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不去的從前是什麼顏色的(四)
但是,她的固有的日常是不會這麼輕易的改變的。
如果抱有僥倖的想法是不可能存活下來的。
她這麼確信著。
懷著這項想法的她沒有發現,在她的身上,什麼東西正在漸漸地改變著她。
而這些改變隨著時間,正在慢慢地吞噬著小野獸的草原。
一個人內心的齒輪是無法輕易停止的。在他那不帶任何意志,如水母般飄飄蕩蕩的深層意識之中,逐漸歸納出了一個解決方案。
既然不能隨便與他人產生爭執,那就創造出一個不會產生爭執的環境。
只要自己擁有夠強大的力量,讓他人認為與自己起爭執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就行了。
只要自己不單單隻是「最強」,而是「絕對無敵」。
或許這麼一來,將可以不再令他人受傷,也可以不再令他人感到恐懼。
那麼到了最後,她也不必總是擔心著突然之間傷害到那個總是能逗樂內心的那隻小野獸的少年了。
她那傷痕纍纍的內心如此期待著。
但就這樣……走到了那些惡魔們所期待的道路上。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每天早上睜開雙眼,微微蓋住雙眼的髮絲變成了白色。從鏡子裡面望過去,自己的雙眼透著詭異的紅光。
這些改變都在不經意之間深入了她的身體。
不過她還可以這樣安慰自己,至少還有人認同這樣的自己。
在昏暗的教室里,同樣白髮的少年走了過來、
「每天的散步,走啦。」
自己依然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已經習慣地站起身來,然後被少年一把拉住自己的手腕。
特別的觸感。
當少年的手抓著自己的手腕的時候,心裡總是會想起這個辭彙。
在自己可以記憶的時間開始,就很少有人會這麼帶著自己走路了。
小野獸歡快地叫著。
可是……那個下午,一切都變了。
少年遲遲沒有邁開腳步。
她疑惑地抬起頭,卻感到自己的手臂上流淌著濕濕熱熱的液體。而那個位置,正是少年握住的她的手腕。
紅色的……液體。
她愣愣地看著那紅色的液體順著自己的手掌墜落到了地面之上。
她的身上沒有一點傷口。
這並不是她的血液。
「啊啊哈,今天早上劃開的傷口又裂開了啊……真是的……哈哈。」
少年訕笑著,收回了他那隻變得血肉模糊的右手。
什麼東西狠狠地打中了眯著眼歡叫著的小野獸。
但是少年的左手再一次抓住了自己。
「走啦,不要在意這點小事,沒事的。」
沒事的。
沒事的。
可是為什麼少年金色的瞳孔顏色變得越來越淡,變得接近了白色?
在她的眼裡,一直會微笑著的少年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個人帶著難受的氣息。
不知怎麼的她覺得周圍的空氣變了。
一切都好像帶上了灰濛濛的顏色。
她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
少年依然微笑著,但是她清晰地看見了少年臉頰上劃過的汗水,一點一點地滴著。
「你……做了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的聲音裡面帶著顫抖?
自己在害怕。
對,是在害怕,害怕那個殘酷的答案。
「什麼?」
少年疑惑地歪了歪頭,但是可以確信的是,他的笑容裡面帶著勉強。
「不、不,不是你做了什麼……而是我做了什麼……」
她向後退著,不住地搖頭。
少年想伸出手再一次抓住自己。
「不要過來!!!」
她尖叫著。
一切都已經很清楚了。
自己的能力終究還是傷到了這個人。
「不要過來!!!你在用你的能力吧??第一次帶我去的時候也是吧!!所以才會沒事的……」
少年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
他的動作宣告了一切的完結。
……這不是早就已經預見了的答案么?沒有人……沒有人能夠避去自己全身的倒刺。
一開始少年能夠維持很久……但是,自己的能力也在不斷地增強著,直到……少年無法將其輕易地「抵消」。
她向後退著。
「怎麼會呢……」
少年還是在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沒事的,還是會和平時一樣的……」
「不要再過來了!!!」
她尖叫著把手放到了身後的欄杆上。
欄杆的一部分鐵杆飛了出去,飛向了少年的腦袋。
「碰」的一聲,金屬撞擊到骨頭的悶響,鐵制的欄杆砸中了少年的額頭,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
鮮血,更多地鮮血流了下來。
少年獃獃地站立著,手還保持著伸出來的動作,身體卻僵住了,沒有一點動作。
夠了,夠了,已經夠了。
手插進了自己的純白的頭髮之中,鮮紅的雙眼就這麼瞪著呆愣的少年,她的嘴角咧成了一個巨大的弧度。
「不要這樣……」
少年的嘴唇輕輕地動著。
但是她粗暴地打斷了少年的話語。
「我現在是「一方通行」!!!不準,你再靠近了!!不然就殺掉你!!!!!!」
話語化成利劍狠狠刺進了小野獸的心窩之中。
已經沒有它再存在的必要了。
因為,
我是——
一方通行。
***
遙遠遙遠的過去,幻空記得有個女孩站在離自己十步之遠的地方,不知因為什麼原因不斷縮小的鮮紅瞳孔瞪視著自己。
而自己的視線則是被紅色的簾幕漸漸地覆蓋了,模糊的世界里,聲音是格外的清晰……
自己好像還伸出了手,試圖呼喚這女孩的「名字」。
但是沒有成功。
「我現在是「一方通行」!!!!!!!!」
不對,她不是叫這個冷冰冰的名字……
她明明有著普通的溫暖的女孩子的名字……
三個字的名,組成一個好聽的音節……
Yuriko....
他心裡這麼呼喊著。
suzu-ka......yuriko........
反覆著呼喊……
但是,在眼前的女孩嘶吼的一個瞬間,像是她的聲音帶走了所有的溫度,讓空氣變得冷得嚇人。
喉口像是被凍住了一般,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他發現了……女孩那曾經凌亂著的黑色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和自己一般的令人厭惡的白色頭髮……
那原本應該是普普通通的黑色瞳孔,卻成了如同蝙蝠一般猩紅的顏色。
這不是她……
不是……
……在那個午後,女孩死了。
活著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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