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11.第十一章

?要的是命

老頭子在膝蓋高的門檻上坐了下來,一腳踩在門檻上,一腳翹著,雙腿交疊。坐姿洒脫,看起來好不愜意。

他的手上還拿著一個手掌大小的酒罈子,罈子與酒肆擺置的那些普通罈子有所不同,通體水銀色。罈子裡邊裝著的也不是酒,而是一種水狀的東西,無色無味。

老頭子就拿著那巴掌大的酒罈子,仰高著脖頸,喝了幾口,才挑高了眉頭,緩緩說道。

「實兒,你這個不成性的,要睡到幾時方可?」

末了,還搖了搖頭,輕嘆了一聲。

李芡實一雙眸子因為驚嚇,眼珠子幾乎快從眼眶裡蹦了出來。她動作僵硬,頭極其艱難地扭向床側,瞅了瞅一眼床邊站著的人,又硬生生地掰著自己的頭看向老頭子。先是像啞巴一樣,指了指那鬼魅狀的黃老太,不住地朝老頭子比了比手勢。最後,在老頭子不耐煩地一眼瞪過來,李芡實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結結巴巴地說道。

「老頭子……這……這個是……是鬼嗎?」

李芡實從衣服里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頸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一般,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且說話有聲無氣,話尾帶著顫音。

李芡實的性子本來就不大膽,何況是接連幾次遇上這些詭異的東西,她能不嚇得尿床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可是,即使她現在再正常,再來幾次,李芡實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命活下去了。

老頭子輕笑了一聲,朝李芡實點點頭。

緊接著,李芡實又問了一個問題。

「老頭子,你用什麼東西捅醒我的!」

李芡實抱著自己已經鮮血淋漓的右腿,在她的腳掌中心赫然冒出了一個血洞,正不住地往外流血。驚恐過後,李芡實才終於因為疼痛不已發覺了傷口。

她瞪著老頭子,老頭子卻朝她努努嘴,示意她看向床尾。

李芡實疑惑地望過去。這一看,差點被氣暈了。

床尾赫然扔著一把短刃,那是老頭子號稱削鐵為泥,連金絲護心鐵甲都能穿過的短刃啊,竟然有一天用在她的腳上。

「不捅你一刀,估計你我二人再相見的時候就是在閻王殿了。」

老頭子收起了手中的酒罈子,從門檻上站了起身,不慌不忙地往李芡實這個方位靠近。

老頭子姓秦,鎮子里的人都尊稱他一聲秦師傅,年輕的時候是個大美人,老了的時候面容也不難看,雖然皺紋不少,臉皮乾癟沒肉,但一笑一怒都隱約帶有些許說不出的風情,令人挪不開眼。

鎮子里的人都不知道這位秦師傅是以什麼為生計的,只知曉他常年不在府中,只有李芡實知道老頭子暗地裡在干一些不可被外人所知的勾當。

老頭子不是風水先生,也不是算命的,但他持有八卦鏡,兜里裝滿黃符,會在府里放上幾個棺材,然後又在某一日的晚上棺材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李芡實曾經問過老頭子,問他到底是何人,問他棺材的去向與用意。老頭子卻只會告訴她,他腳踏陰陽兩界,有些事情不是他不說,而是她不能知曉,會被雷劈的。

說這話的時候,老頭子幾乎是似笑非笑,半開玩笑。

李芡實覺得被老頭子捉弄了,時間久了,她也漸漸學會不去問老頭子了。

然而,現在李芡實看著老頭子走向她,還從床尾拎起那把短刃,望向黃老太之時他帶著殺氣的冷淡黑眸,卻是將她嚇得懵住了。她再一次被勾起了想知道老頭子是何許人也的好奇心。

黃老太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懸在半空中,一臉的血腥,五官都扭曲了,卻一直死死地釘在原地,任由老頭子靠近,直到老頭子咬了手指,將血抹上那短刃,捅進了黃老太的胸口。

「啊!」

黃老太猛地尖叫,叫聲尖銳刺耳,幾乎震破了耳朵。李芡實捂著耳朵,一臉的吃驚。

黃老太原本的身體漸漸地化為虛實,慢慢地變成一團黑霧,消失不見了,只余留短刃從半空中掉了下來,落到地上發出一聲碰地的清脆聲響。

「消失了?」

李芡實說著便咬到了舌頭。

她捂著嘴巴,皺著眉頭看老頭子,卻被老頭子當頭喝棒,頭頂還被彈了一個栗子。

「怎麼可能?那妖物是躲開了,明晚估計還會上門的。你給我老實招來,怎麼惹上這個東西的?」

老頭子從一側的桌子旁拉開了一張凳子到床側,盤腿便坐在那凳子上,聚精會神,雙眼如炬,緊緊地鎖在李芡實身上。一對長入鬢的眉皺得像兩條蟲子一樣。

李芡實不敢說謊,只得坦白從來了。

「我哪裡知道怎麼惹到了,只不過是好心給了一把傘給她。早知如此,我便不多事了。」

她又將胭脂鬼那事講予了老頭子聽。結果,話剛說完,她又遭遇了老頭子迎面而來的一頓胖揍。

「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切勿好奇心過重,你是當我的話是耳邊風,聽了就算了嗎?若你不是主動出聲跟它們說話,它們就不會知曉你能看得見它們,也不會注意你身上的奇怪……」

老頭子突然頓了一下,在李芡實的驚訝目光中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趕緊撇了撇嘴,將這個話題打住,往另一個話題挪去。

「就是你多事才給自己惹一身騷。你這麼愚鈍不堪,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

老頭子罵罵咧咧,不管青紅皂白把李芡實罵得頭暈腦脹,直到李芡實再無意在這個話題上糾結,老頭子才伸出手,探向了李芡實。

「老頭子,你干……」

什麼。

話還沒說完,就被老頭子一個冷眼颳了過來,她立刻閉嘴了。

老頭子的手摸上了李芡實的肩膀,眼神有些疑惑。他從凳子上下來,站在地上,將李芡實的身後摸了一遍,嘴裡還喃喃自語地說著。

「不可能,是誰弄的。」

畢竟男女有別,老頭子再老,也是個男子,還是個未成家的老男人,李芡實被摸得臉色通紅,在聽到老頭子這話后,她困惑地瞅著老頭子不住地在原地打轉的身影,忍不住說道。

「老頭子,你在說什麼?」

老頭子轉了半天,又瞪了她一眼,再摸著自個兒的頭髮,細細地思索了半天,才說道。

「你是幾時能看見那些東西的?」

東西?

李芡實立刻反應過來,知曉他口中的東西就是那些鬼魅。她歪著腦袋,想了想。

「從看見那個賣胭脂的開始。」

老頭子捏著指尖,暗自心算,卻很快搖頭。

「不對,應該是更早的時候。實兒,我問你,我離府這幾年,可是有人找上門?」

李芡實立刻點點頭。

當然有人找,而且還是很多人。

她都一一說了一遍。

「也就是說,你去了木府一趟,便聽到了一些聲音了?」

李芡實用力地點點頭。

老頭子聞言,嘆了口長氣,又抬眼看到一臉迷茫的人,他更是嘆氣連連。

「這都是命啊。」

「老頭子,你嘆什麼氣啊?」

李芡實狐疑地望著老頭子。

老頭子撓撓頭髮,從懷裡重新掏出了那個酒罈子,喝了一小口的水狀東西,才再一次啟唇說道。

「我出門的時候,趁著你睡著的時候,在你身上下了一道符咒,那符咒可保你平安,更不會見到那些東西。而且這道符咒不是一般人可以破開的。當然,這並不是永遠的,時效到我回來之時還是有些剩餘的。我算到你會遭遇一大劫,才拚命給你傳信,讓你不可離開此地。你倒好,竟是聽任了那東西的差遣,遠離了這裡。」

李芡實對老頭子這話是半信半疑的,她摸遍了全身,都找不到那道符咒,又遭到了老頭子的白眼。

「你能找得到才叫神奇。肉眼是看不見那符咒的,除了跟我一樣有些道法的同道中人,還有鬼物那些。」

「那為什麼其他人看不見啊?只有我會碰上這些東西啊?」

在外地幾個月的時間,身側的行人沒有人會瞧得見,只有她看得見,這是為什麼?

「許是跟我太久了,沾染上一些不該沾上的陰氣。」

老頭子拉下眼皮,斜睨了一眼李芡實。

「你想要知道是誰破開我下的符咒,那今晚就得去一趟木府了。」

李芡實按照老頭子的吩咐,收拾了一些東西,便跟著老頭子去了一趟木府。

上一次是木府管家親自來請她去的,這一回卻是他們主動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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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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