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不是說還要忙一個月嗎?」她的頭皮一麻。
「是這樣沒錯,可是看你過得這麼爽,我很不愉快。再忙,也要見你一面。」他看窗外的風雨已經漸歇,慢條斯理地將視線放回她身上,微微一笑,「颱風過後記得來我家報到,潤香女傭。」
他得意的笑讓她的心好痛,哀號一聲才朝高大的背影回吼一句:「知道了!」
他真的很過分,不但從來不喊她一聲姐姐,還把她當成女傭來使喚。
這小子真可惡!
「颱風天不會有客人上門的,快點收拾乾淨早點關店,我送你回家。」
「哦,我拿鑰匙。」她抱怨歸抱怨,聽到他的命令還是乖乖照辦。
「該檢查的地方都檢查過了吧?」
「又不是第一天開店,很羅唆耶!」她沒好氣地回話,從櫃檯上拿了鑰匙走出店面,飛快地鎖上門。「走吧!」
大手揉亂她的髮絲,他的唇角揚起一抹淡笑。
「圓圓、花花、小熊,你們過的好嗎?這裡不錯吧,看你們吃得胖嘟嘟的,應該很開心吧?」徐潤香一來到寬敞的院子,立刻見到四隻小狗恣意地奔跑追逐,笑眼一彎。
颱風一離開,她就依照約定來到齊文澈的家。這棟日式屋子位於寧靜的郊區,在一片公寓當中特別顯目。
每當她踏入偌大的院子,抬頭望著矗立的優雅日式房屋,心情都有種安定的感覺。
在忙碌的生活之中回到家可以盡情放鬆——這就是齊文澈當初選擇建造這棟房子的原因吧?
也許是認識太久,徐潤香並不覺得齊文澈是什麼高不可攀的風雲人物,但每次看到他的作品,又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厲害!
他的才華是她遠遠比不上的,思及此,她的表情略微黯然。
西施犬似乎感受到她複雜的心情,馬上在她腳邊打轉。
「哈哈,圈圈,你看起來真高興。」她立刻蹲下來,抱起可愛的小狗,笑逐顏開。「有朋友很高興對嗎?看到你們這麼開心,我也很開心,太好了。」讓圈圈待在這裡果然是聰明的抉擇!
一道熟悉的嗓音乍現——
「徐潤香,還待在外面做什麼?」
來了!她抬起頭,因為烈日而眯起圓眸,隱約見到那張俊美的臉龐繃緊,不悅地回話:「等一下啦,我還在跟圓圓他們敘舊呀!」
唉,齊文澈可不是白白收留他們,記得第一次拜託他收留流浪狗時——
「要我收留小狗?可以啊!」
「真的?阿澈果然是大好人。」
「先把我的話聽完再來稱讚我也不遲。」
「該不會是有什麼條件吧?」
「哎唷,終於變聰明了?」
「你還真當我是傻子?都認識多久了,會不知道你的表情嗎?哼,說吧!」
「我要一個女傭。」
「什麼?」
「在我需要的時候你得隨傳隨到,做任何我吩咐的事情,懂了嗎?」
徐潤香嘆一聲氣后把自己拉回現實,用力抱著懷中的圈圈,告訴自己要認命。為了小狗們的快樂生活,這女傭當然得當!
「先把你的任務完成再說。」冷淡的嗓音打醒她的幻想。
她嘟起唇,放下小狗。
「你很無情耶……」小手拚命地拔著地上的雜草。「我這不就在執行任務了?」
「我還沒吩咐你,執行什麼任務?」
「不是要我來當女傭?我正在拔院子里的草,順便跟圓圓他們聊天!」她抓起一大把雜草,笑嘻嘻地說:「所以,阿澈主人請繼續忙吧!」
男人雙手環抱胸膛,長眸掃了一眼湛藍的天空,「誰要你做這些事情?家事會有人來做,你給我進來。」
太陽這麼大,她是想被曬昏頭嗎?傻子!
「女傭不做家事還能做什麼?」之前他不是要她打掃家裡,現在又變卦?她一臉不解。
「廢話少說,快點進來!」他用力關上窗戶,扔下這句話。
「好好好。」脾氣還真是陰晴不定啊!她拍了拍手,多看小狗們一眼之後才走進屋子,繞過悠長的走廊,來到一間和室。「要我做什麼?」
一打開門,她看見齊文澈坐在書桌前正在製作房子的模型,不禁止口。
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他身上,白皙的皮膚被太陽照耀得有些泛紅,那張俊美的臉龐,表情是這麼嚴肅且慎重,小心翼翼地打造白色的房子模型。
她不是沒看過正在工作的他,但不管看過多少次,每次看見都會讓她不自覺地屏息——
認真的他非常有魅力,是讓她臉紅心跳的那種魅力。
「又在發什麼呆?」齊文澈注意到她,緩緩地抬起頭,瞧見她傻呼呼的模樣,搖頭輕笑。
他的笑很溫柔,她看痴了。
「潤香?」
那聲呼喚的嗓音好迷人,她的耳根子忽然發燙,迎上他不解的眼神,慌張地垂下眼。
「哪、哪、哪有發獃?是怕打擾你工作。」唉,這小子長得帥就算了,為何皮膚還比她白皙?上天一點都不公平!她暗自嘆口氣,一手搔頭。
他挑起眉,一手托著下巴,慵懶地逸出話。「你不會打擾我工作。」她在身邊,他反而安心。
她咬唇,神情彆扭。
「對啦,我太高估自己了,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哪會影響你呢?」她的存在一點都不會影響他,她很有自知之明。
「你可真會胡亂揣測別人的心思。」他冷冷地瞅她一眼,不懂她的自卑感從何而來。
「我說的不對嗎?」
「說錯了會道歉?」他沒好氣地問。
「幹嘛這麼嚴肅?」她乾笑幾聲,緩緩地走向他。
「看吧,反而把錯推到別人身上。」他早就認清她的性子。
她氣惱不已,食指指著他的鼻子,「齊文澈,你把我叫來是想跟我鬥嘴嗎?我可是很忙耶!為了來這裡還特地休業一天,你想鬥嘴的話我要回家了!」
這小子老是耍著她玩,太得寸進尺羅!
「真沒耐性。」他笑看她跳腳的模樣。
「你到底要我做什麼?打掃這裡?」她環顧乾淨整齊的書房,皺起眉頭。
「我正在工作。」她在這裡打掃會打擾他的情緒。
「那是要打掃客廳?」
「不用打掃。」他搖頭,繼續說:「你來準備我的三餐和點心。」
「什麼?」她一臉茫然。
「等一下我想吃烤布丁,中午想吃義大利面……哦,是要親手做。應該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口味吧?」他低頭看著桌上的模型,沒聽見她的反應,再次抬起頭,「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用買的就好了,幹嘛要我做?」記得這附近有好吃的義大利餐廳,直接去買不是方便很多?
「用買的話要你幹嘛?」他睨了她一眼,冷哼一聲。「上次要你打掃家裡,最後弄得一團亂,我反而更累,所以拜託你不要做我沒吩咐的事情。」其實不是她做的不好,而是他對家裡的擺設很龜毛,所以只要她一移動,他就會看得不順眼!
「真是對不起啊!」明明就是他愛挑剔,說得好像她來搗亂!她皮笑肉不笑地說。
「你懂得反省就好,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他聳肩,大方地接收她的道歉。
果然是吃人夠夠的惡魔!徐潤香眯起眼眸,雙手叉腰。「哼,那你就不怕我燒了廚房嗎?」
「你唯一的優點不就是廚藝?連這個都做不到,那我還真是要了一個沒半點用處的女傭呢!」除了喜歡替寵物美容之外,她還擅長廚藝,無論西式、中式或者甜點都難不倒她。
「直接說喜歡吃我做的東西不就好了?幹嘛繞圈子。」她聽出他話中的意思,無法理解地笑了笑。「烤布丁是吧?知道了,你繼續工作。」
直接說?大手抹一下臉龐,他表情不自在地露出苦笑。一面對她,他總是無法坦率,原來她早就看出他的彆扭。
「還不算遲鈍。」他喃喃自語,忽然她轉過頭,兩人四目相交。
她笑嘻嘻地朝他招手,「哎,阿澈,你喜歡吃焦糖布丁對吧?」
「怎樣?」她笑得這麼詭異,很有問題!
「喊我一聲姐姐,我就做出最完美的焦糖布丁給你吃。」
聞言,他的表情陰沉無比,冷著嗓音。
「姐姐?女傭是沒有要求的權利的。」食指戳著她的額頭,「快去做事!」
「厚,你真的很難拐!」摸著發疼的額頭,她挫敗地喊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書房。
齊文澈看著逐漸完成的模型,鬆口氣,這時才發現自己飢腸轆轆。他往窗外一看,發現四隻小狗開始打鬧,露出微笑。
那種傻勁可跟徐潤香真像呢!他站起身,離開書房,一來到廚房就聞到布丁的香氣。
「布丁還沒好……」他瞧見正在揉麵糰的徐潤香,剎那止口。
她穿著圍裙,將長發束成馬尾,雙手一下子沾水、一下子揉麵糰,圓潤的臉頰沾上白色的麵粉,看起來相當滑稽,不過神情很認真。
一碰上喜歡的事物,她就會傾注全心,那副專註的模樣很迷人。
他根本移不開視線,胸坎下的心臟胡亂跳動,一股燥熱傳入全身上下。這女人該死的有魅力!
「怎麼出來了?」她抬起頭,迎上他炙熱的視線,慌亂地眨了眨眼睛。
他站在這裡多久了?一直看著她嗎?思及此,她的臉頰一熱。
「哦,聞到香氣了,肚子餓。」他難為情地別開眼,壓下紊亂的心緒,神色鎮定地說。
瞧他和以往沒兩樣,反而是她在胡思亂想,她連忙低下頭,笑笑地說:「鼻子可真靈,快好了,再一分鐘就烤好了。」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看還有麵粉,所以想做麵包,不想吃嗎?」
他點頭,「肚子餓了,當然想吃。」
「回去工作吧,我會送過去。」這大少爺是耐不住餓的,得趕快變出食物餵飽他。
「沒關係,我現在也沒什麼靈感。」他拉把椅子坐下。
「哇,齊大建築師也會沒靈感?」她挑起眉,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你以為設計只要憑空畫就好嗎?」他啐了一聲,拿起一團麵糰揉捏。
「不是啦,我一直覺得你很厲害,好像都不會遇上瓶頸。」她轉了轉眼珠子,真心佩服他的才華。
「怎麼可能不會?」他輕輕地搖頭。
她很想幫上忙,認真地說:「嗯,我不太懂房子的結構設計啦,不過我可以聽你說話。」
聽他說話?真是不錯的提議。他放下麵糰,一手支撐下顎,盯著她正經的表情,揚起唇角。
「笑什麼?我真的會好好聽你說話,不會搗亂。」她以為他不相信她,急著拍著胸口保證。
「我知道……就算什麼都不用說,只要你在身邊,我的心情就會很好。」大手改為玩弄她沾滿麵粉的手指,低吟出聲。
「咦,你不是常說我是個麻煩精,我以為我消失你才會高興。」溫熱的手指一碰觸她的手指,她的心頭一熱,感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