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計劃

靜心齋李世民的書房裡，李世民盯著桌子上攤開的密函，馬嘯密報趙有義拉攏胡人失敗后，就在晉州以朝廷的名義收購兵器並大量購買糧草，看來他是真的決定背叛朝廷了，李世民又想到剛才偏廳里憤怒的凌蘇兒，她被送來果然是有目的的吧。拉開抽屜，雙蝶玉佩正安靜的躺在一疊書上，趙有義如果被定為叛國罪，那麼他全家重則被株，輕則發放，無論哪種可能趙靈兒作為犯人的女兒都躲不掉，而自己也救不了她，李世民啪的關上抽屜，然後重重的靠在椅背上，「安福！」

「王爺！」安福推門進來看見李世民滿臉的倦色，「王爺，您不舒服嗎？要不要我請郎中過來？」

李世民無力的擺擺手，「去梅香居通知四婢，說我今晚過去。」

凌蘇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白天的事情，完全睡不著。她起身走到外面的迴廊上坐下來，今晚的月亮很圓，皎潔的月光把院子里鍍上一層銀白，看見隔壁春梅和鴛兒的屋裡沒有光亮，她們也睡了吧。凌蘇兒站起來，順著迴廊慢慢的走著，一路上避開有光亮的地方，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木門虛掩，凌蘇兒遲疑了一下，推門走了進去。鵝卵小道兩邊都是茂密的植物，斑駁的樹影投在地上，凌蘇兒心裡不禁有點害怕，這裡是什麼地方？正考慮著要不要回去，一陣淡淡的花香引起了她的注意，櫻花！這個園子里有櫻花，凌蘇兒再也不遲疑的朝著鵝卵小徑的盡頭跑去。

冬竹走進書房就看見李世民在看書，「王爺，燈籠已經掛好了，秋蘭和夏菊到廚房拿酒菜了，您要不要先去賞花？」冬竹就像一株冬天裡的竹子，美麗卻滿身的清冷。

「好！」李世民放下手裡的書，起身剛想出門，就看見一臉驚喜的跑進院子里的凌蘇兒，他愣住了，她為什麼會來這裡？

「好漂亮！」顧不上去看屋子裡是否有人，凌蘇兒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櫻花林吸引了，她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有那麼大片的櫻花林。櫻花樹上掛著很多燈籠，柔和的燈光照亮了櫻花樹上盛開的朵朵櫻花，一陣微風吹過花樹下下起陣陣花雨，凌蘇兒揚起臉感受著花瓣拂過臉頰的輕柔觸感。

她好美！李世民的目光包圍著凌蘇兒，潔白的紗衣，飄舞的黑髮，再加上漫天飛舞的花瓣，他不由得看痴了。

「看到櫻花又會讓她想家吧。」春梅溫柔的看著滿臉沉醉的凌蘇兒。

冬竹冷冷的看了一眼春梅，春梅臉上的柔和讓她的心一沉。

想家？李世民的眼神又陰鬱了，如果她不是趙有義的女兒該多好！

櫻花的芬芳，又勾起了凌蘇兒對家的思念，可是更多的是讓她想到白天的事情，趙靈兒的母親，李世民的戰略圖，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既可以救趙靈兒母親的性命，又不會讓自己丟了性命？凌蘇兒的臉色凝重了，花雨中緊緊的抱住自己的雙臂。

「冬竹，你和秋蘭、夏菊從明天開始暗中監視趙靈兒。」看著凌蘇兒逐漸沉重的表情，李世民沉聲吩咐。

「是！」冬竹依舊冷漠，可是看見春梅微變的臉色，她的心沉的更厲害了，春梅你忘了六年前的痛了嗎？

「喂，你是誰，不知道這裡是禁止進來的嗎？」夏菊訓斥的聲音打斷了凌蘇兒的沉思。

轉頭看見提著食盒的一個穿著鵝黃色衣衫梳著雲髻和一個穿著白色衣衫同樣雲髻高盤的女子正滿臉警惕的看著自己，凌蘇兒突然感到一陣恐慌，看兩個女子的衣著都不是秦王府里的丫鬟，她不小心闖到不該進的地方了嗎？「對不起，我不知道這裡不能來。」凌蘇兒小心的道歉。

「不知道這裡不能來？」夏菊打量著凌蘇兒的裝束，睡衣外面只穿了一層紗衣，秦王府的丫鬟都必須穿統一的衣服，整個秦王府里除了她們四婢能自由著裝外，就只有一個女人了，夏菊驚訝的看著凌蘇兒。

穿鵝黃色衣衫的女子的打量讓凌蘇兒很不自在，她看見穿白衫的女子突然滿臉驚訝的附在鵝黃色衣衫的女子耳邊低聲說著什麼，鵝黃色衣衫的女子滿臉的驚訝變得厭惡，「你不會是故意闖進來的吧？」

「對不起，我真的不故意的。」

閉眼不再去看滿臉驚惶的凌蘇兒，李世民站到窗戶後面，不讓凌蘇兒看見，「春梅你出去吧。」

「是，王爺！」春梅急忙向凌蘇兒走去。「小姐，你怎麼在這裡？」

「春梅？」凌蘇兒正考慮怎麼辦的時候，看見春梅從屋裡走過來，心裡不禁高興起來。

「這裡是哪裡？」凌蘇兒轉頭去看春梅走來的屋子，門口站了一個滿臉冷漠的女子，凌蘇兒愣了一下，可是很快又高興起來，「幸虧你在這裡，我不知道這裡不能來。」

凌蘇兒的無助讓她心疼，春梅溫柔的拉住她的手，好涼的手，「我們該回去了，這裡沒有王爺的命令是禁止進來的。」

沒有李世民的命令不能進來？凌蘇兒看了一眼春梅，春梅還有另外三個女子穿的都不是秦王府里丫鬟的服飾，她們到底是誰？這裡又是哪裡？

「趙小姐，你怎麼在這裡？」四月十五是皇叔的壽辰，李世民去賀壽，很晚才回府，一進靜心齋就看見凌蘇兒坐在書房門口的石階上。

「你回來了！」凌蘇兒急忙站了起來。

「進來吧，安福，倒兩杯茶來。」李世民在書桌前坐下。

凌蘇兒打量著李世民的書房，內外兩間的套間，外面有兩排椅子還有茶几，看上去像是平時見客人的地方。裡間和外面只用帷幔隔開了，但是裡間滿滿一書架的書，就是桌子上都是書和公文，書房裡連只瓷器都沒有，還有一個內室，看見內室里的軟塌，是平時睡覺得地方吧。凌蘇兒的眼睛又溜到李世民背後的牆上，牆上貼著寧靜致遠四個大字，字體蒼勁，一看就知道是寫字的人氣度不凡。「那個字！」凌蘇兒指了指李世民背後。

李世民回頭看著自己寫的字，又轉頭看凌蘇兒，她自從進屋就一直在打量著書房。

「是你寫的？」凌蘇兒猜測著。

「唔！」李世民輕輕的點了點頭，「趙小姐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嗎？」

看見李世民滿臉的倦色，凌蘇兒有衝動過兩天再說，可是她不能再拖了，把鴛兒送走後，她就可以放手去做，到時候即使她被抓，也不會拖累鴛兒。「我想送鴛兒回幽州可以嗎？前幾天趙府來人的時候說我母親身體不好，我很擔心，想送鴛兒回她身邊照顧她，可以嗎？」

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看了凌蘇兒一眼，把自己的貼身丫鬟送走，她要做什麼嗎？「趙小姐孝順父母，我沒有什麼不能答應的，只是鴛兒自小跟在小姐身邊，一但被送走的話，趙小姐會不會不習慣？」

「沒關係的，我習慣一個人了，再說我身邊還有春梅，可以嗎？」凌蘇兒急切的問。

凌蘇兒焦急的神情讓李世民更加相信她有什麼計劃，他緩緩靠回椅子上，「既然趙小姐無所謂，那就送回去吧。」

「謝謝你。」

「不知道準備什麼時候動身？」

「明天吧，明天一早就讓她走！」凌蘇兒不假思索的說，李世民的臉色更陰沉了。「安福，去跟李叔說明天清早安排人送鴛兒回幽州。」

安福剛端來熱茶，就聽見李世民的吩咐，看了一眼滿臉輕鬆的凌蘇兒，「是，王爺！」安福若有所思的出去了。

「你是一個好人！」凌蘇兒端過茶几上的熱茶遞給李世民。

李世民沉默不語，凌蘇兒又看了一眼寧靜致遠那副字，「李世民，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吧！」李世民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凌蘇兒。

「你想當皇帝嗎？」

李世民盯著凌蘇兒，想從她臉上看點什麼出來，可是凌蘇兒的表情很平靜，良久李世民才緩緩出口，「我不想當皇帝，只要大唐強盛，百姓安居樂業就行了。」

凌蘇兒不以為然的笑笑，可是你最後會當上皇帝的，大唐也在你的治理下，變成一個強國，她在心裡默默的說。「那你覺得是國家重要還是個人的幸福重要？」

「國家重要！」李世民斬釘截鐵的回答讓凌蘇兒露出笑容，李世民懷疑的看著凌蘇兒。

「最後一個問題，在唐朝叛國罪會受到什麼懲罰？」

李世民久久的看著凌蘇兒，凌蘇兒平靜的和李世民對視，很久，李世民嘆了口氣，「叛國罪的話，重則全家株連，輕則男丁斬女眷發配邊疆。」

這麼嚴重？凌蘇兒的臉色變了變，趙有義難道不知道叛國被發現會怎麼樣嗎？他難道都不在乎全家人的性命嗎？凌蘇兒的臉上有了一絲陰沉，「我要走了，謝謝你！」

「你不告訴我原因嗎？」看著凌蘇兒的背影，李世民沉聲問。

「只是好奇！」凌蘇兒笑了笑，開門出去了。

只是好奇嗎？李世民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