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齊文澈發火了！沈世柚很清楚齊文澈的警告不是隨便說說，真的可以為了徐潤香而不擇手段對付情敵。

論財力和權勢，他可沒膽子跟齊文澈較量呀！

即使他已離開，沈世柚仍無法忘懷他如惡魔般的表情，久久無法振作精神。

電梯門一開，徐潤香緩步地走出來，一踏入地下停車場，便走向一台銀白色的轎車。

她嘆口氣，隨意地倚靠著車身蹲下來，小臉埋入膝蓋之間。她不曉得沈世柚是懷抱這種目的赴約，聽見的瞬間，心情亂糟糟！

她一點也不想面對接下來會有的尷尬場面，想都沒想就獨自離開餐廳。

忽地，一雙咖啡色的皮鞋出現在她眼前，接著熟悉的嗓音逸出聲

「抬起頭。」

她抿下唇，悶悶地開口：「幹嘛？」

齊文澈瞪著她沒變化的姿勢，沒好氣地再次出聲，「我不想對著頭頂說話，抬起頭。」

真兇！她啐了一聲，僵硬地抬起頭，瞧見他充斥擔憂的神色，胸口的悶氣消散許多。

「想說什麼？」

大手抓住小手，一把拉起她。

「我還真看不出你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她居然是面無表情，讓他猜不透此刻她的心思。

她挑起眉，聳下肩膀。「你認為我該要有什麼表情？」

「沈世柚……」他低吟出聲。

她呼出口氣，露出苦笑。「被人當成是很好騙的女人，的確是很可悲，我是該難過。都已經快三十歲了，還一點看人的本事都沒有，就算是被騙也是我活該。」她不是怪罪沈世柚，而是嘲笑自己的愚蠢。

明明就是那傢伙的錯，她非但不生氣，還將責任歸咎自己？她無差別的體貼真教他火大。

「徐潤香，你這麼貶低自己，是讓誰好過了？」他疾言厲色地吼。

她嚇一跳，不敢直視他憤怒的眼眸，胸口一緊。

「對不起。」她很明白阿澈是為了她生氣，因此，更覺得輕易來赴約的她很愚蠢。

總是讓齊文澈擔心她……她對這樣的自己感到惱火，要怎麼做才能不讓他操心？

她好怕有一天他會對她的事情開始厭煩，越是這麼想，心情就好鬱悶。

「不準為了沈世柚那傢伙跟我道歉，更不准你看輕自己。」這女人一點都不懂他生氣的理由！齊文澈緊緊握住她的手，一張俊顏緊繃。

她無奈地嘆口氣，知道繼續消極會讓他擔憂，於是振作精神。

「是，我不會再看輕自己。」她露出淺笑，「真是霸道的傢伙。」

「那為什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難道真的喜歡他？」他急著想得到她的答案，語氣急躁起來。

被他誤會還喜歡沈世柚，她的神色不悅。

「我又不是獃子！今天本來就是要來婉拒他，怎麼可能喜歡他？聽到他真正的目的，我慶幸自己沒蠢到被他騙，同時覺得很遺憾。」她聳肩。

「遺憾什麼？」他眯起眼眸，提高音量。

遺憾什麼？對那種傢伙應該要不屑一顧才對！

「別這麼大聲，我的遺憾不是你想的那樣。」她趕緊出聲安撫快爆炸的大爺。「是幻想破滅那種遺憾，沒想到以前喜歡過的人本性是這麼可惡，心情很複雜啦！」

沈世柚看起來斯文有禮，誰知道腦子裡竟裝滿下流的想法，跟她想像中溫柔學長的形象不同，幻想破滅當然會覺得遺憾。

原來是這種遺憾……勉強可以接受。「哼，誰要你眼光這麼差勁。」

「這能怪我嗎？我身邊的男人少之又少，除了你之外，我還能去哪裡訓練看男人的眼光？」他輕蔑的口吻激怒了她，不甘心地回瞪他。

她看男人的眼光不長進是樣本數太少啦！

若要拿齊文澈當標準……那不管條件再好的男人，可都是不及格。她的臉一紅，再次低下頭。

「連我都看不見，才說你的眼光差勁！」解決沈世柚，他再也毋需壓抑滿腔的情意，對她的遲鈍非常惱火，他緩步地欺近她。

她感受到他炙熱的眼神，面對他的靠近，不得不往後退。

「阿、阿澈……你是怎樣？」她吞了吞口水，不安地詢問。

齊文澈一手勾住她的腰，防止她落跑。

「我都快被你氣死了，你還問怎樣？身邊沒好男人，那你把我當成什麼？你還要對我視而不見到什麼時候！」他太了解徐潤香，不是不清楚他的心意，是不願意認真去思考。

兩人的距離令她臉紅心跳，但鴕鳥的心態卻不敢面對。

「我……我聽不懂……」她垂下眼眸。

「上次你就懂了，別拿這個藉口敷衍我。」不懂？再來一次總懂了吧！大手強硬地抬高她的下巴，低頭吻住那雙倔強的紅唇。

「我不知……唔！」和之前的情況一樣，她才開口，他的舌頭就放肆地侵入她的嘴裡。

「放……」她用雙手拍打他的胸膛，急著想逃離卻徒勞無功。

他的吻從霸道轉為溫柔，那輕柔的試探讓她不再掙扎，他的味道以及氣息和她混雜在一起，心臟宛如要爆炸的感覺再次襲來。

齊文澈的吻跟前男友不同，帶來的悸動遠遠超出她想像，她甚至非常希望這一刻時間能夠靜止。

直到不能呼吸，他才甘心離開她誘人的雙唇。

「我說過不會道歉也不會後悔，因為是喜歡才吻你，不是什麼意亂情迷和一時失控。」他深吸口氣，凝視她嬌紅的臉蛋。

她的香氣是這麼令他眷戀，嘗過一次的甜美之後，他對她的愛只有越來越濃烈。

不想放手啊！他真的不想將她讓給別人。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不自覺地舔了一下嘴唇，腦袋一片空白，往後退一步。

「阿澈，你別說了。」她的神色慌張，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情況。

「你別再逃避，認真面對我。」雙手按住她的肩膀，他強迫她看著自己。

以前就知道他們之間的問題，對他而言，年紀根本不算什麼，一開始真的不懂她糾結的原因，所以感到不甘心，逐年和她相處之後，才用耐心取代了不甘心。

她從一開始就用年紀限制住他們的關係，在她單純的腦袋中，除了姐弟這條路再無其他。

倘若在他察覺自己心意的當下就跟她告白，換來的結果絕對是失敗，然後永遠失去她。

所以，他耐著性子待在她的身邊，讓她一轉身就能看見他，讓她去習慣他的存在，讓她不能沒有他的陪伴，一步步、一天天地讓她意識到他的重要性。

這些年他努力壓抑強烈的情感，一直按照計劃進行，直到沈世柚再次出現……

他失控了，但不後悔。

是到了該攤牌的時機，他不想再忍耐！

「不要這樣，我們不可以……」她心慌意亂，不自覺地搖頭。

「又要拿年紀來說嘴？才差兩歲算什麼差距，我一點都不在乎！」

小手緊揪著胸前的衣領，她太過慌亂，鼓起勇氣才開口：「對，差兩歲還在乎的我是很蠢，可是我一直把你當成弟弟看待啊！」

從以前到現在都是用手足的感情對待他，如今他卻說喜歡她，要她怎麼有辦法接受？

總算明白她為何會害怕改變，倘若當不成情人，是不是從此以後就失去他了？

失去齊文澈……

她不要冒這個危險！

「我從頭到尾都不曾把你當姐姐來看。」對她的情感是這麼濃烈深重，怎麼會是親情？

「阿澈……」看著他痛苦的神情，她的心口一疼，鼻酸了。

她從來沒有察覺過他的情意，如今才知道自己對他有多殘忍，心裡告訴自己不該逃避，但就是不敢面對。

她快哭出來的表情教他心疼，輕嘆口氣，將她摟入懷裡。

「別把男人想得太美好，我也跟其他男人沒兩樣。若不是因為愛你，我怎麼可能無怨無悔守護在你的身邊？若不是想要你回頭看我，又怎會想盡辦法破壞你和別的男人的約會？說我卑劣也好，我就是不想放開你。」他的臉埋入她的頸窩，貪戀她的溫暖。

「我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對不起……」她的想法紊亂極了，無法立刻回應他的心意。

「我要的從來不是你的道歉。」他抬起頭，凝視她淚盈盈的圓眸，「潤香，你冷靜下來回答我，真的對我一點男女之間的感情都沒有？」

她深吸口氣，試著剖析自己的想法。

「我……我喜歡你，不能想像失去你的生活，可是這樣就是愛情嗎？我的心情很複雜，不能回答你的問題。」她還是搖頭。

雖然不是他想聽見的答案，不過他笑了。

「只要你願意去想就行了，我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不差這幾天。」大手輕拍她的臉頰，「潤香，你聽著，我是不會放棄你的。你知道我對於想要的東西都會很有耐性，我會給你時間想，別妄想用逃跑來回答我，懂嗎？」

她一愣，無法適應他突然強硬的口吻，眨眨眼睛。「我才不會逃跑……」他眯起黑眸，冷冷地出聲。「再像今天一樣逃避，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經過他的提醒，她的腦袋勉強清醒。「你這是告白的態度？」

「對付不聽話的孩子，態度總得強硬些。」他淡淡地揚起唇角。

「這不是強硬的等級，你是在威脅我。」她用力地拍掉他的手，語帶不悅，但看見他恢復以往欠揍的表情，鬆了口氣。

他是齊文澈，是她熟悉的男人……她用不著慌張，是該冷靜下來思考他給的問題了。

「你想太多了。」

她握起拳，輕聲地問：「如果我想過之後的答案，不是你想的那樣呢？」正要打開車門的手一頓，沉默一會兒，他才開口：「是你認真思考過我們的關係才給的答覆，無論結果是什麼，我都心甘情願接受。」他朝她哂然一笑，「單戀一輩子也不錯。」

那抹笑溫柔地打入她的心房，眼眶灼熱起來。這男人真的真的很愛她……

「李阿姨，上次在電話里談過你想要的設計，我先將模型帶來，若有不滿意的地方儘管提出來。」齊文澈將做好的房子模型放上桌，對坐在對面的中年婦人微微一笑。

他答應徐潤香的要求替李阿姨設計房子，前陣子已經溝通過一次，今天和李阿姨約在小小寵物美容工作室，特地把模型帶來做最後的討論。

「你們邊喝茶邊談吧！」徐潤香將茶水端上桌，接著一邊打掃店面、一邊偷瞄齊文澈。

她沒有忘記他告白那一幕，這幾天一直在思考自己對他的感情，此刻見到他出現在面前，心房的悸動是越漸明顯。

倘若只是將他當成弟弟來看，對他的心動該怎麼解釋？她分明是這麼眷戀他的懷抱，甚至想永遠獨佔他，那麼，她猶豫不敢前進的原因是什麼？

她反覆問自己，總算明白了。

因為過往失敗的戀情讓她不知不覺中畏懼愛情，認為愛情不可能會一天比一天還濃烈，總有一天會厭倦、背叛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