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白蓮(花)

10.白蓮(花)

錦繡回去的時候,遠遠就瞧見知夏兩人守在門前,知秋更急切些,連腳跟都踮起來了,前些天日日學的姿態給忘了乾淨。

一見到錦繡,兩人都送了一口氣,忙迎了上去噓寒問暖一番,嘰嘰喳喳地說個不聽,彷彿這樣就能把剛剛那份不安去掉。

錦繡聽見知秋問得那些問題,起先是暗自好笑。她只是往淑妃那裡走了一遭,怎麼感覺像是去了多少年沒有回來一樣。

好笑之餘便是感動了。

在這宮裡,真心對她的也只有這兩人。原來她以為知夏最是沉穩知秋從來都不會犯愁,可是如今才發現,她們也只是普通的少女而已。來到陌生的地方會迷茫,會不適應,會害怕,就算她只離了那麼一會兒,於她們而言都是無比揪心的。若是不然,也不會巴巴地在門外等那麼長時間,連休息也顧不得了。

患難真情,大抵如此。

不過錦繡也沒有讓知秋說太多的話,這裡還有一個人,多說多錯,以後被記恨就不好了。於是趁著歇下來的時候,對著珍珠問道,「你的名字叫珍珠?是淑妃娘娘給你取得么?」

知夏二人都不喜歡這位宮女,尤其是知秋,到現在還沒有正眼瞧上一眼。

珍珠卻完全不作理會,只恭著身子回到,「回姑娘,奴婢這名字是原先進宮的時候領事姑姑給取得,後來被指進未央宮,淑妃娘娘也沒改名字,就這麼叫著,已經有好幾年了。」

珍珠算是未央宮的老人了,淑妃還是葉婕妤的時候就跟在她後面。當初的一批宮女,有的攀了另外的高枝,有的犯了錯被攆走,剩下的只有她和琉璃了。

至於現在的玉珠,論資歷也是該排在她後面的。在淑妃身邊伺候的時候,不是沒想過以後會過的怎樣,但怎麼想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跟著這位三姑娘,日後是什麼個前程都不知道。

珍珠不是個沒有心機的,憑她這些天明裡暗裡地給知夏兩人排頭吃,便知道心計不淺。所以心裡如何瞧不上,臉上沒露出半分。

肯定是不願意投誠的,淑妃娘娘送她來這是什麼意思自己也知道,但也不能把現在的主子得罪了。

錦繡見狀又道,「你既然被派到我這裡來,還是換個名字吧。否則總這麼珍珠珍珠的叫著,別人還以為你還在淑妃那裡當值呢。」

珍珠無可無不可,「姑娘請賜名。」

「你是哪裡人?」

珍珠一愣,方才回到,「奴婢原是江南人。」

江南啊,真是個好地方。錦繡想了下,記起了一首詩,悠悠念道,「錦帶雜花鈿,羅衣垂綠川。問子今何去,出采江南蓮。」

江南美景,其中之一就是這采不盡的蓮花了,「你往後就喚作白蓮吧。」

好一朵美麗碩大的白蓮花,錦繡如是想到。

知秋樂了,差點沒忍住笑,卻被知夏一個眼神給鎮住了。蓮花,這玩意全身上下能得姑娘待見的恐怕只有能吃的蓮子了。記得當初姑娘一臉認真的嫌棄她采來的白蓮花,說什麼看懂蓮花也是一門大學問,她雖不明白,可是知道自家姑娘素來讀書多,歪理也多,這裡頭恐怕又是什麼她不知道的典故了。

看了看一旁的立著的人,恐怕這朵蓮花也不知道這一茬吧。要讓她說,這人那是什麼白蓮,整個就是朵黑蓮花,還是黑的蔫壞蔫壞的黑蓮花。

珍珠也沒多想,私心覺著這名字還挺好聽的,配上方才那四句詩,也算是有意境了。因而道了聲謝。她原本是二等宮女,如今在錦繡這裡,也沒有什麼升不升的了,錦繡自己還只算個客,提那些不是白惹人笑話嘛。

須知這一位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我這裡地方不多,白日里也沒什麼事情,等以後有了事情才讓你去做吧。住的地方,左右你原先住的離我這也不遠,你若是願意搬,就住知夏她們對面,若是不願搬,就還住原來的地方吧。」

已經更名的白蓮沒有異議,她住的地方遠比知夏她們住的好,若真要搬,才真虧了。

這樣吩咐了幾句,錦繡便叫人下去了。

好不容易等討厭人走了,知秋望著那人的身影皺了皺鼻子,「什麼人吶。」

性子又古怪又清高。不過和她們差不多,都是奴婢罷了,偏偏人家卻還整日擺出一副有多麼高尚的樣子。真要那麼光風霽月也就算了,關鍵是這人是個黑心的,她一瞧見她膝蓋都疼地慌。

「好了,你也別皺著了,一點也不好看。」錦繡一臉嫌棄地看著她,「今日我去淑妃娘娘那裡,臨走的時候她把白蓮賜給我。以後你們還要一起相處,不說能有緩和,起碼別明著得罪人家,否則到時候有的你受。」

得罪了人家,先叫你膝蓋疼上三天,錦繡想到。

知秋笑了笑,她倒是想,可是比心眼一看就知道比不過人家,還是別自討苦吃了,咕噥道,「淑妃宮裡那麼多宮女,偏偏就是她。」

錦繡到,「怎麼就不能是她了?人家也在宮裡摸爬滾打了好幾年。」

知秋打著哈哈,「沒什麼,是她就是她吧。對了姑娘,淑妃今兒讓你過去說了些什麼?」

錦繡回想了一下,除去淑妃說的長寧侯府,其實也沒什麼,「都是些家長里短的事,問了一下葉府的情況,其餘也就問什麼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回來地這麼快。」

「我聽未央宮的嬤嬤都說,淑妃娘娘是個最端莊溫和的人,也不輕易發落下人。可那都是別人說的,誰知道準確不準確,畢竟如今的淑妃娘娘可是夫人一手教導出來的……」

錦繡暗自咋舌,論起和人打交道,誰也比不上知秋。

「所以姑娘今天被喚過去,我們倆一直都在亂想,生怕淑妃會做什麼,可是擔心死了。」

錦繡睨了她一眼,對知秋這口沒防備的性子也是沒轍了,「什麼死不死的,凈說些不吉利的話。淑妃娘娘是怎麼樣的人暫且不知道,隔牆有耳,說這些話,傳出去了先就把人得罪狠了。再說,人家就是想算計你,也不會挑讓你知道的時候。」

倒不是她怕宮裡的規矩,這大門都關著,別人也聽不見什麼。只是她一個死過一回的人了,對這種事比別人忌諱許多,下意識地就會避口這個字,也不願意身邊親人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就應驗了呢。

再說淑妃,明顯就是個不好得罪的,這丫頭這性子,真得先給她提提醒。

知夏剛泡好了茶,見知秋又胡言亂語了,忙將茶水遞給錦繡,「姑娘累了吧,快喝些茶,這還是上個月舅老爺從江南寄過來的,聞著味道就知道是好茶。」

錦繡又被茶吸引過去了。揭開茶盞一聞,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帶著微熱的濕氣,瞬間讓人放鬆下來,問道,「這是什麼茶?」

「說是新摘的碧螺春,只是摘的不多,聽說這還是貢茶呢。那日出門的時候,葉府里還有許多茶,可是走得急,都沒有帶過來,真是可惜了。」知夏說到。

說完還隱隱看了眼錦繡,知夏心裡無奈,原本也不止這麼多東西的,可是姑娘偏要帶著她那花茶,都還沒喝過,就這麼寶貝。

要是省下這花茶的空,得多帶許多好東西。姑娘曬的花茶可不少。

錦繡聽著也遺憾。她雖然有空間,可是也不敢放太多的東西,屋子裡有什麼,知秋或許馬馬虎虎瞧不準,可是卻瞞不住知夏。當初收拾東西的時候倆人都在,真有東西憑空消失了,還不得嚇死她們。

好不容易得了個金手指,除去偶爾去喝口水,弄出來泡個澡,竟然沒什麼用處。至於種樹種花之類的,以錦繡的惰性,就不要想了。

又不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每日好吃好喝地供著,何必費那個心思,錦繡這樣說服自己。

輕輕抿了一口,感嘆時光悠閑,「真是好茶!」

「姑娘這話說的,從揚州寄過來的,哪回不是好東西?就是舅老爺沒注意,夫人也會精心準備的。」知秋說的夫人,就是錦繡的舅媽謝氏。兩人成婚多年,恩愛異常,表弟表妹都生了好幾個了。

最大的那個叫謙哥兒,錦繡也見過一面,不過這也是幾年前的事了。那時舅舅回京述職,也京中一連住了一個多月。當初玉雪可愛的小糰子,生的和錦繡還有三分像,如今都不知道長什麼樣了。

不過舅舅和舅母生的都好,幾個孩子應該也差不了。

「也不知道舅舅收到信沒有。」

若是收到了,肯定會擔心吧。

知秋見不得姑娘憂心,建議道,「姑娘要是擔心,何不再送一封信去江南?也讓舅老爺知道姑娘在宮裡的情況,省得兩邊都不好過。」

說到這才愁人呢,錦繡苦著小臉,「我也想寫信過去,可是如今也沒人送啊。」

知秋挺了挺胸脯,自豪之情溢於言表,「怎麼沒有人,姑娘,我前些天認識了一個小太監,是尚衣局負責採買布料的,他肯定有門路,咱們找他就行了,不用找其他人。」

錦繡好奇道,「你和他很熟?」

「那是自然。」早就熟了。

錦繡看她篤定的表情,竟然也覺得此事有希望,頓時對她新認識的那個小太監充滿了好感。果真出門得靠朋友,關鍵時候,知秋這好人緣的特性就派上大用場了,「要是真成了,你回頭多拿一些銀子給他。」

「那我呢,姑娘?要是成了,姑娘給我什麼?」知秋急忙問道,兩眼放光。

「要不,我煮茶給你喝?」

錦繡不免起了戲弄的心思,不同於知夏更愛喝涼水,她記得這丫頭也是個愛茶的,家鄉就是個產茶的好地方。每次錦繡得了什麼茶,都會分些給知秋。

知秋一聽激動了,「什麼茶?」

錦繡微微一笑,「花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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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掛的豬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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