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再遇聖地宗師
他們人呢,怎麼就只剩下一個打呼嚕的?
聽到鼾聲柳雲有些詫異。
這一走神讓他險些被休月居士的意志給控制。
或許是休月居士低估了柳雲本身的意志,又或許是因為這道意志穿越了三千載的歲月,被時間削弱不少,總之沒能完全控制住柳雲。然而柳雲卻不能再有絲毫分神,更別說突破天一境,只好一動不動的坐著。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長嘯聲從六條山道中的五條掠來,很顯然,有一條山道的魔門強者受阻,或者戰死,除此之外,其餘五條山道皆以魔門強者擊殺守道居士收場。也就是說,共有十名魔門強者上了凌天仙都峰,而在仙都峰上還有八十一位守峰居士,以及終於從涼亭之中站起身,一身青衣的洞鏡福地當代主人,鏡閑居士。
這大半天的山道之戰似乎只是一個開胃菜,真正的大戰即將來臨。
柳雲坐在夜幕中無人問津的石坪上,全心全意抵抗著休月居士的意志,對於石坪外所發生的事充耳不聞。他也知道光這樣干坐著不是個事,可他既不能分心,也不能分神,自然無法去思索應對之策。
無論從哪點來看,柳雲已陷入死局!
這時,背後的呼嚕聲漸漸消停。
那個名叫張玄機的道僮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悻悻的睜開眼睛。口裡喃喃道:「奇怪,奇怪,怎麼夢見兩個人在打架!」
「咦!你醒了。姑姑說你醒了便和我上峰頂。」消瘦的道僮跑到柳雲面前,說道。
眼見柳雲瞪圓眼睛卻不理睬自己,道僮只當柳雲懷疑他的身份,於是撓了撓頭道:「你別誤會。我叫張玄機,是遛鶴道僮。」
張玄機
這三個字如同一柄利箭擊穿了柳雲的重重防範,落入柳雲耳中。
柳雲臉se一變再變。腦中閃過數個念頭。..
他這一分神,休月居士的意志終於擊潰了柳雲本身的意志,長驅直入,化作涓涓細流蔓延向柳雲的周身和四肢。
「你叫張玄機?你剛才說夢到兩個人在打架?」柳雲快速的問道。
「是啊,是啊!」張玄機點頭,睜大眼睛道:「你快和我走。」
聞言,柳雲像是長舒了口氣。放聲大笑。即使下一刻他就將被休月居士的意志控制,被逼施展出那招超出他所能承受範疇的半步神帝。柳雲也不再擔憂和抗拒。
張玄機是誰?
別人不知。柳雲可是知道,後世的道門稱張玄機為中興聖師,只因他憑一己之力完成了洞鏡福地的中興,成為武元年間人人敬仰的聖地宗師。據說張玄機少年時,曾在同魔門的戰鬥中大放異彩,從一名小道僮一躍成為繼承洞鏡主人之位的熱門人選。
不用去感受山頂那一道道衝天的殺氣,光從紫辰帝和休月居士的那席對話。以及獨孤孔雀的情思傾訴,柳雲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後世歷史中洞鏡福地與魔門的一戰正是在今ri!
中興聖師張玄機之所以能一戰成名。是因為他原本才是被休月居士意志控制的那個人!柳雲yin差陽錯的出現,不僅破壞了休月這位道門大佬的布置。還奪去了張玄機悟道的機緣。
而在史書中,張玄機並未像休月居士預想的那樣道功全失、修為全廢,只有一個可能——他天賦異稟,體質迥異與眾!
一個彈指瞬間都不到,柳雲便想通了一切。
趁著意志尚未被完全控制,柳雲猛地抓向張玄機,手心相抵,真氣勾連,在兩人的周天經絡間架起了一座橋樑。
柳雲也不知道他的猜測是否完全正確,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放手一搏,賭他是對的。
接下來,這一招《半步神帝》將會由他和張玄機共同承擔,倘若他的猜測是對的,他當能藉助張玄機天賦異稟的體質承受住半步神帝的一成之力,逃過此劫。
「啊,公子你做什麼?」張玄機一驚,終ri耷拉著的眼皮張得老大,沒有害怕,只是奇怪。
柳雲颯然一笑,被道門大佬半生領悟所養煉出道心境,賦予了柳雲出塵的氣質,讓他看起來飄飄然如世外仙,閑雲野鶴,高深莫測,像極了洞鏡福地人人崇拜的鏡閑居士。
「我要賜你一場大機緣。」注視著張玄機,柳雲淡淡說道,這一刻,他的感情竟無比純粹,連他自己都相信了自己所說的話。
「呃」張玄機一愣,隨後憨憨一笑,紅著臉撓了撓頭:「可是我還沒準備好呢。」
張玄機沒有再聽到柳雲的回答,他隱約發現周圍的風居然齊齊向他們倆湧來。努了努嘴,張玄機扭頭看向柳雲,頭剛轉到一半,張玄機身軀劇顫,只覺一股熱浪從手心鑽入,席捲全身,瞬間將他淹沒。
此時的凌天仙都峰上,高大的仙女像前,八十一名天一大圓滿居士素手結陣,將仙女宮和兩百多名王孫公子擋在身後。
平ri里眼高於頂、桀驁不馴的王孫公子們,包括十三皇子,此時都沉默不語。
那十道或是雄壯,或是偉岸,或是yin柔的人影,宛如一尊尊魔像矗立在半空,他們每一個人周身都散發著的強大氣息,在空氣中撕扯開十團巨型漩渦,深厚如淵,看得王孫公子們頭皮發麻,心裡發寒。
他們也曾在黑龍報和華音報中,見到過有關這幾名魔門巨擘的消息,報上的描述再厲害也都只是浮於文字,他們內心深處並沒有太過在意。直到今天,親眼見到如今天闕的魔門最強者,他們心中的震撼和恐懼已難以用言語來表述。
「鏡閑,你以為這個破陣便能攔住我們?」一名十分雄壯的魔門強者冷笑著道,和其餘的魔門強者相比,他裸露在外的虯結肌肉充滿一種令人吃驚的震撼爆發力。光看他的身板和打扮,王孫公子們便能猜出他的身份,魔門三宮四殿中霸皇殿的主人,魔頭項天。
「十年前,我曾與項殿主在漠北有過一面之緣。項殿主可還記得那一戰的結果。」鏡閑居士負手站在陣中,一旁是侍劍的詩軒依。
「哈哈哈。」項邪發出一陣長笑:「沒錯,那一戰是你贏了,可那已是十年前。十年後的今天,你我誰強誰弱,還不好說。更何況,今天找上門的可不止項某一人。」
鏡閑居士悠悠然道:「諸位今ri齊至,就不怕紫宸神庭趁機斷你們後方?」
「鏡閑居士,你就沒發現九城閻羅殿的閻殿主不在嗎。」墨香笑呵呵道:「紫宸神庭打的好主意,用你洞鏡福地為餌,勢必會趁機偷襲我們的後方,逼我們回援。可若京畿生亂,居士覺得紫宸神庭有無可能置之不理?」
「原來閻殿主率領九城主上了雍京。」鏡閑居士點了點頭,煞有介事道:「好周密的布置,看起來我洞鏡福地是無力回天了。」
鏡閑居士略帶調侃的話音落下,一眾王孫公子們無不憂心忡忡。
鏡閑居士雖名列天闕至強榜前十,可對方都是橫行一方的魔門中頂尖人物,修為不在鏡閑居士之下。正如項天所言,一個法陣,加上一個鏡閑居士,還真攔不住這群魔頭。
兩方都不yu多廢話,八十一名居士按動手印,結出法陣,口中念念有詞。
轉眼之後,雄渾而悠遠的氣機從八十一名居士頭頂升起,浩浩蕩蕩的向四面八方蔓延開。鋪展於仙都峰四周的雲海被氣機引動,凝聚成型,像是一面巨大的圓鏡懸挂在高空。從雲鏡上反she出魚鱗般密密麻麻的強光,每一束光降下時,都像是一柄飛快掠過的長劍,聲勢駭人。
十名魔門強者同時動了,誰也未去管從天而降的「劍雨」,只朝施陣的八十一居士掠去。
劍光從蒼天劃下,這一道劍光卻和雲鏡中she出的劍光都不同,彷彿是神明手持寶劍自天空揮落。
「咔嚓!」
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卻是一名魔門強者被這一劍所斬,當場斃命!
劈出這一劍的是位於陣眼的鏡閑居士。
這洞鏡之陣若無強者鎮守陣眼,那它也只是一尋常的武陣,只能阻攔尋常的通玄大圓滿強者,而如有一強者鎮守陣眼,它的威力將會被放大無數倍,能阻攔破虛強者。
在場的魔門強者中自然沒有破虛強者,破虛強者幾乎都隱於世外,探尋神明道去了。
雖非破虛,卻都是身懷絕技的一方魔門巨頭。
有一名魔門巨頭被斬的前車之鑒,他們自然不會再犯錯誤,各施奇技,偶有配合,突破了重重天劍之光,逼近八十一居士。
此陣一旦破去,鏡閑居士首當其衝。
以鏡閑居士的本領,拼盡全力,或許能再殺兩名大魔頭,可也最多如此。
鏡閑居士若死,屹立天闕大陸近萬年的洞鏡福地也就真正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兩百多王孫公子們都沒想到,他們竟能親眼見證正道的聖地一天一夜間,便被中土魔門合力毀去。這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可仔細想想,洞鏡福地再厲害,名聲再大,不過是一個巨型宗門,如何敵得過天闕魔門的集體突然發難?
三皇子秦箴如是想道。
然而在這時,他隱隱覺得夜風流動得有些怪異。
風起,雲散,一道強烈的氣機從山崖之下躥出,竟衝散了天空中的雲鏡,如通天之柱矗立於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