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於笑南垂下眼帘,口氣淡淡道:「凡事講究證據,沒有憑證的推測,我們只能做參考,現在,你需要回答我幾個問題,一,為什麼會帶著孩子出現在機場?」
朱婷咬咬牙,哽咽道:「睿睿有先天性心臟病,他從小就在美國治療,今天晚上,他美國的主治醫生來出差,在B市轉機,有一個小時的空餘時間,我帶孩子過來看看。」
於情於理,說得過去。
於笑南揚起臉,「小張,查一下這個醫生的航班。」
「是!」小張立刻走出去。
「第二個問題,是你主動把孩子交給蘇瑤的,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接一個電話,不想讓孩子聽見,周圍又沒有認識的人,只能拜託她看一下。」
「什麼電話?」
「這……我不想說。」朱婷眼裡泛著淚花,聲音也變得哽咽。
「朱女士,請配合把情況都說清楚;如果你想隱瞞,那麼,我們就有理由懷疑你……」
「我說!」
朱婷一副豁出去的神色,「我接到了盛俊的一個電話。」
「盛俊?」
「盛澤天同父異母的弟弟。」
於笑南眉頭緊鎖,追問道:「這個人的電話,你為什麼要避開?」
「因為,他是個魔鬼,一個能讓人下地獄的魔鬼!」
……
蘇瑤看著四面白牆,心裡湧上害怕,下意識地把睿睿緊緊摟在懷裡。
車子從機場駛出,一路沖向高架,她正要拿出手機報警,卻被人從後面重重敲了一下。
醒來,就身處這間屋子。
這是在哪裡?
誰綁架了他們?
「媽媽……媽媽……我要媽媽……」
蘇瑤忙低下頭,手撫著孩子蒼白的小臉,「睿睿別怕,阿姨在這裡,阿姨保護你,你別怕!」
「難受……」睿睿睜開眼睛,看了是蘇瑤,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蘇瑤嚇了一跳,忙用手捂住他的嘴,但是已經遲了。
門被重重踢開,衝進來兩人凶神惡煞般的人,蘇瑤嚇得臉都變了,死死地抱著孩子,往後退。
睿睿被這兩人一嚇。哭得更厲害了。
「閉嘴,再哭,老子把你們剁碎了喂狗。」
「哇……」
睿睿的哭聲,蘇瑤捂都捂不住。
為首的刀疤男聽得心頭起火,抓小雞一樣,把孩子拎了起來,惡狠狠道:「小兔崽子,你再敢哭一聲,老子割了你的舌頭。」
蘇瑤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猛地撲過去把孩子搶過來,抱在懷裡,「他還是個孩子,你們放過他吧。」
「放過他?」
刀疤男色迷迷的笑笑,伸手,粗壯的手指鉗住了女人的臉,用力的捏了兩下,「可以啊。你陪老子睡一覺,我保證放過他。」
男人噁心的口臭撲面而來了,蘇瑤想把頭別開,卻被鉗得死。
臟手已經摸了上來,她一咬牙,身體猛的往前一衝,頭狠狠的撞在了男人的下巴上。
「嘶……」
刀疤男吃痛,抬起腳狠狠踢過去。
蘇瑤實實在在挨了一腳,抱著孩子重重跌倒在地,頭昏目眩。
「老大,可不能弄出人命來。」
刀疤男朝地上吐了口痰,蹲下,狠兒一把抓蘇瑤的長發,惡狠狠道:「臭三八,算你好命,再不老實,老子把你剝光了,讓兄弟們一個個輪你。」
蘇瑤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只能趴在地上死死的摟著孩子。
刀疤男泄憤似的打了女人兩記耳光,才罵罵咧咧地離開。
門被關上,蘇瑤感覺到嘴裡一股血腥味,臉上也是火辣辣的疼。
然而,更讓她害怕的是,懷裡的孩子悄無聲息,似已經睡過去了。
她嚇得魂飛魄散,將孩子放平,輕輕拍打著他面無人色的小臉,「睿睿,你怎麼了,醒醒,你別嚇我,快醒醒啊……」
……
時間慢慢流逝,茶几正中間的兩隻手機,終始沒有響起。
寬大的客廳里,一片安靜。
所有人的心,都被揪在一起。
如果是綁架,那麼綁匪一定會打來電話要贖金,而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卻沒有任何的消息。
綁匪想幹什麼?
就在這時,小張從外面進來,看了眼臉色陰沉的於笑南,清咳一聲道:「老大,查清楚了,那個醫生確實有個研討會,也確實在B市轉機,晚上九點十分到達機場。」
「還有嗎?」於笑南眸光一閃。
「還有就是,咖啡廳里的店員說,孩子是被哭著帶走的,似乎很不情願。」
「肯定是她!肯定是她帶走了睿睿。」蔣婉脫而口而,氣不打一處來。
「睿睿。我可憐的孩子,你在哪裡,到底誰要害你!」朱婷突然哀嚎起來,眼淚簌簌而下。
於笑南看了眼沙發上的男人。
這個男人從外面進來,就一直沉默著,身連坐姿都沒有變過,一雙狹長鳳眸中閃著寒光,所有的情緒都掩在那雙眸子中。
「盛少,你跟我出來下,有話要問。」
盛澤天起身,冷冷地掃過蔣婉的臉,拿起手機一言不發的離開。
……
初春,依舊寒氣逼人。
於笑南深吸一口氣,道:「盛少,有幾個問題,必須要問一下。」
「請說!」
「你妻子是不是很介意孩子的存在?」
「從前是,但現在不。」
「為什麼?」
盛澤天眸中有了冷意,「因為,我已經和她解釋過了,她的為人一向溫柔善良,所以不應該再介意。」
不應該?
這是什麼判斷?
於笑南淡淡道:「你也看到了,朱小姐和蔣小姐都一口咬定孩子是蘇瑤抱走的。」
「所以……?」
盛澤天眸中的怒色深不見底,但他知道現在不是動怒的好時機,他需要套出警察的判斷。
「所以,現在的情況,對您妻子非常不利,畢竟她和一個剛滿三歲的孩子比起來,她更有能力傷害到孩子。」
盛澤天垂下的拳頭,死死的握著,「但是,我始終堅信,她不會做這樣的事。」
「您回程的航班,還告訴過誰?」於笑南接著追問。
盛澤天咬咬牙,「除了司機外,只有她一個。」
「你確定?」
「我確定!」
盛澤天墨瞳一收,眼中的寒光乍然而起,「於隊長,如果我是你,這個時候會調出所有機場的監控,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
於笑南看著這個渾身是寒意的男人,冷冷道:「盛少,接到報警后,我已經做么做了。」
「那麼,很好!」
盛澤天扔下這句話,轉身走進夜色中。
一輛黑車突然駛來,停在他面前,後車門打開,付榕從車上跳下來,「盛澤天,瑤瑤人呢?」
盛澤天冷冷看了她一眼,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
車子揚長而去。
「盛澤天,你這個混蛋,蘇瑤人呢?」付榕氣得在後面追了幾步。
「小榕!」暗夜中,一身墨衣的沈之遠走出來。
付榕臉色一喜,飛奔過去,「阿遠,瑤瑤找到了沒有?」
「還沒有,上車再說!」沈之遠指了指停在一旁的車。
於笑南不動聲色的將一切看在眼裡,嘴角擒起一抹味意深長的笑。
她很好奇這個蘇瑤,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
為什麼有人說她是天使,有人說她是魔鬼?
……
車子駛出數百米,停在一棵樹下。
蕭寒將車窗打開,點了一根煙,遞給旁邊沉默的男人。
「上頭我已經打過招呼了,所有路段的監控很快就能拿到。」
盛澤遠接過香煙,深吸一口。慢慢閉上了眼睛。
「幾個小時前,她說會來接我,我加班加點做完了所有的事,就想回來第一眼看到她,我定好了飯店,酒店,還訂了鮮花,蛋糕,就想和她過一個不一樣的生日。」
蕭寒沒有說話,靜靜聽他說。
「三年來,我從來沒有時間和她一起過生日,你體味不出我那種興奮,誰知……」
盛澤遠苦澀一笑,「誰知,一回到B市,竟然會是這樣。」
「說這些沒有用,想想怎麼把人找到。」
盛澤遠睜開眼睛。注意著前方的路,「我只是擔心她……會不會受到傷害,別的,都不怕!」
「還有個孩子。」蕭寒提醒他。
盛澤天搖搖頭,「說實話,從前,我真以為孩子對我來說很重要,但是現在……寒子,我顧不上其他了。」
「你陷得深了!她的嫌疑還沒有洗脫。」
「你也相信?」盛澤天的眼神陡然一變。
「我只相信你!至於她……」蕭寒平靜一笑,「你相信就夠了!不過有件事情我覺得很奇怪。」
「朱婷為什麼會現在在機場,那通電話是誰打的?她為什麼要把孩子讓蘇瑤照看。」盛澤天眼底的光芒冷得駭人。
蕭寒淡淡一笑。
這便是盛澤天,一個即便深處逆境,也都可以隨時給敵人一擊的本事,這樣的人惹上了,會很麻煩。
「這些問題,你只需問一個人就夠了。」他輕聲道。
話音剛落,手機音樂響起。
盛澤天看了眼來電顯示,冷冷道:「老爺子的電話,看來,這事兒鬧得連盛家都知道了!」
「有你姑父在,根本瞞不住,接吧。」
盛澤天接通電話。
「爺爺!」
「事情怎樣了?」
「沒有任何進展。」
「需不需要我幫忙?」
盛澤天猶豫,「暫時不需要。」
「你爸爸已經趕過來了,需要什麼助力,你直接和他說。」
「謝謝!」
「小天,這件事後,讓那個孩子認祖歸宗吧,不要再外面晃著了,也為了他的安全。」
「以後再說!」盛澤天不耐煩的掛上了電話。
車裡在的氣氛瞬間降了下來,蕭寒冷冷道:「人說了一個謊言,就需要用很多個謊言去圓這一個謊言,很累的。」
「君子一諾,我不想食言而已。」盛澤天眯了眯眼睛,拉開車門。
「去哪裡?」
「你不是說了嗎。這些問題問一個人就夠了!」
……
「什麼,他們竟然敢誣陷是瑤瑤綁架了孩子,這些人腦袋被門夾過了吧。」
付榕氣得兩眼直冒金星,「一幫噁心玩藝,我找他們算帳去。」
「小榕別衝動,現在情況對瑤瑤不利,衝動沒有任何好處,找到她才是最主要的。」
付榕咬了咬牙,目光定定地看著他。
「我沒本事找人,為她在警察面前說幾句話,還是可以的,阿遠,你別攔我,我就是不能讓他們這樣誣陷瑤瑤。」
說完,她拉開車門就下車。
沈之遠原本想拉,手卻落在半空,許久,他捏了捏自己的手心,讓自己冷靜一些。
只是錐心的痛意襲來,他想冷靜,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他從小無父無母,在孤獨院長大,幾十個人睡一間大屋子,冬天在耳邊響起的,都是呼呼的冷風。
那年,爺爺到孤兒院來領人,他將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眼睛睜得特別的亮,就希望這個慈祥的老人,能將自己領走。
爺爺選中了他,把他帶到家。
她就坐在房間的窗戶,又瘦又小,一雙眼睛很亮,就這麼直直地看著他。很久沒有一句話。
就在他以為自己不能留下來的時候,小女孩向他伸出了手。
那隻手一伸出來,他的眼中就有淚意,心裡發誓一定要好好保護這個女孩。
一輩子!
她那樣好,誰要害她?
沈之遠目光深了又深,拿出手機,猶豫了一會,咬牙撥通了一個電話。
「是我!」
「……」
「想求你幫忙找一個人。」
「……」
「我要找到她,不惜一切代價……」
掛上電話,沈之遠呼吸一重,眼神又深了幾分。
……
房間里。
朱婷看著面前俊郎的男人,把手機劃開來,調出來電顯示,放在桌上。
「打我電話的人,是盛俊,他威脅我,要我小心點。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
朱婷咬著唇,臉上的表情十分痛苦,「還說他很懷念從前的事,想和我坐下來好好聊聊。」
盛澤天的臉色微微泛青。
朱婷猛地撲到他懷裡,抬起淚眼,「小天,你在懷疑我嗎?你認為是我會拿著孩子做誘餌,誣陷蘇瑤……小天,睿睿是我的命阿!」
盛澤天沒有說話,目光如電地看著身前的女人,似乎在判斷她話中的真假。
「我什麼都沒有了,只有睿睿……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怎麼能這樣懷疑我。」
女人哀傷的哭聲,絕望的表情,讓人心生惻隱。
盛澤天輕嘆一口氣,手拍了拍她的後背,「我只是想把事情問清楚,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你別哭。」……
「表哥,表哥!」
蔣昱衝進別墅,四下張望。
「蔣昱,是不是有什麼線索了!」蔣欣急著站起來。
蔣昱看了她一眼,「媽,表哥呢?」
「和朱婷在房間里。」
「我去找他。」
「我在!」
盛澤天聽見聲音,從房間里走出來,後面跟著的朱婷一臉淚痕,顯得楚楚可憐。
蔣昱見他來,沒有一句寒喧的話,直截了當。
「表哥,我查到咖啡店的監控壞了,機場的監控顯示,八點五十五分,蘇瑤拉著孩子出了機場,上了一輛車,是蘇瑤將孩子抱上車的。」
「只有這些嗎?」盛澤天聲音冰冷。
「不止。那輛車是套牌,上了高架后,就消失了蹤影,如果我的人給力的話,很快就能查出車子的去向。」
於笑南眸光一冷,上前一步走到蔣昱面前,「你是什麼人?你是通過什麼渠道查到這些消息的?」
蔣昱轉頭,眼中的光芒遮也遮不住。
喲喂!
美女警察!
正點噢!
他泡過各色各樣的女人,就是沒泡過警察。
有挑戰,他喜歡!
「美女警察,別這麼凶嘛,魚有魚路,蝦有蝦路,不管什麼路,把人找到就行了,你說呢?」
英俊的男人嬉皮笑臉,眼神灼灼看著她,像是在看著獵物一樣,於笑南冷冷一笑,「我需要知道,你消息來源的途徑正當不正當!」
「這樣啊,那……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了,順便喝杯咖啡,你覺得怎樣?」
「蔣昱!」
盛澤天一聲厲喝,打斷了他的不正經。
自家表哥的話,蔣昱從來都是不敢不聽的,當即將他嬉皮笑臉的姿態收起來,乖乖站好。
「除此之外還查到了什麼?」
盛澤天的聲音低沉,嚴肅得讓蔣昱不自覺地也繃緊了神經。
「我找人問過了,咖啡店裡的人說,大嫂帶著孩子離開之前,有個店員過去跟她說了兩句話,不過,我覺得應該不重要吧。」
「一個店員?」
盛澤天低喃,墨色的眼眸里閃動著隱隱的危險。
「你覺得,這件事,是誰做的?」盛澤天雕刻一般的臉上,露出駭人的犀利寒光。
蔣昱神情凜冽,「不好說,畢竟到目前為止,什麼決定性的證據都沒有出現。」
他頓了一下,眼神有些飄忽,「不過哥,就目前的走向來看,一切證據指向的都是……」
「不可能。」
盛澤天直接打斷蔣昱的話,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蔣昱聳聳肩,不可能就不可能,他也覺得以大嫂的性子,是做不出這種事情的。
一旁的於笑南看著他們,忍不住冷冷地插話。
「我要提醒兩位,這件事已經由我們警方接手了。我不希望會出現任何干擾警務的情況出現,另外,在偵破這起案件的過程中,如果我發現任何違法的事情,我都不會視而不見。」
蔣昱眉頭邪氣地挑起,花少的風流形象畢露,「你的意思是,是會時刻關注著我嗎?能被一個如此美麗的警察強烈關注著,我真的是,會很興奮的。」
於笑南眼中的冷意更甚,甚至出現了一絲鄙夷。
她壓根沒有搭理蔣昱,而是看向從剛剛就陷入沉思的盛澤天,他在想什麼?
盛澤天的想法很快她就知道了。
「蔣昱,全力去查咖啡店裡跟蘇瑤說話的店員,不論付出什麼代價,我要找到她。」
「她?不就是個跟顧客說了兩句話的店員嗎?」
盛澤天眼眸一寒,「有些事情。不會那麼巧,你現在立刻去。」
蔣昱雖然不明白,但還是點了點頭,朝著於笑南拋出一個媚眼,迅速消失。
於笑南沒有理他,而是深深地看向盛澤天的身影。
這個人彷彿有比她還要更強烈的敏銳嗅覺,從一堆繁雜的線索里,準確地找出他認為的疑點,然後盡全力去追查。
雖然,於笑南覺得那個店員不一定是最可疑的,但是如果真的是,那麼這個人,就真的太可怕了……
還有那個蔣昱,於笑南多年的職業素養,敏銳的感覺到這個叫蔣昱的男人渾身上下,透著股子殺氣。
平常一副花花公子的架勢,然而她卻有種感覺。這個人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能查得到這麼多連他們警方都查不到的東西?
……
春夜,有點冷。
蘇瑤脫下外套,裹在孩子身上,把他緊緊的摟在懷裡。
睿睿不知道是受了驚嚇發了病,還是困了,閉著眼睛昏昏沉沉,睡的無知無覺。
她喚了他很多次,他卻只是慵懶的睜開了一條縫,蘇瑤沒有育兒的經驗,手足無措了半天,只有把孩子抱在懷裡。
這是一間連窗戶都沒有的房間,除了頭頂一盞白熾燈外,就一張床墊,想要從房間里逃生出去,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她不知道到底是誰綁架了她和睿睿,小天生意上的夥伴?蔣家或是盛家的競爭對手?又或者是……盛俊?
蘇瑤腦子一陣陣的疼,她是被打暈了帶過來的。腦子裡一丁點兒線索都沒有。
她輕輕把孩子放在床墊上,貓著腰走到門邊,用力推門,門紋絲不動,低頭往外瞧,什麼也瞧不見。
心底湧上沮喪,驚慌,無助,蘇瑤慢慢退回床墊上,把頭埋在了膝蓋上,眼淚刷刷的流了下來。
恐懼是什麼……她在這一刻才真正的懂得。
……
時間分分秒秒地過著,朱家的客廳里,靜謐得只能夠聽得見朱婷的哭泣聲。
盛澤天的臉色冰寒如鐵,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
到現在為止,始終沒有接到綁匪的電話,這讓他心底生出絲絲恐懼。
那種從心底生出來的痛和絕望,讓他始終不敢閉上眼睛。他怕自己一閉上眼睛,就會幻想出一副殘忍的畫面。
痛楚浮上心頭,盛澤天眉心一皺,不能亂,一定不能自亂陣腳,她此時一定在苦苦支撐,你要做的是找到她,不管多難,都要找到她。
這時,於笑南皺著眉頭走了進來,「盛少,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在盛澤天身上,只見他一聲不吭的站起來,走到了庭院里。
「什麼事?」
「我希望你能把事情公開,全市懸賞,發動人民群眾,才能把線索匯聚起來,這樣有利於破案。」
於笑南真心實意地說,「相信你已經拿到了全市道路的監控,那輛車是套牌車,但是萬一有人看到呢……,盛少,你好好考慮一下。」
盛澤天抬頭看著夜空,星光慘淡,陰雲密布,這樣的夜空不知道蘇瑤是否看得見。
他不能把事情公開,一旦公開,睿睿是他私生子的事情就再了掩蓋不住。
蘇瑤這樣冰清玉潔的女子,不該為了他,承受這樣的醜聞。
更何況,睿睿的事……一旦事情公開,盛家肯定會逼著他讓孩子認祖歸宗,這對蘇瑤是件極其不公平的事。
並且一個女人被綁架,就算全身而退,別人看她的眼光都會不同,他不能讓蘇瑤遭受這樣的目光,他盛澤天愛的女人,就該堂堂正正的享受世人羨慕的眼光。
盛澤天搖搖頭,冷靜地說,「這事再讓我想想。」
「小天!」
一聲凄厲的叫聲,朱婷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兩人身後,臉色猙獰。
「為什麼不公開,為什麼不懸賞,睿睿受不住驚嚇的,他找不到我,一定會害怕的,你還我睿睿……你還我睿睿!」
朱婷像瘋子一樣衝到盛澤天身邊,對著他一通拳打腳踢,盛澤天任由她打罵。
蔣婉心疼地扶住朱婷的身子,對著盛澤天怒目而向,「表哥!睿睿可是你的骨肉,你沒看見婷姐這麼痛苦嗎?既然能公開為什麼不?你難道想看著睿睿去死嗎?」
「死」這個字,讓朱婷的哭聲更加劇烈,引得蔣婉更加打抱不平。
「表哥!你還要考慮什麼?再遲,可就來不及了!」
盛澤天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垂著的手握成拳頭,女人,孩子,誰輕誰重,在別人眼裡似乎一目了然,可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卻也是清清楚楚!
於笑南見狀,也沒再說什麼,提出這個建議,是她覺得可行,但如果盛澤天不同意,她也不會擅自做主。
伏在蔣婉肩上痛哭的朱婷,誰也沒有發現,她眼睛里一閃而過的冰冷恨意……
……
星級酒店頂層的豪華卧室里,男女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一室春光。
許久,聲音漸漸弱了。
盛俊從女人身上爬起來,點了一支煙,剛剛深吸兩口,電話響了。
他靜靜的聽了一會,冷聲交待,「那個女人誰敢動她一根手指頭,別怪我翻臉無情……好好看著,不允許出一點點差錯。」
對方又說了幾句,盛俊才掛斷了電話。
然而下一秒,一個電話再次響起……
朱家,朱婷哀哀欲絕地被人扶到房間里休息,只是等人一走,她立刻將房門反鎖,拿出了手機。
電話接通,聽到裡面傳來盛俊邪氣的聲音,朱婷立刻低聲開口。
「我兒子怎麼樣了?」
盛俊冷笑:「非常好,一切都安全。」
「你別傷害他。」
「放心,就看在我倆過往的情份上,我也不可能傷害他。」
「你聽我說,刑警大隊的人正在查,還有,盛澤天似乎另有門路,你小心。」
盛俊懶懶的笑聲里沒有絲毫擔憂,「只要你戲演得好,我這裡,用不著你擔心。」
朱婷那裡停了一下,沉著聲音,「明天,那些東西要發到盛澤天的手裡,他到現在還護著那個女人。我不相信他看到了那些,還會不生氣。」
「這麼快,就要動用關鍵了?」
朱婷憤怒的呼吸聲從話筒里傳來,「還有一件事情,我想要你幫我。」
「什麼?」
「替我找人毀了蘇瑤的清白。」
朱婷咬牙切齒,只要毀了蘇瑤的清白,那麼就算小天再愛她,也不會再和她過下去。
最毒不過婦人心啊。
盛俊輕輕一笑,笑聲有些魅惑,「寶貝,你就這麼恨她?人家可從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啊?」
「盛俊,當年我也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朱婷額上的青筋跳了跳,心潮翻湧。
「如果你不找人毀了她,我不保證自己會說出什麼來。」
盛俊輕輕一笑,笑聲陰森,這個女人是瘋了嗎,居然敢威脅他?
「寶貝。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處境,這事鬧大了,誰最吃虧。」
「你……混蛋!」
朱婷猛的把手機一摔,直挺挺的倒在床上,眼神空洞而怨恨。
……
「哥,咖啡廳的那個員工辭職了。」
蔣昱臉色很不好,「我按照等級的員工信息去查,竟然已經人去樓空,這才多長時間?這人一定有問題!」
盛澤天卻沒有任何猜對的喜悅,臉色反而更加冰冷。
前後不過一天時間,好好的人就辭職了,不但辭職,連人都找不到,這不是蓄意謀算的都不可能!
到底是誰?
……
沈之遠靠著車,一根一根地抽煙。
付榕走過來,皺了皺眉,將他手裡的煙拿掉,「別抽那麼多,瑤瑤說過你多少次了。」
沈之遠心裡一疼,眼睛忍不住看向遠處。
「那裡面,情況怎麼樣了?」
付榕搖搖頭,嘲諷地靠在沈之遠的旁邊,「朱婷那個賤人,還有盛澤天那個表妹,一口咬定就是瑤瑤綁架了睿睿。」
「警方呢?」
「機場里幾個目擊證人的說辭,對瑤瑤很不利,所以……」
沈之遠面色凝重,「盛澤天怎麼說?」
「他?」
付榕破天荒地沒有冷嘲熱諷,「他倒還說了句人話。」
沈之遠拍拍付榕的肩,「旁人不必理會,咱們只管盛澤天的態度就行了。」
兩人誰也沒有先回去,定定地站在車邊,等著消息。
……
床墊上的睿睿哼哼幾聲,小臉擠作一團,看上去很痛苦的表情,蘇瑤趕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嚇人。
怪不得怎麼都叫不醒,原來孩子在發燒。
她迅速把孩子的衣服解開,用自己冰涼的手給他搓臉,手很快就被捂熱,她想了想,只得把手放在水泥地上,等冷透了,再撫上孩子的額頭。
蘇瑤一遍又一遍的反覆做著這樣的動作,似乎只有這樣的動作,才能讓她安下心來。
小天,你一定會找到我們的是不是?你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