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58.第五十八章

?《回頭愛你》

幾年後——

「妻主,你還不睡么?都這麼晚了。」

師瑜謹剛把眼睛直打架的孩子抱回小屋子裡去睡,待孩子熟睡之後才回房。

一回屋子,就見自個兒的妻主倚著窗兒,看著淅淅下著雨的屋外。她也不把窗子關小點,濺起的雨珠都沾濕了手袖口。他搖了搖頭,湊近,一把將窗子關上,偷偷回了頭,見蘇瑞皺了下眉頭,又不甘不願,又將窗子開了一半,確定風不會太大,才放下心,轉過身。

蘇瑞回過神,輕輕笑了聲,將撅著嘴的男人帶進自己的懷裡,摟著他,看了下屋外,嘆了口氣。

「渝謹啊,顏湘又將我遣去阿末那裡的媒公罵走了,這次還動刀動槍的。若不是媒公與父親有交情,這次怕是不會那麼容易便罷手的。」

師瑜謹一聽這話,馬上皺起了眉頭,扭過頭,看著自己的妻主。

「妻主,我真的不明白,為何你每年都要讓媒公去討晦氣?你明明知道蘇末喜歡的是誰,你也知道顏湘公子心底對誰有意,你又何苦在中間做黑臉,拆散這兩人呢?」

「拆散?你這詞用得可不準呢。」她抵著師瑜謹的頭頂,手有一下沒一下,輕輕拍打著師瑜謹的軟軟泛香的小手。

「怎麼不準了?連小東西都看得出他們兩個人對彼此都有情意……」他順勢也依偎著她。卻聽見自己的妻主笑了笑,拍拍他的腦袋。

「渝謹啊,你難道沒瞧見阿末眼底對顏湘的不待見么?她都恨不得可以找個地方搬離此處,不用日日對著顏湘,只是礙於皇上賜給她的府邸剛好就在這條街上,公務也時常要在這裡進行。」

「妻主,那也是因為顏湘公子之前對我們下了毒。蘇末也是因為夫人的叮囑要保護你,在知曉了顏湘公子下毒害我們,違背了她對夫人的承諾才如此恨顏湘公子的。而且,妻主……」師瑜謹說到此處,頓了一下,抬頭,凝視蘇瑞。她臉上的神情淡漠,但他很清楚,她心底也是絕對不待見顏湘公子的。

雖是這樣,他仍是提了出來。

「妻主,事情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你就不要再恨他了。我爹爹常說我心胸狹窄,記仇得很,連我都已經原諒他了,妻主,你就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了吧。」

蘇瑞聽聞此話,面不改色,嘴角仍是勾著笑。

「你怎麼知道我還再跟他一般見識啊?」

「若是你不恨他,怎麼會每年都吩咐下人找媒公去蘇末府上提親,你也明知蘇末不會拒絕你的好意的,你也想讓蘇末自己找到合適的人過一生的,所以不用這樣隨便隨便讓蘇末成親的。你就是在利用顏湘,利用他對蘇末的情意和醋意,去趕走這些人。而顏湘會憤怒,會不甘,但是他不敢對你說什麼,你間接加深了他的懊悔。而你也就報仇了,出了口怨氣了。一箭雙鵰啊。」

師瑜謹嘆了口氣,柔弱無骨的玉指覆上她皺著的眉頭。伸出手,摟著蘇瑞的腰際。

「妻主,再過幾年,咱們就不年輕,不要再這樣做了。我們就好好過我們的日子,不要再去打擾蘇末了吧。你也不想讓我不開心吧。」

他這樣說,其實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他以為蘇瑞會生氣,但是他閉著眼,等著承受蘇瑞的怒火時,卻聽到了蘇瑞的笑聲。

他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蘇瑞。雖然這幾年,蘇瑞眼中的戾氣散了不少,但是總歸性子還在那裡,這個時候她不可能不發火的啊。

蘇瑞一隻手支起了師瑜謹的下巴,眸子里滿是笑意。

「我的夫郎真是深知我心啊。我真的很受寵若驚呢,證明你現在已經信任我了,了解我了。」說著,便俯下頭顱,含住了她肖想很久的薄唇,唇上帶有屬於師瑜謹特有的冰冷特性。

師瑜謹被吻得失了魂。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放開他,有些擔憂地撫著師瑜謹的背脊,見到他臉色漸漸紅潤了起來,她才安了下心。她突然想到了件事。

微微拉開師瑜謹,認真看著眉眼間泛著媚色的人兒,不太確定地問道。

「渝謹,那個,你污事來了沒啊?」

師瑜謹自然沒回答,紅著臉,嬌嗔地瞪了她一眼。即使是做了幾年的夫妻,對於她問的這些問題仍是會害羞,不好意思。

蘇瑞卻沒將他臉紅的表情放進心裡。喃喃自語著。

「上次你污事好像來了。我記得在你褒褲後面瞧見了暗紅,你還嚷著肚子痛,整個人難受得要命,還是我幫你淋的浴,抱你上床的。這次,好像還沒來。日子我沒記錯啊,就是幾天前就該來了啊,我……」

她還沒說完,嘴就被師瑜謹捂住。她也才瞧見師瑜謹這次連小巧的耳垂也紅透了,平時還只是在情動的時候看見過呢。

「你幹嘛說這些啊?」他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都不明白她到底想要說什麼。

蘇瑞知道他生氣了,忙抱著他哄著。好不容易哄得他嬌美的容顏綻開笑容,她才繼續說道:「渝謹,若是我沒說錯的話,府里又要添孩子了。小東西要有弟弟或妹妹了,這下我就可以完完整整地陪著你了。」

懷裡的人楞了楞,到反應過來,手已經撫在腹部處,和蘇瑞的手合在一起。又聽得蘇瑞溫和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待明日就讓牧歸來一趟,把脈一下。」

「恩。」他帶著笑意,仰著頭,望著她,剛巧見到她也看著他,兩人相對而笑。

只是,在就寢的時候,蘇瑞抱著他上床時,突然又提起剛才聊到的關於顏湘和蘇末的事。

「渝謹,其實你剛才沒有說到我之所以讓媒公去蘇末府上的另個用意。我就想看看,那兩個人在我的刺激下,什麼時候能修成正果啊?這速度也太慢了吧。再磨蹭下去,等我們兩個人都已經兒孫滿堂,說不定,還得上演逼婚的戲兒呢。」

師瑜謹睜開眼時,剛巧,便瞧到她勾著冷笑,眸子里精光暴現。

他眨了下眼,突然想到小東西經常在生氣的時候罵他像狐狸,像狐狸一樣奸。小東西若見識到她喜歡的娘親此刻臉上的表情,估計以後這狐狸的稱號就要換人了。

「妻主,你什麼時候改變主意的?」他歪著頭,看她。

「小公子是不信在下突然大發慈悲么?」

她彎著手指,勾勾師瑜謹的鼻子,師瑜謹皺了皺鼻子,仍是看著她。她笑著搖搖頭,「還真是什麼事兒都瞞不過你啊。其實是四王爺讓我改變主意的。」

「四王爺?」

蘇瑞下了床,從書桌里的抽屜拿出封信,朝他晃了晃。

屋外的雨還在下著,坐在屋裡的人雖然手裡捧著書,眼睛卻盯著窗外的雨,過一會兒才好不容易將眼睛集中在書上,但不一會又開始盯著窗外了,顯得焦躁不安,心神不寧。

終於,在大風刮進屋裡,將桌上唯一一盞燈吹滅,屋裡坐著的人終是坐不住,猛地將手裡的書倒扣在桌面上,推開門,衝進雨霧裡。

「我說,你這人到底要幹什麼?也不拿把雨傘,站在這裡淋雨,好玩么?」

夜裡的雨越下越大,本來乾淨的衣服立刻沾上了雨點,慢慢浸透了雨水。蘇末冷眼瞪著站在她屋外的人。那人本來穿著一襲艷麗的服飾,卻早已被雨淋濕了,再也看不出是什麼顏色。

他略微抬了下眼眸,淡淡地瞧著她。本來便白皙如玉的臉龐在雨水的淋浴之下顯得更加蒼白。一頭墨發凌亂地黏在他臉上,顯得狼狽不堪。他看了她許久,終是抿著唇,沉默著,不出聲回應她的話。

她緊盯著他慘白,沒血色的嘴唇,心底卻心疼地要命。

自己也是大夫,會勸別人珍惜自己的身子,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也不知道他在雨中站了多久,這樣下去,他的身子也會頂不住的。

想到這裡,她胸腔里更是一片怒火。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想將他拉到屋裡去,那人卻紋絲不動,兩隻手緊緊抱著她院子里的老槐樹。

「顏湘,你到底想怎麼樣啊?你是故意在我面前扮可憐,引起我的注意嗎?還是想讓我原諒你啊?你做夢!你這樣只會讓我心煩。」

她狠狠地放開他,反眼瞪著顏湘。

顏湘本來淡漠的眸子,在聽到她這話,不知道是在雨中淋太久了犯病了還是,她竟然看到一直很孤傲的人此刻眼裡湧現著淚水,蹦出的淚珠合著雨水混雜在一起,滴入泥土裡。這樣的他,看起來格外脆弱。

「不要娶別人,我不許你娶別人。」

她轉過身,閉了下眼。咬著牙,平息了心裡的怒火,收起了對顏湘的憐惜之意。再次吐出的話卻是殘忍至極。

「那是不可能的。」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成家立業是母親的要求,我必須有個後繼之人來光宗耀祖。」

話剛落下,袖子便被人捉住。

「那你可以娶我啊。你不是答應我,在我長大後會娶我,不是么?你答應了我的母親的啊。」

「你還有臉讓我娶你。我信任你,才將小姐她夫郎的命託付給你的。你答應我,會醫好師夫郎身上的病的,我才放心上京的。而你呢?你是怎麼做的?你竟這般敷衍我的!」

一聽到這個,她總是忍不住想到蘇瑞滿身是血的模樣。要不是那天她剛好從京郊那裡經過,正好撞見了暈倒的蘇瑞。若非是她,蘇瑞現在就……她想到這個,心裡便萬分痛苦,渾身冒冷汗。她差點就與蘇瑞陰陽相隔,她差點就要對不住蘇夫人的請求了。

那時候,她恨不得將顏湘給掐死。她知道自己對不住顏湘,她可以用自己一輩子的時間來償還顏湘因為她所受的苦,甚至,她可以賠上她的命,只要顏湘願意的話,她真的很想陪著他,為他做任何事。只是,這些承諾的前提是不傷害到蘇瑞。

在她將蘇瑞送回府的時候,她已經就在想著殺死顏湘,給蘇瑞陪罪,然後再殺了自個兒,給顏湘陪葬。若非蘇瑞活了過來,若非蘇瑞和師瑜謹拉著她,勸她莫要如此做,她恐怕已經將眼前這人活活掐死了。

她的手緊了緊,終是抿著嘴,跨開步伐,便想走。腰際上卻纏上了一雙手,背上靠近一個人。

「放手!」

顏湘緊緊抱住蘇末,拚命搖著頭,就是不放開,反而抱著更緊。

「我知道你怨我,怨我給蘇瑞下毒,差點讓蘇瑞送命,你怨我背叛了你,背叛了你給我的信任,去幫助四王爺對付蘇瑞。你怨我是對的。但是,我求你不要娶親,真的不要。你明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你明知道我最恨得便是我喜歡的人成親了,新郎卻不是我。你明知道這樣做,會讓我比死了更難受,可是卻你偏偏要這麼做。你恨我,為什麼不幹脆娶了我,然後慢慢折磨我呢?我寧願死在你的手下,也不願看著你和別的男人雙宿雙棲。我死了,你不就解脫了,不就不會活在對蘇瑞的愧疚之中了么?」

蘇末卻連頭也不回,面無表情地慢慢掰開腰上的手,將他推開,任他坐在地上,看著他失魂落魄地坐在雨里,望著她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

傾盆大雨砸在他身上,感覺就像有萬重山壓在他身,又像那年背在身上的萬斤重的石子,壓得他全身僵硬,動彈不得。

他咬著牙,酸痛的腿再也支撐不起他的重量,他只能趴在地上,像蛇一樣,向著蘇末離去的方向爬去。眼前的視線因為雨而越來越不清晰了,眼皮更是重的要命。他仍是死命瞪大眼,努力看清蘇末的背影,顫抖地伸出手,朝前伸去。

蘇末,蘇末,不要娶別人,好不?你要成家立業,我陪你。你要光宗耀祖,我給你。你要恨我,要掐死我,我甘願,我不會掙扎的。

但是,求你了,不要娶別人,好不好?

你答應過我的,你不是說我長得很好看,你要等我長大。等我長大了,你就會回來娶我的,不是么?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啊。你給我的定情扣子,我還留著。你說不能丟的,丟了,你就不會娶我的。我沒丟啊,真的啊,為什麼你不娶我了?是不是嫌我髒了,不配了?

他眼睜睜看著蘇末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繃緊的身子軟了下來,往身後倒去。大雨朝著他的臉直撲來。他很痛。抬起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胸口,這裡,更痛。好像有人拿著刀子,一刀一刀地剮著。比那些趴在他身上,肆意糟蹋他的人還讓他痛。

他躺在那兒,看不清天,也看不清楚那大樹。眼睛越來越模糊,在他的耳邊卻響起一片兵器相互碰撞的聲音,擊鼓震天,慘叫聲,一切的聲音好嘈雜地交接在一起。然後,有人扯著他的頭髮,罵他賤/人,趴在他身上□□他。然後……是一片血腥。

他伸高了手臂,看著那手,感覺真臟。就是他用這手揪著封喉的□□,一把塞進那些該死的女人的嘴裡,然後掐死她們。她們都該死,該死。都死了才好,才幹凈。

可是,乾淨了又如何?

他捂著自己的嘴,又哭又笑,最後小聲小聲哭了起來。

她們乾淨了,他卻髒了。他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傻傻地期盼著長大,長大以後等著蘇末來娶他。

蘇末,為什麼你不來找我?我等了你那麼久。是你說過,無論我在什麼地方,你都會來找我的。

我被抓走的那天起,我無時無刻不在期盼你來找我,救我出去。我不怕,因為我相信你回來找我。

可是最後,你有來找我么?沒有啊。

我現在都不幹凈了,還死皮賴臉讓你娶我。你不願意也是對的。是我,也不願意娶一個髒了的人啊。

在他閉著眼昏了過去之後,卻有個身影站在他面前,渾身都濕透,雙手顫抖著,摸到他鼻子前,一把抱起了他。

「顏湘,你醒醒。顏湘,你不要嚇我。」

她低著頭,不斷吻著顏湘,連連喚著顏湘。只覺得這手不是自己,這身子也不是自己,都不聽指揮了。她癱軟在地上。緊緊抱著顏湘。她現在才覺得顏湘瘦的厲害。看著人高高的,原來沒幾斤重。

「是蘇末么?」

有些不確定的聲音。她低下頭看去,顏湘微微睜著眼,很虛弱,在見到是她,朝她笑了笑。又說道。

「剛才,是你在吻我么?」

她不應聲,卻是低著頭,吻了吻他的額頭。

懷裡的人眉眼間全是笑意。伸手在身上,似乎想摸什麼,又似乎想到了什麼,笑得彎彎的眉毛緊皺著。手突然推著蘇末。

「不要碰我,我髒了,蘇末啊,我不幹凈了。真的,我不幹凈了。你一定在笑我,對不對?」

話裡間又含糊起來。

蘇末伸手探了他的額頭。

很燙。

她這才回過神,知曉顏湘要看大夫了。忙抱著顏湘往屋子跑去,一邊跑著,一邊大聲吩咐僕人請大夫。僕人猶猶豫豫的模樣,讓蘇末眉頭更是緊皺。

她讓人幫著換下顏湘的衣服,自己卻顧不上換衣裳,拿著毛巾,親自為顏湘擦一頭濕發。轉過頭,又怒罵那僕人。

「你還不去請大夫?」

「小姐,這……這麼晚了,大夫都睡了。要不去蘇府那裡請吧。蘇府小姐不是說,出了什麼事要請大夫,可以去蘇府請的么?」

她擰緊了眉頭。瞅著那僕人,手裡的動作沒有停頓。

「蘇小姐什麼時候說過的?」

「就在昨天您出府的時候。」

她楞了下,回頭看了床上的顏湘。想了下,便揮手讓僕人去蘇府請了大夫來。那大夫自然是牧歸。而牧歸對顏湘的恨意,她也聽蘇瑞說了。

只是,小姐,你這是何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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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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