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宗門禁地
謝無憂一時分不清楚那眼神中到底是何意,他唯一能看清的便是那眼神中此刻竟然充滿濃濃的殺意,讓他覺得不寒而慄,他再也顧不得找李明燁算賬,飛快的爬起身,向前狂奔而去。
郝瑟被謝無憂丟在原地,不明白謝無憂怎麼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跑了,剛想追去問個明白,卻見李明燁眾人身後站了一個紫衣女子,一看之下,不由魂飛天外,神遊九天,心中驚詫道:「世間怎麼可能有這麼美的人!只怕比我那些師姐當真要美上不止十倍了。」
這郝瑟倒也夠些義氣,雖然絕世美女就在自己眼前,卻也沒忘了剛剛跑了的謝無憂,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后,追著狂奔的謝無憂去了。
席慕雪眼望謝無憂消失的方向,眼眸中閃過複雜難名神色,低頭陷入沉思之中。
謝無憂獨自一人轉到後山處,心情依然沒有平復下來,想起那女子看向自己的目光,心中頓時一陣不舒服。
郝瑟當時雖然上前追他,但他一路飛奔,七轉八轉下,便沒了蹤影,所以郝瑟並沒有追上他。
他垂著頭,漫無目的的走在落劍山後山的小路上,腦海中不時閃過那紫衣女子美麗的臉龐,可轉眼間那臉龐卻又變成那雙滿是輕視鄙夷神色的眼睛,兩種影像不時變換著,讓他心情莫名的有些煩悶。
前方已是小路盡頭,已然無路可走了,他停住腳步,抬眼望去,詫異道:「我怎麼走到這裡來了!」,原來,他不經意間隨意亂走,竟走到了落劍山後山邊緣處了,再向前去便是落劍宗中宗的禁地!
自落劍宗開宗立派於這落劍山上以來,這落劍山脈深處便被列為宗中禁地,而且由於落劍宗門規森嚴,是以幾千年來極少有人進去過,傳說其中有著無數毒蟲猛獸,更何況謝無憂住在後山,與禁地毗鄰,時時可以聽到從中傳出的虎嘯猿啼聲音,好在裡面雖然看似兇險,但不知是什麼原因從未有猛獸從中出來過。
謝無憂舉目向里望去,見禁地之中在皎潔月光下,仍然黑森森的一片,巨樹參天,長草遍地,從中不時傳出夜梟鳴叫的怪響,讓人生出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
謝無憂剛欲轉身離去,忽然間他眼前一花,一絲若有若無的清香鑽入鼻中,他定睛看去,不由大吃一驚,眼前一人,紫衣飄舞,手握長劍,眼神冰冷,赫然是下午重逢那位紫衣女子!
他心中怦怦亂跳,臉也跟著紅了起來,尷尬的站在那裡,進也不能,退又不是,想要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晚風拂過沉默無言的兩人,在繞過謝無憂鼻端時,傳來陣陣讓人神清氣爽、浮動在空氣中的暗香,自是來自席慕雪身上。
皎潔月光下,席慕雪輕啟朱唇,道:「我找你,便是為了那天之事。」聲音很輕,卻冰冷而堅定,彷彿任何事情都無法改變她此刻的決定般。
謝無憂倒退兩步,急忙辯解道:「這位師姐,那天我在樹上睡著了,確實不知道你在……」這「洗浴」二字卻始終沒好意思說出口。
席慕雪自是知曉他想說什麼,冷艷的臉上隱隱透出紅暈,微微搖了搖頭,道:「那天的事,錯不在你,但無論如何我都要殺你,若是你能殺我,也儘管動手,我死了,也絕不怨你。」
謝無憂再退兩步,到了禁地邊緣處,道:「這位師姐,你……你這又是何必呢?大不了……大不了……」,他本想說大不了我也脫光了讓你回看過去就是了,但一見那女子眼神他便莫名其妙的有些心慌,怎麼也沒說出口。
席慕雪似是心意已決,再不多言,「鏘」的一聲,長劍出鞘,晶瑩剔透的劍身散發出無可抵禦的凜冽冰寒氣息,讓置身不遠處的謝無憂有一種全身血脈即將被凍結的感覺。
謝無憂知道自己絕非這女子對手,若是等到她出手,自己必定完蛋大吉,當下再不遲疑,轉過身拔腿就向禁地之中跑去,心中哀嘆:「這女子只怕是我天生剋星,否則為何每次見到她,都只有這逃跑一途?」
席慕雪見他拔腿就跑,也是一陣愕然,萬萬想不到這堂堂落劍宗中宗弟子居然連應戰都不敢,就這麼一言不發的跑了,她眼中鄙夷不屑之意更濃,緊隨謝無憂的身影追去,絲毫沒有放過這「膽小鬼」的打算。
謝無憂見那女子追來,更是沒命奔逃,也多虧這禁地之中長滿雜草及參天古木,使得席慕雪無法御劍飛行,否則謝無憂早就被她追上,而且席慕雪發出的如霜劍氣也大都為樹木遮擋住,沒有傷到謝無憂。
謝無憂一路狂奔,每覺背後寒氣及體,便有樹木被砍斷的「咔哧」倒地的聲音,心中驚懼:「這女子怎麼如此偏激?當真便要殺我。她手中之劍又是什麼寶物,怎麼這般冰寒?」他跑了半晌,仍沒能將席慕雪甩脫,心中將易不雲罵了個狗血噴頭,心道若不是那死老頭子非要給我戴上那四個鬼東西,我怎麼會這麼費儘力氣都跑不快。
背後樹木倒地的聲音卻一陣比一陣密集,謝無憂不由惱羞成怒,邊跑邊叫道:「喂!你聽著,既然你渾身上下全都被我看光了,就應該老老實實的等著嫁給我,你現在想殺我,就是謀殺親夫,你……」他說了句話,氣息一差,跑的便比剛才慢了,險些被席慕雪發出的劍氣擊中,雖然僥倖得脫,四肢卻險些被那股冰寒氣息凍得麻木了,他身形一滯,險些坐倒在地,大駭之下再也不敢多言,只是一味奔跑。
席慕雪聽了謝無憂言語,氣的緊咬皓齒,臉頰通紅,發出的劍氣一道緊似一道,打定主意非要置謝無憂於死地不可。
她雖打定主意要將謝無憂殺死,但每當她有把握將謝無憂一擊斃命之際,謝無憂總會極其詭異的閃身避開那股即將及體的劍氣,這讓她心裡暗自驚訝,莫非這少年隱藏了實力不成?
他二人此時離落劍山後山已遠,已深入這落劍宗禁地深處,周圍樹木越加繁茂粗壯,長草及膝,夜空中的一輪明月散發出的光全被樹葉遮擋,使得禁地之中顯得潮濕陰暗,一切都朦朦朧朧的只能看出大致輪廓。
謝無憂此時奔跑已久,受那四個戴在身上每個都有近百斤重的黑金鐲所累,他早已氣喘吁吁,體力難繼,雙腿不斷傳來一陣陣酸麻感覺,如同灌了鉛般沉重,而席慕雪卻由於自小修鍊,體力比一般人要好得多,更何況她體內真元充沛,因此雖然奔跑了許久,仍遊刃有餘,如此一來二人間的距離便越來越近,眼看就要將謝無憂追上,席慕雪此時也不急於出劍砍他,免得由於出劍時奔速減慢,讓他又跑遠了。
謝無憂正暗叫糟糕,心中惶急間,一時沒留神,腳下似是被長草之中的一件軟軟的東西絆了一下,頓時「啊」的一聲,驚叫著向前飛跌開去,「蓬」的一聲趴倒在地,姿勢甚不雅觀,他急速翻轉過身,彷徨時眼光一掃覺得離他不遠處似是有一處空曠地帶,黑暗夜幕下似是有一座極大的建築物孤零零的立在那裡,只是他現在身處險境,也沒時間去細看,只是轉過身來,以雙手撐地,尚未站起身來,席慕雪已追到了眼前,她緩緩走了幾步后,在謝無憂身前不遠處站定,一雙冰冷眼眸在黑夜中發出清冷的光,看上去就像主宰凡人命運的女神。
謝無憂眼中忽然閃出驚恐之極神色,一雙眼卻看向席慕雪身後,驚叫道:「小心後面!」
席慕雪微微皺眉,道:「死到臨頭,還想耍花樣!」,話音剛落,一陣中人慾嘔的腥臭氣息伴隨一陣狂風向她撲來,席慕雪反應神速,也不往後看,雙足發力,身子箭一般向前躍出,到了腥風難及處才轉過身來,定神看去,臉色不由一變。
只見自己方才站立處,一條水桶粗細的白鱗巨蟒正昂首吐著猩紅的信子,一雙森然巨眼發出陰冷嗜血的寒光,看著自己,撲簌簌一陣響聲過後,長草被碾的攤倒在地,蛇頭旁邊居然又有一條蛇頭豎起,大小形狀與先前那條蛇一般無二,與它一上一下分別盯著兀自躺倒在地的少年與自己,兩對蛇目中滿是陰冷光芒,顯然是把自己與那少年當成可口美食了。她又轉眼望向謝無憂,這少年明知自己要殺他,又為何要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