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回 受刑
「起來。」
白姬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站著的兩個婆子,約莫四十來歲的模樣,身強力壯,膀大腰圓,一看就知道是狠角色,站在嬌小的白姬面前,猶如兩座大山一般,氣勢洶洶。此刻,她們瞪大著銅鈴般的雙眼,惡狠狠的看著白姬。
「丫頭,再問你一遍,你還是打算要離開這裡嗎?」
一個婆子問道,言語中自然是充滿了威懾力。
「……我已說過,我還有要事,必須離開。」
白姬對她的惡言並沒有感到任何懼意,依然平靜的回答著。
「哼,你這丫頭,真是不識好歹!香夫人在淹池帶你回長安來,對你而言也算是大恩一件,你非但不去想著回報她,反而還一直說著要走,真是忘恩負義。」
那婆子眼見威脅沒有用,便以道義相逼。
「並非如此……」白姬搖了搖頭,「當日就算沒有香姨的馬車,我自有別的辦法逃回長安,雖然麻煩了一點……坦白說,香姨的確幫了我一個忙,但不算很重要。如果要回報的話,我倒是可以給她一些藥丸。」
「哼,一派胡言!你一個黃毛丫頭,沒有夫人的馬車載你,你怎麼能從那到處都是亂軍的戰場上平安來到長安?」
婆子根本對白姬後面的話毫無興趣,她們只是奉了香夫人的命令來確認白姬的心意,既然白姬無論如何也決定要離開百花樓,那便不用再說了,直接拖出去用刑。
「看樣子,你是去意已決?」
「嗯,希望你們能告訴香姨,讓她諒解。」
「哼,老實告訴你吧,進了這百花樓的姑娘,就別打算出去!」
兩個婆子冷笑道:「拖她出去!」
她們兩人走了過去,一人伸出一隻手來,把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的白姬就像拎兔子一般提了起來,然後便直往百花樓後院中行去。
此時,後院里站了十來個女子,包括剛進來還沒兩天的來鶯兒等人,她們或是新到百花樓,或是之前有過不聽香夫人話的行為,都被喊了過來,這是要「殺雞儆猴」。張秀兒也在人群之中,她看了看四周,當下便明白了香夫人的用意所在:因為自己在百花樓里做了一年多的頭牌,平日里在眾娼妓之中也算是有了一些威望,所以這是想借著懲罰不聽話的丫頭來給自己示威呢,香夫人始終是老闆,自己再紅,也不過是她手下的一個奴婢而已。
白姬被兩個婆子拖到了院子中,秀兒和來鶯兒等人仔細的看著她:雖然被關押了一天兩夜,卻依然雙眸清澈,膚色潤澤,臉上白皙晶瑩,這肌膚剔透得猶如初春的融雪一般,沒有摻雜絲毫的雜質,如此明媚的模樣,倒是令在場的所有女子都驚為天人。
香姨並不在場,她這個人一向是恩威並施,像這樣要動刑來折磨人的場面,她一般不會親自參與。
張秀兒看了看押著白姬的一個婆子,此人姓容,是香夫人的親信,據說曾經是香夫人的奶娘。除了對夫人的話言聽計從以外,她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心狠手毒,據說,每年死在她手上的女子,都有不下三五人,她能用各種手段來折磨別人,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到容婆子出現,張秀兒面露驚色:這個婆子手段相當狠辣,雖然說秀兒對現在的白姬沒有任何好感,也沒有以前的仇恨,但也難免為其擔憂。畢竟這麼一個嬌嫩水靈的女子,如何能經受得住容婆子這種人的摧殘呢?
容婆子得意洋洋地看了看周圍:眾人都是用一種畏懼的眼神看著她,這種畏懼對於她而言,很是受用。這世上總有一種人,是希望以他人的痛苦、懼意來給自己帶來滿足和快樂的,而這容婆子也便是其中一個。
「小丫頭,你可是想清楚了?你真的……不願意聽夫人的話,留在百花樓里為夫人效力?」
「……」白姬這一次沒有回答,而是閉上眼睛,話,她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既然這些「人類」始終要選擇充耳不聞,那她也懶得再多說一遍,何必多費唇舌呢?
「哼,你這丫頭,還真的是冥頑不靈!」
容婆子怒聲道,隨後,她一隻手伸了過去,用盡全力,狠狠的在白姬的手臂上一掐……不少曾經被容婆子掐過的女子都蹙緊了眉頭:雖然是很不起眼的方式,但那也是能把她們掐得淚流滿面的……這丫頭看上去還這麼幼小,只怕要當場哭出聲來。
容婆子的手方觸及白姬鮮嫩的肌膚,那柔滑的觸感令她十分驚異:這樣的感覺,竟然比嬰兒的肌膚還要纖嫩……旋即她更是妒意橫生:她這一輩子也沒有如此手感的滑順肌膚,真是老天不公,因此,容婆子更加用力了。
然而,白姬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疼痛,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來,容婆子這一通狠辣的力氣漸漸用完,她心底里倒是頗有些驚異:這丫頭居然沒有痛得喊出聲來,她可是完全沒有留情呢,只怕這丫頭手臂上的肌膚都要青紫了……然而,當她看到白姬不為所動的神色時,不由得睜大了雙眼,她剛才這一掐,莫要說是白姬這樣細嫩的小丫頭,就是換了那些皮糙肉厚的男子來,只怕也要痛得呼爹喊娘,可這丫頭居然連臉色都沒有變!
「容婆子,你不會是不忍心弄疼這個水靈靈的丫頭吧?」
一旁的桂婆子笑道,當然是打趣,她可不信這個一向惡毒的容婆子真的會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小丫頭手下留情。
容婆子鬆開了手,有些不可思議的看了看仍舊閉著眼睛的白姬,她氣急敗壞的一把撕開白姬的水袖,將白姬一截玉藕般的手臂露了出來:依舊是晶瑩透亮的肌膚,光滑如水,手臂上沒有絲毫的傷痕……
「容婆子,你還真的手下留情了?」
站在她們前面的李婆子驚奇的問道,容婆子雖然對夫人的話一向言聽計從,但平日里,就算夫人說過「不要留下傷痕」來,她們一樣會弄得別的少女遍體鱗傷,以此使得她們心中畸形的快感得到宣洩……而且那些大都是掐傷或者一般的皮肉傷,過不了月余就能完全恢復,還能把那些少女調教得服服帖帖的,所以香夫人也就聽之任之,不加阻攔了。然而,今日,容婆子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用力的掐,卻沒留下半點掐痕,實在令她們驚訝。
「……不、不對呀。」
容婆子滿臉都寫滿了疑惑,剛才那一下子,她可是沒有留情的,這絕對不是假的……這丫頭怎麼會一點都不覺得疼痛,還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呢?
看到容婆子驚訝得呆住了,那李婆子便冷笑一聲:「這還真是個倔丫頭,既然如此,那便讓我來好好伺候她。」
她手中拿著一條特製的牛皮鞭子,鞭身蘸過了鹽水,在晨間的日光下,發出詭異的寒光……張秀兒看到那鞭子,不由得渾身一抖:幾年前,她在百花樓里曾經犯過錯,惹惱了香夫人,因此被李婆子用那鞭子狠狠的抽了五下。想當年,她在王家被趕出去的時候,就被抽打過五十鞭,可卻沒有李婆子手下的五鞭子令她更加難忘。
一般的鞭笞,不過是打得受刑者皮開肉綻,全身撕裂一般的疼痛。可李婆子那把牛皮鞭子,是經過了特殊製作的,它打在人的皮膚上,僅僅只留下些許的擦傷,卻能從那細小的傷口中,令人獲得最大程度的痛楚,而且,鞭身上的鹽水,一旦沾染上那細微的傷口,便能再次給人帶來無法言喻的痛苦……這可是遠遠比一般的鞭笞要痛苦得多的折磨。
李婆子的鞭子一拿出來,在場許多女子的臉都變得蒼白了起來……不論是曾經被鞭笞過的,還是沒有受過鞭笞的,只要看到那滴著鹽水的鞭身,就覺得心慌氣短,好像馬上要被鞭打的人正是她們自己一樣。
「丫頭,這可是你自己惹惱了夫人的,以後可莫要怪我這個老婆子。」
李婆子說完,揮手一鞭,那鞭子便猶如一條彎曲的藤蔓一般,從白姬的肩上一直滑到白姬的胸前,「啪」的傳來了清脆的一聲,聽得眾人都是渾身一顫。
白姬依舊閉著雙眼,平靜的跪坐在地上,連表情都沒有改變一下,就跟剛才容婆子掐她的時候一樣,但這一次,李婆子的鞭子只是這麼一下,便把她胸前的衣衫打得撕裂開來,由此可見其力道之猛烈……即使白姬依舊神色如常,但眾人也都看得明白:這一鞭子,可是絕對沒有放水的。
看到白姬似乎沒有被打一般,李婆子也露出了驚奇的神色:「好啊……這還真是難得,這丫頭還真是不怕痛?」
說話間,她的第二鞭子又狠狠的抽了過去,這一次瞄著白姬的小腹抽打了過去……
「啪」的一聲,這一次,白姬卻睜開了雙眼,同時,她跪坐著側過了身子,用一隻手臂來阻擋了本來要落在她小腹上的這一鞭。雖然是動了這麼一下,但她的臉色還是沒變,完全無法從她臉上看出「痛苦」這兩個字來。
看到白姬有了些微的動作,李婆子反而信心大增,心中的不安和疑惑稍稍減退了:她會動,就說明她還是有知覺的,但凡是有知覺的女子,就算前面幾鞭她能強忍住,但多抽打幾下,總會哭喊出聲來的。
李婆子咧嘴一笑,露出了她的一嘴齙牙來:多打幾下,這倔丫頭定能鬆口,她見過不少這樣的烈女,最後哪個不是折在她手中的?想一直裝清高,哼,在她面前可不管用!
「啪」「啪」……李婆子使足力氣,一鞭又一鞭的狠抽著白姬,打得別的女子一個個雙腿發軟,張秀兒更是不自主的流出了冷汗來:這起碼打了十餘鞭了,換成是她的話,絕對已經痛得暈了過去,榮兒姑娘居然能承受的住……
李婆子一連打了十餘鞭,白姬身上的衣衫都被她打出了一道道的破裂痕迹來。李婆子終於累了,停了下來,然而,白姬還是那一臉平靜的神色,兩隻眼睛雖然睜開,卻是毫不在意的看著她們,似乎沒有任何痛覺。
「這丫頭……還真是怪了,我還真不信!」
容婆子從李婆子手中接過了鞭子,又開始一鞭一鞭的打在白姬身上,然而,白姬依舊是那樣無動於衷…只是,偶爾有鞭子即將落在她小腹的時候,她才側過身子去,似乎竭力在護住自己的小腹。
「等等……」桂婆子一直注視著,很快便發現了這一細節:「這丫頭,似乎總是在護住她的小腹?」
「……還真是。」李婆子立刻回想了起來,「莫非她只怕咱們打她的小腹?」
「好,給我按住她,我這一次一定照著她的小肚子打!」容婆子惡聲惡氣的說著。
「不要這樣。」
白姬終於開了口:「請不要打那裡……因為,我不確定能不能護住它。」
眾人一臉驚愕:「什麼意思?」
桂婆子雖然滿臉疑色,卻謹慎的走了過去,一把扯起白姬被反綁在背後的右手,給她搭起了脈……桂婆子從前是穩婆,所以很是有經驗,之前她就隱隱覺得白姬有些反常。
隨後,她大驚失色:「這小丫頭……肚子里已經有孩子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