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換藥救人

胳膊被女兒抱著，池茉莉也不敢動，望著對面曾經心潮澎湃的男人，按捺著心頭的情緒，徑自放緩了嗓音：

「今天的事兒，是我考慮欠缺…我想女兒的將來，能過得好一點，她說喜歡你，想爹地，我就…衝動了，對不起…」

她當時就是憑藉著一股子勁兒想著一氣呵成，其實也是怕考慮久了，自己猶豫不決，也怕不幹不脆地，再讓他以為自己有什麼想法…她卻忘記了女兒再懂事，終歸也還是個孩子！

「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是他的錯誤，讓她含辛茹苦。孩子也如此心酸。

「為什麼…不早點來找我？」

哭澀一笑，池茉莉道：「如果我真得來了，你打算怎麼做？給我一筆錢嗎？」

一句話，堵得欒北靳啞口無言：的確，如果不是出了孫麗香的意外，如果欒天寶是他的骨肉。如果他那個幸福的家庭還在

大約，真的，除了一筆錢，什麼都不能給她，說不定，自己還會怨懟於她的吧！畢竟，她生下小貝，根本就沒經過自己的同意！

可是這一刻，同樣的事情，而今，他卻只有難受跟愧疚。

生活是最好的導師，經歷是最直白的教誨！這會兒想想。欒北靳都覺得自己以前的腦子純正就是被驢給踢了!

「我們不缺錢，最苦的時候，我們也沒有餓死！可是小貝，很快就要上學了…」

這個城市，房價如此之高，一兩年內她根本買不了學區房。而且孩子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懂事；如果他現在家庭完整，如果他們沒有相遇，即便小貝有這個資格，她寧可去求依蘭，也不會開去找他、去開這個口；但現在，對小貝來說，也是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不是？既然上天都讓他忙再次遇到，她怎麼都要給女兒試試，她不想將來再後悔！

「她很聰明，如果可以，我想她能接受好一點的教育~」撫著女兒的頭髮，池茉莉的言語間也流露出一股淡淡的無奈。

為人父母的心，欒北靳懂。

眼角的餘光掃過床上的一點點落在一邊的池茉莉身上，欒北靳的目光停了兩秒：「欒天寶，其實，不是我的孩子！」

一句話，無異於當場承認他被戴了綠帽子，這對男人來說是何等恥辱的事情，何況他這樣高傲、這般身份的男人？他居然親口承認了？

倏地回頭，池茉莉著實也驚了一下：他是什麼意思？是懷疑小貝，要驗ＤＮＡ嗎？

雖然不怕驗，她心裡卻有些不舒服。

幽幽嘆了口氣。欒北靳道：

「我想告訴你，我喜歡小貝，喜歡女兒！自己的骨肉，我怎麼會不要不疼呢？你不知道…我現在是種什麼心情，彷彿過去的那些不幸不快一下子全都煙消雲散了…Erin，謝謝你…」

自從出了那件事。他的生活就如同死水一般，他度日如年，每天都非常痛苦。即便沒有消沉，整個意志都是悲觀的絕望的。

可是看到他們的這一刻，他就覺得老天也是公平的。

自己付出的同時，也有一個女人這樣為他付出著，他心頭的失衡瞬間像是被什麼扯平了，唯一想做的，就是更多地去彌補自己虧欠的！

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個女兒，還是很漂亮的女兒，欒北靳的心情都有種飛揚的感覺。

「學長。你…你還記得我的英文名字？」

「我以為…我忘記了，那一夜，卻一直在我的心底！」

也許，她命中注定是他的新娘吧！那夜后，他的曼陀羅就遺失了，而今轉了一圈。即便他通失破滅的『幸福感』都不及此時『她深沉的愛意跟給他生了一個女兒』，這一天，欒北靳像是又活了過來，那種美妙的感覺，言語根本無法形容。

「事情太突然了，一時間…我有些無法消化，也不知道能給你什麼承諾，小貝似乎也不太能接受我…給我一點時間，可以嗎？我一定會好好處理這件事情的，我向你保證，不會傷害小貝，更不會強行搶走她！」

他沒有這個資格！

這對母女已經太辛苦了。他有什麼資格，去要求去傷害？

這一天，池茉莉其實也跟做了一場夢一樣的恍惚，終歸，她也是點了點頭。

第一次，走出的時候。欒北靳開著車，心情是輕鬆而愉悅的，甚至都沒有遲疑，便直接回了家。

***

日子一天天過去，因為黎天馭接連帶著她去檢查了幾次，每個醫生的診斷結果都大同小異，加上，他一番話，慢慢地，柳思姍自己也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病了。

為了安心，這天，她特意吃了解藥，等著過了二十四個小時，解藥的藥效差不多發揮了，她又停了兩天，又去做了一次檢查。

沒想到，檢查的結果居然是『病情控制良好，繼續服藥』！

拿著診斷書，柳思姍的腳步都是虛浮的：難道不該是正常嗎？為什麼是控制良好？

難道她真得生病了？

猛不丁地，她又想起了黎天馭跟肖景給她的疑惑初期該沒有癥狀，可她的病卻有了癥狀，又不是中晚期。她是心知肚明，藥物控制的效果，卻從沒想過。自己體內真會又癌細胞。

不服不信，又等了兩天，她又換了家醫院查了下。

這一次，醫生給她的結果一樣，但是比兩天前的範圍明顯標註大了些。

頓時，她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路邊。她一個人呆坐著，哭了許久，悔不當初：真不該拿生病做借口，是老天懲罰她，弄假成真了嗎？好好地，為什麼要說自己有病？

抬手。她也禁不住刪了自己兩巴掌！

化療！居然要她進行化療！

化療後期的結果，是連頭髮都掉光光吧！子宮癌，就算真的僥倖治好了，她還能懷寶寶嗎？這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嗎？當年醫生就建議她，第一個孩子又沒有問題，不建議打掉。當真是她太任性了。

自從打掉了孩子，她心裡除了後悔也很愧疚。其實當年離開，也不全是因為想跳舞，若不離開這裡，她只怕自己更難受。

卻沒想到，最後竟然變成了這般…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她只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了，起身，她便拿起了電話。

***

辦公室里，黎天馭剛拿到了胡老三做好的玉佩，就接到了柳思姍的電話，一接通。那頭傳來的卻是哭泣的聲音。

「思姍？是你嗎？怎麼了？」

「你在哪兒？我過去找你！」攥著手中的玉佩，黎天馭其實也有些著急。這樣的日子，他也度日如年，怕功虧一簣，他連電話都不敢多打。

剛掛了電話，黎天馭一起身。康駿又匆匆走了進來：

「馭哥！」

看他鎖上了門，黎天馭直覺有要事。

「湯小憐不見了！還有，霍家那邊傳來消息，說是霍老爺子找到了…還在那家療養院。是療養院的醫生操作失誤配錯了葯，霍老爺子昏迷了一段時間，他怕擔責任，又怕失去工作，就想蓋住這件事尋個解決之道，就說老爺子在治療，藥效要睡幾天。正焦急的時候，就遇到了得了皮膚病的龍天飛，拿住了他這個把柄，因為他也沒有把握短時間內救醒老爺子，一舉兩得，就同意了。結果，這些年他一直在想辦法彌補，老爺子還真醒了過來，他卻不能讓他出來，一方面幫他調理身體，一方面也是讓他一直處於半沉睡的狀態，倒是真把老爺子身體養好了，就是阻隔了他跟家裡人的聯繫，兩方面傳話，讓他一直卧床靜養！霍家斷了他的財路。估計一下子陣腳全亂了，他帶走湯小憐，會不會就是去拿他們公共的財產？」

「有可能！也有可能是想帶她走！他一夜蒼老是誰都沒料到的，也算是對他的懲罰了！不管如何，那筆錢，總是捷徑兒，先派人去盯著！我讓你給湯小憐吃的過敏葯，她吃了嗎？」

「已經找人放在她喝的水裡了！」

「柳思姍喊我，胡老三的玉也仿出來了，我要趕快拿到她手上的玉，雙保險，你就去盯著。如果他們過去，就用那筆錢跟湯小憐的『毒』把項鏈跟解藥拿回來！項鏈還在其次，解藥是重點！只希望，上天庇佑，依蘭跟孩子都沒沒事才好！我先走了，那邊有事，隨時跟我聯繫！」

拿了車鑰匙，黎天馭快速趕了過去。

見柳思姍哭得天塌了一般，他便安撫著、找了個借口送她回了家：

「你啊，別想太多，不會惡化的！我已經讓肖景聯繫了國外最好的腫瘤癌症科醫生…發現地早，做個小手術就沒事了！都說初期沒有癥狀，發現都是晚期了，你想想你多幸運，發現這麼早，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給你的機會？所以，聽醫生的，要吃藥休息，好好治療…我幫你叫了個粥，一會兒喝了，把葯吃了，就睡一覺…」

盛粥的時候，黎天馭又在碗里放了少量的安眠藥，還親自餵給了她喝。

「怎麼有點苦？」

「可能是你身體不舒服，嘴苦，再喝兩口，吃藥不傷胃！」哄著她，黎天馭又餵了她一些，才拿了葯給她吃。

因為心裡有事，吃了葯，柳思姍都睡不著，黎天馭等了很久，才聽到呼吸聲，同樣的動作又利落地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