳布設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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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關於李牧的死還存在爭論,在歷史上沒有確切的證據能夠證明李牧是死於郭開之手,不排除李牧離軍避禍的可能。所以請各位朋友允許涵語在本書中讓這位絕世名將出來亮亮相。後面會有與李牧相關的章節出現,還請各位親們不要奚落涵語杜撰歷史。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