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防盜章《魂歸》
「阿笙,我接下來說的話,是真的。你無須懷疑。」
她緊盯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的眼底倒印出她的身影。他似乎也感覺到什麼,手緊緊抱著她,卻還是點點頭。
「恩,我聽著。」
「阿笙,接下來的時間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我們都會好好的,好好地過完這輩子的。我答應那個人,他給我二十年的時間在人世間。不過,對於我們來說,這二十年也夠了。對不對,阿笙?」
「恩。夠了。阿笙很滿足了。」
她抱著身側人柔軟有韌性的腰,俯下頭,輕輕吻了吻他飽滿的額頭。阿笙把臉埋進她的肩頭,柔嫩光滑的臉蛋蹭著她的脖子,不住地點頭。
「阿笙,還有件事,你聽了可別生氣。」
「恩,王爺就請說。」
依偎在她懷裡的人點了下頭,狹長的眸子微微眯了下,有些警惕地瞥了軒轅堯一眼,大有軒轅堯觸及了他的底線,他就絕對不輕饒的徵兆。
只是這些軒轅堯沒看到,她顧著整理好要說出話。
「額,那個,阿笙,之前喊你那個稱呼,其實是有來歷的。」
她話剛出,懷裡人身子就僵硬了下,她的腰際的軟肉也酸痛了下,她苦笑地看著自己腰際多出的一隻青蔥玉手,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
等她說完,懷裡的人沉默了好久,終是抬起頭,沖她輕輕地一笑。
那一笑有著傾城傾國之貌,卻笑得她頭皮發麻,渾身僵硬。她忍不住挪開身子,離這人遠點。
阿笙卻是微微眯著眼,乖巧地趴在她身側,轉身壓在她身上。玉指在她身上滑行,漸漸滑落在她的腰際,也把她忐忑的心吊了起來。
「王爺,你是說,我們的孩子軒轅社已經和那原小姐拜了堂,就差進洞房了?」
「恩。」
她實實在在地點了點頭。眼睛直瞄著腰際那玉手。偷偷地握上那手,手裡的觸感還是和早年一樣滑嫩,不像四十歲的人該有的。她忍不住讚歎了一下。
那玉手倒也不掙扎,只是主人的眸子微微冷了一下。又笑道:「王爺,你說你當時就在旁邊,也不阻止?明知道原小姐非我兒的良配?」
「恩。」
她又點了點頭。只是,這時,腰際的軟肉又被狠狠捏了一把。她在內心苦不堪言。又強笑著,忙安撫此刻正在發火的貓兒。
「你先別生氣。我是知道這事的。也想讓社兒記個教訓,不然以後再捅出什麼大的簍子,我們本事再大,也有幫補了他的時候啊。何況,我在那兒,可以及時拉回社兒嘛。你剛才不是答應過,你不會生氣的么?這會又怎麼這樣了啊?」
她一這樣說,阿笙的眼淚立刻掉了下來。大顆大顆的淚珠兒直直地從那雙好看丹鳳眼滾出,眼睛連眨也沒眨。嘴裡吐出的話更是委屈,十年的積怨終於爆發了。
「你是在說我不會教孩子,你是在責備我不會當父親么?是,我這麼多年都未曾好好教管過社兒,所以現在社兒才變成如今這模樣。你要罵,要生氣,就儘管罵,儘管生氣吧。反正……這些……一切……都是我的錯。」
阿笙的眼睛直泛紅,又不斷地擦著眼睛,下手不分輕重,把眼睛擦紅了,還是繼續擦著,完全不在意。她看著是萬分心疼。
她只能苦笑地安撫著他,連連道不是,即使阿笙再傷心,該發火的還是沒忘記,掐在她腰上的手還是牢固地堅守著陣地。這十年阿笙也不是白過的,連脾氣也長了不少。
「阿笙,你一定要和我這樣倔下去么?你明知道我心底想的是什麼,你卻還要這樣誤會。」
「我不知道,我一點兒也不知道,從你答應我會平安回來,結果卻是我守在門口,等來的是你的屍體那個時刻起,我就可以按著自己的心說話,我是完全不知道,完全也不了解你。你口口聲聲說著會回來,口口聲聲說要我相信你,可是你呢?你卻一次又一次讓讓我失望。我都不知道要怎麼相信你了。你一直都在騙我。你還說要把我們的孩子寵上天的,你都沒回來,要怎麼寵啊?」
這一刻,阿笙是完全氣瘋了。即使他鬆開了她的腰,即使他聲音不大,只是趴在她耳邊輕輕念著,但這副平靜的模樣看著,讓她更難受。她心疼地看著他咬著自己的唇,把唇咬出血也不在乎,就是不出聲發泄,就是要把怒氣往心裡塞去,就是為了讓她更難受。
她知道阿笙愛她,卻也因為愛她而更恨她。愛了她二十五年,更恨了她二十年。他們單純相愛的只有那短短的五年。從她歸來,從知道她沒死,他就一直裝著沒事,只是流眼淚,卻也不說什麼,現在是她踩到他的痛楚,才把他心底的傷口完全揭開。
她了解他的性子。明明知道她不是在責怪她,卻因為恨她,更願意選擇誤解,曲解她的話,才能完全將心中的不甘自然而然地發泄出來。他不甘心只有他一個在傷心,在恨。他也要她知道他的痛苦,甚至他的恨。
他打著這些算盤,她是完全知道,也終於親身體驗到。她看著他咬牙切齒,默默無語地看著她。她卻只是默默地回望他,然後,伸手輕輕抹掉他不斷掉下的眼淚。將他重新攬入自己的懷裡。
她的阿笙,終於是長大了。
不再是像少年時的墨生,一口一口地叫著王爺,雖是是愛她,喜歡她,但是這種喜歡,她毫不懷疑是由於身份的崇敬成分在內的。更不像十年後他變成阿笙的時候,雖說是因為愛她而給她報仇。但是這種愛里早已摻雜著恨的成分和陌生的茫然。在她再次見到他,看到他像看陌生人的神情,她就隱約知道自己和他中間隔著個十年的鴻溝。
她該慶幸自己在沒死前,讓他懷了自己的骨血,這樣,也許有天見面,不管時間有多長,她都不會再見到他像看到陌生人的眼神了,即使對她有恨,但是恨意卻是可以消除的,只要她回到他身邊,只要她好好待著他和他的孩子,他便會再重新接納她,重新愛她。
「阿笙,現在我回來了,不是就可以寵社兒了么?雖然他現在已經十六了,但是只要我還活著,你還在,我就可以毫無理由地寵著他。更重要的是,好好陪著你。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再言而無信了。」
她下巴抵著他泛香的頭頂,鄭重說道。
阿笙的頭動了下,輕聲地說著她可以聽到的話。
「我這次,真的可以相信么?」之前他說他相信,其實也只不過是敷衍她。但是現在,她必須說出個理由,讓他真的可以下定決心來信她。
她單手支起阿笙的下巴,對上他的視線。
阿笙的眸子很平靜,卻是等著她一個諾言。若她再騙他,他真的不保證自己不會做出什麼傻事,抑或,他會崩潰。
一個十年,沒關心,他可以等,他還年輕。兩個十年,他還是可以等,他現在眼睛還不花,腳還走得動。但是再一個十年,他卻再也等不了。
他怕他一個人在別人不知道的時候就老死了,怕他再也等不到她回來的時候,他怕看到她失望的目光,他怕啊。以後,他就再也走不動,眼睛也看不見了,即使她來了,他也不知道是她啊。
她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按在她的胸口上。
他平靜的目光有些晃動,又立刻看到別處。似乎有些懊惱自己剛才一時衝動說出的話。
「阿笙,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怕我又會突然走了,你怕你會等不到我,見不上我一面,對么?」
她眼神直逼著他看,就等著他親口回答。她不能再讓他這樣逃避下去,若此刻不說,藏到以後,總有一天,這問題還是會爆發的,她不想這個問題一直擱在他們心上。
「對。」
他知道這個問題避不了,他自己其實也不想避開的,終是開口了,也點頭。抓著他的手更是緊了緊,他詫異了下,抬頭望向那人。
「我軒轅堯,對天發誓,若是我以後對阿笙所說的話不實,就立刻收回給我的二十年時間吧。」
他驚慌地捂住她的嘴,她卻對著他,微微一笑,笑得很輕鬆很溫和。他捂著自己的嘴,哭了起來。在她想抱住他的時候,他自己比她快一步撲到她懷裡,扯著她的衣襟,拍打著她。
「你怎麼能這樣,你難道不知道……每次說什麼,都不事先告訴我的,你老是喜歡嚇我,你好可恨。」
她看著這人又哭有笑,又輕輕捶打她。她自己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大力攬住這人,俯下頭,狠狠地擒住那溫軟的小嘴。反正,這輩子,她是會和他安安分分地過完的。
在暖帳內,終於等到阿笙情緒穩定了,她又摟著他親親熱熱地說著話。
「阿笙,你說,還能不能為我再生一個孩子啊?」
剛才的哭鬧已經費去了他好多精力,現在倒是有些疲乏,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
「王爺,阿笙今年已經四十一歲了,不小了。」
阿笙又再一次別有用意地提起他的年紀,她摸摸鼻子,很無措地笑了笑。
「沒關係,不能生,咱們就不生。反正只要你好好在我身邊就行了。」
「什麼不能生啊?我不是生了社兒了么?」
身側之人不同意了,愣是睜大了眼,瞪著她。
她捂住自己的嘴,又說錯話了。忙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是啊。你給我生了個漂亮的小子呢。」
「是啊,只是個小子,不是丫頭。」
身側之人又嘆了口氣。
「沒事啊,小子就小子。小子比丫頭貼心嘛。我又不需要丫頭來繼承香火。」
「社兒從小到大一直折騰個不停,哪裡貼心了?」
「沒事,明天起,我就請人來好好教導下社兒,定讓他乖乖聽話。得好好訓他一頓才行,不然野得像貓一樣就不好了。」
這話剛落,立刻引來身側之人的怒瞪。
「你不是說要好好寵著我們的孩子的么?還要訓他一頓?不行,你要打他先打我吧。子不教父之過。」
「不是的,我的好阿笙,你聽錯了,我只是想好好和他說下道理,絕對不打他的。他是你生的,我疼他還來不及,怎麼會打他呢?」
「真的么?」
明顯不行的語氣。軒轅堯覺得自己真的是造的孽太多了,現在才需要被這個男人好好折騰。
她無奈地苦笑,不斷保證自己不會打他,阿笙才終於放心地閉上眼睛,乖順地躺在她懷裡,手不忘揪著她的衣襟。即使是個老男人,這年輕時候的壞習慣還改不過來。
她寵溺地點了點他的鼻頭。罷了。
不過,還真印證那話,慈父多敗兒啊。阿笙到底還是護著孩子。她完全可以想象軒轅社以後有多霸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