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四人，醫院偶遇

雖然不相信他的話，但依蘭的心情還是受到了影響，走出醫院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又氣又悶：

『晦氣！好好地，跟他說什麼？』

清楚自己的狀況，即便心情不好，依蘭也沒在外久留，而是早早回了家，在院子里逛盪了大半天。

這一天，她特別希望黎天馭能回來，可直至她睡下，黎天馭也沒進門。

因為懷孕，晚上本來就睡得不安穩，這天，她醒來了幾次，床頭都是空的，她心裡不免也有些空落落的。

***

接連的幾天，黎天馭一方面趕著工作進度。另一方面也在籌劃著想要從柳思姍手裡拿過玉的事兒，同時也把曾經調查的資料全部梳攏整理了一遍，偏偏他越是想柳思姍能主動靠近的時候，她卻像是銷聲匿跡了一般，經常，他也無比的惆悵。

這天。下了班，他又跑了一趟傾城壹號。

包房裡，喝了一點酒，他便扯開了領帶，往一樓的大廳里走去，吧台邊。點著酒水，看了會兒跳舞，心情也是焦急又煩躁。

「先生，要不要請我喝一杯？」

剛倒了一杯酒，一隻染著鮮紅指甲的手就搭到了肩頭，黎天馭的眉頭都整個擰了起來。斜了一眼，低吼道：

「滾！」

霎時，女人灰溜溜地跑了。一飲而盡，黎天馭剛一抬手，便見門口走進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扯了扯領帶，他又示意服務生拿了兩瓶洋酒出來，倒了一杯，猛灌了一口，還故意在身上碰灑了一些，撐著額頭作難受狀，他收回了目光。

跟朋友走入，柳思姍一眼就看到了吧台異常的身影：「你們先進去，我看到個朋友，打個招呼！」

整理了下身上頗為靚麗的裙裝，柳思姍往一邊拐去：「馭，真是你啊？你怎麼喝成這樣？」

從沒見過他這般頹廢的姿態，柳思姍著實驚了一把，最近這些時日，她一直耐著性子在等。她太清楚孩子對他的意義，也明白，要讓那個不該到來的孩子離開，也不能跟她沾上半點關係，她才有機會。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上前了一步，柳思姍還滿臉關切。

「是你啊！沒事…來，來，陪我喝一杯！」

關於依蘭的流言，柳思姍多少也有些耳聞，奪過他手中的酒瓶，她放遠了一些：「酒多傷身。別喝了！」

她的話一出口，一邊忙完的吧台服務生也過來道：

「小姐，快勸勸黎少吧！這些天，他一直這個樣子，不是在包房就是在這兒…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脾氣特別大。剛剛有個小姐過來搭訕，還被罵走了！你也小心點…」

「沒事！你陪我喝一點吧！喝一點，舒服！」

「馭…喝，喝，我們回包房再喝，別在這兒了！」扶著他，柳思姍伸手招來了一名服務生，兩人將黎天馭扶回了包房。

包房裡，黎天馭也是叫了一箱啤酒，隨便開了兩瓶。

柳思姍坐在一邊，看他仰坐在沙發上許久，像是醉了又似是痛苦不堪。半天後她才再度試探問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不開心啊？」

「哼哼…」

又是一陣搖頭哼唧后便沒了響動，一晚上，他幾乎都是這個樣子，柳思姍也急得團團亂轉，難得的機會，她總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看你都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她剛想要伸手。黎天馭突然起身甩手推開了她：

「我不回去，不回家！你知道發瘋是一種什麼感覺嗎？你知道…對牛彈琴有多痛苦嗎？恩，不想回去…」

「我不想…無止盡地重複一句話…一件事，酒，酒…好煩，好累！」

…

歪頭，黎天馭一頭扎進了沙發，卻是面朝著沙發、整個埋進去的架勢。

雖然只是幾句話，柳思姍略一思索，大概就明白了他在愁什麼：難道那個女人真得出了什麼問題？他沒騙她，這個孩子，不會成為她的…障礙？

「馭。馭？」

一時間，柳思姍也不急了，找了個服務生開了間房，便吩咐人將他扶回房間休息。

***

黎天馭接連幾天沒回家，又不能上班，依蘭的心情也有些悶悶地。

這天小睡了片刻，她便打算出去走走、逛逛，放鬆下心情。傭人陪著，逛了下商場，依蘭選了幾身漂亮的孕婦裝，還給小貝買了幾身衣服。

走出的時候，她便接過了部分：「你打車回去吧！一會兒我想去看看錶姐。晚點再回家，不用準備晚飯了！」

「好的，少奶奶！」

分開后，依蘭慢悠悠地往停車場走著，看著推著小孩的，都會情不自禁地停下多看兩眼。

剛走到車位附近，突然一道身影竄了出來，望著眼前已經很久沒見過的、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半天，依蘭沒有說出話來。

顧辰？

那件事後，不知道是因為愧疚、尷尬還是為了避嫌還是怎麼回事，他都沒再出現過！他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歪頭望著他，依蘭情緒也有些波動。

「你不會連我也忘記了吧！走！」

拉著她的手，顧辰拖著她往一邊的車子走去。

「顧辰，你幹什麼？放開我！」

「你別這麼緊張！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何況你現在還是個孕婦？美…依蘭，醫院我有朋友，我帶你去看個醫生！」

「我沒病！我不去！你放開我。放開我」

一聽她這麼說，顧辰心裡更難受，只覺得她病得太嚴重了！他已經不止一次聽人說，她因為健忘跟遲鈍，已經被公司勒令停職了！所有人說，她的反應不像是懷孕勞累，倒像是記憶減退，所以連基本的加減法、明顯的小孩子都知道的錯誤，都檢查不出。他諮詢過醫生，醫生說這是一種提前步入老年痴獃的疾病，可能她身體出了問題！

所以，他還是忍不住去找她了，在門口等了幾天，今天才得到她出門的消息。

不管三七二十一，強硬地，顧辰把她拉上了車：「依蘭，你別動！我沒有惡意！我認識個腦科專家，我只是帶你去檢查下。檢查完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說著，已經幫她系好安全帶，發動了車子。

沒辦法，依蘭只能給司機打了個電話說了一聲，也沒敢再強動。

拉著她。顧辰直接去了公立的一家大醫院，而且已經有人連排號都拿到了，基本沒怎麼等就進了腦科。醫生先是給了她幾份簡單的試卷讓她做，一看就是小學生的加減乘除，隨手，依蘭就給填完了。

真把健忘症當白痴嗎？

見她的反應不慢。寫算的也對，醫生便道：「去拍個腦部的片子吧！」

添了單子，告訴他們地址，顧辰便領著她走了出來，走著走著，快要下樓的時候，依蘭故作嘔吐就停到了一邊，乾嘔了幾下。

「你怎麼了？沒事吧!」拍著她的後背，顧辰的臉色痛楚又擔憂：大約沒有什麼比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懷了別人的孩子還要痛苦的了！

「我有些不太舒服..嘔…我想出去透透氣，可能裡面太悶了…」

不明所以，顧辰先扶著她下了樓：「好，好！」

下到一樓，依蘭蹭蹭往門口走，也沒有不舒服了，瞬間，顧辰就回味了，追著她就拉住了她：

「依蘭！只是做個檢查，你怎麼能跟我耍心眼兒？我是為你的身體著想！」

「我不要拍片！全是機器。輻射大！我是孕婦…我很好！我腦子沒問題！」

廳里，兩人就拉扯著叫囂了起來，依蘭想走，顧辰堅持想要給她做個腦部的檢查。正爭執間，依蘭一個激動，身體差點歪倒。顧辰本能地就扶了一把：

「小心！你別激動」

抓著他的胳膊，依蘭也深吸了口氣，擰眉，抬眸，剛要說什麼，卻見一邊的電梯里。黎天馭扶著柳思姍走了出來，兩人的樣子還十分親密。

腦袋轟地一聲，依蘭整個眼睛都直了。

也沒想到她居然回來這裡的醫院，黎天馭的臉色也明顯變了下，放在柳思姍身後的手緊緊一攥，他愣是收回了目光。

顧辰一回身，看到這一幕，頓時氣得頭頂都冒了煙。

「老公」你們？擦肩而過，依蘭還是下意識地喊了一聲。

扭頭，黎天馭斜了她一眼，卻冷斥道：「你還知道誰是你老公？我看你眼裡只有這個戀人吧！」

不想停留，怕太過。推著柳思姍，黎天馭就加大了步伐，想趕快結束這次的碰面。

簡直晴天霹靂一般，獃獃地追著，依蘭眼眶突然都紅了：「馭，沒有，你別誤會啊…」

以為她身體多少有些不便，加上顧辰又擔心她，始終拉著想要她慢一點，而前方，黎天馭卻急於擺脫這一幕，很快地，兩人便拉開了距離。

身後一時間的情緒上來了，依蘭也是委屈到不行，下意識地追著，都有些哭腔：「老公…」

充耳不聞，黎天馭快速拉開了車子，將柳思姍塞了進去，腳步明顯也有些倉皇。

眼角的餘光掃著身後不便的女人，他的心也嘩嘩淌血，卻不敢停下，很快便上了車，發動了車子，後視鏡中，清晰地不停抽噎的身影一顫一顫，越來越小…

路上，黎天馭的臉色也是陰沉的，許久，車內一句話都沒有。

直至一個紅燈處停了下來，柳思姍才開口道：「馭，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她？她大著肚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