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前因後果

我最不想聽到的消息還是來了。

我的預感果然沒有錯，剛回到家便見到了安琪倩麗的身影，平日安詳恬靜的俏臉此時全是惶急之色，那決非帶來好消息的表情。

見到我，她彷彿鬆了口氣，只淡淡說了一句：「他醒了。」

心中的不祥預感得到證實，雖然之前已想到了這可能，但親耳聽到卻仍讓我吃了一驚。人總是這樣，即使再怎樣惡劣的預感，總要給點自己希望。

我軟弱的嘆了口氣，道：「唉，知道了。」看到她仍想說什麼，我便伸手阻住了她，在現在我的記憶里，魔族的王者只有神族的王者才可與之匹敵，像我這樣的貨色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即使和安琪聯手，取勝的可能性仍是很渺茫，既然結果都只是任人宰割，那何必再聽她其他沒用的話呢？還不如關心其他事的好。

「你可以走了，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安琪欲言又止，很為難的樣子，但猶豫歸猶豫，既然我這個主人都開口送客，她也不好留著，便出口告辭了。

我按捺住心中的煩躁，低聲問道：「蘇萍回來了嗎？」張麗的背叛對我的打擊要比我自己想象中的大，甚至可以說是有點無法接受，所以我才要蘇萍去尋找她背叛我的原因，或者這樣會讓我心裡好受些，又或者是為自己原諒她找個理由，但無論如何，在被魔王殺死之前，我怎也要找出這個原因。

「還沒有，如果有消息的話，她會儘快告訴你的。」

我點點頭，一時無言，可即使知道了原因又能如何？也許是她的錯，也許又是我的錯，錯恨難返，以後該如何面對彼此，我心中是一團亂麻。

凱茵不久也回到了家，只是今天好象有些怪怪的，讓人看不出是怎麼一回事。本以為她也因為魔王蘇醒的事而頭痛，但看來並非這麼一回事，因為我並非魔王，用不著這麼偷偷摸摸的時不時瞧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可每當我看向她，她卻又立刻躲開我的眼神，來回幾次，連絲姿都覺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取笑她道：「凱茵，要看他就好好看個夠吧，我不會吃醋的。」

凱茵奇怪的一驚，連連搖頭，看她那樣子，想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為什麼搖的頭。

我笑道：「凱茵，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她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這可奇了，即便是私隱事，凱茵都極少會瞞著我，真想不到她竟有這麼藏得住口的時候，她越是不想說，我越是想知道，我忍不住追問道：「凱茵，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吧？是不是和族王有關？」

凱茵猶豫著點了點頭。

我揣測著試問道：「是不是他有什麼弱點？」

凱茵聽我這麼一問，頓時白了一眼，道：「我們魔族最崇尚武力，沒有絕對的實力是無法成為族王的，即使他有弱點，那也只能是神族的族王才可以察覺到。」

我沮喪道：「原來對我們來說，他還是毫無弱點。」既然如此，再繼續追問下去，好象也沒什麼意思了。當然我不會愚蠢到以為魔王會放我一馬，再怎麼說，我都可算是殺了他兒子的兇手，不把我殺了，他怎會甘心？

「算了，還是等他上門來收拾我好了。」平日里意氣風發的我說出這樣絕望的話，總覺得很不是滋味。人生百味，還真都讓我嘗遍了。

「主人不要這麼沮喪，我們也並不全是坐以待斃。」

「是啊，我們可以躲得遠遠的，讓他找不到我們！」絲姿點頭道。

躲？我倒想躲著讓他找不到來著，可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擁有了魔族力量的我已經與他有了不可磨滅的思感牽繫，他可以感應到我的所在，即使我躲得再遠，他仍可通過兩者之間的思感找出我的藏身之所，根本是無處藏身。同樣，我也可以感覺到他的所在，唯一的區別只是他的力量更強，可以更清楚的感覺到我的位置，而我只能隱約感到對方極為模糊的方位。

「這不行啊？凱茵，那你說如果合藍翔和安琪兩人之力，能不能有少許勝算？」

凱茵一聲不吭，只看著我，那表情又回到了剛才的模樣。

我靈機一動，驚叫道：「凱茵，是不是我和安琪聯手或許可以有生還的機會？」

凱茵慎重的點了點頭，道：「合兩人之力還是不行，不過。如果再加上魔神劍內的力量，或許會有勝算，但這是很危險的事，而且你們兩人需要有一方把自己的力量全部送給對方。兩個人需要配合才可以發揮出兩人的合力，如果配合不好，那一點勝望都不會有，而一個人動手則不需要配合。」

「全部？」我驚得禁不住叫道。全部的力量？我心中的猶豫實是難以形容，經過了多少生與死的劫難，我才有了今日的武功成就，要我一下子全部放棄，這確是難以想象又難以接受的事，正如一個人四肢健全，卻忽然要他劫去四肢，這無疑比死還難過。即使是世上最蠢的人，他也不願意做這樣的事，而我和「最蠢的人」這四個字根本就沾不上邊，當然就更不可能做這樣的蠢事。更何況，魔神不兩立，雖然此時的我可說連半個魔族人都不是，安琪也沒有對我如何，當然她沒有除去我，或者是要利用我為她阻擋魔王這個大禍害，當然也可能是她自知贏不了我，所以才相安無事，萬一我失去了武功，她以後哪天除魔的興趣一來，那我豈非毫無還手之力，任她宰割？也許紅櫻、絲姿幾女知道我把這安琪想得如此不堪，或許會有所不滿，但張麗的事讓我無法建立起對他人的信任，張麗這樣與我親密的女人既然都可以背叛我，那安琪這個神族聖女再那麼齷齪便不是怎麼不可能的事了。女人，誰知道她們心中是在想些什麼呢？當然我也決不會相信安琪會捨得把她的一身力量轉送給我，理由當然和我的差不多，但還有一個很大的差別，她不是我們的人，她心中想的也許是回到她的家鄉，女人向來是很想家的，否則便不會有那麼多女人嫁了之後仍經常回娘家，安琪若說她不是時刻想著回到她的家鄉，打死我也是不信的，失去了超人的力量，那她便沒有了回家的能力，她會蠢得做這樣的事嗎？我不信，雖然我很希望她有這麼蠢，但遺憾的是：她和我都不是這類蠢人，所以這融合力量的方法任是我怎麼想都是不可能實現的。想到此處，我忽的隱隱覺得，剛才安琪離開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要說的大概也是這件事吧，不過她最後還是沒說，這便是說，她已放棄了這方法。

凱茵慎重的點了點頭：「是的，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那意思便是好無生望了，想及此，我更是沮喪了。本來沒有辦法就讓我很是沮喪，現在知道了唯一生還的方法卻不能使用，心中的沮喪更深了幾分。沒有人想死，我當然也不想，有些卻只能選擇死，人生本就是這麼無奈。

凱茵一看我的表情，便知道這方法說與不說其實都是一個樣，以魔族人自私自利的個性，向來難以把自己辛苦獲得的力量轉嫁給他人的，我雖不是魔族人，但至少性格已被影響了許些，我的反應自然在凱茵的預料之內。不過讓我有些奇怪的是，魔族人雖是自私自利，但對自己的主人很是忠誠，這魔族人的奇特個性真的是難以讓人理解。當然更可恨的是他們睚眥必報的性格，這讓我明白，魔王來找我算我害他兒子，只是遲早的事，唉，即便是受傷的他，我都沒有半點勝他的信心，更何況我連他的影子都找不到。

想當今如此先進的時代，我竟拿一個外來人沒辦法，這真是無法想象的事。以我記憶里對魔王的了解，任何常規性的武器都無法傷害到他，當然他強悍到令人吃驚的身體是一點因素，但更多的是因為他令人無法想象的速度，當然又不能以強大的殺傷性武器來對付他。唉，若是神族之王來此地把這可惡的魔王帶走就好了，不過我知道這是痴心妄想，即便我願意負責他來地球的任何費用，他也不會出現在我眼前，不是他不想來，而是他根本來不了。因為這需要另一次空間扭曲，這扭曲還要和我們所在的空間發生連接，這種情況發生的幾率連百萬分之一都不到，或者更小。

凱茵想不出其他的辦法，我則根本不去想，老想著死的事，豈非自己先是活著不耐煩了？我藍翔什麼時候竟墮落到只想著這樣沒趣的事了？看看眼前美麗的事物，想想美好的事不是更好嗎？不知怎的，想著美好的事物，我卻忍不住看向俏立著的凱茵，平日里，她的魅力已讓人難以抵擋，此時看來更是勾魂攝魄，一時間我竟看呆了。

凱茵自然發現了我色迷迷的眼神，雖然她自認可為我做任何事，可被我如何齷齪的目光盯著，也不禁羞得臉紅了起來，容顏更添艷色，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拉她過來，不顧一切的捉向她那誘人的紅唇。

凱茵「嚶嚀」一聲，掙扎了一下，但終究迷失在我的熱吻中。不過這聲音卻驚醒了我，不禁暗罵自己，到了這時候，仍是色性大發，莫非我真成了色狼一隻？想雖如此想，但當然捨不得停下開始了的「偉業」，渾然忘記了絲姿就在我們身邊，眼中只剩下對方的存在，我越吻越欲罷不能，手也不老實起來......

「哇！」

忽的一聲不怪叫，嚇得我和凱茵頓時分了開來，原來是蘇萍和紅櫻回來了。聽聲音，大概是紅櫻這鬼丫頭喊的。

絲姿強忍住笑，故作一本正經道：「紅櫻，你不知道這時候打擾人是極為不道德的嗎？像姐姐我，一聲不吭的看著好戲，這才是知趣的人。」說完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蘇萍、紅櫻笑得更是過分，兩人笑倒在沙發上，捂著肚子又喊痛卻又笑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我這才想起，剛才絲姿就在客廳里，頓時臉紅過耳，唉，免費上演了一出激情戲給她看，還沒取笑了一頓，饒是我皮厚如牆，也不禁尷尬得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凱茵更是不堪，羞得連玉頸都紅了，看都不敢看向我們便衝上樓去。

紅櫻大笑道：「凱茵姐，小心點，不要摔倒了，有人會心痛的。」唉，這丫頭，到這地步了仍要落井下石，也不知道是誰教她的。

我不禁苦笑道：「三位姑奶奶，笑夠了沒？紅櫻、蘇萍，你們查到什麼眉目了嗎？」

「哦，我差點忘了。」蘇萍止住笑，正色。我心中頓時打起鼓來，她的神色告訴我，查到的事里定有些不太愉快的事。

我忙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唉。」

蘇萍一聲長嘆，這才把查到的情況告訴了我，事情果然不是一般的糟糕，或者也可說是倒霉，張麗本是來殺我的人，當然她並不是職業殺手，這我一開始就知道了，她要殺我，只因她是張強的女兒！她不知從哪知道我是殺她父親的兇手，難怪她在飛機上見到我時是那樣奇怪的神色，可笑的是我竟以為自己魅力不可擋，因為她是在含情脈脈的看著我，她看我，只是要恨不得要殺了我的意思。唉，看來我也沒逃男人自大自戀的懲罰。本來我和她不該有感情的，但造化弄人，兩人竟會雙雙落難於孤島之上，患難之時生情，不該發生的事全發生了。這麼罕見的巧合事怎就偏偏發生在我身上呢？

「唉。」我苦笑著嘆了口氣，問道，「是我錯了嗎？」

三女同時搖了搖頭，道：「你沒有錯，她也沒有錯，誰都沒有錯，錯的是你們本不該相遇的。」

人生際遇真是奇妙，這樣的事都給我遇上，真不知是老天眷戀我還是厭惡我，怎樣的事都給我遇上，無論好壞。無論我怎樣想象，也料不到張麗竟是張強的女兒，本來我查張麗的情況，只是為了找到原諒她的理由，可如今，我心中苦笑，這情況是找到了，我卻想不明白，到底是該誰原諒誰了。

「我想去見見她。知道她家在哪兒嗎？」我問道。

蘇萍點了點頭，把張麗家的地址告訴了我。末了還提醒我，張麗大概不想見我，要我有心理準備。

我點點頭，轉身一個人出了門，我當然知道她不想見我，但我卻一定要去見她，這是不同的兩回事。

張麗的家看起來和普通的人家沒什麼分別，張強雖是毒梟，但他女兒的家似乎與他沒什麼聯繫。我敲了門，出來開門的是一位中年婦女，鬢角雖見皺紋，但仍可依稀看到她昔年動人的風采，而且與張麗有點相像，這應該是張麗的母親。

「您找誰？」

我柔聲道：「伯母，您好，我是小麗的朋友，我......我找她有點事。」心中有點說不出的緊張，也許是我仍把張麗視為我的女人，見到她母親，就有那種見到丈母娘時的緊張。

她頓時綻開笑容，歡喜道：「是小偉嗎？快請進！」

小偉？我先是一愣，頓時明白她說的是張麗的前男友，她竟把我誤認是劉偉，難道他竟沒過這裡？我心中一喜，但隨即有沉了下來，或者張麗離開了我，又重新投入了他的懷抱，我頓時有些醋意，臉色當然也不太好看，但對著張麗的母親，我怎也不能生起氣來，只得悶聲道：「我姓藍，藍翔。」

「寰宇的藍翔？」

我點點頭，但有些奇怪她竟知道我。

「怪不得這麼眼熟，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你，還有你們公司的兩......」說到這裡，她頓了下來，看我的眼色也不怎麼好了。

電視上？我想起我似乎還真的上過幾次電視，當然大都是沾了蘇萍、紅櫻兩女的光，或還有就是因為那些緋聞暴的光，這麼一想，我也知道張麗母親眼色不善的原因了，我這路人皆知的花花公子來找她女兒，自然決不會有什麼好事。雖然嚴格意義上說，我確可算是花花公子，但我此時卻恨不得把那些寫我緋聞的記者們都痛打一頓，若不是他們，我的「光輝形象」怎會到這麼多人知道的地步？可恨啊！人怕出名豬怕壯，我終理解這句話的真諦了。

我忙解釋道：「伯母，我找小麗，只是因為公司的事，您別誤會。」心中卻想到，若是讓她知道我和張麗的關係，還知道我殺了張強，那她就不知會如何待我了。唉，這確是不太妙的一回事。

她半信半疑，道：「小麗出門了。」

怎會這麼巧，我一來她卻出了門，我忙問道：「伯母能告訴我她在哪裡嗎？公司有急事需要找她。」為了見張麗，我只得撒了謊，幸好我臉皮厚，說謊也不臉紅，沒被她看出什麼破綻。臉皮厚，有時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她去看她父親去了。」她淡淡的說道，沒有半點悲傷的神色，似是沒有對張強的事有半點哀傷，說完她又告訴了我張強的所喪之處。

我滿心疑惑，當然也想不出這一家子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只得拜謝一聲，照著她所說的地址驅車找去。

所到之處與其他任何死人的埋喪之處好無差別，人一死，得到的都不過一片方寸之地，為何要為了自己害死那麼多人了，張強啊張強，你害了我，害了別人，但同時也害了自己。

偌大的一片墳地里，一道人影背著我，正站在其中一座墳前，我對張麗的身型熟悉之極，一眼便看出這道人影正是我要找的人。

聽到我的腳步聲，張麗轉頭看了一眼，見是我，又轉過頭去，似乎對我不屑一顧。

「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剛走到她身邊，她便已冷冷問道。

我心中沒有絲毫不悅，反倒有些安慰，她語氣雖冷，但我剛到她身邊她便發現了我，可見她一直都在注意著我。可我卻不知要對她說些什麼，此刻，說什麼好象都不合適，我只得沉默著。

寫著張強名字的墓碑雖是立在我們身前，但我更覺得它是立在我和張麗之間一道難以跨越的障礙。

「自己所殺的人的墳墓就在眼前，你是否很得意？」張麗恨恨道。

我心中大不是滋味，本來這幾日來我心情就不太好，被張麗如此諷刺，我忍不住還口道：「自己父親害死了那麼多人，你是否也很驕傲？」張麗臉色一變，我頓時感覺自己說過了頭。

「對不起。」

張麗臉色變幻不定，許久才苦笑道：「用不著說對不起，你說的本就是實話。」但實話有時也不是對的。

「對不起只是對你，對你父親，我並不後悔，你或者會比我清楚，他是怎樣的人。」

張麗大眼一瞪，反駁道：「你以為你是誰，主持正義的警察？還是審判公正的法官？你什麼都不是，你也沒資格殺了他！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無論你怎樣說，無論他是怎樣的人，他都是我父親，這是沒法改變的事實！」

我差點又忍不住與她相爭，好不容易按捺住這衝動，苦笑道：「為何我們一見面就要吵架？不吵不行嗎？」

「你不就是來這裡和我吵架的嗎？」張麗哂道。

「你不是要殺我而後快嗎？」

「什麼？你會活得不耐煩，來讓我殺了你？」

「不是吵架便是你殺我我殺你的，這有什麼意思。不過如果你真想殺了我為你父親報仇，那就動手吧，反正遲早要死，死在你手上還好看些。」我頹然道。

張麗疑惑的看著我，她也清楚我的為人，不管什麼時候，我都很少會這樣不重視自己的生死：「你是不是腦袋進水了？」

沒想到她竟得出這麼個結論，實是讓我哭笑不得。

我苦笑道：「還不是你的傑作，若不是你......唉，這也可算是你為父報仇了。」

張麗這才明白過來，當然知道是她的幫忙才讓魔王蘇醒的。

「你是來這裡送死的？」

「當然不是。但你若要動手，我也不反抗就是了。」

「我才不會蠢得動手上你，殺了你，紅櫻她們不恨死我才怪！」張麗說到這裡頓了頓，又問道，「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只是想問你一句話。」

「什麼話？」

我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問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所有事都在騙我。」

「大概是吧。」

我逼問：「連愛我也是？」

張麗一陣恍惚，凄然道：「但願我知道就好了。」

我展顏道：「我知道你的答案了。」如果她真的對我沒有任何感情，大可直接出口否認。

我柔聲道：「有空便過去看看紅櫻她們吧，她們並不怪你。如果你不想見到我，那就等我死了以後再去。」

張麗沉默著。

我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忽想到一件事，又回頭問道：「你希望我死還是不死？」我死也不死其實只是由魔王決定，但我想知道張麗心中是如何想的。

「我不知道。」

「我走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我都忙著公司的事，知道自己命不長久，總該提前做好後事準備。眾女這幾日雖也一直不安心，但都有默契的沒有提到魔王之事，只默默陪著我。絲姿、蘇萍都已有了身孕，家裡總算多了些快樂的氣氛，尤其是姑姑姑丈，他們高興壞了，一家人還為此慶祝了一晚上。

我臉上雖全是笑意，但心中的不安卻沒有減去半分，這幾天，我心驚肉跳的次數越來越多，越來越嚴重，我知道，魔王已漸漸在恢復，但我卻無可奈何。

同樣的，我也知道了張麗的一些事，當然是她告訴我的，不過是通過蘇萍之口，她本不知道是我殺了她父親，但桑秋雨告訴了她一切，也許桑秋雨的名頭，名頭大的人說的話自然更易讓人信服，也更可靠，事實也確是如此，但後來卻被艾里斯發現了她接近我的企圖，這才有了後來的故事。只是現在這些事的原委再也無法讓我提起絲毫興趣，即便是背後暗算我的桑秋雨，我也沒有多少怨恨，當然也不會一點都沒有，不過也許還有一點感激，若不是他，大概我和張麗也不會相識。

我不知道張麗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她當然不會是為了報復桑秋雨，桑秋雨和她並沒有什麼讎隙，我想她可能是不希望我做個糊塗鬼吧。

又到了小風的生日，家裡又熱鬧了起來。熱鬧並不是說家裡來了很多客人，只是因為為小風的生日高興。當然最高興的無疑是小風這小壽星，因為不禁有爸爸媽媽疼他愛他，還有幾位姐姐，或者該說是嫂子疼他，光是玩具就送了一堆，樂得他都合不籠嘴。

看著高興得在屋裡亂跳的小風，我們都不禁笑了起來，真希望能看到自己孩子高興的樣子，但也許我沒機會看到了。

可恨的是艾里斯這傢伙卻來掃興。

當我打開門看到的人是他呢，我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沒了。

不過這傢伙也許是最有風度的混蛋，因為他還帶了生日禮物給小風，這讓我無話可說。

「艾里斯，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來意了吧？不要說是為了給我表弟送生日禮物來的。」我把艾里斯帶上了樓上的客房，這才問道，我不想讓我們的交談擾了小風的興緻。

艾里斯殷切道：「主人希望少主回到我們中間。」

「首先，我並不是你少主，其次，這是不可能的事！如果沒有其他事，那艾里斯先生便請回吧。」我斷然回絕道。我不想成為魔族人，不想成為像他們一樣冷酷無情的人，他們和我是不同的兩類人，我怎能到他們那邊去。

艾里斯寒聲道：「繼承了魔族少主力量的人就是我們的少主，魔族人是不會放過任何叛徒的，藍先生請考慮這一點。」

「你敢威脅我？」

「不，艾里斯只是在提醒你。」

「我用不著你提醒，你可以走了。」我指著門口道。

艾里斯一出客房門，蘇萍、紅櫻、絲姿、凱茵四女便擠進了門內。

沒等她們開口詢問，我便說明道：「他是來警告我的。誰叫我繼承了這鬼少主身份呢。」

「如果大哥沒有了魔族的力量，他們還會來找你嗎？」

「我不知道。」我看向凱茵。

凱茵道：「不會，我們魔族雖殘忍好殺，卻恩怨分明，如果主人放棄了魔族的力量，也許大王就不會來害他了。」

「大哥......」小妹哀求的眼色看向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是不想放棄這一身的力量，雖然這很難受，但即使我放棄了，但我不敢肯定魔王是否還會來對我，甚至於安琪。而且，我不可能把一身的力量送給魔王，而除了他，就只有安琪能承受我的力量，這樣違逆魔王的意思，他還是不肯放過我。所以，與魔王作對只是遲早的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就是我的無奈。

「安琪姐姐不會對大哥不利的，只是魔王，唉。」

「既然已作了最壞的打算，不如我們賭一把。」絲姿語出驚人。

我愕然道：「賭什麼？」

「既然藍翔你和安琪單打獨鬥都不是魔王的對手，不如放手一搏，把其中一人的力量轉送給另一人，比如你把力量轉送給安琪，即便以後安琪勝了魔王再反過來對付你，你還不是多爭取了一些時間。」

我奇道：「你說的很有道理。」這麼一算，即使是最壞的打算，我還是能多活些時間，只不過要失去我一身的武功罷了，也許還不是全部，沈放教我的武功，也許以後我還可以練上一些。興許我還可以看到孩子的出世。唉，之前我為何沒這麼想呢？我知道是魔王的蘇醒讓我失去了方寸，讓我忽略了早死與晚死之間的差別，雖然不能晚上多久。

我沉思良久，越想越是如此，便讓凱茵去把安琪找來。

安琪很快來了，她還是那副仙女般恬然的模樣，只是臉上一抹殷紅讓她彷彿成了入世的仙女。

我問道：「凱茵都告訴你了嗎？」

安琪點了點頭，臉更紅了，我不禁大為驚奇，這仙女竟這麼容易臉紅，實在有些不可思議。當然，最不可思議的還在後頭！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