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顧難安(174)
一顧難安(174)
「最近好嗎?」顧宜萱先開了口,攪動著杯中的咖啡,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那天我叔叔把我狠狠教訓了一頓,但我覺得我沒做錯,你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蘇岑抬起頭,淡淡的看著她。
她唇角勾著,輕輕的扯動著,已經不似三年前的張狂和跋扈,她是真的變了好多。
「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我小叔還愛著你,這幾年爺爺催他結婚,他總會找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她輕輕笑了一聲,「他還答應爺爺會給爺爺一個孫子,他這麼多年孤身一人,從哪弄個孫子給爺爺?」
蘇岑輕笑了一聲,不攜帶任何的情緒,依舊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他一向說到做到,他告訴我說,他跟楊嫻在一起。」
顧宜萱陡然一愣,疑惑的驚呼了一聲,「怎麼可能呢,爺爺是希望他和楊嫻在一起,可他沒有那個意思,而且私下裡早就跟楊嫻說清楚了……」
顧宜萱的眸轉了轉,驀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麼,抬起頭愣愣看著蘇岑,而蘇岑也以同樣的眸光看著她,驚詫而不可置信。
顧宜萱抿了抿唇角,低低的笑了,「從一開始楊嫻就知道你和小叔之間的事,那時候爺爺不同意小叔和你在一起,楊嫻就幫著小叔糊弄爺爺。」
她看了一眼蘇岑漸變的臉色,「你可能沒關注過國內娛樂圈的新聞,楊嫻有男朋友了,已經開始談婚論嫁了,不是小叔……」
蘇岑臉色白了白,接著轉青,最後徹底黑了下去。
又騙她……她都把話說的那麼明白了還騙她?她就那麼好騙么?
顧宜萱看著她此時的樣子抖了抖肩,又低低笑了一聲,道「爺爺最近身體不太好,你去看看他吧,他其實很喜歡你。」
蘇岑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她臉上並沒有什麼神情,但蘇岑依舊看得出她眸中的落寞。
蘇岑唇角呡了一下,「顧宜萱,你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跟我說話的?」
顧宜萱抬頭,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隨之恍然的笑了,又叫了一份蛋糕,「其實我挺怕的,我有時候也在想,如果你是我這樣的性格,或許我早就沒機會坐在這裡陪你說話了。你是和慕心黎一起長大的,如果換做是她,她不會這麼心平氣和的跟我說話。」
蘇岑沉沉的看著她,她依舊笑著,依舊攪動著手中的咖啡勺,「是因為愛吧,你愛我小叔,所以即便你恨我,但卻把這份恨意壓在了心裡。」
片刻,她直起頭看著蘇岑,「蘇岑,我欠你一條命,我會還的。」
蘇岑嗤笑了一聲,沒有答話。
服務員上了一份蛋糕上來,蘇岑眉心一蹙,胃裡陣陣酸水往外冒,她捂著嘴就向衛生間跑去。
顧宜萱愣怔了一下,站起身來跟在她的後面。
她站在洗手台前,胃裡的酸水不斷的往外冒,卻吐不出什麼。
顧宜萱站在她身旁,從包里拿了紙巾遞給她,「是不是吃壞什麼東西了?」
蘇岑愣了愣,眸光凝滯了一下,接過她遞過來的紙巾,「可能吧,我有事先走了。」
她腳步走得很快,顧宜萱站在她的後面,有些疑惑。
……
蘇岑直接去了醫院的婦產科,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距離她上一次和顧逸欽在一起已經過去了四十天的時間。
她當初車禍不僅使她沒了孩子,還讓她的身體受到了重創,但這三年來,印秦用了各式各樣的方法幫她調理,她的身體一直以來很虛弱,但……
拿到檢查結果的時候,蘇岑整個人都是愣的,腦子之中如同一團亂麻。
這算什麼?這算什麼!
在她以為可以徹底斬斷前緣的時候,她和顧逸欽冥冥中又有了牽絆。
她拿著那張檢查結果,想哭又想笑。
她在醫院待了好一會兒才回家,手指幾次停留在慕心黎的號碼上,她卻始終沒有勇氣撥出去。
她想問如果心黎面對這樣的事情會怎麼選擇?
愣了片刻,她又將手機收了回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她想,她已經知道答案了,承希和含希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她一直很羨慕心黎的勇敢,現在,她是不是也應該勇敢一回?
況且,薄家現在正是多事之秋,她不想再因為這些瑣事讓薄庭深和慕心黎之間再生隔閡。
直到印秦回來,看到她放在桌子上的報告單,她才陡然回過神來,愣愣的看著印秦。她和印秦一直有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界限,此時看著印秦情緒不明的臉,她心裡隱隱有了一絲莫名的恐懼。
許久,印秦直起頭來,將檢查的結果放在桌子上,沉沉的問了一句,「顧逸欽的?」
她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空氣中傳來陣陣逼仄,蘇岑低著頭,神色淡然,視線凝結在某一處。
半晌,她聽到印秦嘆了一口氣,接著淡淡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你打算怎麼辦?」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蘇岑,還是那句話,我希望你幸福,但顧逸欽他……」他話說了一半便停住了,接著轉身朝著樓上走去。
蘇岑直起頭,看著他有些落寞的背影。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孩子才一個多月,她甚至感覺到他的存在。
她能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她在家裡足足想了三天的時間,最終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顧宜萱的話不斷飄蕩在她的耳邊,她想,冥冥之中,她不該就這麼和顧逸欽斷了關係。
十年沒有結果又怎麼樣?他們不照樣糾纏在一起,冥冥之中,他們總有聯繫。
蘇岑叫人準備了車子,前往星瀾公寓。脖子上的項鏈像是給了她無窮的力量。
她想,她這輩子能和慕心黎成為朋友,大概是兩人都比較死心眼,都有飛蛾撲火的勇氣。
她站在公寓的前面愣了好大一會兒才上去,和她上次來的時候一樣,在按了門鈴之後沒人回應。她想了想,按了密碼。
密碼他沒換,蘇岑打開門后便直接進去了。
房間內空空蕩蕩的,男人頎長的身影立在窗前,一手插進了褲子的口袋,另一隻手端著酒杯。窗帘拉上了一半,整間屋子依舊沉沉悶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