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姦細
南唐,某個距大海不遠的小村鎮。
花無淚看著不斷向小村鎮中行駛的馬車,對著身邊的范離問到:「范左使,今天這些是最後一批了吧?」
范離粗略地估算了一番,而後對著花無淚回答到:「花公子,送完今日這批,基本上全部就運輸完成了。」
花無淚默默地點了點頭,而後看向小鎮的另一頭,那裡正在大興土木,建造著什麼。
看到花無淚目光的方向,范離笑了笑,說到:「花公子,估計投入這小鎮的銀兩都夠建造一座金陵城了吧?」
花無淚淡淡一笑,對著范離說到:「范左使說笑了,金陵城乃是皇城所在,無淚這設計建造的小城又怎能和先賢的偉績相提並論呢。」
「謙虛的應該是花公子才對啊!」范離從兩名暗部成員手中接過兩份密函,看過之後,對著花無淚說到:「花公子,恐怕我們又有的忙了。」
「名伯父那邊又有什麼吩咐嗎?」花無淚問到。
「有兩件事,」范離揮手讓那兩名暗部成員退下以後,對著花無淚繼續說到,「第一,少主已經從凌煙閣出發返回金陵城了,但是路上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煩……」
范離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向遵守禮儀的花無淚卻破天荒地打斷了他的話,「名揚遇到了什麼麻煩?」
范離一笑,繼續說到:「路上似乎遇到了一些星雲派的人,而且那些人的目標似乎就是他。」
看到花無淚那處變不驚的臉上有些些許焦躁,范離立刻補充道:「不過少主身邊有小暮和霜凌城的一名結緣境界大武者,應該是沒有大礙的。而且據反饋的消息看,少主自己現在也是結緣境界的大武者了。」
花無淚全身一放鬆,而後笑道:「這凌煙閣果然厲害,名揚這樣無法修鍊之人都能夠成為結緣境界的大武者,真乃天下神奇之地啊!」
「不過第二件事卻有些麻煩。」范離接著說道,「衍慶大師與釋天和尚的戰局似乎已經定了下來,就在清明節,泰山之巔,而且還請了蘭陵蕭氏的蕭清明大人作為見證。」
花無淚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到:「父親終究還是要與釋天大師對決么?兩位絕世的大武者,還是逃不過這權利的角逐啊。」
聽到花無淚的話,范離答到:「恐怕這場對決也將預示著我朝與北宋的正式開戰吧。」
怎料花無淚卻搖了搖頭,回答到:「我見過趙胤,也見過喬域。以我對趙胤的理解,恐怕這次的對決就是為了緩解兩朝之間的戰陣。如果是釋天大師勝了,北宋必定士氣大漲,但是趙胤也會藉此向我朝提出一些要求,而這些要求則是避免開戰的籌碼。
如果父親勝了,我朝的士氣雖然提升極大,但是兵力孱弱,朝中無帥,何以一戰?」
「朝中無帥......」范離重複了一遍花無淚的這句話,「是啊,顏國舅的仙逝對於我朝來說損失太大了。而且,這皇帝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也無可奈何,名伯父在金陵城,想必會處理好一應事物吧。若是有難度,到時候只能是我們來處理了。」花無淚又嘆了一口氣,說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看來我們要加快進度了,我朝的這些種子一定要保存下來。朝代的更迭不可逆,但是這些文化卻不能就這樣消失了!」
范離看了一眼小村鎮,也跟著說到:「是啊,文化不能消失了!」
金陵城中,名府,書房內。
名言看著名揚那看似無厘頭的彙報,皺起了眉頭,而後對著牆角的慕空說到:「暗部之中恐怕是出了姦細。」
慕空點了點頭,用那如同鋸木般的聲音回答到:「贏翟天謀逆一案死得人太多了,暗部中已經多了很多非墨家的人。」
名言站了起來,將那封密函放在了桌上,走到牆角,對著慕空小聲地說到:「摒除左右,我想這慕墨之中也出了姦細。」
「什麼?」一直處變不驚的慕空瞪大了眼睛,看著名言。
這些慕墨的人在一起很久了,雖然比不上天兵那樣的鐵板一塊,但是也差不多。如今名言卻說這些人之中有姦細!
名言回到了自己的桌位上,看到慕空的手勢后,繼續說到:「名揚在密函中講了幾個故事,看似完全沒有關係,但是細細想來卻有些暗指。
有一塊鋼板,存世千百年,受盡風吹日晒,一直未曾生鏽。但是忽然有一天,這塊鋼板受到了一絲的破損,破損雖然不嚴重,但是影響了鋼板的使用。
但是鋼材有限,已經找不到鋼材來彌補那破損的鋼板了。無奈之下,人們只要用生鐵把那缺口補上,繼續讓鋼板使用。
雖然人們很有意地不使用生鐵的部分去經歷風吹日晒,但是生鐵畢竟是生鐵,沒過多久便生鏽了。
這還不打緊,那銹跡竟然如同會傳染一般,將鋼板也侵蝕了。現如今的鋼板之上已是銹跡斑斑。」
「我馬上去將這些銹跡抹除!」慕空顯出了他的決絕。
哪料名言擺了擺手,說到:「不必了,鋼板早就銹跡斑斑,如果強行除銹,那麼剩下一個千瘡百孔的鋼板,不更容易碎裂么?」
「請主公示下!」慕空已經跪了下來,暗部這麼關鍵的地方出了問題,慕空難辭其咎,甚至蕭茵茵能夠如此順利的進行她的計劃,與暗部中的姦細也脫不了干係。
更重要的是,顏閻有可能是因為這個才被蕭茵茵算計的。
名言搖了搖頭,說到:「不必了,如果有一天令鋼板生鏽的東西能夠消失,這些被銹跡所染的鋼板又會恢復回它原來的樣子。只是這段時間內,這鋼板可能就要謹慎些使用了。」
慕空聽罷,深深地對著名言磕了幾個頭,他知道,暗部如果在這一段時間內不能使用,對於名家來說有多大的劣勢,甚至很有可能導致名家方面全面的敗北。
「其實慕空啊,」名言難得地對著慕空聊起了心事,「自從顏閻那個傢伙走後,我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這個南唐還是我們當初所希望建立的那個南唐么?」
「主公,您的意思是?」
「也許是人到了這個歲數有感而發吧,」名言看著窗外的景色,對著慕空繼續說到,「當初我們四個人,費盡心力穩固住了這個國家,希望國家裡的人們能夠過上豐衣足食的日子,甚至還曾幻想過整個九洲都能過上豐衣足食的日子。
只是隨著我們在各自的位置上進行拼搏,卻漸漸地發現,我們所要背負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有時候甚至多到了我們有些承受不住的地步。
但是為了心中最初的理想,我們還在堅持著、努力著。但是漸漸地,我們卻發現,很多時候我們甚至只是為了自己心中的那野望而在拼搏,又何曾記得當初的本心呢?
隨後我們反省過,自責過,也曾回到本心繼續努力過。
只可惜,終究是逃不過別人的算計,忽然間,我們發現,這個國家似乎已經不是我們之前所期望建立的那個國家了。
國家有著太多太多的無奈,有著太多太多需要照顧的勢力。我們很累,但是我們還在堅持。
只可惜,最後我們還是發現,這個國家終究已經變成了我們所不認識的模樣。先帝走了,如今顏閻也走了。那群人中就剩下了我和衍慶,而衍慶早就專心修鍊不問世事,現在看來反倒是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於是我在想,這個國家還是我當初用心守護的那個國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