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遺憾的重生
陳軒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家裡六個孩子,一頭一尾兩個男孩,中間四個女孩,陳軒是最小的一個。
父親闖關東過來的SD人,有嚴重的重男輕女傾向,在計劃生育最嚴迫的時期,靠著母親東躲XC才生下了陳軒。
為了陳軒,陳家幾乎傾家蕩產,四千元的罰款讓陳家徹底成為貧農中貧民。
82年的四千元是個什麼概念?據說當年的萬元戶,折算成今天的人民幣,經濟學家給出的數字是225萬……
陳軒的到來,搶奪了父母對所有子女的愛,北方老話,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為了陳軒,全家勒緊了褲腰帶,他成為了家中唯一讀過高中的孩子。
陳軒當時還算爭氣,以古山鎮第一名的成績考取伊縣一中,來到縣城就迷失在了他從未見過的「大都市」繁華中。
高中三年,他大部分的時間在「三廳」度過,每天流連於撞球廳、遊戲廳、錄像廳……
2000年高考,****運的他竟然挨著文科班的頭號種子選手吳偉,靠著精明膽大,眼疾手快。
他竟然破天荒的考取了503分,被春城大學經濟學系錄取了。
這本來是個不能再好的結果了,可是入學第一天,一同考取春城大學的死黨王大鵬寢室聚會,喝多酒的他們和保衛科大戰。
結果三名學生、兩名保衛科幹事入院。
陳軒看到王大鵬被差點打瞎了眼睛,和前來處理的學生處處長劉立權發生了爭執。
二人話不投機,憤怒之下動再次起手來,劉立權鼻樑被陳軒一拳打斷……
由於雙方各有損傷,春城大學選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陳軒還未入學就成了留校察看,劉立權揚言他最多只能肄業畢業。
大三那年,因為「校花」,他暴打了經院2001級2班的輔導員,劉立權的外甥,那個企圖要非禮他的「衣冠禽獸」。
最後卻被安排上了敗壞校風的罪名,「校花」堅定了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說要非禮她的是陳軒。
陳軒被學校開除,劉立權一臉洋洋得意的把自己送出了春城大學。
這在當時的北方農村就是家族的恥辱,堂堂大學生怎能做出如此傷風敗俗的事兒。
陳軒清晰的記得,從來不對自己發火的父親,用趕牛的三角帶在自己的後背上留下了數十道血淋淋的印子,然後和自己脫離了父子關係。
四位姐姐聚集到了一起,家庭會議開了足足幾個小時,最後她們湊出五千塊,讓陳軒去省城打工。
陳軒他直接去了燕京,他發誓,在沒有證明自己之前,永遠不會回家。
燕京這樣的大都市,冰冷而無情,它承載著太多年輕的夢想和憧憬,每年都有無數的人湧進來。
傳聞這裡遍地是黃金,遍地是機會,每天都有著這樣那樣關於成功的傳說。
陳軒不是不努力,可是偌大的燕京城,一千六百萬人,超過四成是外來人口,努力的人海了去了。
大部分的外地人其實就是靠著夢想,廝混在燕京城的最低層,之所以不願離去,就是不想夢想破滅。
陳軒到燕京的前幾年,混的並不是很好,最慘的時候上午報到,下午就被掃地出門。
捏著帶著侮辱性的三十塊錢,他悲憤不已。
後來他也麻木了,只要是能開工資的公司,就是好公司。
哪裡還有什麼尊嚴可講,工作只是為了生存而已。
05年母親突發腦淤血去世,他在XJ出差,喀什的信號不好,他沒能接到電話。
等他接到大哥的電話,大哥冷冷的對他說:
「老六,你知道嗎,我們用藥吊著媽那口氣整整三天,就想讓她看你一眼……
老六,你最好這輩子都別回來,別讓我見到你,否則爸不打死你,我也要弄死你……」
07年父親中風,幸好救治及時,落下了病根,走路很不利索,說話也口齒不清、
他只能偷偷給三姐寄錢,三姐不敢讓他回來,老爺子一提他血壓就高……
09年,二姐夫肝病去世……
10年,大姐乳腺癌……
燕京那些年,自己從未回過伊縣,他有太多太多的遺憾了,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家人們。
姐姐們擔心增加的他的負擔,不管自己如何邀請,她們就是不來燕京。
老姐生性軟弱,經常被老姐夫欺負,在一次被老姐夫家暴之後跑到了燕京城。
可是那段時間,自己忙的昏頭漲腦,根本沒有時間陪老姐出去轉轉。
老姐每天在公寓里給自己做好飯菜,傻傻的等著自己,一周的時間,自己只回家吃了一頓飯。
老姐走的時候,上火車之前很遺憾的自己說:「老弟,老姐這輩子還沒去過飯店……
悔的陳軒呀,差點當場抽自己的嘴巴,他拚命的擦著眼睛,卻怎麼也擦不幹凈。
火車站裡只有吉野家,他買齊全部的例餐的,一股腦的塞給了老姐,都不敢看老姐的眼睛。
強顏歡笑著等老姐消失在檢票口,陳軒無力的蹲在候車大廳的角落裡,哭的差點背過氣。
他太渴望成功了,為了證明自己,他只知道工作賺錢,談戀愛的心思都沒有,一直獨身。
經過努力,陳軒終於帶著團隊跳槽到豐潤地產公司,做到了銷售副總的職位。
老闆給他們畫了很美的藍圖,按照陳軒的職位,直接贈送了百分之二的股份,這還不算期權。
陳軒覺得這是自己最好的機會,如果公司順利的上市,那麼他以後就不用再去為錢犯愁。
孩子們想在那個城市,作為叔叔和舅舅,他就給他們在那個城市買套房……
在伊縣買一棟樓,一樓到六樓,哥哥姐姐們隨便選,願意住幾樓就住幾樓……
還有老爹,已經快八十了,縣城也就去過三兩次。
只要大哥不打死自己,他要帶老爹全國各地轉轉……
媽的,那裡想到,這一切不過是個美麗的夢想,老闆捲走了錢跑去了國外,自己卻被踩踏回了2000年!
陳軒當天並沒有返回省城,而是跑去看自己的四位姐姐。
他怎麼都看不夠她們,就連最討厭的四姐夫,那張馬臉都變得異常的可愛!
二姐是小鎮上知名的理髮師,姐弟倆的商討下,蘑菇頭被處理成了小碎發。
還別說,理完之後確實有耳目一新的感覺,細碎的頭髮,貌似不修邊幅的隨意,稍顯冷峻的外表。
二姐直誇陳軒,倒是有幾分梁朝偉的神似感。
只是和梁朝偉不同的是,陳軒並沒有那種無動於衷的冷漠,見誰都愛理不理的特立獨行。
陳軒給人的感覺要溫和些,懶散些。
不過時而在嘴角牽起的微笑,和那種舉手投足之間的曖昧,殺傷力十足。
晚上返回家裡,陳軒幸福的躺在母親的身邊,一夜激動的難以入眠。
老天垂青呀,給了自己一次重生機會。
雖然小有遺憾,成了狀元,卻依然沒有逃脫去春城大學的宿命。
但陳軒很知足,這一次,他不會讓親人們再失望。
他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也要改變親人的命運。
這是必須的!
實誠的父母,堅決的要求陳軒把四萬塊錢歸還給政府,他們覺得這錢拿著實在燙手。
陳軒無奈把錢拿著,雖然他已經決定做個聽話的孩子,可是這四萬塊,他並不打算歸還政府。
四萬塊在2000年,那絕對是筆巨款,就當自己不能去燕京名牌大學的補償了。
在伊縣轉車的時候,陳軒跑到二商店買了套衣服,然後到裁縫店現場調整。
沒有辦法,低襠哈倫褲在當時根本買不到,陳軒只好勉強讓裁縫修改。
小一碼的白色襯衫,被他要求改成修身版,下擺兩側剪出弧度。
陳軒換上了自己「定製」的服裝,信心十足!
襯衫隨意的放置在褲外,六顆紐扣只系了三顆,故意讓胸肌露出一半。
當時的人們還是追求舒適感,著裝以肥大寬鬆為標準,褲腰都恨不得提到噶雞窩,襯衫更是必須扎在腰裡。
這種穿法,其實在十幾年後很是平常,但是在2000年這確實太另類,修改的裁縫都難以接受。
春城大學的校門口,陳軒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當年在這裡的時候他從來沒有仔細看過大門。
現在看著竟然有種很陌生的感覺,高高的門樓上春城大學四個毛體大字,據說是從從毛爺爺筆跡中抽取四個字組合的。
行走在校園裡,陳軒分外的引人矚目,看到的人都對他指指點點,陳軒有些小得意。
雖然是報到的第二天,學生們依然很多,陳軒嘴角捲起了一絲懶散的笑意,站在了隊尾。
「我靠,咋穿成這樣,露著個胸脯子,不冷呀,這什麼玩意呀,是裙子還是褲子呀……」排隊的人群中傳出一個怪裡怪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