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路

尋惘盤腿坐在床上，臉上沒有一絲波動，而他的內心卻遠不是表面那樣平靜.他想到了過去，過去他活得極為空虛，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能做什麼，就像是行屍走肉般，進入靈魂世界后，他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他知道人原來需要動手才能養活自己，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實，他想將這當作他的新生，而且他也幾乎要做到了，他幾乎已經融入了新的生活，但是剛才的比斗讓他又掉入了過去的陰影，他覺得自己又被控制了，成了傀儡，自己不是自己，活著有還有什麼意義?尋惘不願空虛，但更不想成為傀儡，他想要改變，可他該怎麼做呢?

尋惘看過很多小說，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古代的仙俠小說，在進入靈魂世界前，他其實就是活在那些小說里，唯有那些小說能給他帶來一些熱血與刺激，現在他又試圖從那些小說里尋找答案.過了許久，尋惘終於理出一些頭緒來，他發現那些小說的主角們幾乎都是天才與運氣的結合體，但他們不是真正的高手，他們無敵僅僅是因為對手太弱，如果放在一個公平的環境里，他們可能什麼都不是，那麼誰才是真正的高手?真正的高手是那些不斷尋求突破的人，他們一次次面臨巨大的威脅，卻又一次次靠著自己的努力活了下來，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堅忍不拔，運氣與天才對他們而言僅僅是一個契機.尋惘笑了，他忽然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既然那無形的手想要控制他，那他就去爭取比它更強!

尋惘拿起長劍，轉身走出小屋，到伙房要了些乾糧和水后，決然地往林中行去.尋惘深入林中數里，在幾棵古松之間停下，這裡很幽靜，很適合單獨練劍.他拔出劍，在一棵古松上齊胸高的地方刻下一個「X」，然後退後幾步，開始練劍.

尋惘沒有依照劍譜上的劍招練習，他認為若按劍招練，終究無法超越那無形之手，所以他另闢奚徑，只練最基本的刺劍.刺劍是招又非招，那無形之手又怎能控制?

運氣，弓步，出劍，尋惘盯著古松上的「X」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樣的動作，臉上的汗水匯成細流不斷滴入土中.

日上中天，尋惘已近筋疲力盡，他這才停下來吃些乾糧和水，然後打坐修鍊內功，權當休息，等到力量再次回到體內，他又拿起了長劍.

千幻飄雪焦急地望著食堂門口，桌上香氣四溢的飯菜絲毫不能提起她的胃口.食堂里人來人往，可直到所有人散去，飄雪還是沒有看到尋惘的身影，他到底去哪了，會不會離開青城了?想到尋惘那落寞的身影，飄雪內疚不已.

落日的餘輝慢慢散去，尋惘顫抖著手將劍收入鞘中，循著來路蹣跚地往回走，一整天下來他的精力已所剩無幾.

「師弟----」.

當尋惘有些木然地走進住的院子時，一絲顫抖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讓他疑為幻聽.

尋惘茫然地抬頭尋找，驀然發現千幻飄雪提著個小竹籃站在他房外，眼中淚光隱現.尋惘忍著疲憊走過去，擠出一絲微笑，說道:「師姐好.」

飄雪定定得看著尋惘，內疚地說道:「師弟，你終於回來了，你不生我的氣了對嗎?」

「師姐，讓你擔憂了，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尋惘歉然說道，他沒想到自己出去練劍竟讓飄雪如此擔憂.

飄雪聽了臉上終於有了些微笑，她將手中的竹籃遞到尋惘面前，說道:「師弟，這麼晚了，也沒見你去食堂吃飯，我給你備了些，不過有些涼了.」

尋惘感動地接過竹籃，心裡湧起久違的暖意:「師姐，讓你費心了.」

「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飄雪開心地說道.

「師姐，進屋坐坐吧.」

飄雪臉上微微一紅，說道:「不了，我要回去了，你快去吃飯吧，冷了就不好吃了，籃子送到伙房就行了.」

「那師姐我們明天見.」尋惘想了想，覺得此時似乎有些曖昧，於是也沒有堅持.

「明天見.」飄雪揮揮玉手，飄然離去.

尋惘目送飄雪離去，隱隱有些不舍，驀然心中一驚，臉色轉為凝重:有選擇就必須有放棄!回首走進屋內，尋惘強制自己回復平靜，吃完晚飯後，又練起了內功.

五更時，尋惘收功起身，又是練劍的時候了.

「尋惘師弟!」

剛出門，尋惘就聽到有人叫自己，循聲望去，卻是言問天.尋惘沖言問天點點頭，說道:「言師兄早.」

言問天笑著走過來，拍拍尋惘的肩說道:「師弟，你可真有本事，幾天的時間就俘獲了飄雪師妹的芳心，我們可真羨慕你啊.」

「師兄可別亂說，我和飄雪師姐可沒什麼特別關係.」尋惘連忙否認.

「你不用解釋，我們都看在眼裡呢.」言問天揶揄道.

「師兄，你就別取笑我了，有些事我心裡清楚.」

言問天微笑著搖搖頭說道:「師弟，我們不會阻撓你追求飄雪師妹，不過有些事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希望你聽了不要誤會.」

尋惘聽了心裡一緊，復又放鬆，笑道:「師兄儘管說.」

言問天收起笑容，誠懇地說道:「師弟，飄雪師妹是有戀人的，他很出色.你該知道『情』之一字，有時候很是傷人，你是師傅特別看中的弟子，我希望你不要辜負師傅的期望.」

儘管心中早已做了選擇，但尋惘的心中還是忍不住泛起一些失落，他強自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謝謝言師兄告訴我這些，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古松之間，尋惘心如止水，重複著刺劍的動作.昨夜他將內功練到了第七層，終於打通了一條足部經脈，因此腳步變得輕靈些，出劍也快了幾分，但他並不滿足，因為每次出劍，劍尖都會抖動，那說明他的力量沒有完全作用在出劍的線路上，也許當劍尖不再顫抖時才能算完美了吧.

日升又日落，尋惘看看漸暗的天色，收劍返回，這比前一天早了小半個時辰.

出了松林，尋惘徑直往食堂走，現在應該還能趕上晚飯.

「師弟，這裡.」

剛進食堂，尋惘就看到飄雪在顯眼的位置對他招手，他走過去，淡淡地笑道:「師姐好.」

「站著幹什麼，坐啊.我怕你又趕不上吃飯，幫你打好飯了.」飄雪邊說邊從竹籃中拿出尚冒著熱氣的飯菜.

「又讓師姐費心了.」尋惘在飄雪對面坐下，「師姐，以後你不用為我準備晚飯了，我會趕回來吃的，總是麻煩你我會過意不去的.」

飄雪點點頭，又問道:「那中午呢?怎麼中午沒見你人影啊.」

「我在外邊練劍，中午是不會回來的.」

「哇!師弟你也太勤奮了吧，不行，我以後也要努力了，要不很快就要被你超過.」飄雪的心情很好.

尋惘聽了笑笑，不再說話，專心吃飯.