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間便到了曙光號所在編隊回空間站的日子。特殊雲石依然沒多大進展，生態農場也是如此，除了能量牧草逸散的生物能更濃郁之外，其他被大白一家挑出來的動植物暫時沒發現異常。
儘管如此，蘇立航依舊每天都做記錄，隔陣子就會取樣檢測，他堅信被白海豚一家看中的這些動植物不凡，只是需要一段時日積累罷了。這是能量牧草帶給他的信心，同時還有他對大白它們的信任。
連續三個月都沒有收穫，蘇立航打算換個思路研究，既然特殊雲石對能量牧草有作用，那反過來用能量牧草來識別特殊雲石也不失為一個可行性較高的方案。
想法是有了，怎麼做卻成了一個難題。蘇立航並沒有學過這方面知識，要自行研究一個特殊雲石識別裝置，這難度不小。無奈這事不能交給別人，只能他自己上，思考良久，蘇立航決定自己幹了，大不了就是多耗費一些時間。放在以前他或許沒這個耐心，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現在不同，星際時代只要有資源，總有辦法延壽，青壯年這二十年不再是人生最好的時光，他完全耗得起。
臨到離開WF-325星前，蘇立航突然靈光一現，拉著柯彥斌便往礦石收購站那邊跑，將堆在外面還未及運進倉庫的十幾種礦石挨個看了一遍，收穫不小，又發現一種特殊玄晶礦。
這種礦石數量更少，據蘇立航估計，大約佔了玄晶礦總量百分之一。至於其他礦是否被漏看，蘇立航也管不了，一是時間不允許，二則是真要比例低成那樣，讓他一個人篩選顯然不現實。
「好了？」見蘇立航往回走，柯彥斌出言問詢。
「嗯。」
柯彥斌當即開著礦車去交錢，路過其他礦堆的時候，順手每樣取了一些，將礦車堆得滿滿當當，才心滿意足離開。
蘇立航見了，不由心裡一暖。因著所處環境不同，柯家跟蘇家之間難免有隔閡，他也沒想著去打破，這是觀念上的差別，很難調和，只要保持表面平和，不當面對他對蘇家發泄不滿，他就可以平常心對待，大不了眼不見為凈。
但這隻針對柯彥斌家人，要是柯彥斌本人對他有意見，這段婚姻恐怕難以存續。當然，並不存在這樣的假設，若柯彥斌是這樣的人，蘇立航也不可能應下這事，但見到柯彥斌對他的事這麼上心，考慮比他還要周全，要說蘇立航沒一點觸動，那不可能。
可惜，現在不是時候，馬上就要登艦，再感動也沒工夫想這些，兩人快速裝車，將礦石送到星空號，柯彥斌便告辭，去候艦室排隊等候登艦。
從外太空觀看，WF-325星既不是地球的蔚藍色，也不是朱雀星的紅色，而是各種顏色雜糅在一起的那種斑斕多姿，基本什麼顏色都能在這顆星球上看到，跟在地面上的感覺截然不同，唯一相同之處是都泛著冷光。
星空號升空后，蘇立航將WF-325星的影像攝錄下來，從一片大地開始，一直到WF-325星縮成一顆乒乓球大小為止。
一路過來，這早就成了蘇立航的例行公事，這些錄像資料整理好后被保存在一個專門文檔之中，他打算等艦隊返航時，拿回去給家人看，不但能豐富大家見識，還可以當傳家之寶傳承下去。
做完這些，蘇立航將星空號設定成自動駕駛，他則起身前往礦石儲藏室，將特殊玄晶礦和特殊雲石放在一起比較，見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暫時擱置這個念頭，各種礦石都拿了一小塊，送到檢測室進行分析化驗。
結果跟以前一樣，並無任何異常之處，特殊玄晶礦和普通玄晶礦毫無二致。蘇立航早就料到會是如此，不見一點失望，這只是研究必須要走的一道程序，做完這些，他將特殊玄晶礦磨成粉，準備等特殊雲石被能量牧草吸收乾淨后撒到土中，看是有正面作用，還是起反效果。
植物跟動物一樣，也會出現元素中毒現象，當初蘇立航試驗時，也只是拿了一株能量牧草進行嘗試，成功自不用說，失敗便能將損失降到最低。
這次自然也是如此，蘇立航這點耐心還有，一直等到土壤樣本檢測確定沒有特殊雲石殘留之後，才撒上特殊玄晶礦粉末，接下來要做的便是等待。
這次和以前不同，僅僅幾個小時后，能量牧草就有了變化，明顯到肉眼就能看出來的地步。
蘇立航看著監控錄像，再按捺不住，按下播放暫停鍵，便一刻不停奔向生態農場。
牧草種類繁多，蘇立航這次種的一直呈現青綠色，在成熟結籽前都是如此，即便進化變異為能量牧草，色澤也沒變化。拿來試驗的那株能量牧草，現在卻從青綠色變成墨綠色，單獨看不會覺得怎樣，但和它的同類一比，就非常明顯，吸收了特殊玄晶礦的能量牧草顏色變深，卻泛著一種幽暗光澤，看著就不好惹的樣子。
想到這裡，蘇立航腳步頓了下，他怎麼會這麼認為？
白海豚一家對這些很敏感，蘇立航到時，它們早已將那株墨綠色能量牧草圍了個嚴嚴實實。
蘇立航探頭一看，試驗用能量牧草依舊是錄像中顯示那樣，卻沒了讓他忌憚的感覺，不由陷入沉思，目光也多了幾分探究。
見大白它們沒有阻攔的意思，蘇立航便伸出手直接觸摸，莖桿質地變硬，不再是一折就斷，當他試著彎折，那種不好惹的感覺又來了。
「沙沙。」
「……」蘇立航一臉懵逼，剛剛大白叫了一聲之後，似乎縈繞在周圍令人不安的氣息便消失殆盡，有一種認命的感覺。
一定是錯覺，錯覺，蘇立航如此安慰自己。見墨綠色能量牧草跟正常能量牧草無異，他當機立斷掐了一小片葉子，頭也不回離開生態農場。他已經感知到實驗用能量牧草的怨念，這太過玄幻，他都要以為出現幻覺，他還是先去檢測一下，看他無意間又整出什麼東西，再來考慮其他不遲。
經過檢測后，蘇立航得出結論，能量牧草級別沒變，依舊是F級，這是蘇立航能大規模種植的級別，再高，數量上就有限制，他現在不像以前，有許多事情要做，沒法精心照顧每一株，F級便是生態農場中最普遍的等級。
能自然代謝生物能這個功能也在，起變化的是細胞韌度，就手上那不到一紮長的能量牧草葉片，其絞力堪比鋼索，以蘇立航現在的身體素質，在無所覺之下，手能瞬間被絞成兩段。雖然星空號上有肢體接續設備，但誰也不想親自嘗試一下不是？
思及此，蘇立航背生寒意，額頭冷汗直冒，這麼發展下去，生態農場不會群魔亂舞，被變異動植物佔領吧？
還好是自己嚇自己，變異生物都是因白海豚一家才存在，即便因特殊玄晶礦再次異變，也不至於失控，蘇立航安心不少。只是以後就得注意了，他決定暫停實驗，先把那株二次變異能量牧草搞定再說。
特殊玄晶礦對能量牧草沒有增幅作用，能量代謝量跟原先一樣，毫無變動。
蘇立航不禁想起特殊雲石，難道特殊雲石只有增幅能量這一用途？他記得最初能量牧草散逸到周圍的能量，並不具備其他作用，至少對精神力修鍊沒有促進作用，只是這兩者出現時間間隔太短，蘇立航便沒有多想，一直以為是能量牧草散發的生物能自帶的效果。
可能一開始量效果比較低，沒引起他注意，現在有了特殊玄晶礦這麼個比較對象，蘇立航再回過頭來一想，就沒有那麼理所當然。
這事要驗證也容易，新一批牧草已經種下去，要是進化變異不是特例，那麼新一批能量牧草出現時，大白它們定然會通知他，到時候分開試驗就能知道，特殊雲石到底起到什麼作用。
蘇立航判斷沒錯，在新一批能量牧草身上試驗后，結果正如他猜測那樣，特殊雲石不光能少量提升能量牧草能量代謝速度，還使能量牧草散逸的生物能擁有補充精神力和體力的功效，更重要的是有加快精神力修鍊作用。而最原始，未吸收特殊玄晶礦和特殊雲石的能量牧草，則只具備提供能量功效。
蘇立航不由發散思維，廣闊的宇宙中，是否還有其他特殊礦石，而這些特殊礦石是否對大白它們挑出來的其餘生物也有相應作用。
要想驗證前者不難，此時，蘇立航已經回到空間站，他找柯彥斌弄了張通行令，抽了一天去礦石收購站觀看。
這裡面大多數都是進口產品，沒別的原因，空間站主要是為守邊艦隊服務，製作的材料都是軍需品，質量要求比民用產品高出許多，太過低級的礦石提煉起來很是繁瑣，想要用G級普通礦石提取適合戰艦所需材料，非常不合算，還不如直接進口F級E級原礦。
看了半天，蘇立航眉頭微微糾起，特殊礦石有是有，但這比例也太低了吧？他把整個礦石收購站表層礦石全都看了一遍，那可不是蘇立航第一次採礦那樣，只是個小礦堆，頂多走個一二十步就能轉一圈，這是真正的礦山，就算這樣，他也只找到兩塊，這連萬分之一的比例都不到。
不知道是因為這些礦石級別更高的緣故，還是不同種礦石帶來的差異，蘇立航每樣選了一兩塊，租了一輛礦車回到星空號，倒也沒人特別關注。空間站中和蘇立航一樣從事礦石研究的人有不少，他這個做法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懷著這樣的疑惑，蘇立航拿出僅有的兩塊F級特殊礦石進行研究，確定和普通礦石構造一樣，便磨了一些粉下來，撒到沒有經過任何特殊礦石投喂的能量牧草棲身的土壤中。
結果很是喜人，一種讓能量牧草葉片如利刃一般，蘇立航一不注意，就會被扎一條口子，另一種被吸收后，能量牧草身形變得模糊，他竟然看不真切，不知不覺便忽視它的存在。
檢測過後，蘇立航才發現，光學儀器就跟他的視覺一樣，拍出來的照片都模糊隱約，其他探測設備也只能探查到能量牧草散發的能量，其他檢測不出來。
能量牧草最根本的特性是它能代謝能量，四種特殊礦石，都沒能改變這個特質，那要是換成其他進化變異生物呢？沒有能量明晃晃地告訴別人它的存在，那……
蘇立航很想現在就進行嘗試，奈何只有牧草才達到量變引起質變的程度，其他生物雖然被白海豚一家挑選出來，目前卻跟正常沒兩樣，特殊礦石對它們作用跟普通礦石無二致，都無效，甚至還會出現礦物中毒現象。
蘇立航廢了一番功夫才讓能量牧草恢復正常。
至於動物，直接被蘇立航排除。他試過將特殊礦石粉末放在它們面前，結果沒有任何具有進化變異傾向的動物入口，完全就是視而不見。
蘇立航尋思良久，玄天星域只出產G級、F級資源，而星空號自帶檢測設備最低不會低於五級文明水平，這樣都檢測不出異常，直到表現明顯時才能察覺，只可能是在進化變異過程中有某種物質或能量探測不到，或者說現今星際聯盟通行的理論行不通。
轉換思路后，蘇立航當即把目光放在能量牧草上，天天對著能量牧草折騰，惹得小白現在都有些不歡迎他進生態農場。若非蘇立航懂得適可而止，沒有直接連根毀壞能量牧草，小白可能就不止這個態度，沒直接把他攔在門外，跟他鬧騰都算好。
在將現有能量牧草葉子折騰得集體禿掉一截后，蘇立航的研究總算有了初步進展。他提取出能量牧草細胞液，加入一種物質之後，噴到特殊礦石上，特殊礦石便會變色，顯示的顏色隨礦石種類不同而不同，而遇到普通礦石便不會。
不過這還不夠，這麼做太明顯，是個人看到都會覺得有異，就算尚不清楚特殊礦石有何作用，也會把眾人目光都吸引過來，拿到外面絕對弊大於利。
儘管如此，蘇立航依舊沉浸在研究獲得成功的喜悅之中。有一就會有二，這次突破給了他莫大信心，假以時日，他相信定能取得令他滿意的成果。
之後，蘇立航開始嘗試用根細胞，畢竟能量牧草是通過根須吸收特殊礦石蘊含的未知能量或者物質，這個部位效果應該更明顯。
這回，蘇立航遇到了阻礙，小白不樂意了，蘇立航只好許諾一堆東西，並且跟它講明，他只取一點，不會毀了能量牧草根本，小白才予以放行。
其實真要全株盡毀，不說小白，就蘇立航自己都捨不得。
能量牧草得來不易，別看它在生長期就會被大白一家三口給發掘出，整個過程持續時間不長，頂多一兩個月，但要變成能為人類所用的能量牧草，則需要近半年之久。他不是科學怪人，眼中只有研究，他還得考慮其他情況，不可能本末倒置。
果然，能量牧草根細胞反應更敏銳，同樣的情況下，加了特定物質后的根細胞液噴到特殊礦石上，染色更厲害。當然，這不是蘇立航想要的，噴洒更不在他考慮內，就算顏色變化到肉眼看不出的地步，他也從沒考慮過使用這種辨別方式。
能量牧草就那麼一點，不可能採用這種方案，最好的辦法是靠能量牧草提取液直接探測，而不是以減少數量的形式。不過事情得一點一點辦，他不急。
蘇立航在實驗室忙得不亦樂乎，柯彥斌也沒閑著，閑暇時分常會想起這些，有時候還能給蘇立航提供一些研究方向作參考。
這次也是如此，蘇立航剛從實驗室出來，正準備休息，柯彥斌便發了通訊請求過來。
蘇立航當即接起：「彥斌，這麼晚找我什麼事？」
「明天我到空間站輪休，你在星空號上？」
「嗯。」
「那我也住星空號。」柯彥斌猶豫了一會，到底沒將到嘴的話說出口。艦隊是足夠安全，但那是針對艦隊本身而言，對於艦員可就未必如此，上面真要想查，不是查不出來，更何況空間站不遠就是天伽聯盟艦隊，重要的事情還是到星空號上說更安全，「明天見。」
「好，明天見。」蘇立航見柯彥斌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好奇，卻也沒多問，柯彥斌想說總有一天會說，沒必要刨根究底。
翌日一早，柯彥斌便隨著其他輪休戰士一起進入空間站，星空號就停在空港上，柯彥斌很快便到地方。
「立航，讓黑白把反探測裝置開啟。」柯彥斌一上艦便如此提議。
蘇立航收起臉上笑容：「一直開著，什麼事需要這麼謹慎？」
自從能量牧草隨著時日流逝數量越來越多，代謝能量效率也一日日增加后，星空號在不進入太空航行的情況下，光自動充能就能維持日常所需，還能開啟不少其他設備，反偵測儀器便是其中一種，再有多餘的能量，都被能源提煉設備製作成中級能源塊，雖不多，卻也節省下不少能源費。
「你不是說特殊雲石讓能量牧草具有加快修鍊速度功效？」柯彥斌反問。
「是，這有什麼問題？」蘇立航不解。
「我們都鑽進死胡同，你有沒有想過，要是特殊雲石本身就有這個作用，不一定非得通過能量牧草呢？」
蘇立航瞳孔微縮，這讓他想起了當初柯彥斌給他那兩塊從朱雀星帶回來的雲石，被他養在房中花盆裡，似乎修鍊速度就有微弱變化，只是不明顯，他就沒當一回事，也壓根沒往這上面想，如今柯彥斌一提，他這才想起來。
果然，人有時候就會燈下黑，可見偶然間的思維火花對於工作生活有多大作用，尤其是在研究上。
蘇立航二話不說，直接帶著柯彥斌便去了礦石存放室。由於裡面有兩種數量大的特殊礦石，感覺有些駁雜，必須仔細體會，才能感受到修鍊速度有所增加。
蘇立航和柯彥斌對視一眼，立即叫來機器人，將特殊雲石全部搬到另一存放室中。
兩人感受一番，發現特殊雲石並沒有恢復精神力、體力的作用，但修鍊速度加快這一點卻是顯而易見，比剛才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這麼長時間下來，特殊雲石消耗量再小，也用去一些，現在已經不足一噸，看著也就一小堆，卻不比在生態農場修鍊慢多少，至少怎麼也有一半的功效，這還是在數量不大的情況下，要是……
兩人都有些心驚，特殊雲石這樣，其他特殊礦石恐怕也能單獨使用。
蘇立航神色變得異常嚴肅，斟酌著開口：「彥斌，這事你沒跟家裡說吧？」儘管相信柯彥斌的為人，這一點他還是要確認過後才能放心。
「沒有。」柯彥斌一臉坦然，放以前或許可能，現在他不會擅自做主，怎麼也得問過蘇立航才能告知他人，家人也不例外。
「軍政上的事情你嗅覺比我敏銳許多，你說這事怎麼處理？」蘇立航沉吟半晌后說道。
「事關重大，你容我想想。」柯彥斌也有些頭大。他作為別人口中的N代，享受了諸多好處，思想覺悟也比一般人來得更高，只要有一絲可能，他都希望能幫到國家，前提是不把柯家和蘇家拖進泥潭。
「不急，你慢慢想。」蘇立航也明白這事的重要性，有合適的方案，他不會介意上交國家，同樣，底線是不牽扯到各自家人。
這一刻，兩人思維同頻。
沉默片刻后，蘇立航轉身面朝艙門：「走吧，這裡沒有生態農場舒服，特殊雲石再特殊，到底是死物，跟能量牧草沒法比。」
這點柯彥斌很是贊同，即便特殊雲石數量多到一定程度，使得修鍊效率比生態農場那邊更高，若說起舒適度，也沒有任何可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