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酒館雖然還在營業,不過此時只有三三兩兩不想歸家的卓爾在靠牆的圓桌上趴著歇息。
長短不一的呼吸聲,還有被高等卓爾認為非常無禮的呼嚕聲在店內此起彼伏的呼應著。
酒館的侍女提著拖把清潔木板,酒保則用黑絨布擦拭著木杯。
泛著苦味和刺鼻燈油氣味讓萊拉德不由的也有些昏昏欲睡,
隨意的找到一張桌子,點了一份樹菇麵包和清水,萊拉德開始發獃。
「請問你是索林先生么?」
如萊拉德鼻子聞到的味道越來越濃郁。
一直跟蹤他,還在屋外徘徊了很久的那兩名卓爾,收到了某些傳訊后,忽然開始了行動。
「沒錯,是我,請問閣下是誰?」
清脆沙啞的聲音在卓爾中並不常見。不過她們披著的黑袍,在艾格里斯每一位公民和平民基本都認識。
雙頭銀蛇纏繞在十字架上,這是城主家族的標誌。
能將這個標誌綉在袍子上的人物。
如若不是城主的直系家臣和附庸,就是城主直屬的諸多事務部門重要人員。
黑眸代表直系親屬,紅眸代表軍隊,金眸代表效忠於阿克蒂亞家族的守護騎士團。綠眸則代表著城中著名的特務機構監察廳。
和監獄比起來,任何人進入監察廳,能夠活著出來都是上輩子積了德.
很多人都消失在監察廳之內沒人知道去向。
阿克蒂亞家族歷年來,整頓內部叛亂,排除姦細,進行人口篩選,都是由監察廳進行負責。
很多時候,為了保證艾格里斯正常的運轉,監察廳都會讓很多的人悄然無聲的消失在整個地底世界。
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他們主導的大清洗。
它們被稱之為艾格里斯最恐怖的力量也不為過。
下意識的,屋裡的空氣降低到零點。
半精靈們跪在一邊聆聽來自上層的指示。
任何人都沒有反抗的心思。
就算這兩名特使命令她們自刎也毫無怨言。
「我是誰並不重要,我們到這裡,只是為了宣讀你的調令。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任何話都將記錄在案」
特使帶著兜帽,聲音裡面透露著絲毫不允許拒絕的語氣,其他人也都豎著耳朵聽著這裡發生的一切。
「索林·霍德華茲,即日起遵從艾格里斯監察廳副監察長洛洛妮·阿克蒂亞大人的命令,你被調入監察廳第五部,請和我們一起去騎士團進行人事檔案的轉移」
萊拉德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監察廳不是歷來專門抓人的單位么。
調人進入廳里也都是暗地裡進行審批。
哪兒有當著這麼多人面宣讀的?
身前的兩位卓爾沉默的站在萊拉德面前,其他人也都瑟瑟發抖不敢站起身。
那些睡著了的卓爾呼嚕聲似乎也從房間裡面消失了。
萊拉德有些弄不清當下的情況。看看盤子裡面的麵包,又看看眼前繼續如石頭一樣沉默的使者,只能沮喪的站起身跟在她們的身後前往騎士團。
對於一個懶散的人而言,同樣的一條路必須耐著性子,壓抑速度來回走三遍。
可以把人弄成抑鬱症。
懶人都希望一次性搞定大部分問題,碰到麻煩事馬上抽身走人。
監察廳是艾格里斯最神秘的單位,城主諸多子嗣都在各處的直屬單位中執掌一方,而最有能力的才能坐穩監察廳。每一位來到監察廳的繼承人都會想方設法的把自己負責的部門清除乾淨,接著去其他地方布下眼線。如果有能力,還可以讓自己對手的合作夥伴飛灰湮滅。
無疑在萊拉德眼裡,這裡就是麻煩的集聚地。
他有想過出門做事,也想著依靠自己超出獵犬數萬倍的嗅覺聽覺,可以很好的勝任那些地方警備或是查案的職務。這種工作簡直是白撿錢沒有任何難度,每個月還會有辦案獎金獲得。
如果勤快,一個月最低會有四枚金幣入賬,比城防衛隊的工作並不會差到哪兒去。
更何況萊拉德若是在私底下解決了那兩個矮人,自己恐怕都不用出門打工直接在家就能混吃等死一段時間了。
一切都被人打破后,萊拉德深深的感覺到什麼叫做計劃趕不上變化。
謹慎的跟著她們,在騎士團的駐地辦理了相關程序后,萊拉德被騎士團檔案和任務管理處的高效驚呆了。
沒有任何的刁難,正規的流程被官僚們巧妙的利用某些規則迅速完成。
如果萊拉德自己來做,只怕需要好幾天才能走完程序,這還是沒有人在其中拖延能夠達到的極致。
小小的感慨了一會,他就被領著進入一處五層樓高的灰褐色樓房之中。
這座樓房和面向岩漿湖的那一面緊密相連,更像是延伸出的裙樓,只是這裡常年濕冷讓熟悉了溫暖的高等分外不適,彷彿一牆之隔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大樓內部冷梭梭的,單調的石柱,灰色的成塊堆徹的岩石,還有作為粘合劑的簡單類水泥調和劑散發的氣味不斷刺激著萊拉德的大腦。
這棟頗具後現代粗獷冷峻的建築讓任何走入其中的人都不禁下意識保持沉默。
咚咚作響的石板走廊也非常不友好的打著招呼。
萊拉德感覺自己不是前來做職員。
他這是來接受審問的。
忐忑不安的希望垂頭表示自己的無奈,為了配合索林的性格,反而必須昂著頭一臉見過世面的表情追隨其後。
萊拉德心中的錯位感越加嚴重。
好不容易走到一間屋子前,那些沉重的腳步聲終於停止了。
她們分別站在門的兩側,將檔案袋遞給了萊拉德后就不在動彈。
兜帽壓的很低,低到萊拉德只能看到她們的嘴唇緊緊抿著。
輕嗅了一下空氣中殘餘的氣味,萊拉德完全分別不出她們的想法。
這說明了她們完全是公事公辦不摻雜任何的私心。
明悟了這一點,他知道,可以決定他存活的人正在屋內等待著。
萬般無奈,他不得不推門而入。
幽藍色的燈火在燈瓶中燃燒,屋子因為顏色的緣故更為陰冷了。
入目眼帘就是一名貴族卓爾抱著一本有她身體那麼大的書輕輕翻閱著。
不過她面部慵懶放鬆,這本書只是作為打發時間的閱讀物根本沒有任何實際的用處。
「啪」的一聲,她合上了書,此時她的注意力完全投放到萊拉德的臉上。
「索林·霍德華茲?」對面的女孩努力的認著萊拉德的面貌,和面貌相比,還是文字更為清晰。
「是,我就是索林霍德華茲」
萊拉德被眼前女孩一驚一乍嚇的心都快跳出來。
「不,他已經死了,你是一個冒牌貨。雖然你的偽裝很巧妙」
突如其來的話語一剎那讓萊拉德整個人墜入冰窟,他不記得自己的身上有任何的破綻,為什麼這麼一下被認出來了?是氣味么?還是聲音?還是說話的語調和遣詞造句?
嚴肅的看向對面的女孩子,萊拉德從最初的慌亂中鎮定。
連1秒都不算的慌亂很快被壓下,萊拉德盯著對方露出疑惑的表情。
眼中顯示的並非是帶有惡意的紅名,淡淡的黃名表示兩人還是有談話的餘地。
可是這麼直白的開場就不怕他暴起傷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