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怎麼會？我沒有那個意思！」她著急地抬起頭，迎上那雙冷厲的黑眸，胸口一緊。

「沒有的話，怎麼不敢說？該不是對我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還在等待像今天這樣的機會？」

她立刻搖頭，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沒、沒有！阿澈，我才沒想那麼多，你別誤會我。」被他這麼一瞪，她的心更慌了。「他們都一直認為我們是朋友，之前我也說過把你當成弟弟來看待，現在才剛開始交往，我覺得很不好意思……不是不想承認，是害羞……我是想之後在大家面前承認，真的沒有你說的那種心態。」

他是這麼優秀的男人，她怎麼可能會抱持將他當備胎的想法？

李阿姨第一次問時，他們才剛在一起，她覺得害羞才沒承認；第二次是她忙碌的時候，在眾目睽睽之下，她更不敢開口。

「若不是今天我聽見李阿姨要幫你介紹對象，是不是打算一直隱瞞？」她個性單純，的確不會有這麼心機的想法，聽過解釋，他的怒火稍微平息。

「我真的不知道李阿姨是要幫我介紹對象……本來就打算若她再問，我就跟她說的……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隱瞞。」小手小心翼翼地拉扯他的袖子，她嘟起唇，輕聲地撒嬌。

「別以為裝可憐就能讓我消火。」他佯裝不悅，甩開她的手。

「我很真誠，不是裝的。」她靠近他，主動抱住他。「阿澈，別生氣好嗎？」

撒嬌就想化解他的怒火？他眯起黑眸，覺得自己太寵她了。

「看你的表現再說，這次不想輕易原諒你。」以為自己是見不得光的情人，他的心情可是非常複雜，又聽見李阿姨要幫她相親，怒火和妒火燃燒得更猛烈！

「那要我怎麼做？」她知道自己錯了，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取悅我的方式有很多種。」他露出邪惡的笑，大手輕拍她的臉。「你首先該做的是跟別人宣布我們的關係，拒絕所有相親的邀約，之後的事情我會再告訴你。」

該做的事情不難，讓她害怕是之後的事情……她凝視他不懷好意的眼神，感到懊悔不已。

徐潤香剛從一間咖啡店走出來，仰頭看著湛藍的天空，心情甚好。下一個轉角有花店，買束花送給阿澈當禮物吧！

上次李阿姨想幫她介紹相親對象，間接讓齊文澈知道她尚未跟大家承認他們的關係，氣到不想理她！

想起齊文澈不悅的神色，至今他對她都還是很冷淡。她嘆口氣。

「都已經跟大家宣布也道過歉，幹嘛還生氣？」她不開心地抱怨。「也不早點說和好的辦法，真小氣。」

忽然，一位男子迎面而來，兩人四目相交，神色十分不自在。

「呃，你……你好。」

她停下腳步，表情僵硬。

「你好。」她沒想到會在路上碰見沈世柚！

「只有你在？」沈世柚還記得齊文澈的警告，不安地左顧右盼。

她察覺他的緊張，反而大方地露出微笑。

「嗯，只有我。」她眨眨眼睛。「我的客人住在這附近，她預定的貨到了，我剛把貨物送過去。」

「我是剛才跟客戶談完事情，正準備回公司就看到你了。」沈世柚聽見齊文澈不在，鬆口氣。「經過上次的事情，真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話。」

「就別再提了。」她搖頭，不想回憶尷尬的情景。

「讓你聽到那些話，真的很抱歉。」

「其實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隨口提說要交往，你會這麼想也不意外……」是她先給他希望還接受邀約，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

「不是的，都是我的錯。讓你這樣離開，我也不好受，但怕又帶給你傷害，所以沒臉跟你道歉。」沈世柚一臉愧疚，回去之後想起徐潤香錯愕的神情，確實感到抱歉。

「真的沒關係。」她朝他點一下頭，轉身準備離開。「以後應該不會有機會見面，希望你過的好，那我先走了。」

「潤香，等等……」沈世柚連忙喊住她。

她轉頭，語氣狐疑。「還有事？」

他清下喉嚨，搓揉一下雙掌才問，「也沒什麼，我看你跟齊學弟的關係不一般，是不是在一起了？」

「那天之後，阿澈就跟我告白……是的。」

「原來如此。」齊文澈的心思太明顯，他一點都不意外。「學弟可是很多女人愛慕的對象，是不錯的男人。你們很相配。」

「謝謝。」

沈世柚的眼神閃爍，露出一副為難的模樣。「我只是突然想到，你聽了可別放心上。」

「什麼意思？」

沈世柚對徐潤香很抱歉，不過對齊文澈可是恨得牙痒痒，但是冷厲的警告言猶在耳，他沒膽子接近徐潤香。

可他就是看不慣齊文澈總是胸有成竹的模樣！

今天偶然在路上碰見徐潤香，而且齊文澈又不在現場，是上天給他報仇的好機會！

「我們認識很久了，也算了解你們的感情……以前你不是總說齊文澈是弟弟，決定和他交往一定經過一番掙扎。」

「的確是，不過我是真心愛著阿澈。」她不再逃避和齊文澈的關係，更沒有以往的畏懼，鼓起勇氣地承認。

「他也是這麼說的？」

「對，我相信我和他都抱持同樣的看法。」她認真地點頭，深信齊文澈對她的感情。

「我並沒有在質疑你們的感情，請別誤會。」沈世柚飛快地擺一擺手，佯裝真摯地說。

「不是的，我沒這麼認為。」

「那就好。」沈世柚鬆口氣，又說：「我只是覺得你們相處這麼久，對彼此都很了解，很好奇是不是因為習慣才在一起？不過你的態度這麼堅定，肯定是考慮清楚對他的感情了。」

習慣？徐潤香一愣，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一時開不了口。

沈世柚盯著她動搖的神情，目的已經達到，在心底奸笑幾聲。「我得回公司了，那……再見。」

徐潤香機械似地揮一揮手，當沈世柚離開眼前，不自覺地蹙起眉頭。

「我是愛阿澈的。」她喃喃自語，卻忘不了沈世柚的話。

習慣嗎？為什麼她會這麼不安呢？

「看到好朋友，怎麼會露出這麼失望的表情？徐潤香，我很不開心哦！」

一位年輕女子一踏入徐潤香住的公寓，先是撥弄一頭烏黑的長發，接著隨手將行李放在地上，然後一屁股坐上柔軟的沙發，不高興地說道。

「抱歉，我只是在想事情。」徐潤香趕緊來到她的身旁，凝視這張擁有和齊文澈相似五官的容顏，握住她的手。「歡迎回國，文雅。」

齊文雅結婚之後就在美國定居，偶爾才會回國跟家人、朋友團聚。

前陣子她從弟弟的口中聽到浪漫的愛情故事，於是今天一下飛機就直奔徐潤香的家。

「想讓我息怒，就快從實招來！」她迫不及待想聽他們相戀的過程。

「什麼呀？」徐潤香怔了下，發現齊文雅露出曖昧的笑，頓時明白她的意思，慌張地別開眼。「沒聽阿澈說過嗎？」

「是聽了一點，你也知道那小子才不會乖乖任由我逼供……呃，不是啦！我們可是好姐妹，當然得聽你親口說。」

「文雅，你不反對嗎？」跟朋友的弟弟在一起，她光想就覺得彆扭，真正面對齊文雅，心情很古怪。

「為什麼要反對？」齊文雅挑起眉，旋及淡淡一笑。「不用想太多，我很早之前就知道阿澈對你的感情，所以聽到你們在一起的消息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你早就知道？」徐潤香一臉訝異，從沒聽齊文雅提過這件事。

「拜託，我可是他姐姐。」他們姐弟的感情不錯，她很清楚弟弟看著徐潤香的眼神代表什麼，只是感情的事情外人不好插手，也相信弟弟會搞定一切，是以才沒多嘴。「一個是我的弟弟，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們能互相喜歡，我高興都來不及，才不會反對呢！」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徐潤香放下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但想起沈世柚的話，神情又苦惱起來。「我好像又在胡思亂想。」

「什麼叫作好像在胡思亂想？」齊文雅聽不懂她的話。

「因為我不知道是不是該在意……」徐潤香嘆口氣，心情好煩悶。

「到底怎麼回事？」

「文雅，我問你哦……你認為習慣會是愛情嗎？」她能商量的人也只有齊文雅了。

這幾天她的心情低落，不敢跟齊文澈提及沈世柚說的話，還不自覺地躲避他。

他太了解她的個性，肯定早就起疑了，若不趕快把心中的煩惱解決，他絕對會察覺她的不安，到時候可又要吵架了。

「啊？」

「我怕和阿澈的感情是因為習慣彼此的存在，太習慣他在身邊了，所以認為那是愛情。」她緩緩地說出心結。

齊文雅恍然大悟，想了想才開口：「習慣的確是很可怕的東西，尤其是對你們而言。相處了十幾年，早就習慣對方的存在，一想到失去對方就會感到不安，有時候這只是害怕失去這個習慣，畏懼獨立罷了。」

徐潤香臉色略微僵硬，握起拳頭。「所以，你認為我跟阿澈的愛情只是架構在習慣上頭，並非真正愛著彼此？」

齊文雅淡笑，拍一拍她的肩膀。「這問題該問你自己啊，我只是提供一個可能性而已。」

「我、我……」她被沈世柚的話影響，搞得心神不寧，根本沒辦法冷靜下來思考。

「潤香，最好的判斷方式就是看著對方會不會心動。」齊文雅嘆口氣，一手指上她的胸口。「太習慣對方，所以失去時會害怕，但習慣的感情是不會讓心感到澎湃和狂熱的。你對阿澈呢？跟他在一起很安心卻一點情緒的起伏都沒有，還是只是望著他，心臟就像要爆炸開一樣火熱？」

齊文雅的話如醍醐灌頂般，讓她徹底清醒。

「不只是習慣而已。」她喃喃自語，深吸口氣。

「如果是怕把習慣當成是愛，那簡單啦，跟我去美國住個一年半載，感受一下分離的滋味，不就知道了？」

徐潤香苦笑，才要開口回絕時，一道帶有怒意的嗓音響起

「齊文雅，你少給我出餿主意！」

「嗨，親愛的弟弟。」齊文雅轉頭一見到表情難看的齊文澈，乾笑幾聲。

怎麼會這麼剛好被聽見？她們的運氣可真背！

「爸媽想見你。」一雙深沉的黑眸掃向唯恐天下不亂的姐姐，語氣沒半點起伏。

「是是是，我這就離開。」齊文雅立刻提起行李，朝徐潤香投注同情的目光，站起身。

本來她還想跟徐潤香多聊聊，沒想到他們會遇上感情問題，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刻，等他們談清楚之後再來敘舊吧！

齊文雅一離開，客廳只剩下他們兩人，寧靜的氣氛讓空氣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