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傅婕妤

進宮已月余！宮裡的日子簡單而枯燥！

顧欣妍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除了進宮第三天去了皇后的翊坤宮一趟，就老老實實地呆在蕙意宮，再也沒有出去過。

這日，天氣甚好，正歪在榻上與環翠綉一塊帕子，安琴進來稟報說傅婕妤來了。

欣妍忙起身，往前頭去迎一迎。

才剛踏出房門，傅芳菲爽朗的聲音已傳了來：「你家主子這是在躲懶呢！這麼好的天，窩在屋裡，真是白糟蹋了！」

一徑說著，人巳上了台階，與欣妍撞了個正著！

欣妍抿嘴笑著，引她進去，吩咐環翠去沏盞茶來。

傅芳菲閑閑地靠坐在榻邊引枕上，對欣妍說：「且慢，我不要你的茶」。轉頭吩咐環翠道：「把你家小主的那個什麼菊花茶泡壺來！」

環翠脆聲應是。

欣妍笑指著傅芳菲：「頭回不是給了你一包了，也不嫌膩么？」

傅芳菲一臉苦相：「你是不知道，上回昭容娘娘吃了一回，說是好吃，我就給了她了，其實我自己統共也就吃過三回！」

欣妍雙手一攤，說：「我這裡也就剩下半包，要不，待會你帶回去吧！」

傅欣妍一拍手：「好極！我也不白吃你的！」

揚手叫侍女沫兒：「把咱們方才給顧小主帶來的東西拿過來！」

看著堆在榻上的二大匹絲絹，細膩的絲面上泛著一層熒熒的珠光，輕柔絢麗。

顧欣妍心頭微暖，不好意思地拉著傅芳菲：「姐姐這是做甚？不過一點茶罷了！哪值當姐姐如此破費。」

自那日在皇後宮中意外碰見傳芳菲后，方得知原來她就是這次新晉的傳婕妤，大理寺少卿傳大人之嫡幼女！

傅芳菲感念欣妍當日相助之恩，（傳芳菲老這麼念叨）隔三差五，就借著探望欣妍的名頭，給她捎上一些日常用品，可著實幫了欣妍的大忙！

顧欣妍入宮時，李氏傾盡所有，給欣妍帶了三箱物品。其它的都盡量折成了銀兩，零零總總也不過百八十兩！

這已是家裡現如今差不多小半年的日常開銷了。顧家已大不如前，袓母用藥停不得，衡哥兒要進學，家裡僅剩一間雜貨鋪在經營，以及父親的微薄奉祿在維持。

這後宮，平時各宮禮尚往來，下人打賞，每一項都是花銷。欣妍進宮才一個來月，就有點捉襟見肘。

才人的份例極少，剛夠日常開銷，平時無事，她盡量不去串門，窩在偏殿與環翠兩人做點針線活，綉個香囊、帕子什麼的，在花樣上多費點心思，送人時也能充個數。

多的卻再是也拿不出來了！

銀子她是萬萬不敢動的！顧欣妍很有危機意識，不到萬不得已，總要給自己留點餘地的好。

傳芳菲家境殷實，又是幺女，傳大人四十歲上才得了她，較之嫡姐與兄長，不免又偏寵她些。隔個幾天，就給她送些東西進來。

每回得了東西，傅芳菲就要挑些給欣妍送來。又怕欣妍不自在，每每都要找些由頭。

欣妍感激傳芳菲，旁的她也沒有，這菊花茶也是她閑來與環翠她們在園子里采了來，蒸曬烘焙了，加些棗片什麼的做著自家吃的。

傳芳菲吃了一回，就愛上了，欣妍統共得了兩包，送了一包給她。

傅芳菲端起茶盅，剛抿了兩口，卻一拍額頭：「呀！」隨即向欣妍告辭，風風火火地一疊聲地叫著沫兒，一徑向外走了！

這性子，顧欣妍心底羨慕，曾幾何時，她也是如此肆意飛揚......可世事無常，她已經不記得上次這樣無心無肺的日子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她笑著搖搖頭，喚來環翠，把剩下的菊花包好送去怡景宮。

傳芳菲一路急走，到了怡景宮，一個小太監正候在門外，見了傅芳菲，不聲不響地跟了進去。

進了偏殿，沫兒把門合上，待在廊下，一雙眼睛機警地巡睃著四周。

小太監恭敬地立在地下，傅芳菲坐在椅子上，好奇地打量著他。

但見他一張尖尖的臉，眼睛細長，皮膚偏黃，中等身材。

這樣的小太監隨處可見，扔在哪個宮裡估計都很難找出來。

「你是？」她試探著問道。心中腹誹：這就是父親交待自己一定要好好相待的人？會不會搞錯？

小太監微笑抬頭：「稟婕妤娘娘，奴才是中泰殿的安順。」

傳芳菲一驚：中泰殿？成帝的寢殿？

她忙站起來，客氣地：「原來是安順公公，失禮！快請坐！」

安順仍恭謹立在當地：「奴才不敢當。」又抬頭說：「婕妤娘娘以後有什麼事，只要奴才做得到的，必當全力以赴。」

說著，看向傅芳菲。

傳芳菲忙道不敢。開了門叫沫兒進來，使了個眼色，沫兒點頭去了。須臾，沬兒進來，傳芳菲起身，送安順到門口，沫兒送到殿門口，快速地塞了一卷東西在安順袖籠里。

安順一怔，沫兒已走遠。他捏了捏，是幾張銀票。他看了看四周，低頭快速走了。

沫兒回到殿內，傳芳菲坐在椅子上，嘴角微微上翹：「走了？」

沫兒點頭，不解：「主子，為何？老爺不是說......」

芳菲一笑，說：「傳家對他有恩？話是沒錯。可他如今在中泰殿當差，那個位置，一般人可是近不了前的。」

說著若有所思：「說起來，還是我們佔了大便宜呢！」

沫兒恍然，眯了眯眼，伸出三個手指，傳芳菲點頭讚許，主僕兩人相視而笑。

忽有門外小宮女來報，說蕙意宮環翠剛送來一包東西。

沫兒接過打開一看，是一包晒乾的菊花。傳芳菲一拍腦門，「呀」了一聲：「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