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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青,我和江毅十年前就在一起了,只是沒公開而已,所以你才一直是我們之間的小三!」
「阮姐,現在外面鋪天蓋地都是你的醜聞,就連明天晚上的金鳳獎也要取消你的影后獎盃,怎麼辦?!」
「青青,你快回來吧,爸突發心臟病去世了……」
濃重如墨的夜色中,一輛飛馳的汽車突兀地衝出了山路護欄,向著崖下墜落。
……
「青青,青青!」
耳邊傳來呼喚聲,阮青青從噩夢中一下子驚醒,發現自己正蜷縮在迴廊的一處座椅上,渾身上下都僵硬地厲害,被陰冷的過堂風一吹,額上沁出了層層的冷汗。
而擋在自己面前的姑娘,大約二十齣頭,穿著一身鮮艷俏麗的古裝,頭髮盤成了髮髻,在琳琅珠釵的映照下,白皙的面龐明艷十足。
「你怎麼在這兒睡著了?別凍感冒了。」她語氣焦急地問道,目光里是不帶掩飾的關心。
「陸瑤——」阮青青怔了半晌,語帶怔忡地喊了一聲。
「快起來活動活動,下場就是你的戲了。」見著她沒事,陸瑤鬆了口氣,伸手扶起她的一臂,拖她站起身來,順便把一杯熱騰騰的桂圓紅棗茶塞到她的手裡。
只聽得她小小地吸了一口氣,陸瑤頓時笑了,「腳麻了吧?讓你蜷在這個角落裡不動彈,該!快喝點桂圓紅棗茶,我加了一點點蜂蜜,甘甜甘甜的,正適合暖一下身。」
阮青青的面色還是有些茫然,對著她的笑語晏晏毫無反應。見狀,陸瑤的眉頭一下子擰緊了,尖尖的手指狠狠地一戳她的腦門,半是生氣半是無奈地數落道:「至於這麼不爭氣嗎?為了一個男人就失魂落魄!瞧你那個榆木疙瘩的傻樣兒,早晚得被江毅坑死!」
江毅?那個信誓旦旦要和自己領證公開,結果卻早就和當紅女星萬嫻雅勾搭在一起的渣男?她現在恨不得一刀剖開他的心,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黑心黑肺。「我不是為了他——」
陸瑤有些不相信,但看著她的眼裡猛然迸出的一股狠勁和厭惡,卻又不知道她腦袋裡哪根筋終於開了竅,竟然一反常態對江毅表現出了不滿。要知道以前,她可都是像老母雞護小雞一樣,寶貝著江毅,任何人都說不得。
「真的?」陸瑤扶著她慢慢散了兩步,細長的迴廊狹窄地讓兩人轉不過身。
「嗯。」阮青青的腦袋還是有點昏沉沉的,也沒有多說什麼。
陸瑤卻因此當作她只是嘴上一時逞能,心裡還是放不下江毅。但這畢竟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外人也不好多插嘴,於是便說道:「下場就是你的戲,雖然只是一個小宮女,卻是由女一號親自審問處決,戲份十分重要。你再好好溫習一下劇本,爭取能在導演面前留下個好印象,下回再有合適的角色時能記起你。」
阮青青還沒來得及答話,片場里就有人喊陸瑤的名字,陸瑤趕緊高聲應了一聲,將她扶到座椅上坐下,就提起裙子匆匆離去。「馬上要開拍了,我先過去,你再好好揣摩一下啊。」
等陸瑤色澤艷麗的古裝裙邊匆匆消失在拱門后,阮青青方抬目環視了一圈。
這是一處玲瓏小巧的花園,假山怪石、樹叢花簇掩映在花園中央,四周環了一圈窄窄的迴廊,牆外隱隱傳來片場鬧哄哄的說話喊叫聲,交織成菜市場一般嘈雜的聲音。
而她坐在迴廊的木頭椅子上發獃,全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明明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奪得影后桂冠的前夜,被渣男小三聯手背叛、惡意抹黑、醜聞纏身,當她聽到老爸去世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情緒失控地把持不住方向盤,沖向了懸崖。然後,怎麼一睜眼,她又來到這了呢?
甚至,她還看到了陸瑤。陸瑤是她的大學室友,人長得漂亮運氣也好,剛大學畢業就順利地接到了古裝劇女三號的角色,而阮青青卻長期處於無戲可拍的狀態,整日在片場外圍跑龍套。陸瑤顧念著和她的姐妹情誼,一力嚮導演推薦她,幫她爭取了一個小宮女的角色,那時兩個人的感情真心好,時常相互加油打氣一定要好好演戲,闖出一片天。
但後來,因為江毅的存在,兩個人之間的矛盾越積越多。因為陸瑤總是勸她多長個心眼,不要事事都聽江毅的甜言蜜語,但阮青青一頭扎進了感情里,智商清零,哪怕陸瑤把江毅出去鬼混的事迹一件一件說出來,她還是不願意相信,漸漸地就和陸瑤疏遠了。
到頭來,她才發現自己真是犯傻。不但在渣男身上浪費了幾年的感情,更是失去了家人朋友,把到手的影後頭銜弄丟了。
她豈能不悔?
阮青青吐出了胸中的一口鬱氣,低頭看見一個隨身小包放在自己身邊,不由伸手打開,發現裡面只有寥寥一張台詞紙,一個小鏡子和手機錢包等物品。她怔了一下,下意識地打開小鏡子照了照,猛地就愣住了。
鏡中的那個人,有著標準的鵝蛋臉,明眸善睞,紅唇一點,膚若凝脂,一頭黑髮烏亮柔順,貼在白皙的臉頰兩側,微微遮住了一點嬰兒肥,這明顯就是一個雙十年華的少女。
阮青青震驚得睜大了眼,只見鏡子里的那個少女一雙杏仁眼立刻瞪得溜圓兒。她不禁緊張地屏住了呼吸,微微伸手摸向自己的臉,觸手可及之處都是膠原蛋白滿滿的年輕皮膚。
這怎麼可能?她明明已經年過三十,就算每天勤快地做保養,還是擋不住細小的皺紋開始慢慢爬上眼角。但此刻在鏡子里,她的皮膚分明細嫩光滑,別說皺紋了,就連一絲毛孔都找不出來。豈是三十歲的狀態?
難道她重生了?!
阮青青不可置信地飛快拿起手機,老式的手機像塊板磚,慢騰騰地顯示出了時間。
——2017年7月1日?!
阮青青恍若墜入夢境,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發愣。這一年,是某港回歸二十周年,舉辦了盛大的閱兵典禮,但就在舉國歡慶之時,她卻與江毅發生了相戀以來第一次猛烈的爭吵。而爭吵的起點,僅僅是因為她出演的這個小宮女角色太不起眼,讓江毅感覺到丟臉。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豈是因為角色太小的關係?真正的原因其實在於新歡舊愛同處一個片場,使得江毅兩頭焦慮,心生不快,想以爭吵的方式逼她離開劇組。
哪知當初她為了不讓陸瑤的情面落空,還是頂住了爭吵的壓力,咬牙堅持演完了這個角色,這導致江毅與她冷戰了好長時間,直到她放低身段千哄萬哄,才求得他冷冰冰地和好。
現在想來,真是賤!
阮青青壓抑住隱晦的怒氣,拿起了那張薄薄的台詞紙,默默讀著揣摩了幾遍,心思卻不由自主地飛到即將那個與自己演對手戲的人身上。
皇後娘娘,萬嫻雅。
如果說這時的阮青青是十八線無人知的小演員,那麼萬嫻雅就是家喻戶曉、人氣爆棚的一線女明星。她人如其名,氣質淡雅,莊重大氣,待人和善,因此經常出演古裝正劇的女一號,在圈內圈外名聲斐然。
難怪一向心高氣傲的江毅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心甘情願地與她保持了十年的地下戀情。
縱使她重生回到了八年前,此時江毅和萬嫻雅也早就暗中勾搭在了一起。而阮青青怎麼能容忍自己被再一次作踐?!
「阮青青——」一個身穿馬甲的劇務探頭望進小花園,看見她坐在迴廊的陰涼處發獃,當下口氣不耐地喊了一嗓子,「下場戲就是你了,磨蹭什麼,快過來換衣服。」
「好。」阮青青應聲答道,收拾振作心情,隨他走了出去。
出門右轉,稍走幾步,就是片場外圍的換衣化妝處。這群小演員小龍套們也沒什麼好講究的,亂糟糟地扎堆擠在一個臨時搭建的塑料棚子,排隊等著化妝師上妝。
「這件給你,趕緊換!」劇務從架上隨意拿下一套衣服,扔進她的懷裡,順勢將她向換衣間推了一把,「快去!」
阮青青被推得一蹌踉,卻也心知現在不是分辯的時候,乾脆利落地抱起衣服走向那個方向。而跑到所謂的換衣間一看,不過是幾塊塑料布草草地圍出了一處露天的空地,所有的女演員都摩肩擦踵擠在一起,蜷著手腳各換各的服裝。阮青青安之若素,也尋到一處僻靜角落,換好了一身宮女的旗裝。
等她回到化妝間的時候,幾名化妝師面前早已人滿為患,分/身乏術。要排隊輪到化妝師為她化妝,不知得等到何時。
阮青青不想等,她浪費不起時間。前世就因為沒有及時化好妝,使得片場準備開拍了,她卻遲遲不能上場,導致所有演員和工作人員集體等了她十五分鐘,導演直接被氣得摔了劇本。還是陸瑤出面,低聲下氣地賠禮道歉為她求了一次情,才讓她沒有因此失去這個角色。
但從此之後,這部劇的導演卻對她一生黑,即使她日後踏入一線、奪后呼聲熱烈,這個導演依舊在私下裡評價她工作不敬業,再也沒有讓她參演過自己的一部劇。
而現在,重生回來的阮青青不是初出茅廬的新手菜鳥,自是不會再在這些瑣碎事上跌跟頭。
沒有化妝師怎麼辦?
當然要靠她自力更生。
阮青青在臨時化妝間里環視了一圈,發現一張空閑無人的化妝台,快步走過去坐了下來,拿起桌上散落的化妝品挑挑看看,從中選出幾樣品質還算不錯的東西,自己對著鏡子動手化妝。
「哎,你怎麼亂碰化妝師的東西?」一個指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對著化妝鏡倒看了一眼,只見一個同樣身穿宮女服裝的姑娘正在瞪著自己,臉色糾結又不滿,似是在憤慨她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於是,阮青青乾脆閉口不答話,微闔著一隻眼睛畫眼線,下手又快又穩,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一條精緻的輪廓。然後,上眼影、抹腮紅、打陰影,一氣呵成,最後用一層輕薄的粉定妝收尾,一個淡淡隨意的宮女妝就躍然而出。這妝容看似隨意不起眼,卻最是貼合人物的身份,將她清麗大方的氣質在不經意間微微凸顯了出來。
那個姑娘見狀收住了嘴,輕哼了一聲就轉身走開。
阮青青也不在意,她的這手化妝技術是打拚娛樂圈多年磨練出來的,比不上專業的化妝師,但應付一些日常場合、小妝容卻是綽綽有餘。
解決掉化妝這個大難題,阮青青又去髮型師那裡,花了不到十分鐘就戴好了一個通用的旗頭頭套。等到劇務來叫人的時候,她正輕輕鬆鬆地坐在一個人少的安靜地兒,拿著台詞細細揣摩。
劇務看到她妝容髮型俱全,忙碌煩亂的心裡可算是鬆了一口氣,對著她語氣稍微和緩地說道:「現在的這場戲馬上結束了,你先去片場旁邊候著,不要亂走。」
阮青青點點頭,道過一聲謝后,順著他指的方向,安靜地走到了片場周圍。她小心地避開了地上鋪設的攝像機軌道和眾多機器設備,立在了一個攝像機照不到的角落裡耐心等待。
場上,萬嫻雅、陸瑤和幾名演員正在演一出宮斗大戲。年幼的三皇子用了一盤桂花糕之後猝然病逝,皇後娘娘萬嫻雅首當其衝被皇帝問責看護不力,娘娘在垂淚痛哭之下,條理分明地用言語作盾,辨明自己的清白,不動聲色地將事件引向了無辜的全貴人陸瑤,從而引發出了一場兩人之間的鬥智斗心大戰。
但從場上兩個人的表演來看,顯然,陸瑤作為一名新人,演技還是稍顯稚嫩,在萬嫻雅的情緒極力爆發之下,漸漸把持不住自己的角色,台詞越說越氣弱,表情越演越僵硬,一場勢均力敵的對抗慢慢偏移成了皇後娘娘一個人的獨角戲,這明顯就是被壓戲了。
而萬嫻雅憑藉自己多年的演出經驗,越演越放得開,一字一句字字珠璣,飽含了滿滿地委屈和不滿,在垂淚痛訴中,將對手演員的光彩全部奪走。
然而她的演技,在阮青青眼裡卻說不上完美無缺。雖然情緒是足了,但在台詞表達、肢體語言上還有誇張和粗糙的痕迹,一些面部表情的小細節根本就沒有及時調整到位,這樣的演法雖然在電視里看起來還不錯,但一旦放到大銀幕上,就會被路人挑出無數的瑕疵。
「卡!」王導躲在監視器後面滿意地點點頭,萬嫻雅的演技一向品質有保證,這場小高/潮劇情也表現得可圈可點,張力十足,讓他心情大好,「這場戲不錯,嫻雅你先休息一下,10分鐘后我們開始下一場。」
表現不佳的陸瑤卻被冷落在了一邊,尷尬地看著幾名工作人員衝上片場,圍到萬嫻雅身邊噓寒問暖,而自己被隔在人群之外無人問津。她暗中嘆了一口氣,正準備自己走下場歇口氣,卻見到阮青青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細心地將她扶到場邊休息。
陸瑤的心裡微微溫暖,語帶關心地問道:「下場戲準備的怎麼樣了?台詞都記熟了吧?」
阮青青點點頭,「放心吧。」
眼見著劇務開始點名催人就位,陸瑤趕緊擺擺手,推她上場,「別緊張,我就在旁邊。」
阮青青點點頭,隨即按照劇務的吩咐,站到了既定的位置上。
「那咱們先來過一遍,都精神點!」導演不想浪費膠捲,在主演未上場的情況下,先行組織配角和龍套們綵排一遍站位。
這場戲的劇情緊接上一場。講的是皇後娘娘在皇上面前洗白自己之後,回到坤寧宮怒氣大發,叱令貼身嬤嬤揪出了在桂花糕里下毒的人——小宮女阮青青。而這個默默無聞的小宮女赫然是出自全貴人宮裡的,因此這場罪名就落到了全貴人頭上,讓她有口說不清。
但實際上,小宮女的真實身份是皇後娘娘一早就安排在全貴人身邊的釘子,這時被作為棄子抖出來,自然是為了栽贓嫁禍全貴人。
所以這場戲十分重要,在整部戲裡面第一次真正揭露出了皇後娘娘賢惠端莊的外表下,心機腹黑的一面,也註定了心思單純的全貴人要成為宮斗的犧牲品。
而作為夾心餅乾的小宮女阮青青,若是簡單省事的演,只需要按部就班念個台詞,走個站位,鏡頭一掃而過就能完成任務。
但作為有著十年演戲經驗,差點折桂影后殊榮的阮青青,怎麼會願意在情敵面前低下頭顱,甘拜下風?
就算是龍套,她也要演出彩!
「左邊這個,往邊上靠靠,別往中間擠,搶主角站位!」
「那邊那個小太監,別木愣愣的傻站著啊,不會演你就站直了低下頭看地。」
王導擦了把汗,將全場龍套們的站位一一糾正了一遍,才對著助理說道:「這樣還差不多,去把嫻雅請過來,準備正式開拍!」
眾人又被晾了十分鐘,萬嫻雅才姍姍來遲,妝容精緻的臉上滿是繾綣的溫柔笑意,讓人不忍苛責。她抱歉地解釋道:「剛才去補妝了,不好意思。」
「沒關係,」對著女一號,王導格外寬容,何況這還是一個眉眼如畫、吐氣如蘭的美人,再大的怒氣也消了下去,「那咱們就開始吧。」
萬嫻雅走到片場中心處,讓助理整理好裙擺,才施施然應道,「我準備好了。」
「《宮心計》,第二十二場第三幕,開始。」
皇後娘娘冷眉肅穆,高坐上首,垂眸看了一眼下面跪趴的小宮女,沉聲說道:「既然人證物證俱在,那就依照宮規,將她拉出去杖斃,以儆效尤!」
「娘娘,饒命啊!」
叩首在地的小宮女一下子震驚地抬起了頭,露出一張清麗素雅的臉,雖是長相漂亮但在妝容的掩映下也沒有那麼奪目,眾人反而被她臉上不可置信的慌亂表情給牢牢吸引住了。她把小宮女深深的恐懼中帶著一點驚詫和迷茫的心理,展現得淋漓盡致。
萬嫻雅似是有些驚訝,看著她的臉頓了幾秒,眉心微微皺了起來。
其實劇本里並沒有抬頭這個動作,原本小宮女喊完求饒的一句話,就該被嬤嬤們押下去。但現在阮青青出人意料地一抬頭,嬤嬤們的動作自然就慢了一步,給了她掙脫鉗制的機會。
小宮女急促跪地膝行幾步,連滾帶爬地撲到皇後娘娘的榻前,語氣急急地辯解道:「娘娘,奴婢冤枉,您要給奴婢做主啊!」
皇後端坐在榻上穩如泰山,她看著身前那張倉促無助的小臉輕輕一嘆,冷凝的眉間竟是顯現出了幾分慈悲,「既然人贓俱獲,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小宮女的眼神霎時瞪得溜圓,一雙杏仁眼裡瞠出了怒視威脅的目光,口不擇言說道:「娘娘,我可是為您——」
「還愣著幹什麼?堵住嘴拉出去,馬上行刑!」皇后厲聲打斷了她的話語,叱責嬤嬤們立刻上前,將小宮女捂住嘴,一路押了出去。
但小宮女即使被蓋住了下半張臉,那副又絕望又恨意十足的眼神卻始終緊緊釘在皇后臉上,讓人心驚肉跳,脊背發涼。
彷彿這個虧心事,真是她做的。萬嫻雅情不自禁狠狠地收緊了手指,尖尖的長指套掐進掌心裡,麻木地生疼。她木著一張臉,對著阮青青假亦作真的仇恨眼神,表情冷漠僵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