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斷鐲
上午的戲很快就拍完,等到中午放飯,葉靜嘉因沒有助理,顧湘君這個所謂的執行經紀人便要擔負起助理的職責前去領飯。
韓一白走過來,笑著盛讚,「演得很好。」沒有被孫玉如擠的丟了鏡頭,作為新人很難得。
那個飾演大太太的孫玉如仗著經驗豐富,最是喜歡欺負新人,而且碾壓的厲害,組裡人盡皆知。
葉靜嘉先是一驚,連忙起身微微一笑,全當不懂,頗為羞澀的說:「謝謝韓哥,我很喜歡這本書,所以多讀了幾遍。」
看著發下來沒多久的劇本居然已經被她翻得有些皺褶,韓一白心中極為驚訝,不覺看向女孩還有些稚嫩的臉龐,方可見背後的苦功。
韓一白非科班出身所以格外努力,自然對努力的葉靜嘉也有了幾分好感,聲音不覺的放輕了幾分,「喜歡德音嗎?」
見葉靜嘉點頭,又問,「不覺得她太懦弱守舊?」不然哪裡會讓丈夫如同使喚丫頭一樣去給不知名的人上藥。
聽到這個問題,葉靜嘉連連搖頭,辯解,「我覺得德音她也很好呢。」說著,還有些彷徨的看了一眼,彷彿生怕他生氣一樣。
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唯諾模樣,又想到剛剛的演技,相信這女孩真的是喜歡演戲。
韓一白熱情且真誠鼓勵了兩句,不等深談便被助理叫走吃飯去了。
倒是葉靜嘉坐回去,恍若無事,又拿起劇本翻看起來。
顧湘君拿著飯盒氣勢洶洶的走過來,猛地一把拍在她脊樑上,怒其不爭:「抬頭抬頭,和你說了多少遍要抬頭!」
看著葉靜嘉一臉無辜的眨眨眼,心恨,剛剛面對韓一白的時候真是太丟人了!
殊不知,這也是一種策略呀。
小透明的時候,既然不知道對方根底,無色是最好的偽裝。
葉靜嘉被拍的背隱隱作痛發痛,也不生氣,笑眯眯接過飯盒,打開一看,頓時興奮不已,「哇,是雞腿。」
看著瘦小的雞腿,顧湘君一點不如妹妹興奮,「是啊,第一天,所以有加餐。」
葉靜嘉吃的高興,一點也沒有因飄浮著油性的捲心菜和發白的土豆絲而食不下咽。突然又一個雞腿出現在飯盒裡,她茫然的抬起頭,看到姐姐把雞腿給了自己,連忙要夾回去,「姐,我一個就夠了。」
顧湘君筷子制止住,兇巴巴的催促,「費什麼話,快吃!」說完,自己吃起來。
葉靜嘉傻愣愣看著她,過來一會兒,才繼續低著頭吃雞腿。
只是心理不知是什麼感受。
想她上輩子是孤兒,在娛樂圈打拚什麼沒遇到過,連發餿的飯菜都能咽下去,何況現在第一頓飯就有雞腿肉。
看顧湘君吃著難以下咽的素菜,明明可以坐在辦公室當白領,卻偏偏辭職來光音,只為了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妹妹。
看著飯盒裡的兩個雞腿,讓她喉頭髮酸。
原來,這就是有親人的感覺。
一頓飯吃下兩個大雞腿的葉靜嘉瞬間元氣滿滿,對拍戲充滿了力量。
今天下午沒有她的戲份,她倒也不偷懶回賓館,而是安靜的呆在一旁看大家演戲。
晚上,與田二少第一場戲便是——不睦。
她穿著老式睡衣坐在床頭,盼星星盼月亮盼回來了酒氣熏天的丈夫。
一見丈夫推門而入,她連忙起身,眼神中充滿了期盼與安心,迎上前,柔聲問,「你回來了?我煲了湯,喝點湯對胃好。」
看著眼前這個只知道煲湯的妻子,二少不悅的揮揮手,一頭栽倒在床上。想到那水般做的戲子,聽到妻子耳邊碎碎,他眼神越發不耐煩,趁著酒意猛地揮揮手,「走,走開!」
看著趴在床上昏死過去般的丈夫,德音溫順體貼的幫他褪去鞋子,蓋上被子,悄然離去,絲毫沒看到丈夫有些厭惡的神色。
待她端來湯,輕聲喚:「喝點湯,暖暖胃吧。」
素白的手中正是一碗熬得正濃的雞湯,德音的臉上滿滿都是止不住的關懷,她喚了幾聲沒有反應,便出手輕輕拍了拍二少的肩膀。
手腕上帶著翡翠鐲子,那鐲子成色水頭都極好,且是田老太太在她進門第一天給的,意義極重。
只是顏色濃墨重彩,戴在那纖細白皙,如同柳枝一般的手腕上,不知怎的,滿滿的違和感。讓人擔心,彷彿下一秒,那手腕就會被這鐲子攔腰折斷。
二少卻毫不回應,幾次后,他終於惱了,猛地起身。
順著他那揮手的大動作,彎身側坐在床邊的二太太本應順勢被掀翻在地。只是也不知怎的,那手臂意外一下子打到她的臉上,只覺得一陣劇痛,葉靜嘉便蹲坐在地上。
二少顯然沒料到會如此,正猶豫是繼續還是要關懷,只見二太太已經掩面垂淚,「你不過是對我不滿,又何必讓這湯白白浪費。」
襯著地上的碎片,二少奶奶皎潔臉上的瑩瑩淚水,明明柔聲質問卻讓二少綳著臉,拂袖而去。
獨留德音一人,那鐲子不知何時也碎成了兩截。
她捧著斷鐲子,淚眼朦朧喃喃道:「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
手中彷彿不是斷玉,而是過去的種種過往,誓言,是二人的最美好的一段時光。那時二人琴瑟和鳴,彷彿有說不完的濃情蜜意,理不清的你儂我儂。
現在,全都沒了,全,沒了。
一滴淚落在斷鐲中,晶瑩翠綠,無限凄美。
聽到卡,不等別人衝上來,飾演丈夫的宋子航率先扶起葉靜嘉,關懷道:「疼不疼,要不要緊,要不要找醫生看看?」那溫柔的勁頭彷彿真是丈夫呢!
葉靜嘉捂著額頭搖搖頭,「沒關係。」
衝上來顧湘君一下子扶開葉靜嘉遮擋的手,只見雪白飽滿的額頭已經有些發紅。頓時心痛不已,卻也明白拍戲就是如此。
宋子航倒是極為憐惜,「怎麼這麼嚴重,小張,快拿冰袋過來。」助理聽聞,連忙點頭。
談話就,葉靜嘉已經來到導演跟前,低頭解釋,「唐導,我看鐲子碎了,所以私自加了戲。」
原本,並沒有斷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