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誰……」左千鶴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
「是我,千千。」獨浚烺移開手機,「你要不要聽昶哥說話?」
遠在台灣的昶哥加入呼喚行列,「千千,我是昶哥,你有沒有聽見?」
又多了一道男性嗓音,她追得更急了,再跟她多說一點,她追得辛苦疲累,但光亮愈來愈強,愈來愈強,眼看她就要追到了。
獨浚烺拿回手機,對著另一頭的昶哥沮喪道:「她還是陷於昏迷。」
悄悄的,與他交握的小手,反握住他的。
獨浚烺的心房狠狠震蕩,屏氣凝神,緊盯著她。
她那緊閉的眼皮微微顫動,他握緊與她交握的手,期待的呼喚,「千千……」
沉重的眼皮又困難動了下,她的眉心再次緊皺。
此刻,獨浚烺連動都不敢,甚至忘了昶哥還在電話另一頭。
她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迎向刺眼的光亮,疲憊的睜開眼后,又難受的合上。
「千千,你醒了?」獨浚烺激動不已。
這是她一直追逐渴求的聲音,她強迫自己再撐開眼皮,眼皮一撐開,即見一張俊朗的年輕男人臉孔,他神色焦急的對她微笑,「千千,你真的醒了。」
她茫然對上他的眼,怔怔看了好半晌。
獨浚烺喜出望外的將她用力擁進懷裡,帥臉埋在她的發心,「我會被你嚇死,以後不許你再離開我視線一步。」
左千鶴落入體溫高熱的男人懷裡,驚惶不安的以雙手抵著那堵結實的胸膛,「放開我。」
哦,她的頭,痛到像快要爆炸,她發生什麼事了?
醫生和護理師見她轉醒,全都鬆了口氣,「太好了,你終於醒過來了。」
「我抱得太用力嗎?」他只願意稍微放輕力道,仍不舍讓她離開懷裡。
她神情淡漠,試著將他推開,「你是誰?為什麼對我動手動腳?」
她的疑問,如同原子彈炸得獨浚烺頭昏眼花,喜悅沒了,剩下的是難以置信的憤怒,「你……現在是在跟我開玩笑?」
一旁的Mike聽見她的問題,得意的哈了一聲,「你還敢說是Chizuru的未婚夫,她根本就不認識你,我就知道照片是合成的,你快點放開她,不然我告你性騷擾!」
六神無主的獨浚烺想要一拳將Mike揍扁,他不許她將他推開,雙手緊握住她的肩,低吼:「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他的怒目,他的低咆,讓左千鶴驚喘了聲,更加抗拒,「我不認識你,快點放開我,不然我要叫了。」
獨浚烺不曉得她遭受恐怖攻擊,抑或是她不認得他,哪個對他的打擊比較大,他只知道這是場禍不單行,不斷延續的可怕惡夢。
【第二章】
心愛的千千頭部受到重擊,失去記憶,再也不記得他了。
小狼不曉得是不是該為此痛哭流涕,因為她不僅忘了他,連同她爸媽,所有人都忘得乾乾淨淨,她宛如初生的嬰兒,茫然面對世界。
他安排她住進頭等病房,對於她的抗拒,對於醫護人員的勸阻皆充耳不聞,沒有人可以將他趕離她身邊,除非他死!
他寸步不離守在病房,和她大眼瞪小眼,至於Mike和攝影小組則讓他安排到其他病房,他不需要Mike在旁邊喳呼。
這個男人讓她心煩意亂,有他在病房裡盯著,她沒辦法好好睡。雙手盤胸,對她緊盯不放的男人就像牢頭,讓她感覺像是落入陷阱的小動物,片刻都不敢放鬆。
他一再追問是否真的不記得他,不記得任何人,讓她備感壓力,她茫然,她恐懼,為什麼記憶會一片空白?醫生說她的失憶應該只是暫時的,要她放輕鬆,興許明天就會恢復記憶。
無助的她哪有可能真的放鬆心情,她很擔心萬一永遠都想不起來該怎麼辦?再則這名自稱是她未婚夫的男人,對於她失去記憶很不高興,他並沒有對她惡聲惡氣,可是她能夠從他盤起的雙臂,煩躁的步伐判斷他惡劣的情緒。
她躺在病床上,看著他正和電話另一頭的人說明她的情況。
他是英俊好看的男人,渾身散發強烈的男性魅力,走在街上一定會吸引眾多女人注意,偏偏她不知為何,總覺得他很危險,不能隨意靠近,所以她跟他保持距離。
她還記得,剛醒來見到他時,他穿著西裝,領帶則胡亂塞在西裝褲口袋,現在他已換上黑色皮外套和合身牛仔褲,從頭到尾他都寸步不離,但打了不少電話,於是便陸續有人來到醫院,完成他的要求。
「沒有,她現在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小狼快瘋了,她不該不記得他,不該當他是陌生人,小心防範。
身為狼人,他的五感敏銳,可以透過嗅覺察覺她的恐懼,全世界她最不該害怕的是他。
他很受傷,很憤怒,怒焰在體內熊熊燃燒,唇內的獠牙甚至要暴出咆狺,但他壓抑著,唯恐忘了他是狼人的她,會受到更大驚嚇。
他不要她怕他,他要她,愛他。
小狼鬱悶的用手扒梳過凌亂的黑髮,像只困獸在病房裡踱步,「我知道我不能心急……」
千千轉頭欣賞在床畔綻放,名為「白露塔斯」的白玫瑰,從她住進這間病房,一小時內,一束束綻放的白露塔斯便送進來,放眼所及皆是美麗的白玫瑰,花香沖淡了刺鼻的藥水味。
看著美麗的花朵,她緊繃的心情稍微獲得妤解,她喜歡重瓣白玫瑰,這是他讓她發現,一件關於她的事。
她探起身,伸長手,想要自花瓶拿一朵白玫瑰嗅聞。
一條結實的胳臂伸過來,替她抽出一朵白玫瑰,放進她的掌心。
清亮冷淡的美眸對上炙燙熱情的黑眸,時間彷彿就此停止,她的心不受控制,狠狠顫了下,隨即眼眸低垂,刻意避開他過於火熱的注視,盯著掌心已去了刺的白玫瑰,輕輕移至鼻前聞著花香。
小狼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想要撫摸嫩頰的大掌在察覺她的僵硬時頓了下,才若無其事移開,「我知道,我會。」
剛剛……他是不是想摸她?一想到這,她有些抗拒,但又莫名雙頰發熱,她不記得他,沒辦法接受他親密的舉動,偏又產生不該的渴望,著實矛盾。
她躺在病床上,看著外頭湛藍的天空,眼皮沉重,想睡了。
「好,有問題我會再跟你聯絡。」小狼講電話的同時怕她冷著,替她將被子拉好。
半垂的眼皮立刻睜開,她僵硬看著他的大掌靠近她的胸部,動也不敢動一下,深怕不小心會被他摸到。
他幫她把被子拉到下巴,將她包得密密實實,收了電話,有力雙臂架在她肩膀兩側,直勾勾盯著她,濃啞著聲,「你很怕我?」
他刻意形成的壓迫,教她驚喘了聲,他的過度靠近,令她軟弱的想躲在棉被裡,但她不容許自己表現出一絲害怕恐懼,她抿唇迎上他的眼,以最冷淡的表情說:「沒有。」
「說謊。」他聽得見她失序狂亂的心跳,聞得到她的不知所措,他最不樂見的就是她怕他。
「我沒有。」她堅持否認到底。
「你騙不了我。」他體內的怒焰蠢蠢欲動,無法接受她畏懼他,他的女人,從小到大從未怕過他,她有足夠的能量和勇氣與他抗衡,他瘋狂的想要不顧一切狠狠佔有她,讓她重新回到他懷中。
他看她的眼神太過狂熱,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她感到不安,可內心卻同時異樣騷動,她匆匆移開視線,「你走開。」
「不。」她是他的,沒有人能夠命令他離開,包括她自己。
「……我累了,想睡了。」她弓身縮成小蝦米。
「不可以。」他斷然拒絕。
她生氣轉頭瞪他,「我不需要得到你的批准。」
「你當然要。」他神情傲慢的傾身看著她,討厭她過於蒼白的臉色。
這場爆炸使她受傷,耗損她不少體力,她明明可以好好睡一覺,偏偏她防著他,不敢睡沉,這令他非常挫敗,以前她總是窩在他懷裡安睡,他們就像兩根湯匙親密交迭,現下變成這樣,讓他很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