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我一定會回來的
回頭對身後的東廠掌刑千戶陳鳳示意了一下，方正化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輕聲說道：「咱家不喜歡拖沓，也懶得和你談什麼條件，事情其實說穿了很簡單，投降或者死！」
指了指陳鳳手中端著的木盤，方正化直接說道：「東廠寅字科管事，如果你投降，這將是你的官職！」
梁仲坤眼睛微微眯縫了起來，盯著方正化帶著幾分不敢置信的說道：「你們說真的？袁國舅的兒子可是我弄死的，你們保下我，就不怕袁國舅會找你們的麻煩？」
「東廠和錦衣衛什麼時候怕麻煩過？至於袁國舅那邊，我們自然是會有交代的。」方正化看著梁仲坤面無表情的說道：「當然，你也要保證你說的話是有用的，不然我們也不會保下你。」
緊緊的盯著方正化，梁仲坤半晌沒說話，最後才咬著牙說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方正化放下手中的茶杯，瞥了一眼梁仲坤：「你只能賭一把，沒的選，賭對了，從此洗白，升官發財，賭錯了，命交代了，不賭，命交代了，好像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希望你們說話算數！」梁仲坤咬著牙，狠狠的說道：「我是白蓮教的長老，一直奉命潛伏在京城，能進入國舅府也算是一個巧合。綢緞莊的老闆則是堂主，名義上比我低，但是實際的權力都掌握在他的手裡。」
田爾耕和方正化雖然臉上不動聲色，可是心裡卻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只要梁仲坤開口，這件事情就好辦了，只不過袁國舅那邊怕是不好交代，實在不行就讓梁仲坤改頭換面，換一個名字，至於死人還是好找到的，像梁仲坤這樣了解白蓮教的人可是不多啊！
「你仔細的說一遍，整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方正化示意一邊的文書記錄，一邊帶著幾分急切的開口說道。
「原本我雖然潛伏在京城，但是也沒有什麼大事情，白蓮教也給我一點福壽膏，但是數量不多，一直被我給袁國舅的小妾，用來穩固她的權勢。」梁仲坤緩緩的說道：「後來又給袁國舅的兒子也用上了，讓他喜歡我這個老師，對我言聽計從。」
「那是今年剛過完年，我便接到了白蓮教副教主的來信，說是聖女要進京辦事，讓我盡全力配合！」梁仲坤苦笑著說道：「可是我怎麼也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成後來的樣子！」
「聖女進京之後就見了我一面，我也得知了聖女進京有兩個目的，或者說就是一個目的，那就是打開福壽膏的銷路。打開福壽膏的銷路和運貨渠道，需要借住一個神秘組織的能量，所以我們就要幫他們做一些事情。」
方正化和田爾耕對視了一眼，帶著幾分遲疑的說道：「神秘組織，什麼組織？」
「同舟會，我只是知道這個名字，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梁仲坤搖了搖頭說道：「好像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組織，其中的人數並不多，但是不是一方巨賈，就是官場中人，而且官位還不會很低。」
「同舟會！」田爾耕和方正化神情一陣，看來很多事情都有這個同舟會的影子啊！
梁仲坤見兩個人示意自己繼續說，便開口道：「開始的時候同舟會策劃了宮門口的事情，希望我們配合，將整件事情鬧起來，鼓動國子監學子和在京的官員。」
「聖女卻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一個刺殺皇帝的好機會，便暗中安排了三名殺手。」
「結果你們都知道，三名殺手全都死了！」梁仲坤苦笑著說道：「也是因為這件事情，白蓮教和同舟會差一點翻臉，為了彌補前面我們的借刀殺人，聖女答應在給同舟會辦一次事情。」
「同樣的，同舟會負責將這件事情掩蓋下去，不要讓皇上知道。」梁仲坤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對方正化的說道：「公公，能不能給一口水喝？」
方正化點了點頭，對一邊的番子吩咐道：「給他鬆綁，搬一個凳子來，在給他沏一壺茶！」
很快，桌子板凳全都搬來了，茶水也溫潤合適，梁仲坤喝了一杯茶水之後，繼續說道：「後來隨著錦衣衛的追查，同舟會就將矛頭引到了桂王的身上，桂王府的錢文本斷了線索。」
「同舟會的能量非常的大，接觸這段時間來看，我們也是觸目驚心，據說還有藩王也是同舟會的成員。」
田爾耕和方正化對視了一眼，同時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問題好像更嚴重了。
說道了王爺，那桂王是不是？惠王是不是？錢文本的死本來就非常的可疑，是同舟會轉移矛盾栽贓給桂王，還是真的就是桂王是幕後黑手，在殺人滅口？只是現在沒有證據，兩個人也不敢妄自推斷啊！
「繼續！」方正化看著梁仲坤，開口說道：「後面又發生什麼了？」
「後面聖女就吩咐我，配合同舟會的行動，也就有了袁國舅府邸的事情，想必過程你們也知道了吧？」梁仲坤笑著說道：「袁國舅的兒子被我用福壽膏控制，也不敢違背我的話，便去了順天府鬧事了。」
「順天府的文震孟氣不過，就將袁國舅的兒子壓回了順天府，在這之前，我已經將給袁國舅兒子的福壽膏換成了裝有砒霜的毒藥。果然，袁國舅的兒子死在了順天府的大牢裡面。」
原來都是這個同舟會在搞鬼，方正化盯著梁仲坤，沉聲問道：「這個同舟會的成員，你都知道有哪些人？」
搖了搖頭，梁仲坤帶著幾分無奈的說道：「不瞞公公，我自己也暗中查過，可是一點線索都沒有。至於他們和白蓮教的聯繫，全都是直接聯繫聖女的，我什麼也得到。」
雖然不知道梁仲坤說的是真是假，可是方正化和田爾耕都不怎麼懷疑，種種跡象表明，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那白蓮聖女在哪裡？」方正化盯著梁仲坤，站起身子問道。
在梁仲坤的敘述當中，方正化早就發現了這個出現頻率非常高的人，那就是白蓮教的聖女。關鍵的是她現在還在京城，只要抓到他，很多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我知道一個地址，但是現在你們去了，怕是也沒什麼用了！」梁仲坤見兩個人無動於衷，便給了兩個人一個地址。
錦衣衛和東廠迅速出擊，不過結果卻和梁仲坤說的一樣，早已經是人去樓空了。
站在空蕩蕩的大廳裡面，方正化和田爾耕陰沉著臉，心情十分的糟糕。兩個人心裡清楚，如果線索到這裡就沒有了，這件案子怕是再也沒有查下去的可能了，自己兩個人難道就要這樣去向皇上交代？
「方公公，這件事情咱們不能拖延，還是現在進宮吧！」田爾耕看了一眼方正化，帶著幾分無奈的說道：「讓他們在這裡盯著，咱們去見皇上吧！」
方正化雖然心有不甘，可是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的辦法，田爾耕說的也有道理，便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有道理，這裡怕是也不會有什麼收穫了！」
打定了主意，兩個人便攜手進皇宮，去見崇禎皇帝了。
在京城的城門口，一支商隊剛剛接受完檢查，沒有什麼問題就放行了。
商隊的中央，一輛並不是很起眼的馬車有意無意的被周圍的人護衛著。馬車裡面，白蓮聖女面無表情的坐在車廂裡面。一邊一副丫鬟打扮的玲兒，右手輕輕的撫著自己的胸口，一邊語氣輕鬆的說道：「終於出來了，離開京城以後，心情都好了不少。」
看了一眼玲兒，白蓮聖女輕輕的談了一口氣，自己進京，事情搞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自己有何面目回去見師傅啊！
「哎呀，不要想太多了！」玲兒見白蓮聖女蹙著眉頭的樣子，伸手輕輕的撫平她的額頭說道：「聖教這麼多年，哪一次不是磕磕絆絆的，一直以來不都是大家越挫越勇，才有了聖教的存續嗎？」
伸手拉住玲兒的手，白蓮聖女笑著說道：好，我說不過你，什麼時候學的一套一套的了？」
玲兒也不以為意，反而得意的笑了笑：「那是當然，我這可是本事！」
正在車廂裡面氣氛稍稍好了一點的時候，車廂外面響起了輕輕的敲打聲，然後便聽到了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剛剛得到的消息，梁長老在東廠的監獄裡面叛變了！」
「什麼？」白蓮聖女帶著幾分不敢置信：「梁長老怎麼會叛變？消息準不準？」
「回聖女，准，是咱們在錦衣衛裡面的人發出來的消息！」外面的人壓低了聲音，四下看了看才說道：「至於梁長老都說了什麼，暫時不得而知。只不過咱們剛走，園子又被抄家了。」
聽到這話，白蓮聖女的臉色更難看了，自己這算是死裡逃生啊！如果在稍稍的晚一點，怕是就被堵在院子裡面了。
將後車窗上的帘子打開，望著漸行漸遠的北京城，白蓮聖女沒有在說話，臉上的神情卻是越來越堅毅，那表情只表達了一個意思：我一定會回來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