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抉擇

尋惘是H省C市的一個普通居民，與絕大多數人一樣，他過著很無聊的生活----每天用著政府提供的物質，吃著機器人做的飯菜，偶爾到網路上逛逛，但更多的時間裡，他是躺在床上看各種各樣的小說，以打發時間.

這天晚上，尋惘吃完晚飯後沒有像以往那樣躺到床上去看書，而是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然後出了門.尋惘很久沒出門了，以至於當他走到街上的那一剎那竟產生了迷茫的感覺.尋惘自嘲地笑笑，邁開腳步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起來.

路邊的自助食品櫃閃爍著冷冷的光芒，一輛輛智控客車無聲駛過，裡面只坐了幾個神色漠然的人，忽然，街角出現了一個癲狂的身影，他狠狠地在路邊的門窗上敲擊，砰砰的響聲打破了原有的安靜.但很快，兩個機器人警察出現了，他們迅速地將那人制服並帶走，街上又恢復了原本的安靜.尋惘冷漠地看著機器人將那人帶走，之後繼續在街上遊盪，尋找能引起他興趣的東西.不知過了多久，尋惘嘆息著停下腳步，這麼長的時間裡，他沒能發現任何值得留戀的東西.

尋惘靜靜地站在路邊，過了一會，攔下了一輛智控客車坐上去，但他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了C市靈魂世界管理中心----這天上午他被告知他進入靈魂世界的申請通過了.

由於已是深夜，當尋惘到達靈魂世界管理中心時，這裡寂靜非常，整個大廳里除了他與數個從事管理的機器人外就只有一個人.那是一個女人，一個極美的女人，她臉上帶著親和的微笑，眼睛里也是笑.尋惘看著她，忽然覺得這個世界並非沒有值得留戀的東西，他有點猶豫是否要去靈魂世界了.

「嗨，你好.」正當尋惘恍惚時，美女主動向他打招呼了，她的聲音很柔美.

「你好.」尋惘竟有些緊張.

「你也是要去靈魂世界嗎?」美女問道.

尋惘聽出她也是要進靈魂世界，連忙點頭.

美女抿嘴一笑，又說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尋惘立即將自己的名字告訴她.

「這是你在靈魂世界里想用的名字吧，那我也告訴你我的遊戲名好了，我叫芳影.」

「芳影，很美的名字，也只有這樣的名字才配得上你.」尋惘贊道.

芳影開心一笑，說道:「你真會說話，這名字哪裡好了.」

「我說的是實話.」尋惘擺出一副很認真的模樣.

「算啦，不和你說了，我進遊戲了，再見.」芳影笑著對尋惘揮揮手.

尋惘還想與她多聊幾句，但他不知道該怎麼挽留，只能傻傻地回道:「再見.」

芳影離開后，尋惘在機器人的指導下迅速辦完所有手續，走進了倉房.

尋惘渾身**地躺在密封倉中，全身上下纏著各種生物感測器，頭上的猶為粗大，看上去有些恐怖.

「再次敬告!進入靈魂世界后將可能無法回到現實世界，您確定進入嗎?」

「確定.」尋惘的回答有些興奮，也有些緊張.

「請閉上眼睛，系統將在10秒后將您送入靈魂世界.」

尋惘依言閉上眼睛，隨後失去了意識.

「歡迎進入靈魂世界，你是第12896401位來者，祝你在靈魂世界生活愉快.」

柔和的聲音將尋惘的意識喚醒，他緩緩地睜開眼，在適應光強后，立即四處張望，希望找到芳影.附近並沒有芳影的身影，尋惘感到有些失落，但他很快用「有緣自能想見」來安慰自己，心情好了許多.

收拾好心情，尋惘開始觀察附近的環境，剛才光顧著找人，沒怎麼在意.尋惘發現這裡是一個小型廣場，腳下則是一個法陣，廣場里人數不少，偶爾有人朝他瞥瞥，不過顯然沒人把他放在心上.

尋惘再往自己身上看看----一套古式的粗布服，一雙粗布鞋，腰間一把滿是鐵鏽的刀，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尋惘搖搖頭，右手自然握住刀柄，低頭默**屬性，他想知道自己現在能幹點什麼----靈魂世界雖說是虛擬的，但據尋惘所知，在這裡常人不進食將餓死重生，所以他必須找點事來養活自己.

力量:96，敏捷:90，根骨:100悟性:99，福緣:98，魅力:89，魄力:75

「古典武俠小說中所謂的練武奇材恐怕也不過如此吧，沒想到以我羸弱的體質到了這個虛擬世界卻是個干體力活的料，既然如此，就去找點體力活干吧，湊點路費拜師學藝去.」尋惘自嘲地笑笑，顯然沒怎麼把自己那出類拔萃的天生屬性放在心上.

了解自己的能力后，尋惘開始在古樸的街道上遊盪，尋找著工作機會，在走過一個街口時，他看到一群人圍著一張告示指指點點，於是走了過去.尋惘的運氣不錯，布告上寫的正是招工信息.

「這王百萬我看得改名叫王扒皮了，才肯出這點工錢.」

「就是就是，他這還讓不讓咱窮人活啊!」

「……」

尋惘對錢沒什麼概**，在現實中一般是用不到錢的，什麼都由政府包了，所以他不理眾人說什麼，自顧在告示上瀏覽，當他看到「搬運工六名，廚房雜工兩名，包吃住，每月工錢十兩白銀」后，記下了王家的地址，不動聲色地離開了.

王百萬的府邸不遠，也很好找，因為王百萬對別人吝嗇，對自己可不吝嗇，在這座小城裡，他的府邸最大，也修建得最輝煌.

尋惘找到王家時，已有人先到了，他們在王家大門外站成男女兩排，不過隊伍並不長，總共也就十幾個人，想來跟王百萬隻肯出低工錢有關.尋惘走到隊伍後邊，默默地等待，現在他還不餓，所以不急.

王家管家的效率不錯，沒多久就輪到了尋惘.

「姓名?」

「尋惘.尋找地尋，迷惘的惘」

「真是奇怪的名字.」管家對他的名字有點興趣..「你想做什麼?」

「搬運工或者廚房雜工.」

管家看了看他，說道:「只能選一個，我看你這個人蠻實誠的，應該不會偷吃，就選廚房雜工吧.」

尋惘點點頭.

管家手中毛筆一勾，尋惘就算被錄用了.

「先去那邊候著，一會再安排食宿.」

尋惘點點頭走到一旁，和之前被選中的人站到一起.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管家把人招滿了，稍微安撫了下那些沒輪著的人後，帶著尋惘等人進入王府.

「阿三，領他們去住處，半個時辰后帶他們來我這分配任務.」管家對一個伶俐的下人說道.

「好嘞----哎，你們跟我來，進了王府可要小心點，手腳乾淨點，否則王老爺叫你們好看.」那叫阿三下人對剛入俯的人嚇道.眾人唯唯諾諾應是，跟著啊三往住處走.

「你們八個住這間，唉，你們可要知足，王老爺可真大方，到別處你們可能八個人住一間嗎?最少十個!」阿三點了八個人說道.

「是是，我們很滿意.」

尋惘打量著這間不算大的房子，倒還乾淨，床是連鋪的，墊著八張草席，每張草席上都有一套陳舊的枕頭和被子，但看上去也還乾淨.

「嘿，沒想到還有被子，王老爺也沒想象中那麼吝嗇嘛.」一個精瘦的中年人說道.

「恩，說得對，雖然工錢比別處少了些，但好歹還把咱們當人看.」另一個面相忠厚的壯漢點頭應和.

眾人對王百萬的好感大增.

尋惘獨站在一旁看著他們談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對這樣的環境如此滿意，在他的印象里，外面的世界是沒有這樣惡劣的住宿環境的.

儘管有些不滿，尋惘還是走到一張靠牆的草席前，解下銹刀放到席上，說道:「我睡這裡.」

眾人看看他，點點頭表示沒什麼意見，然後繼續談論.

半個時辰后，阿三帶著眾人去見管家.管家給他們交代了各自的任務，講了王府的規矩，最後又讓阿三帶著眾人去熟悉王府的環境.阿三自是又狐假虎威了一番.

這麼折騰一陣，已是晚飯時間.

「今日王老爺很高興，給你們準備了三菜一湯，你們可吃個盡興，明日起你們就要在王府做活了，希望你們都勤勤懇懇為老爺辦事，老爺自不會虧待你們的.」管家紅光滿面地在飯前說道.

「放心吧，王老爺待我們不薄，我們自會為老爺儘力.」眾人雜七雜八地回道.

「那我就放心了，你們吃吧.」管家說完就走了.

尋惘看著桌上的菜，有點不敢下手----這些能吃嗎?在見其他人吃得津津有味后，他提起勇氣夾了片青菜葉子放進嘴裡，嚼了兩下即咽下肚----沒想象中那麼難吃.

是夜，尋惘睡得很不好，與他同屋的七個人居然有三個會打呼嚕，這讓他很不習慣，而且他腦中還不時地現出了芳影的音容笑貌，更是讓他徹夜難寐.

一聲雞叫打破黎明前的寂靜，接著阿三那比公雞工「高昂」的聲音在走廊里回蕩起來:「起來了，起來了，幹活了，快點，別磨蹭!」

尋惘只覺剛睡著就被吵醒了，他揉著迷濛的雙眼朝窗外看去，外邊還是一片漆黑，怎麼就叫起床了呢?尋惘下意識地抬手看錶，卻發現手腕上什麼都沒有，這才想起自己已經進到了靈魂世界.

「以前雖然過得無聊，但從來沒人強制自己幹什麼事，我這是不是找罪受呢?」尋惘苦笑，卻不得不起身，因為同室的人都已經起來了，看他們的表情，似乎很習慣在這個時候起來.

「你，扣10文錢工錢!剛來就想偷懶，你還想不想混下去了.」

尋惘正要下床，阿三卻比他早一點進來沖他大叫.

「明天我會早起的.」尋惘沒有爭辯，扣就扣吧，反正餓不死.

尋惘的工作是劈柴，王百萬家大業大，每天都要用大量的柴，所以尋惘每天的工作也只有劈柴.

劈柴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至少尋惘就覺得不容易.廚房的大廚交代了，一段圓木必須劈成大小相當的八片，而尋惘只能勉強將柴劈成均勻的四片，所以他又被扣了工錢.

三個月，尋惘在王府幹了三個月，這時他已經能將圓木均勻地劈成八片，算是個熟練的廚房雜工了，他甚至有些喜歡上了這樣簡單卻充實的生活，但他卻必須走，因為合約到期了，而王家絲毫沒有與他續約的打算，還有一個必須走的原因就是，留在這裡可能再也見不到芳影了.

「這是你這三個月的工錢.」王管家滿面笑容地將十六兩三錢銀子交給尋惘.

尋惘接過銀兩道聲謝即向王府外走而不是與管家爭論工錢縮水的問題，他確實只能拿這麼多銀子，被扣去的銀子皆有理有據.

王府門外，尋惘最後看了一眼這座金碧輝煌的府邸，心中感嘆王百萬不愧為王扒皮，已經吝嗇到了殺人不現形的高深境界.

自嘲地搖搖頭，尋惘朝車馬行行去，路資已足，是時候拜師學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