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09
接過那些單詞表,蘇崇禮關心的只有一件事:「我背完這些單詞,就能打敗孫嘉樹嗎?」
「……」
比起打敗孫嘉樹,你先想著怎麼考試及格行不行?!
因為他的這個願望實在難以實現,裴月半連大餅都沒法給他畫。她只能說用很肯定、很有信心的神情朝他點頭:「說不準呢!」
蘇崇禮立馬就有了鬥志,拿著單詞表就跑到辦公桌前,開始挑燈夜讀。
但也就十幾分鐘,裴月半到廚房煮了杯咖啡,回來時,蘇崇禮已經從腰背挺直變成了彎腰趴下,下巴搭在桌面上,盯著那些單詞眼神發飄,手還不自覺地拿著筆在草稿紙上畫圈圈。
聞到咖啡的味道,他突然直起腰,轉身用下巴抵著椅子沿,甜甜笑著在臉邊舉起手:「我也要一杯!加焦糖和香草糖漿,還要好多可可粉!」
裴月半看著他期待的笑臉,也捧著杯子,梨渦甜甜地回應他:「這幾天除了白開水,什麼都不能喝。醫生說的。」
蘇崇禮的笑瞬間就沒有了。他生氣地盯住裴月半,板著臉,鼓了鼓腮,最後「哼」了一聲轉了回去,抓起單詞表走到床邊,倒進床里舉著單詞表,面朝上仰著臉看。
當裴月半幫他把白開水放到床頭櫃的時候,他瞄了她一眼,故意大聲地朗讀:「vicious!邪惡的!惡毒的!兇殘的!墮落的!」
裴月半面不改色地把水杯放下:「evil、wicked、sinful、savage、cruel」。
說完,看蘇崇禮茫然的睜著眼,她挑眉:「愣著幹什麼?vicious的同義詞,拿筆在旁邊記上。」
蘇崇禮爬起來坐到床邊,悶悶不樂地低著頭,再也沒有出過聲。
……
又過了不到一個小時,蘇崇禮在床上也呆不住了,翻來覆去地換著姿勢,用筆不停地在單詞表上划拉。裴月半就回房間拿了個充電器,一回來,蘇崇禮已經把那沓單詞表蓋在臉上、四平八仰地睡著了。
她走到床邊拿起單詞表,一下子就看到了他張著嘴、小聲小聲呼著氣的睡臉。嘴唇嘟嘟的,表情可愛到不行。
她收回想推醒他的手,看了眼他露出一小片的肚皮,默默地給他蓋了條薄被。
戳了戳他嬰兒肥還沒褪凈的臉頰,看他不舒服地皺起眉,裴月半心情很好地笑了下,收拾好單詞表準備回屋。但視線落到單詞表上,她的腳步就停住了。
一共10張紙,每一張都被畫上了小倉鼠,就是蘇崇禮在微信聊天里最喜歡用的那種表情包圖。
……
裴月半把單詞表重新整理好,放到書桌上,然後拿著Pad回到床邊,把Pad的鬧鐘定成了明早的4點50,又不斷添加了5點、5點10分、5點20分……隔10分鐘設一個,一直設到6點才停下來。
接著,鈴聲換成孫嘉樹主唱的樂隊搖滾。
音量調到極限最大。
最後,她把Pad放到蘇崇禮的枕頭邊,朝還在呼呼睡著的蘇崇禮溫柔地道別。
「晚、安。」
第二天一早,裴月半6點準時起床,剛喝了半杯溫蜂蜜水,她的門就被很用力地敲響了。
裴月半邊喝著剩下的半杯蜂蜜水,邊不急不慢地走到門前,把門打開,外面果然是臉都沒洗的蘇崇禮。他抱著Pad來興師問罪,氣到眼神都變得惡狠狠。但是他剛睡醒,眼睛都還被揉得發紅,頭毛亂糟糟的,衣服褲子也皺巴巴的,腳底還穿著雙拖鞋,一點都不讓人害怕。
「謝謝!」裴月半感謝地把Pad接過來,「我說我怎麼找了一晚上都沒找到,原來在你那裡!」
她晃了晃手裡的杯子,笑著問他:「蜂蜜水喝嗎?很甜的。」
「……喝。」
蘇崇禮是被每隔10分鐘響一次的刺耳鬧鐘吵起來的,神智完全不清,聽聲音都覺得耳朵里有回聲,很輕易就被裴月半的兩句話哄了進去。
懵懵地喝了一杯蜂蜜水,他的困意又捲土重來。他閉著眼睛,含糊不清地跟裴月半說:「餓了。」
一臉「我要吃完飯回去補覺」的意思。
裴月半把杯子放進水池泡好,然後回頭:「先去換衣服跑步,跑完以後再吃飯。」
「嗯?」
蘇崇禮遲鈍地扭過頭,但眼睛還是困得睜不開。
他幾乎是半睡半醒地問,腦袋還歪了一下:「跑步?」
「你昨天不是答應要為了年底的雜誌開始鍛煉嗎?」裴月半巧妙地把這件事說定了,「還有你看這些。」她走到書架前,抽出幾本厚重的彩版雜誌,堵到蘇崇禮眼前。
她手裡的拿著的是以孫嘉樹為封面的時尚雜誌,他如獵豹般弓著身子撩起上衣,露出緊實有力的腰腹肌肉,加上畫面的光調暈染,油墨的圖騰,僅僅透過照片,就能強烈感覺到那種男性獨有的、讓人血脈噴張的力量。
「我這幾天不是在給你制定作戰計劃嗎?所以就查了非常多和孫嘉樹有關的新聞,還買了很多雜誌。內涵什麼的先不說,你想打敗孫嘉樹,至少體格得和他一樣才行。」
聽到裴月半一直在為他做作戰計劃,蘇崇禮頓時就不好意思再犯迷糊了。
他撐起眼皮,看著裴月半不經意晃在他眼前的「八塊腹肌孫嘉樹」,還有孫嘉樹和姜凌波被媒體拍到的一組親密照片,停了一會兒,突然氣鼓鼓地挺了挺胸脯:「那你等我!我回去換衣服!」
不就是跑步嗎?他才不會輸給孫嘉樹!
裴月半見他跑出去,彎著嘴角把雜誌塞回了書架。
果然,孫嘉樹就是吊在他跟前、催著他走的胡蘿蔔,百試百靈、異常好用。
~
沿著海濱大道,吹著海風,裴月半邊跑,邊給蘇崇禮講著呼吸和節奏。
開始時蘇崇禮還能三心二意地邊跑邊逗逗路邊的狗,但是回程的時候,他就完全不行了。大口喘著氣,整個人虛脫了一樣,跑兩步就彎下腰,用手撐著膝蓋緩半天。
幾乎連汗都沒怎麼出的裴月半站在他前方,一臉嫌棄地看著他。
蘇崇禮虛弱地伸出手:「水……」
「嗓子裡面……有血味……」
忍住。裴月半拚命地把嘴角翹起來,擰開水瓶遞給蘇崇禮:「沒事,慢慢來,第一次都這樣。」
她為了遷就他,已經選了最好跑的平地,她本來還想往海邊的山上公園跑一圈呢,清晨的林蔭山路跑起來肯定特別舒服。
真、沒、用。
連拉帶拖把條型果凍狀的蘇崇禮弄回酒店,看著他趴在床上、跟條鹹魚似半死不活的樣子,裴月半的眼神慢慢移到了他的后腰。
這點運動量都受不了,估計腰也沒什麼勁吧。18歲的陽光和朝氣都去哪兒了?
她垂下手,攥拳用指骨節狠狠地碾了一下他的后腰。
「疼QAQ!」
蘇崇禮後仰著彈了一下,然後撥開她的手,有氣無力地哭訴:「我本來每天游泳就渾身疼,腿也疼、胳膊也疼,你還讓我去跑步……」
這點裴月半倒是沒想到,她是鍛煉習慣了,但蘇崇禮一直懶得能坐不站、能躺不坐,全身每個關節都在喊著「缺少運動」,前幾天每天的游泳練習對他來說也算是高強度的訓練了,現在應該正是渾身酸痛的時候。
她的手按到他的肩頭,用力地捏了兩下。
「疼!!!」這次徹底是嚎叫了。
肩頭好硬。看來還真是累得不輕。
「忍著點,我幫你稍微捏一捏。」
她在俱樂部里,成員間也經常會互相幫忙做一些緩解肌肉疲勞的按壓,她還挺熟練的。
但蘇崇禮的身體狀況已經出乎了她的預料,她把他的胳膊抬起來活動了一圈,他的骨頭居然在不停地「咔」、「咔」、「咔」。
……
換一個胳膊。
「咔」、「咔」、「咔」。
……
……
被裴月半連敲帶打的,蘇崇禮開始疼得把臉捂在枕頭裡才能忍住不叫出來,眼睛裡面濕漉漉,但後來他慢慢覺得不那麼疼了,就開始舒舒服服地裝起大爺。
「左肩膀再按一會兒。」
「不是那。再往下。」
「可以再使點勁。」
「嗯嗯,就是這兒。」
「……」
裴月半看他舒坦地又攤成條型果凍了,手一收:「等會兒。」
說完,回到房間拿了一摞的膏藥,趁蘇崇禮渾身癱軟無法反抗,直接掀開了蘇崇禮的上衣,撕開「啪」地貼到蘇崇禮肩上背上腰上,藥膏的味道頓時衝進蘇崇禮的鼻子里。
「光捶背有什麼用?」裴月半看他要皺眉,搶先說,「我剛剛跟昨天的陳老大夫聯繫了,他說你要是覺得貼膏藥不舒服,他可以過來給你拔個火罐。」
「火、罐?」蘇崇禮抿抿嘴,把抗議的話咽了回去,「膏藥挺好的。」
他整理好衣服,小聲重複:「真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